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宠》第286/290页


  今日早朝上没什么大事,不久后散朝。朝臣恭送陛下离去,三三两两谈笑着往外走。沈茴因为急着过来,刚坐下没多久,倒没立刻起身离开,想着再坐着歇一歇。
  苏翰采和两个朝臣一边说笑一边往外走,经过裴徊光身边,想起今早送进宫的孙子,他心里顿时生出一团火。他冲裴徊光翻了个白眼。须发斑白的老人家,还生了一张古板的脸,翻白眼的动作被他这张脸做出来,煞是好笑。
  好笑,裴徊光便笑了。
  苏翰采更气,他咬牙切齿地阴阳怪气:“掌印这身红衣穿得还以为要办喜事。呵,头几年不是还有个内人?怎么,被人家抛弃啦?”
  裴徊光瞥他一眼,慢悠悠收回目光。
  苏翰采继续挖苦:“裴徊光,你若真的闲,还真不如娶个媳妇。也不至于去管旁人家的闲事!”
  朝臣都知道这几年苏翰采一直针对裴徊光,即使裴徊光这几年安安分分地没办什么坏事儿,每日上朝也不过走个过场,朝事不问,反倒像太后的拐杖。听着苏翰采又开始找裴徊光的毛病,朝臣们放慢脚步,竖起耳朵。
  裴徊光抬眼,遥遥望着玉阶上的珠帘,慢悠悠开口:“会给左丞送请柬。”
  苏翰采愣住了,其他朝臣亦是十分惊讶。
  ――疯子裴徊光要娶妻?
  一阵珠帘轻晃声,沈茴拨开珠帘,露出一张仙姿玉色的凤容。她含笑望着裴徊光,问:“婚期在什么时候?”
  “九月二十二。”
  九月二十二,是他们两个人的生辰。
  “恭喜掌印。”沈茴遥遥望着裴徊光,眼尾轻挑,勾出一抹惑人的妩丽风情。
  朝臣们纷纷低下头,不敢去看轻晃的琉璃珠帘相伴的绝色容。不知不觉,少女的稚嫩气息在沈茴身上散去,芳华正盛,竟绽成这般惊心动魄的美人貌。


第203章 结局
  战事刚歇,将帅仍未全部归京。沈元宏和沈明玉京早一些,沈霆来得晚一些。
  沈霆率兵归来时,满城百姓恭迎,万人空巷。百姓自发一路跟在沈霆率领的军队后面,街道两旁百姓人挤着人,大声高呼。
  已五年不见哥哥,沈茴早早带着安煜站在城门上的停望台迎贺。
  终于看见兄长的身影,沈茴心里的焦急化成满满欢喜。她不由自主往前迈了两步,将手搭在墙围,翘首遥望,望着哥哥高头大马上的身影越来越近。
  她看见哥哥侧首望了一眼,然后将马停下。无疑,沈霆这个动作引起了所人的注意,百姓纷纷顺着沈霆的视线寻过去,便看见人群中的一位女子。
  沈霆弯腰,朝骆菀伸出手。
  骆菀本该与沈茴一起站在高高的停望台迎接沈霆。可是骆菀等不及。五年了,她没一日不在担惊受怕度日如年,本就失去过沈霆七年,哪里承受得了他再出意外。是以,她迫不及待地出了城门,艰难挤在人群里,只为早看见他一些。
  被这么多目光望着,骆菀显然有些局促,尴尬又求救般望向沈霆。沈霆笑,伸出的手再近她一些。
  骆菀犹豫了一会儿,硬着头皮将自己的手递给沈霆,在万人的注视下,被沈霆拉上马。沈霆双臂环过骆菀的腰侧,握着马缰,再次向前。
  骆菀听见人群的笑声,她低着头,红着脸小声抱怨:“这么多人看着呢!”
  沈霆大笑,低下头凑到骆菀耳边,说:“怕什么?你是我沈霆的妻。”
  沈霆身后跟着的一员年轻副将笑呵呵地打趣:“嫂子别害臊啊!大哥这五年梦里都念着你哩!”
  近处的百姓哈哈大笑,不知道是谁跟着起哄:“嫂子别害臊!”
  其他百姓竟跟着一声声喊起“嫂子”来。越来越多的人跟着起哄喊,声音一道挨着一道,远处停望台上的沈茴亦隐约听见了。
  名门闺秀的出身,让骆菀整张脸都红透了,可偏偏心里被浓烈的欢喜充盈。
  知骆菀发窘,沈霆瞬间板起脸,威严扫视周围起哄的百姓,众人立刻住了口,不再起哄喊嫂子,只是欢笑却忍不住。
  沈霆收回目光时,所威严散尽,他低眉凝望骆菀,只剩柔情。
  最怕铁血柔情,跟着起哄的人群都安静下来,望着双人一马,颇些艳羡,亦有祝福。
  停望台上的沈茴眸中含笑。她的目光从哥嫂身上移开,缓缓望向后方跟着的军队每一个士兵脸上的笑容。她愿此番天下初定后,不要再起那么多战事,愿所将士平安归家,再也不与家人分离。
  ・
  婚期,沈茴回了沈家一趟,和裴徊光一起回去的,为了商讨婚事。
  沈明玉十七岁了,在战场上磨砺了五年,如今亭亭玉立,飒爽英姿。因为两次战功,她如今也成了个不大不小的武臣。右丞曾暗示过沈茴,沈家出来的姑娘当本朝头一个女将军恐怕惹人非议,理应避嫌。
  沈茴摇头,沈明玉的战功不是假的。不管她是不是沈家姑娘,凭着战功都应该得此官职。更不应该为了所谓的避嫌,委屈她的功绩。
  沈茴问心无愧。
  沈茴与裴徊光的婚事……
  这么多年了,沈元宏不答应又能如何?他一声不吭坐在湖边钓鱼,偶尔敲敲腿。腿伤痊愈后再次上战场,让他腿上的旧伤偶尔会疼。不仅如此,这次重上战场,让他身上又落下几处伤,一次中了箭,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即使这样,他也没后悔,反而将满身的伤痕当成功绩。
  沈夫人送了沈茴和裴徊光离开,寻过来。她挨着沈元宏坐下,和和气气地开口:“就答应了吧?你看裴徊光这五年很安分,没再作恶。国库耗尽,咱们阿茴很是忧虑。最后是裴徊光列了份单子,执剑朝,逼满朝文武拿出单子规定的钱银。从贪官手里挖到不少钱哩!然后那些奸商只好巴巴捐钱银……”
  沈元宏没吭声。
  “年前胡地的乌兹、辽伊、疆钴等几个蛮夷之地新岁来朝,估摸着是想欺负咱们帝王年幼,竟为非作歹欺压城中百姓。是裴徊光率领东厂的人,将那些个亲王锁上镣铐,一直驱离边境。”
  沈元宏望着平静的水面。
  沈夫人瞟一眼沈元宏的脸色,继续说:“这几年你们都出去打仗啦,阿茴又忙。咱们府翻新的事儿都是裴徊光亲自督办的。”
  沈元宏终于有了动作,他瞪着沈夫人,斥道:“你被收买了?”
  沈夫人知他性子,也不忤着他说,而是沉默一会儿,继续开口:“其实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这人是阿茴选的。做母亲的,最了解自己的孩子。我相信女儿有她的道理。”
  沈元宏脸色缓和下来。一想到女儿,他的眼中总是忍不住勾出几分柔情来。
  沈夫人偷瞥他一眼。
  “呸!”沈元宏摔了手里的鱼竿,“什么破湖,连条鱼都没!”
  “嗯嗯,我一会儿陪你去府外钓鱼?”
  沈元宏沉默下来。过去良久,他又重重叹了口气,说:“明玉都十七了,她的婚事你也得上心些!”
  听他转移了话题,沈夫人知道他这是同意沈茴和裴徊光的婚事了。她笑着说:“好好好,我上心些。只是这孩子养得野,寻门合适的亲事不太容易。我又不是没张罗过……”
  “罢了。我算是弄明白了,孩子长大了,管不了啊……”沈元宏将手覆在夫人搭在膝上的手拍了拍,“夫人呐,咱们养点猫猫狗狗吧。那些小东西听话些!”
  沈夫人的眼睛亮起来。说到这个,她可感兴趣了。
  “好啊!养一只大狗两只猫,咱们天天晚牵着狗出去溜达消食。等进了屋,软乎乎的猫可以抱在怀里玩呢……”
  ・
  位高的宦臣会娶妻,可太监娶妻都很低调,不会大操大办。裴徊光成亲,朝中的文武大臣们点犯愁――礼是一定会到的,可他们要不要亲自过去庆祝?
  大臣们没有犯愁很久,因为某一日散朝时,陛下说会去参加裴徊光的大婚。
  陛下开口,满朝文武就算原本有事不能去的人,也得把其他事情挪一挪,必要登门参礼。
  安煜是从什么时候知道沈茴和裴徊光的关系的呢?她自己也说不清,她本就懂事很早,在很早之就懵懵懂懂知晓母后与干爹的关系不一般。
  刚懂事时,她是听了孙嬷嬷的,鼓起勇气跑去缠着裴徊光喊干爹,为了自保。那时候她年纪太小,对世间许多事都一知半解,裴徊光没有如旁人那样苛待或鄙夷她,她便不怎么害怕裴徊光。
  她慢慢长大,也曾疑惑母后跟干爹走得那样近,会不会迫不得已的因素?毕竟嫁给一个阉人,到底不是什么喜事,更不被寻常人接受。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疑惑自然没了。
  时间总是能给一切事情一个答案。
  至于母后嫁给一个太监是不是过于离经叛道?一个女扮男装的皇帝,本就一直在离经叛道的路上。
  安煜到了元龙殿,看见苏为昱垫着脚去书橱里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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