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杀》第5/241页
瑞姑姑气得混身发抖,却也没有办法,跺跺脚出去了。
好一会子,大家才止了笑。拍拍身上的土,挽一挽头发,再把地上的乱线归到一处,一根根地梳理清楚。互相对视一眼,又笑上一阵子。
听甘棠说完了缘故,正喝茶的攸儿一口茶水喷出来,笑得趴到绣架子底下去了。
甘棠也抿嘴笑着,低头拿绣针,傻眼了:裙摆上溅上了茶水!
茶水不多,几滴。可是在这水清色的纹锦上,那点子茶色可就全显了出来。
攸儿一眼见到了,也吓得说不出话来。
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甘棠也实在没了主意,只好做好请罪的准备了。反正就这一条贱命,娘娘想要就拿去吧。这样一想,心里反而轻松了。
她又想到瑞姑姑就那样顶着那只蜂儿,颤巍巍地走了,心里就禁不住笑:蜂儿是否正在疑惑着,这么俊俏的花儿怎么没有就花蜜呢?
蜂儿伏在花儿上,蜂儿伏在花儿上!甘棠喜得就要呼出声来。
绣的那点儿嫩芽儿,再嵌上几遭儿水清色线,既与底色儿相称,又不会压过发钗的点翠!那点茶渍做蜂身子最合适了!
以前在门帘儿、被面儿、枕套儿、手绢儿上绣过飞禽走兽,绣过百蝶样儿,独没有绣过这样的小飞虫儿。用红褐丝线做身子,丝线不必浸过皂荚仁水,绣好了用小刷子刮刮,毛茸茸的,最合适了。
若是娘娘不喜欢,扫了兴,说不准就不来调我了。
攸儿眼见甘棠的嘴角翘了上去,慌了神,起劲儿摇她的胳膊:
“姐姐,不要吓我!我这就去找瑞姑姑,祸是我惹下的,我担着。你甭怕!”
甘棠浅笑着,说:“我该谢谢你呢。”
攸儿听了这句,更是魂飞魄散,扭身就要跑。
甘棠使劲拽住她,“我没疯。你快坐下吧。”
攸儿勉强坐下,眼睛用劲儿地看她。
甘棠也不管她,穿好了一根浅褐色的丝线:
“仔细看着这针法。学会了,保你的命,保我的命。咱一处好好地活着。”
她绣完了一个小肚子,又补上几片浅绿的翅子。攸儿张开的嘴巴,慢慢合上了。
“娘娘万一儿瞧着不雅?”
“拼一回吧。”
攸儿没再做声,乖乖地穿好线,学着她的样子,静静绣起来。
两个人忙碌了一天两夜,好歹完了工。
甘棠把百褶裙工工整整叠好了,恭恭敬敬捧至瑞姑姑跟前。
姑姑满意地笑笑,把手里的绣针插进红缎如意针袋里,接过了裙子,展铺在绣架上。看着一朵朵的桃花,脸上的笑纹儿越加地深了。不过,一展裙摆,那笑纹儿马上就僵了。
“为何擅做主张?”
“不小心溅上了茶水,想不出别的办法。”
“你这是给自己找死路。”
“祸是自个儿闯的,丢了性命,怨不得别人。姑姑放心。”
“你这孩子,唉。平日里见你是个最省心的,到头来却又――,唉。”
“姑姑,不必担忧。这事儿与旁人无干,只怪甘棠命不好。”
“你既然看得开,我多说无益。”瑞姑姑深深吸口气,“出了这档子事,你还是跟我一起去交差。娘娘怪罪下来,你也好解释清楚。到时不会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