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宗师》第49/120页
巡山的猎人们不过是两三人一队,发现敌情后,怎么不赶紧回去禀报部落,反而和远胜于己的敌人在这里纠缠?
这个武技高超的杀人者定然不是南山部落之人,他是谁?在自己出洞时会不会还守候在那里,而自己进入森林以来下意识潜匿躲避的,莫非就是他?
可是,羽还是有些疑惑:他真的悄悄追着来了?能跟得上自己的御风术?以近来自己炼气初成后的灵觉,再加上不丢的机敏,应该不会有这种事情。
虽然不太相信,但出于猎人素来的谨慎,羽还是静静地蹲在青石下,耐心地倾听着森林中所有的声响。
没有,完全没有异常,来时路上被惊起的一只雀鸟又开始啁啾欢唱了,穿过树叶的春风中也没什么异味。反而是手上的小龙,还成了森林中最为异常的所在。
它几乎把沿途所有的火精都收在自己身上,如果不是羽的寒玉灵气包裹着它,只怕湿润的林木都要被烤得燃起来。就算如此,羽加在自己身上的几道护身木咒也时不时被炽热的不丢弄坏,它滚来滚去,尾巴扫到哪里,哪里就是一个大洞。
“不丢乖乖的,吐出来不要吃了!”
羽心疼地看着,小家伙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可怜的小肚子被里面的烈山怪物撑得圆鼓鼓的。背上几根白刺挣的发红,一下缠着肚子,一下又松开,平素黄灿灿的鳞甲,现在变得怪模怪样的颜色,一时有些发绿,一时有些泛紫,再一会又返做了金黄。
真是倔强的家伙,这么火烫烫的,难不难受啊?羽轻轻抚摸着小龙的腹部,想要帮它减轻一些痛楚,拇指上的玄玉扳指无意中划过,一阵只有小龙才能感知的舒畅立时传了过去。
它精神一振,借着新来伙伴渡送的封印之力,把腹中神禽的气势打压了几分。真是不容易,两个难兄难弟,一位不敢真正动用龙力,一位满身的气力使不出来,两个联手合力,才把施放力量不受拘束的朱雀镇住。
见不丢好了些,羽起身继续前行。夕照之下,玄玉扳指清光致致,漂亮得紧。这黑泽光润的玉质,竟恰巧和自己防身的玉刀是相同的质地,嘿嘿,带着还挺合手!要不,回去求长老让给我算了,就让它和玉刀配一对,刚好!
第二十四章 小暑至
轰隆――,少瑕运了个极等的炎鸟咒,与少芒的刀气一并冲出去,撕碎了最后一堆拦路的刺藤。二人积存许久的恶气俱都在这一击中爆发,咒术与刀气的威势不止,硬是将洞口厚实的岩土轰得崩散开来。
神帝紧随在后冷哼一声,几个大步跨出坑道。他们在里面耽误的时候委实太长了,那少年进洞后,少瑕少芒紧追其后,少鼎即招呼余下众人集拢回来。前来支援的森林猎人长弓还未拉开,他们已经安全返回洞中。
山壁上的褐色光芒随之消隐,还复一片坚硬的岩石。少鼎听了土人巫师的禀报,率领众人跟随而来。满心以为捉那少年必是手到擒来,没想到才走出几步就遇见满头大汗的少芒少瑕两人。
这么几百丈的长洞,满满实实塞的全是荆棘毒刺!山土之下,局促之中,又不敢用力猛砍,也不能施大火去烧,而不易察觉的角落暗处,更藏着些吃肉吸血的恶花!
所幸此番进谷的少姓青年各自皆身怀绝计,几十人轮番上阵,终于闯了条血淋淋的路出来。
少鼎怒气勃勃,那善使御风术逃跑的少年究竟身怀何等异宝,不但能施放如此庞大的木行咒术,还能施放随意穿越山壁的土咒,他身上附着的怪蛇也是个极端的火怪,竟然若无其事吞了我护族神禽!
好好,现在更不得了,胆敢伤我烈山这么多条性命!看着洞外横七竖八的尸体,少鼎赤眉暴竖,一把从随从手中夺过自己的犀棍,蓬的一声,砸断了身旁一棵碗口粗细的黑松,厉吼道:
“楞着干什么!你们几个,跟去看看其余的家伙死到哪里去了?剩下的,随我走!”
一行人向深山中去了。
神帝腾腾大步前行,众人隔得远远的,生怕惹到他老人家。少瑕嬉笑着跟过去,低声问道:“父王,孩儿不明白,咱们怎么不干脆追去拿了那少年再说呢?您老不是说此行最重要的还是迎接到神兽,哦不对,迎接神禽回族么?”
少鼎睨视着这个最讨自己欢心的幼子:“哼,你少来给我装什么不懂!如果是你大哥来问,我自然要解释一二,你堂堂烈山驭师,连这个也想不透,也不用妄想迎接到神禽了!”
少瑕见父亲说到最后两句声音已放到了极低,但见他嘴角隐隐现出微笑,想是心情已有些好转。
少瑕骨头一酥,谄笑道:“孩儿委实不懂才有此问。父王,这山中景色将就还算看得,我想,以后您常来这里狩猎散心,暇儿总要常伴左右,多听些您的教诲才是!”
少鼎把手中的兵刃扔给幼子,说道:“方才洞中几根枯藤烂刺你还要烧上半天,陪我来猎兽,我还嫌你累赘!如是芒儿随同我来还差不多。”
神帝提高话音,把侧后的少芒招过来,“芒儿,长老们把那边的事情安排好了?”
少芒点点头,“回鼎叔,我们进谷前几位长老已经出发了,那边的人手也早就预备好了。此刻应该就快成事了”
“很好,我们就在那里等,这狡诈少年再如何滑脱,必定也逃不出我们掌心!”
“神帝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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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山凹的茹茜细草挽住了盘转跳跃的溪流,一地的春水缓缓浸湿山土,就在温暖的阳光中,茹草紫红色的软根从湿土中探出来,把流水从山上带下来的花瓣碎枝绊在一处,孕育出了山间最芳菲细致的清香。
羽惋惜地看着那些粗笨的脚印把山凹一角最为清灵的春水踏破,茹草的肥嫩软根已被踩成浑浊的浆红,春泥也凌乱堆挤着。
少年皱着眉头,边上有几个脚印踏得浅些,被塞进粘粘春泥中的茹草已经挣扎了出来,还有几根正在倔强地向上挺拔。
印迹很新鲜,敌人应该很近了。空中已带着些异样的气机,从来都是亲近可爱的木精也在不安地骚动,它们似乎为远处的肃杀和炎火担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