《宠文女主重生后》第73/91页


  不远处的屋檐上,工匠穿着薄棉衣,将琉璃瓦一片片砌上去。李儋元将手拢在袖子里,抱进了怀里的手炉,笃定道:“岳母说你要保护的,一定就是我。”
  安岚搓了搓手,重重呵出一口白气:“那可不一定。”
  李儋元瞪着她:“我是你的夫君,你不为了我,还能为了谁?”
  安岚缩着脖子笑嘻嘻道:“三殿下,嫁了人,也不代表心里只能装着夫君啊。”
  李儋元的脸比天还阴上几分,板着脸把她拉过来,掀开斗篷把她整个人裹起来,确认她不再冷了,才低头在她耳垂咬了口愤愤道:”那你还想装着谁?”
  安岚他怀里挣扎,压着声抗议:“我们可还在外面呢,让人看见可怎么说得清。”
  她为了怕人撞见说闲话,特地做了男子打扮,装成李儋元身边的小跟班。谁知这人竟大剌剌把她抱在怀里,周围都是工匠,别到时候给传出个龙阳之癖来。
  李儋元却根本不理,把人在怀里搓来揉去,不得到个答案绝不放她。安岚本来只想逗逗他,谁知让自己给栽进去,连忙仰起头道:“我心里装的事可多了呢。我想在王府定期举办文会,让那些有学识却无人举荐的寒门子,有个坐而论辩、一展所长的地方。我还想开间女子学堂,让本朝女子无论身份贵贱,都能有获得学识的机会。”
  李儋元眯起眼,轻戳着她的胸口道:“那你就从没想过,要和我生孩子的事。”
  安岚白了他一眼,又捏着他的手故意道:“三殿下如果这么想生孩子啊,可以先找个侍妾试试?”
  李儋元恨恨低下头,正好撞进她瞳仁里的波光流转,整颗心突然痒起来,压在她耳边吹着气道:“主要是想生孩子前面的事。”又添了句:“只能跟你。”
  安岚的脸又红了,低低骂了句:“不要脸。”
  李儋元捏着她的下巴对着自己:“不知是谁在我面前说:食色性也,那时我可没说你不要脸。”
  安岚轻哼一声,手绕到他腰上掐了把,趁他分神便从他怀里跳出来,窜出几步再回头:“你不是要带我把王府全看一遍,在这么磨叽下去,天都要黑了。”
  温香软玉只剩袖中凉风,李儋元哀怨拢紧了斗篷,走到她前面,又从斗篷里露出手道:“走吧。”
  安岚想了想两个大男人牵着手走到王府里的场景,那些工人脸上的表情必定很精彩,于是只在他指尖捏了下,就负着手直往前走。
  其实她并不在乎王府被建成什么样子,只要是同他一起,哪里都是有趣的。李儋元带着她穿廊过院,兴致勃勃地边走边讲:“这间就是书房,我特地让他们把卧榻做得大一些,以后我们可以一起看书。若是累了,就靠在这里休息,说说话。”
  他带她绕到书房后,特地做了木台伸出去,栏杆外围着一小块池塘:“我记得你最爱吃莲子,我们以后把这池子里种满莲花,到夏天时,我就帮你摘莲蓬进来吃,好不好。”
  安岚满心甜意,拽着他的手打趣:“三殿下还会摘莲蓬吗?可别掉下去才好。”
  李儋元一腔柔情蜜意被打了个岔,瞥了她一眼道:“我要掉下去了,就拽着你一起下去,咱们要做水鬼也得做一对。”
  两人边走边说,直到绕到正院后,安岚惊讶地发现这里被挖出一大片活水湖,湖堤旁栽种的柳树才伸出光秃秃的枝桠,旁边摆着几个造型精巧的石凳,外绕一圈由鹅卵石铺出的小径,看起来颇有些野趣。她指着里面问道:“这也是种莲花的吗?”
  李儋元见左右无人,上前圈住她的腰道:“你还记不记得,你十三岁那年,非拽着我去别苑外的河水里钓鱼。”
  安岚想着便笑出来:“当然记得,那天我们钓了一下午,却连只小虾米都没钓到。”
  李儋元将下巴搁在她发顶:“还不是全怪你太闹腾,看见鱼就叫,再蠢的鱼都被你吓跑了。”
  安岚拖长了声道:“三殿下倒是聪明,非说钓鱼也需要用计策,装模作样换了好几种鱼饵,折腾来折腾去,不照样一条没钓起来。”
  李儋元想想也觉得好笑,搂紧她又道:“后来你气不过,卷起裤腿跳进湖里去,非说要抓一条回去才解气。”
  他一直记得,娇俏的少女裙摆微扬,裤腿被卷上一截,露出嫩白的脚踝。湖底波光在她脚下游动,然后她将湿亮的乌发撩到耳后,披着一身金光,撅起红唇抱怨:“三殿下,你也不来帮帮我。”
  那一幕,美得像一场幻梦。
  安岚从回忆中抽离,才瞪起眼问道:“你该不会要在这里面养鱼吧?”
  李儋元点头道:“你那天气得够呛,说以后要在家里弄个鱼池,养很多很多鱼,想抓哪条就抓哪条。”
  安岚有点无语:“那都是小时候的戏言,我早就忘了,你还居然还记得。”
  李儋元的眼神却十分认真:“这世上,能让我记得的事本来就不太多,记起一样,就帮你做一样。”
  安岚被塞了满心的柔情,转身搂着他的腰,将脸偎靠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声音如温柔的风掠过耳际:“岚儿,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家。”
  自从母亲离开后,她再没把哪里当作是家。侯府对她来说就像战场,需时时提防戒备,片刻都不敢松懈。幸好,他带她来到这里,从此一砖一瓦,一花一树,全盛满再无伪饰的温情。
  这一天,冬雪处融,连袖边的风都透着凛意,安岚靠着他暖融融的胸膛,终于看见了春天。
  可这样温馨的时光,最终消散在蒋公公黑靴踏出的脚步声里,他掸走袖上落的一片枯叶,压着声道:“豫王爷来了,正往这里走。”
  安岚与李儋元互看一眼,虽猜不透李徽突然到来的意图,却默契地觉得,必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果然过了一刻,李徽就大步朝里面走来,脸上还挂着轻松的笑:“我刚才正好去宫里看皇兄,他听说王府即将完工,便让我替他来看看工程做的如何。”
  他瞥了眼男装打扮的安岚,笑容便凉上了几分,意味深长道:“岚儿还是这么有兴致。”
  李儋元轻咳一声:“皇叔好像应该叫她侄媳。”
  李徽表情未变,黑眸沉了沉道:“皇侄的心也太急了,毕竟还未成婚,就这么大剌剌带着她四处招摇,坏了祖宗定下的规矩,若传到宫里去,可不太好听。”
  李儋元抬起下巴,抓着安岚的手道:“我带着自己的王妃四处招摇,有谁敢说三道四。”
  两人的目光触在一处,仿佛平静无波,又仿佛硝烟重重,这时是安岚开口道:“这府里可未设禁卫,皇叔想看哪里,悉听尊便就是。”
  李徽假装听不出其中的逐客之意,走到李儋元面前道:“那就劳烦皇侄带我在府里走一圈,若是皇兄问起,我也好和他交差。”
  他既然搬出成帝,李儋元也不好拒绝,于是抱紧了手炉,瞥了眼安岚,便走在前面带路。
  安岚低着头跟在他身旁,走到人多的地方便不好再牵手,可他们不管怎么走,衣袖始终贴在一处,旁若无人的亲昵,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一对。
  李徽落后几步,直直盯着两人靠在一起的背影,怎么也藏不住眸间的阴鸷。
  谁知刚走到主院,屋檐处传来惊呼声,一个管事的慌张跑过来道:“殿下,有工人出了事,您要去看看吗。”
  新屋建成,最怕的就是会见血,李儋元心中焦急,连忙快步朝那边走去。
  安岚正想跟上去,却瞥见李徽脸上露了个浅浅的笑容,转过身质问:“是你做的?”
  李徽不置可否,目光深沉地望着李儋元所在的方向,“柔柔,我今天来是想提醒你,这婚事并非万无一失,不如及早回头。记住,你真正该选的人就站在这里,无论何时,我都会等着你。”
  安岚冷冷一笑:“王爷大可放心,我早已做好准备,哪怕天塌地陷,也非嫁他不可。”
  李徽的瞳仁仿佛被猛刺了下,然后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柔柔,无论何时,你迟早会回到我身边。我会等着你,哪怕是,等你成了寡妇时。”


第94章
  三皇子大婚的那天, 刚过了冬至, 家家户户还沉浸在“贺冬”的喜庆气氛中。
  宣武侯府里挤挤攘攘,谢氏亲族、王公大臣, 伴着酬乐声声, 茶果摆了满席。
  贴满了“喜”字的闺房里, 安岚抖了抖大红通袖麒麟袍,由着背后的喜婆给她戴好瞿冠, 绒布长盖头披挂下来,将天地都填满红色。
  由喜婆搀扶着踏出门槛, 安岚目所能及,只有盖头下的方寸之地,耳边不断传来嘈杂声,她的心却同步伐一般稳定。连喜婆都在心里偷偷想着,这睿王妃可算是她迎送过最淡然的新娘子了。
  毕竟这一切,安岚都曾在前世经历过。
  上一世她要嫁的人,慈宁寺初见倾心, 京城多少贵女的梦中良婿, 让她无数含笑跪在窗边, 将上天谢了一遍又一遍。她还记得, 沿着这条路走出去时,也曾涌上无数忐忑与揣测,不知豫王是否真如她想象那般好, 不知自己能否做个让他满意的王妃。
  可这一次, 她再不会有任何不安或恐惧。她即将要嫁的人, 是她自己挑选,和今生认定的夫婿。他陪着她从少年走到今天,带着她一点点看清要走的路,想到花轿那头等待的人是他,内心便填满无悔与坚定。
  可这婚事进行得如此顺利,实在有些出乎她的预料。那一天在将建成的王府里,豫王的声音伴着寒冬的凛冽钻进耳里:“我不介意,等到你成了寡妇时。”
  她毫不犹豫挥手甩了他一巴掌,退后一步,对他怒目而视。长长的指甲盖在俊脸上刮出道红印,可李徽仍带着阴沉的笑,指腹在脸颊上摩挲着道:“柔柔怎么这般沉不住气,待会儿让我那皇侄看见这伤,你猜他会怎么想。”
  安岚手指捏紧,冷冷笑了一声:“他不会怎么想,只会信我。”然后她再不理会他,小跑着赶去李儋元所在的方向。
  可自那日起,她时时提防着,生怕李徽会使什么阴招破坏他们的婚事。谁知就这么提心吊胆地走到了大婚之日。豫王仿佛消失一般,从此再未在她面前露过面。
  成亲的前几日,她回到王府准备迎亲事宜,谢侯爷特地派人来请,她权当没听见,关上门专心准备嫁妆。这座宅子里,再不用上演什么表面父慈女孝,暗地里互相算计的虚伪戏码,她早就看腻也做腻。她想要去到更高处,能有如母亲一般的眼界与胸怀,唯有他不会将她困在后宅,能扶着她的手助她高飞。
  “王妃,小心脚下。”喜婆一声大喊,让安岚终于神魂归位,连忙抬起绣鞋,一截截走下阶梯。
  眼看就要被扶上喜轿,突然听见有人在旁柔柔叫了声:“长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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