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杀》第63/241页
甘棠便轻移莲步,出来沐房,言道:“嬷嬷且等等,我回房一回。”
嬷嬷笑道:“姑娘速取速回,轿子候着呢。”
甘棠便回去一趟,一宫女跟着。进了房,束楚在,红寥也坐着。见甘棠那样装束进来,二人也不说话。甘棠问候了一声,自开了柜子,取出包袱,拿了一个布包,放入怀中。出来了,就听见红寥言:“这就去了?”倒是没听见束楚言语。
刚出来小院,迎头看见了攸儿,头发还湿着,随便挽了个髻子,犹滴着水。盯着甘棠,幽幽言道:“姐姐还是姐姐呢,究竟比妹妹老辣。”
甘棠也不与她多言,绕过去了。攸儿在后头喊道:“你心安吗?”
甘棠疾步去了,软轿在凤坤宫门十几步外等着,两个嬷嬷、两个宫女,另几个公公旁边候着。
宫女撩了薄纱轿帘,甘棠俯身进去坐下。公公道:“起!”两轿公公便起身抬轿去了。
三箭之地,片刻工夫就到了。
乾熙宫外头的公公进去通报,出来几个宫女,接了甘棠,随着的两个宫女也跟着进去。
先来至一偏房内,两个年纪大些的嬷嬷扶甘棠进去,笑道:“宫里的老律了,姑娘担待罢。”便卸下簪子,散了头发,细细看了,又褪下衣裙,抖了,铺在桌上,举着灯盏拿手在衣上抹过。打开布包,只是几层绢子罢了,甘棠道:“胃寒。只好日日捂着。”再让脱下绣鞋,也查了。一嬷嬷拍手,两宫女进来,重给甘棠穿戴上,与前别无二致。
这才领了甘棠往里头走。过了两道内廊,有两宫人过来迎,原来的几个便退了。走了几十步,才住了,向屋里道:“皇上,人过来了。”让甘棠进去,便到了一边侍立。
甘棠刚抬步,一宫女过来,扶了她的手,并笑吟吟道:“姑娘好走。”迎了她进来。
转过屏风,来至里间,皇上正坐在案前,手中把玩一样器物。
甘棠跪下拜见,皇上叫起,赐座。
甘棠低头坐了,心中惴惴,但听皇上讲些什么。
“抬起头罢。”皇上言道。
甘棠略抬头,眼中便见了皇上手中的玩物:一剔透的琉璃猪。细看,又不象琉璃。
“怎么不是――”皇上拧眉道。旁边宫人听了,早过去摁了甘棠。
甘棠跪下,神色不慌,平声静气言道:“奴婢给皇上献来一物。若皇上喜欢,请免了甘棠的死罪;皇上若不喜欢了,再一并问了甘棠的罪过。”
皇上纳罕,便道:“且呈上来罢。”
宫人松了手,仍站甘棠身旁。
甘棠取出布包,举过头顶。一宫人拿去,打开,只是几层的绢子,缝在一起。
甘棠道:“铰开就是了。”
皇上点头,宫人便取了剪子,铰了边上的丝线。展开绢子,竟有五尺长,三尺宽,是一幅水墨人物画。
皇上瞧了一眼,道:“只是一幅画罢了,何足为奇。”
甘棠言道:“禀皇上,是绣的一幅画。”
皇上诧异,便叫宫人将画铺了案上,挪了灯盏来看,确是绣图。前头也有将绣的绢子裱了,只是这幅颜色素淡,只以黑色丝线调配山水的深浅、浓淡。看不出丝线的变化,却显出山的远近明暗、水的清亮幽深、人物的丰满清癯。若挂在墙上,根本瞧不出是绣品。
不觉再瞧这自称甘棠者,眉目虽不及晚膳上斟酒之人的娇媚,却自带一种娴雅之姿,嘴角稍翘,不喜也有一丝笑意。本来对那攸儿也无甚情义,只是个新鲜罢了。心中怒意早不见,便叫甘棠身边来坐。
宫人搬过一鸡翅木拐子方凳,搀甘棠过来坐了。
皇上便问些绣画的事情,甘棠娓娓道来,谈得尽兴。皇上越发喜欢,宫人捧过荷叶膳粥,两人用了,皇上还要再讲,一老公公道:“已过了戌时了,皇上还是早些安歇罢。”
皇上便携了甘棠的手,站起身来。宫人早铺床收拾了,待二人过去,便放下纱帐、帷子,站在帏外伺候。
时辰到了,公公便劝道:“是时候了,皇上龙体为要。”
少时,帐内皇上道:“撩帷子。”
宫女拿双鱼金钩将帏子拢了,甘棠已穿好衣衫,只是发髻未及梳好。
公公走到帐前,问:“甘棠姑娘这回有幸、无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