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龙腾》第59/182页


  “便是遂仲所说的大人对大明有不轨之意,大人,遂仲猜的可对?”
  张伟眉毛一挑,却是不置可否,只问那吴遂仲道:“先生何以口出此言?张伟身负皇帝重恩,又是加我为指挥卫使,又是赐封将军位号,这样的殊恩,张伟正思粉身而报,怎地会有不臣之心?况且,以小小台湾之力,纵然是张伟有天大的本事,又能和大明万里江山,亿兆人口相拼么?先生的话,只是臆测,且纯是以小人之心度我啊。”
  吴遂仲见他撇清,且又慷慨激昂做出一副忠君横样,不觉噗嗤一笑,道:“大人,别的且不说,那郑芝龙也是海盗招安,实力与大人同,怎地人家就能直接做了海防游击,又升任福建副总兵,当真是青云直上,而大人几经辛苦尚不及他,这又是为何?”
  “天威难测,做臣子的凛然受之,又怎能胡加猜测。”
  吴遂仲大笑道:“大人,你莫不成是学曹操么,王顾左右而言他,如此欺瞒于我,又是何必?遂仲自是无所谓,只要大人能瞒得朝廷,瞒得皇帝便好。”
  又笑道:“大人,朝廷对您一直有猜忌之心,而您始终不肯上岸拜见巡抚,总兵,想来也是对朝廷不是很放心吧?观察您在台湾的所做所为,整军顿武,开荒移民,又不肯杀鸡取卵,连税也不肯收,说您志向小,只是想做个海盗,割据一方,谁肯信呢?便是史可法,遂仲曾接触几次,他言下之意,也是认为大人将来必反。只是没有实据,他又不能闻风而报,与朝廷的往来公文大人皆派人暗中查看,他也无法报信,史宪之同我说,将来大人肯放他走,他便回内地为民。若是不肯,也只好仰药自尽以报圣恩了。话说至此,大人仍不肯说实话么?”
  他如此相逼,张伟却仍是不露声色,只是微微一笑,问道:“那你说说,我要谋反,该当如何进行?”
  “内修政治,外治甲兵,此谋反之不二法门。”
  张伟大笑道:“这未免太过泛泛!”
  “不然,政治不修,则内力不足,甲兵不治,则内实外虚。此二者缺一不可,好比大树,有主干,有枝叶,主干不强,难道凭枝叶就能长成参天大树吗?”
  “那你说说,我现在做的如何?实力可够与大明正面交战了?”
  “若要胜大明,还需二十年,若要得天下,还需五十年。”
  “何以见得呢?请先生为我仔细道来,我洗耳恭听。”
  吴遂仲将手中茶碗往茶几上一放,用手指蘸上茶水,在张伟书桌上画道:“一,台湾地处海外,虽大人一力移民,然后以工商及海牙贸易富之,但到底是孤悬海外,象福建大旱那样的事毕竟少有,而且朝廷现下对大人很是注意,再想从内地大规模移民,已然是很困难的事,人力不足,此台湾发展困难之一。”
  又画一道水渍,道:“大人一心以工商贸易富民,为台湾积累足够军需的财富,又不惜军费,台湾兵士的饷银是内地兵士的五倍有余,大人必然以为所有的台湾壮丁只要大人您需要,必然都奋勇当兵了?其实不然,俗语有云:好男不打兵,好铁不打钉。数百年来军人地位低下,虽然大人您在台湾大力推崇军人地位,这数百年沉淀下来的偏见,却是一时两会能打消的?现下大人您募兵还好募待过些年台湾越来越富,人民生活富足,富必生骄,骄则生怠,再加上对军人的偏见,谁愿意为您当兵卖命去?从内地招兵则诸多掣肘,可是就是看出这一点,大人又总不能故意在台湾弄出一大批穷人来以备征用,虽然总会有穷人,不过以台湾的人口基数,又能募到多少兵呢?是以兵源问题是制约大人一个瓶颈,大人,您以为然否?”
  张伟慢慢点头,答道:“确是如此。你能想到这一层,见识已然远过何斌等人,我没有寻错你。以后不但政务上你要为我分忧,军务上你也要随时建言,还有什么,一并说出来吧。”
  “三,现下还没有起事的名目。虽然大明内地政治腐败,国力衰颓,到底是二百余年天下,国家正统大义在朱家。没有一个叫的响理由,就凭台湾的实力和官员的心理,您要割据可以,若是想很快的挥师踏足大陆,只怕愿意冒诛九族危险跟随大人造反的,没有几个人吧?”
  “即便如此,大明现下已是日薄西山。只要大人交纳福建两广的官员,小心侍候今上不露反迹,以二十年时间积累力量,到时候寻一机会,或是内乱,或是外患,行雷霆一击而攻之,则必能如摧枯拉朽一般打跨大明,是以二十年可得大明。不过,有建州女真这样的强敌在,大人踏足大陆前必需先考量他们的力量。攻明会不会引虎入关,大人的军队能不能与女真人一较雄长?大人前次去过辽东,当时亲自考量这个最大的麻烦,以大人现在的军力及储备的力量,再加上整合将来内地的汉人力量,五十年内待女真人腐败失去战力后,方可言得天下。是以我适才说,二十年可图大明,五十年可图天下。”
  张伟听到此处,眼神一跳,道:“照你这般说法,我终究是要水中捞月镜中看花了?”
  “到也不然。唯今之际,只能向外打!”
  “哦?往何处打?”
  吴遂仲猛然间兴奋起来,声音却是比适才阴沉低微的多,因两人谈的入神,却是谁也没有发觉,只听他娓娓说道:“大人,内地咱们一时半会去不了。可是整个南洋大人却是得之甚易。整个南洋群岛有两三百万的汉人,再加上当地土人,为数在数千万以上,这么广阅的土地,如此重多的人口,却被那几个西夷小国占据,每年从南洋诸国掠走大量的财富,十几年前,更有西班牙人心忌吕宋汉人实力过强,竟然一次屠杀两万多汉人,大人您想,若不是忌惮汉人实力强横,西人又何必如此?如此的宝地,当真是天赐大人,天予不取,反受其祸,我看大人您一意加强水师,扩军备战,恐怕不仅仅是为了接手郑芝龙留下的贸易空白,而是张公舞剑,意在南洋吧?”
  遏制日本,以充国用,占领南洋,以壮根基,这正是张伟早已定下的发展大计,此时却被眼前这不起眼的中年男子一语道出,也亏张伟这几年久居上位,养气功夫做的十足,故而脸上只是微微色变,缓缓说道:“亏你有这般不凡的见识!说说看,如何取南洋,你对南洋了解多少?”
  “遂仲惭愧,虽游历之地甚多,却是从未到过海外。平生头一次坐船出海便是来这台湾,谁料一来之后,便被大人扣住出去不得。故而对南洋不甚了解。只知道现今的南洋叫什么东印度群岛,原本的泥渤、占城什么的,都叫荷兰人占了去。那荷人在爪哇建了一个殖民据点叫巴达维亚,又占了苏门答腊岛、香料群岛、还有马六甲、锡兰等等,整个南洋除了吕宋是西班牙人占据,其余皆是这荷兰人的地盘。若不是大人赶走了台湾的荷兰人,还不知道他们的手要伸到哪儿。以遂仲的见识,也只知道这么许多了。”
  张伟笑道:“这也算很了不起了。看来你平日对各般政军事务都很关心,否则的话,何必打听这么许多。我竟然没有早发觉你,当真是失误之极!我要下令,定期由各级官吏推举台湾的贤良方正之才,量才使用。日后我定会打下更多更大的土地,整个东印度群岛是台湾的七八十倍大,人口数十倍,我将来缺的不是银子,军队,而是人才!”
  “至于这南洋的情形,到是一言难尽。总之,这荷兰人并非如你想象中的那么好对付。咱们把他们从台湾撵走,只是因为他们在此根基不稳,利益不重,不然的话,哪有这么轻易的将这些狼赶走!这荷兰人现下是西夷所在的欧罗巴洲的大国,仅是商船就一万五千多条,能征善战的军舰水手亦是雄强之极,那东印度群岛是荷人利益重心所在,每年整个南洋各条航线的贸易收入,当是大明一年财斌的数倍。便是在今年上半年,有一荷兰军人,叫做什么德加的,在南洋海上抢掠了一艘西班牙人的运银船,上载白银十六万两,吴先生,这西人在海外掠夺了多少财产,你可大致推算一下了?”
  他说到此处,霍然起身站起,向吴遂仲大声道:“是以无论如何,我一定会与荷人开战!大量金银、土地、人口,是我统一中国内陆的根基保障!那荷人在东印度群岛驻有整支舰队,数十艘战船,五六千的水手、军官,陆地上又有保垒数十,陆军近万,我除了陆军实力在他之上,水师现下是远差于荷人。即便如此,我仍要在两年内动手,时间拖的越长,荷人在南洋扎根越深,咱们等是等不起的。”
  说到此处,吴遂仲小声问道:“大人一向与红夷中的英人甚是相与,为甚不请英人相助,以夷制夷,未尝不可?”
  “遂仲,你一定要记得,那红夷能远涉重洋数万里来到中国沿海,他们是很蠢么?夷人的船造的比咱们好,夷人的枪炮比咱们犀利,咱们凭什么以为人家蠢,可以被咱们略施小计,就能耍的团团转?”
  吴遂仲脸红道:“是,遂仲想的太过简单幼稚。”
  “英人与荷人之间原本没有矛盾,之所以前番被我利用,英人又一直与我合作,实在是因为英国人在亚洲势力太弱,需得大力寻找当地有势力的豪强与其合作,夷人最聪明的一点正是如此。到得一地便寻找可以收买的土著豪强,以坚船利炮以为后盾,挟土著王公以制万民,故而几千人就能掌握一个数百万人的国家,就是这个道理。他们找我,却哪里有什么好意了?英国人现下除了在印度别无据点,我当时需要人帮我造船造炮,嘿嘿,我和他们是嗑睡遇枕头,正好各取所需。若是与荷兰人开战,对英国人开说也是大事,需举国动员,这两国的矛盾还没有至此,我现下想从英人手中直接买军舰尚不可得,更何况让他们举国动员为我卖命开战?打荷兰人,只能凭咱们自已的力量了。”
  “大人,咱们可以派人去联系南洋汉人的世家大族,令他们相助,到时候里应外合,自然是事半功倍。”
  张伟摇头道:“不成。宗族势力乃是执政的阻碍,一时或者是助力,一世十世以降,必然割据为祸。东汉刘秀宽仁待功臣,充许功臣有庄田部曲,结果东汉将亡,那些豪强部族,可有一家是真心为皇室打算的?我若依南洋汉人世家大族的力量取了天下,那我有什么脸面反过手去对付他们?不对付宗族世家,终究是国之祸患,这是不成的。只要我攻到南洋,那些受欺凌的汉人自然会欢迎相助,何需那些什么宗族的力量!”
  “大人,权宜之策罢了……”
  “不成!”
  见张伟态度坚决,吴遂仲叹一口气,心里却未放弃寻求南洋汉人帮助的打算。南洋汉人最少也有数百万人,而这数百万人,想来定是掌握在大小不一的家族组织下,不利用这样庞大的力量,也未免太过愚蠢。  
第五章 高山土著  
  “遂仲,今儿咱们就谈到这儿。眼瞅着再说下去天就亮了,我还年轻熬得夜,你可年纪大了,不能再拖你谈下去了。”
  吴遂仲见他体帖,站起身来感激一揖,刚要说话,却见张伟摆手道:“不需客气,你现在常随在我身边襄助大业,今晚的话连何斌施琅也是不知,臣不密失其身,君不密失其国,先生,慎之!”
  “是,遂仲晓得分寸,大人放心。”
  “明日军机处便挂牌成立,位列三卫、台北政务署、官学、巡捕营、税斌司、海关等衙门之上,除了廉政公署之外,举凡政务、军务,一律先禀报军机处,待军机拟出了意见后,再呈给我看。先生为首席军机,我再寻几个精明强干之人入内帮办,这样诸衙门不致互相掣肘扯皮,我又可稍息肩头的担子,先生,只是要劳累你了。”
  “遂仲不敢!只是遂仲在台北一向身份卑微,一下子蒙大人赏识,悻进至如此高位,只怕……况且大人也要有防闲之心,臣下权力太重,不是君主之福。”
  “不必担心,军机虽权重,凡有大事还需我知晓后施行。再者军队也不归你指挥,你只是参赞罢了。”
  见吴遂仲仍在迷糊,张伟笑道:“军机与唐宋的丞相和大明的大学士制度不同,军机分的是君权,而不是原本的相权。你们没有临事决断之权,有的只是调节理乱之权,说白了,只是我的秘书郎,而不是丞相。”
  吴遂仲这才醒悟,向张伟连称几声“高明之极”,然而告辞而去,张伟肚里暗笑,这军机处是百年后雍正皇帝的发明,自已捡个便宜罢了。只是这种制度极易培养唯唯诺诺的奴才,那部《还珠格格》电视上尔康的父亲傅恒大军机,便首创了一人不奉旨,独自不票拟的做法,名曰军机,实是猪鸡,与禽兽无异耳。想到此处,只得叹一口气,知道一时想不到好办法,也只得先如此。待将来慢慢摸索,再做改变吧。
  这标志着“军机处”三字的木牌,在第二天响午不到便静悄悄地挂在台北指挥使司衙门二堂东侧厢房的门上,指挥使衙门来来往往忙碌的人群初时还不知道这个刚成立的部门到底是怎么回事。有好事者指指点点,左右也不过以为这是张伟成立帮办军务的部门,帮着跑跑腿,打打杂之类,或是与三卫下设的参军部相同,都是襄助张伟料理军务的辅助部门。谁料这军机处成立不到十天,已是默声不响地将台湾所有部门与张伟沟通的任务接了下来,这军机处除了吴遂仲之外,又进了吕唯凤等一批干练精细的能员干吏,众人正自看的眼花缭乱,军机处连连秉承张伟的命令,连接处置了若干大事,因各军机都是万中挑一的干练人才,处理事情又快,不管是急务难务,都处理的汤水不漏,不到两月光景,已是稳稳将台湾的军政处置大权接了过来。
  何斌原只是冷眼旁观,到后来除了他直管的工商署之外再也无人寻他处理政务,一时间原本车水马龙行人来往不绝于途的何府门前再也不复当年盛况,他一面稍有失落,一面却也如释重负。他原本的志向便是做一富家翁罢了,政治权势上绝无野心,现下张伟收权,若是权欲心极重的自是不满之极,何斌却也只是心里嘀咕几句人情冷暖罢了。
  他与张伟交谊深厚,知张伟此番举措不过是改良制度罢了,到也不疑有他,上门打听了几次吴遂仲等人的底细,又细细考量了各军机的办事能力,除了吴遂仲原本令名不显外,其余军机到都是台湾有名的吏员,何斌这位创基立业的大佬便终于彻底放心。他都没有不满,那些被剥权的部门自然也只能凛然遵令,别无他话。
  张伟因见岛内诸事顺谐,施琅封锁与郑氏有关商船一事又进行已久,大批以前依附郑氏的商船改旗易帜投奔张伟门下,又收取了二十余万银的水引银子,加之辽东贸易船只已然返回出货,库中白银足以够一场长期大规模战役的使费,于是崇祯元年九月底,炎夏已过,张伟于指挥使衙门发令符给台北水师,令水师全军出征,八艘大型战舰并三十一艘轻炮船,浩浩荡荡一并从台北港口出发,向日本的长崎港出发,先行对日本进行压制性的舰炮打击。
  水师出征之后,张伟便即刻再次大阅三卫大军,此番却已是比上次进步的多,数月训练下来,虽然尚无任何战斗经验,到是军姿军容,乃至战阵演练都已有了百战精兵的模样。欣喜之余,张伟不顾何斌肉痛,硬是大犒三军,除了大批的赏银外,又不惜血本大杀牛羊,赐酒赐肉,整个三卫官兵皆是喜笑颜开,称颂不已。那刘国轩在台南听说即将与日本开战,便连上十书,请调台北,张伟拗不过他,调了林兴珠去台南,替换这员虎将回来,至此陆战准备亦已完结,就待水师打跨敌人的岸防力量,步兵便可上岸,扩大战果。
  他此时于民政上操心甚少,平日里大半在军营及火器局来回奔波,因此时尚未有接战消息,身为最高统帅又不便去干预下属的训练计划,除了偶尔在火器局参与一些枪炮试制,发几句话点醒一下那些技巧,等候施琅水师消息的张伟居然无事可做。
  因每日里杀气腾腾,又是成日里闲着无事,张伟却突然动了进山射猎的念头。他却不喜用火枪,虽然弓箭射猎准头甚差,虽练了好几年,也常有十箭射不到一只猎物的糗事,只是张伟喜欢弓箭射出后悄无声息,远方猎物却突然倒地的模样,只觉得比那火枪砰的一声,几百颗铁丸飞射而出,准头臂力什么的一概不要,用来打猎简直是焚琴煮鹤,杀风景之极,故而这一日动了射猎念头,张伟换了一袭青衣,也不戴帽,只扎了一根赤阳巾,腰悬宝剑,背负铁胎弓,带着十几个箭法精准的飞骑侍卫入大屯山脉的专用猎场,满心指望能射中几只野鹿,便在这山中烧烤而食,他成日价钟鸣鼎食的,饭菜虽精致可口,心里也颇烦闷,此时心无挂碍,便一心要打打牙祭了。
  进山摸索半天,却是一只大猎物未见,偶尔几只野兔跑过,张伟忙不迭用弓射了,却是连兔皮也没有擦到,他到也不沮丧,仍是兴致勃勃,只是脚步逐渐向内,往密林深处去的远了。
  他身边随侍的卫士原想劝他暂回宿营,待明日天明再行入山,只是眼见张伟兴致颇高,张瑞又没有跟来,除他之外,又有谁敢在这会子弄的张伟没趣?好在张瑞正自带着数百卫士宿卫在这密林入口,故而除了担心突然冲出猛兽来伤了张伟,到也不担心有人试图来行刺。一行人除了张伟外皆是身强力壮之士,于是一个个引弓搭箭,拔刀持盾的护卫在张伟四周,一直到日暮时分,张伟突然一箭射出,却是一头野猪在十几步外惨叫一声,张伟虽是射中了它,但那野猪皮厚,张伟轻飘飘的一箭却哪里能伤的到它?这些须皮外伤只不是让那野猪愤怒之极,当下嗅到了敌人方外所在,嗥叫一声便冲将过来。
  张伟到也不慌乱,嘻笑一声洒然后退,他身边卫士早已搭弓引箭的,且又都是精选箭术高强之士,哪里将这一头野猪看在眼里,三四名卫士神态轻松,觑准了野猪来路,将手一松,便向那野猪射出。
  各人只听到嗖嗖的箭矢破空声响起,待各人拿眼去看,只见那野猪静静趴在不远处的灌木从上,临死前挣扎不休,将那处灌木从蹬踏的凌乱不堪,一片狼藉。张伟此时走上前来,见那野猪身上密密的插了五六支箭矢,笑道:“你们的射术也越发不堪,以前一个人一支箭便能射死一只野猪,跟我出来这么谨小慎微的,看看把这死猪射的跟什么似的,一会子剥皮都不好剥。”
  有一王姓卫士武艺甚高,平日里较受张伟宠爱,因笑答道:“什么都没有爷的安全重要。咱们若是一个指着另一个的,这猪冲的爷身前可不得了。”
  又有一钱姓卫士亦笑道:“爷不必心疼这野猪,它的皮子不比鹿皮、熊皮虎皮,没什么好可惜的。”
  张伟笑道:“我哪里心疼它,我是心疼你们一会子还得费事把箭头拔出来,成了,甭一个个在这儿卖嘴皮子,赶紧的给我去拖回来。”
  又看了一眼天色,皱眉道:“只顾着打猎,却忘了时间。现下赶回入山的营地是来不及了,咱们带着这野猪再往前,我看这林子越来越宽疏,想来前面有草坡山岗之类,咱们就在这里幕天席地,烧烤宿营。”
  几名在前面的卫士笑嘻嘻应了,便有三个人向那野猪躺倒的地方奔去,待拿出长棍和绳索,便待将那野猪捆起抬走。三人手堪堪将触及那野猪身上,却突然有几支箭矢飞来,擦着三人的手背斜飞过去,那箭矢势道极强,在三人手背上各自带起一片血花,却又飞掠了很远,方才落地。饶是这三名卫士皆是身强力壮武艺高强之士,猛然间吃了这个闷亏,又不知是何方敌人来袭,只是慌忙暴退,一边大声呼喊,让身后的诸卫士小心戒备。
  身后各卫士却也早就见前面同伴遇袭,却只是无人冲上前去,返身持盾将张伟团团围住,因见一时没有箭矢继续飞来,张伟便喊道:“你们几个伤的如何?”
  “大人,属下们没事。箭矢只是擦手而过,对方是硬点子,箭法准的吓人。大人请不要乱动,务必小心为上。”
  “我没有事,四周都是盾牌举着,箭矢射不到我。你们先不要乱动,对方没有直接射你们,未必就是有恶意。咱们等一会儿,可能会有人来说话。”
  一群人不敢乱动,便这么僵迟在此,眼见得天色渐黑,这林中原本便阴暗的很,待天上太阳慢慢沉入远方的山底,便更是连人影也见不着了。张伟身边的卫士等的焦躁起来,便将身上火折子掏出,便待引火,张伟将他手一按,沉声喝道:“找死么,这不是把自个当活靶子么。再等一会,我料对方也快耐不住了。”
  他话音未落,就听到留在前头的三名卫士叫道:“什么人!”
  接着便听到一阵衣袂破空与撕打声,张伟喝道:“快上,这会子他们也没有办法射箭,快上去帮他们!”
  他身边的卫士尚在犹豫,张伟气极,将身上佩剑一抽,便待自已前冲,众飞骑卫士皆是大惊,那王雷与钱武急忙将张伟一拉,两人死死架住张伟,不让他动弹分毫,其余各卫士便抽刀冲上前去,只是黑夜里不辨方向,只得循着那声音发出的方向跑去,一路上嗑嗑碰碰,待十几人冲到声响发出的地方,却又是死一般寂静,再也无任何声响出来。
  为首的伍长将心一横,命道:“各人小心……点火!”
  他们原是带了几面盾牌,以备万全,现下盾牌都举在张伟身边,这些追击过来的飞骑却是没有,无奈之人各人在暗中寻得树木庇护,便各自将怀中火折子掏了出来,点火照亮,便各自“啊也”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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