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宠》第270/290页


  裴徊光轻笑了一声。
  “娘娘这意乱情迷的模样对于咱家来说就是毒药。”裴徊光凑过去,温柔亲吻沈茴迷离的醉眸,他声音里带着笑,“得见宝宝这酣淫的模样,就是咱家最大的快感。”
  沈茴反应有些迟钝,别样的情绪在心间蕴卷。她眨眨眼,慢吞吞地捂住自己的耳朵,然后转过身去,背对着裴徊光。纵使她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还是能听见裴徊光低低的笑。
  他这个样子……好像说的是真话。
  “你来时我抱着那东西,不是因为……”沈茴有点心虚地咬了咬唇,才继续说下去,“而是因为我在那里面藏了一封信,一封给你的信。我、我取不出来了……”
  “信?”裴徊光坐起身来,去拿箱枕里的角先生。
  沈茴又慢吞吞地转过身来,望着裴徊光:“决定弑君前一夜写好的遗书。”
  沈茴再娇娇地加一句:“只给你一个人写了遗书哦!”
  裴徊光瞥了沈茴一眼,将角先生倒扣过来,轻轻一扣,一股力道送进去,磕在花棱里信终于被倒了出来。
  裴徊光捡起跌落在雪白柔毯上的信,将其展开。
  沈茴半支起身,紧张地瞧着裴徊光脸上的表情。可裴徊光低垂着眼,面无表情地看完了这封遗书。
  裴徊光看了很久。
  沈茴觉得以裴徊光阅览的速度,应该早就看完了才对……
  “沈茴。”
  前一刻还浓情蜜意喊她宝宝的人,看完了她留给他的遗书,就开始连名带姓地喊她了。
  沈茴不情不愿地坐起身来,她低着头,用手指头挠了挠自己的脸,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一样有点尴尬地小声嘀咕:“都这样亲密的关系了,还是别连名带姓地喊人了吧……听起来怪吓人的……”
  “啧,好一封只留给咱家的遗书。”裴徊光用这份遗书拍了拍沈茴的头。
  沈茴去夺裴徊光手里的信,裴徊光略抬高手臂,她便摸不到了。她没了别的法子,只好哼哼唧唧地开始撒娇:“宝宝困了,宝宝想睡觉……”
  她去啄两口裴徊光的脸,继续哼哼唧唧:“没有夫君抱着,宝宝睡不着……好夫君,夫君好……好夫君最最好啦……”
  裴徊光一言难尽地瞥着她娇嗔的模样,半晌才说:“演过了。”
  沈茴轻咳了一声,立刻红着脸住了口。她低着头,视线落在他的白白软软。她没忍住,伸出手来,用手指头拨了拨。
  裴徊光没什么反应,沈茴攥了攥,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我可以再亲一亲吗?”
  裴徊光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将上次就想说的话说出来:“娘娘还是一如既往地守礼。”
  沈茴抬起眼睛望向他,裴徊光却扯来被子,搭在她身上,裹着她躺下来,拥她入眠。
  轻薄的夏被劈头盖脸罩下来,本就昏暗的视线立刻彻底黑下去。沈茴适应了一会儿,在看清黑暗里裴徊光凝望她的眼眸。
  沈茴轻轻凑过去,靠他更近一点。她在身前摸索着,寻到裴徊光烧伤的右手,小心翼翼地拢着他的长指,将他的掌心贴在自己的心口。
  那封遗书,安静地放在枕侧。
  在这封遗书里,沈茴是这样写的――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看见这封信,又是何时看见这封信。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了。对,你又失去了一个亲人。那些来不及亲口对你说的、不能亲口对你说的话,就都写下来吧。
  裴徊光,你就是个混账东西。
  思来想去,最想对你说的话,竟是骂你一顿。
  对,骂你一顿。
  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混账的东西!
  偷偷跟你讲哦,我根本没有你想得那样和善宽厚。其实我可记仇了。我心里有一个小册子,你欺负我的那些事儿,我都记在小册子里了!
  你在我身上画红梅,还故意吓唬我,让那些人闯进来了才给我披衣遮脸!你冻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分明看见我冻得都哆嗦了!你知不知道染风寒多难受呀!害我引旧疾,心口痛头也痛哪哪都疼,天天要喝那么多药。药真的好苦,吃多少糖都弥补不了的苦……
  裴徊光你这个混账东西,整天想一出是一出,就那么突然地把我从船上掳走,连个换洗衣服都不给我带!
  还有啊,你让我扮丑,我一点都不喜欢满脸粘疤!
  还有还有,你把我扔在客栈让我饿肚子一天,这是不是太过分了?反正你看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了,我可以告诉了,那日我在客栈里用了所有我会的骂人话,把你骂了一整日!
  还有……故意让我家里人撞见我们的事情,再给我抹去他们记忆的那事儿吧。我能记恨你一辈子!别以为我在家人面前维护你说你的好话,就是赞同你的做法了!什么莫名其妙的行为啊,你就是仗着我心软啊混账东西!幸好姥姥心宽没伤心,要是姥姥被吓到了,你看我饶不饶你!
  还有……
  算了。
  反正裴徊光你就是个混账东西。
  地府不知道黑不黑,我等你来了,继续亲口骂给你听。
  ――妻茴。
  信笺上,隐约有一点泪痕。


第192章
  回京之前, 沈茴终于在百忙之中挤出时间,回家一趟。此次回京,沈家人自然会一同回京,可是姥姥并不会同行。老人家年岁大了, 从这里到京城实在太远, 她不能再跟去。萧家人已经在赶往关凌的路上, 会接老太太回江南的萧家老宅。
  沈茴偎在姥姥的膝上,由着老太太慈爱地轻抚她的缎发。
  天高水长,此次一别,沈茴不知道今生还有没有机会再如今日这般偎在姥姥膝上。
  “哎呦呦。咱们家的蔻蔻不是很厉害嘛。我可是听你父亲说了一万遍金露殿弑君的场景。咱们家蔻蔻都长大啦, 会弑君造反, 还会砍人头啦!怎么还像个小孩子家家似的在姥姥怀里撒娇哦……”
  沈茴合着眼睛,唇角挂着甜笑。她拉过姥姥的手捧在手心里,说:“姥姥,我也没做什么。换了别人, 也会那样做的。”
  沈茴不想再听姥姥絮絮夸半天她策划弑君的事情了。她始终认为皇帝所作所为天地不容,金露殿之事乃顺其自然的发展,就算没有她, 换了别人也会如此。
  她不想再说这些,只想拉着姥姥的手, 说些最寻常不过的家常。姥姥这次从江南过来,是为了看望母亲, 更是为了看望她。可是她原先困在后宫, 后来齐煜登基事务更加繁忙,竟没有多归家陪伴姥姥。
  她心里生出愧疚来。
  老太太看出来了, 她笑着说:“你父亲还不回来, 都要把咱们家蔻蔻饿着了。”
  沈茴顺着姥姥的话转移了话题:“父亲怎么不在家里钓鱼, 去外面钓鱼呢?”
  沈茴担心父亲的腿,担心他离家太远会累着。
  “他说外头河里的鱼肥美,也蠢钝,特别容易咬钩子。”老太太笑着说。
  两个人又说了没几句,府里的丫鬟过来禀告沈元宏归家了。也将要到用午膳的时候,沈茴立刻坐起身,让姥姥帮着将压乱的头发拢好,她才笑着挽着姥姥的手一起往前厅去。
  沈茴事忙,好不容易挤出时间归家,也没提前告知家里。所以她来时,沈元宏出门钓鱼去了,沈鸣玉也不在家中,就连骆菀也去了别家府上做客。
  沈元宏得了小厮消息,知道沈茴回来了,急匆匆拎着满满一篓鱼归家,先去换了衣裳,才快步往前厅去。
  沈茴与母亲、姥姥坐在前厅一边说话一边等父亲。她听见丫鬟说老爷过来了,转过头望向门口的方向。
  下一刻,当她真的看见父亲的身影时,整个人都愣住了。她怔怔站起身,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父亲,你的腿……”
  她看得出来父亲走路的时候,伤腿有点别捏,可是父亲竟然没有用拐杖!
  萧家老太太有些惊讶地看向沈茴,问:“蔻蔻,你不知晓?”
  “知晓什么?”沈茴茫然地问。
  沈夫人和老太太对视一眼。老太太忽然就笑了,说:“小光这孩子啊,虽然人冷,嘴里的话也难听,倒是个干实事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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