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龙腾》第70/182页


  王洽听皇帝语气不善,忙出列答道:“臣在。”
  “你身为本兵,竟使敌兵兵锋直暴师,你有何话说?”
  “臣已下令四方镇抚官勤王,击破敌兵指日可待。”
  “胡说,甲兵不修,致使夷兵入境,罪在不赦!来人,将王洽拿去,午门外挞仗一百,投刑部狱!”
  他一声令下,身边诸太监便齐喝道:“拿去!”,因为要廷仗,便由慎刑司的人冲上将王洽拿住,提小鸡般往午门而去。其余诸臣因怕触及皇帝怒火,哪敢出来做仗马之鸣?一时间各人都是面无死灰,眼睁睁看着皇帝处置了两名重臣,竟无一人敢言者。
  他正在盘算如何处置这两人,谁知还不到中午,已然传来了辽东兵哗变的消息。此时袁崇焕被逮,乱兵无人安抚,惶急间,崇祯只得命道:“着人去抚慰城门处乱兵!”
  他只顾下旨,却没有明说派谁过去,众臣面面相觑,谁也不愿意去碰这个硬头钉子,迟疑了半响,方有大学士钱龙锡上前奏道:“辽东兵哗变鼓噪,不过是因为突然逮了他们的主帅,便请袁崇焕修书一封,投到城外,道明皇上拿他是罪有因得,令士兵不得吵闹,即刻回营等候朝廷处断,皇上,这样可好?”
  崇祯面无表情,深觉帝王尊严受到了挑战,可是京营战力不足,上次派御史清军,居然说近二十万京营士兵无一能战者,此时后金兵离京师不远,虽然昨日关宁铁骑将他们撵开,但后金实力未损,又怎可安心。若是此时激怒了辽东士卒,果真与后金勾结,只怕京师危急,那些勤王兵马,又怎是十几万精锐骑兵的对手。
  无奈之下,只得微微点首,以示同意。那钱龙锡得了旨意,忙命人前往绵衣卫狱,寻了袁崇焕写信,得了书信后,考虑到城内无人可与城外众将对话,只得寻了满桂,令他带信出城,交与祖大寿。又吩咐满桂道:“满将军,你在辽东多年,与城外诸将相熟,一定要晓谕他们知道,皇上圣德,不以军哗为意,只要他们安心回营,皇上必然不会诛连,待打退了女真骑兵,皇上必然会论功行赏。”
  见满桂频频点首,钱龙锡将他双手拉住,连声赞好:“好将军,好勇士!大明得满将军,如刘备得赵子龙也!好生去做,将来青史留名,不枉此生啊。”
  他是进士出身,原本也用不到刘备赵子龙的比喻,只是知道满桂是蒙人,肚里没有几两墨水,想来听过评书,知道三国人物,于是顺口扯了出来。那满桂果然知道,听到钱阁老如此赞誉,当下兴奋的脸都红了,一连声向钱龙锡逊谢,拜辞后又兴冲冲到得广渠门城楼之上,用箭将袁崇焕书信射下,又高声将钱龙锡交待的话喊将出去,只等下面答话。
  却听得有一粗豪汉子叫道:“满桂,我一向敬你是个直性子的好汉,你便是诸多无礼,我也忍了。现下你竟然甘作走狗,到跑来劝我们?我问你,你跟随督师大人多年,你相信督师大人会勾结女真人谋反吗?”
  满桂老脸微红,亢声答道:“袁督师是不是冤枉,我不管,那是朝廷的事。至于你们,拥兵挟持朝廷,形同谋反,皇上说不追究,我看你们趁早回营,等候处置,还得来及!”
  “呸!咱们既然来了,自然就把这一百多斤交待了,今日不给说法,休想我们退后!”
  “走狗!”
  “看那样子,轻飘飘的吃了屁一样,定是朝廷许了他好处!”
  因底下骂成一片,满桂听了越来越不成话,怒从心头起,便待提兵杀将出去,却被守城将官拦了,只在城内听着生闷气。城外骂了一阵,却是将早上吕唯风的所说的言辞写成书信,射进城来,守城将军不敢怠慢,立时派人送与皇帝御览。崇祯见了无奈,只得又派人去抚慰,城外却只是不听,一直闹到晚间,城外兵士闹的乏了,便在祖大寿等人的带领下,纵马离城,向那蓟州方向而去。原本的遵化守将赵率教早已被祖大寿伪托袁崇焕的名义撤到蓟州,遵化此时已陷入后金之手,待祖大寿等人到了蓟州,赵率教方知事情原委,他与祖大寿一样,同是袁崇焕心腹爱将,主官被冤,自然也是气闷不已。当即便与祖大寿联名上奏,陈说冤情,又极力请罪,只推说是兵士胡来,与主将无干,若是京师有警,关宁铁骑瞬息便到,可保京师无事。
  他们打定了主意要救袁崇焕出来,皇太极却是一心想陷袁崇焕于死地。因关宁兵退,便又故意派遣精兵绕城骚扰,引出那满桂出城邀战,一番激战之后,满桂战死,便是属下兵士亦死伤殆尽,崇祯闻报,更是坚定了袁崇焕通敌的想法。待收到祖大寿与赵率教的奏章,虽然言辞垦切,将袁崇焕不可能通敌的道理说的通透,无奈崇祯此时已断定了袁某实不可靠,带出来的兵将亦是额有反骨,他们的话又岂能相信?因赵祖二人手握大兵,虽没有下旨切责,却只是将二人奏章留中不发,置之不理。
  他装糊涂,赵祖二人却是连番奏章送上,言辞越来越犀利直白,到最后竟然直接指责起崇祯听信妄言,滥用刑罚,并暗示若是皇帝不放人,他们必率兵投降后金,将整个关宁送与敌人,到时候关宁不保,京师必会陷落云云。崇祯被逼无奈,只得又召集群臣会议,众臣都道当此国难关头,不宜寒了武将的心,还是将袁崇焕放出,令他去宣慰,则兵变自然消弥于无形之中。
  崇祯明知大臣所言甚是有理,却只是放不下帝王尊严,又担心放了袁崇焕后更是火上添油,袁对他忠心耿耿,他对袁却是怎么也信不过,若是放了人之后袁崇焕立时拥兵造反,那岂不更是笑话?思来想去,只得将袁崇焕从狱中放出,软禁起来,又派了新任兵部尚书孙承宗前往宣慰,那孙承宗已是年近七十,曾任过天启皇帝的老师,又曾经略辽东,收拢流民,建筑坚城,训练士卒,在他治下,八旗不敢犯境,后来因魏忠贤忌恨,逼的他回家闲住,此番崇祯逮问王洽,便又将他召回,任兵部尚书。以他的威望,再加上崇祯暗示暂不会杀袁崇焕,前去抚慰,自然是水到渠成。
  左辅、赵率教、祖大寿等人叉手而立,静听孙承宗训斥,以这位老臣的思想见识,自然无法容忍他们犯上悖逆的行为,好在他于天启年间也颇受阉党迫害,知道其中苦处,痛骂一番后,不免要问这几人下一步的打算。
  “回本兵大人,虏兵还在境内,辽东士卒自然不能坐视,咱们据蓟州、通州一线监视八旗,待他们撤兵回关内时,尾随追击,恢复失地,总之不能让他们轻松而来,满载而回。”
  “唔,左将军深明大义,吾心甚慰。”
  斜视一眼赵祖二人,道:“好教你二人放心,适才是官话,现下是私底下掏心窝子的话!皇上必不杀元素了。”
  见三人面露喜色,又沉吟道:“只是放归辽东,却也甚难。虽然辽西是心腹重地,不过皇上对元素甚是不放心,放他回去,只怕你们这些骄兵悍将拥他造反,那时候谁人能制?是以为了抚慰你们,必不杀他。不过想让他回辽,难矣!”
  祖大寿上前一步,愤道:“督师一日不回辽,关宁铁骑一日不回辽!”
  “混账!你以为朝廷一定怕了你们?朝廷打不过八旗,难道调集的大兵奈何不了你们?况且每年几百万的银子扔在了辽西,凭你们中左屯和左屯的屯田,能养活十几万军队吗?”
  见三人默然不语,孙承宗起身叹道:“我需即刻回京,京师尚且不稳,你们却闹个不休,当真胡闹。驱走虏兵后,你三人便带兵回辽,元素的事,我也会奏表为他辩冤,放心吧。”
  又突然问道:“那个张伟是何人?据台湾也罢了,怎么手还伸到辽东来了?皮岛是女真人身后的钉子,怎地就让他轻松拿去了?”
  祖大寿答道:“张将军一心为国,水师北上,也是为了袭扰女真后方。前几天得了消息,只怕他也快要动手了。咱们在这边多缠八旗军几日,他那边打的便轻松一些。”
  孙承宗默然点头,向外行去,到了官厅外方向送行的三人道:“武人专兵,终非国家之福,唐朝藩镇之祸不远,诸君慎之。”,说罢扬长而去,自回北京去了。
  祖大寿三人虽遗憾不能救出袁崇焕,不过总算得了皇帝不杀他的承诺,以帝王之尊,食言而肥的事到还做不出来,三人心中一定,便派遣侦骑四出,寻找战机。那女真大贝勒阿敏骄狂已久,竟然单独带着本旗几千摆牙喇兵攻打昌平,焚毁了建造中的德陵,又纵兵四处抢掠,被辽东诸将逮到这个空子,立时出兵围住了他,三万关宁铁骑紧紧围住这几千女真骑兵,从早至晚打了一天,四千女真人大半战死,只有阿敏带着几十亲兵侍卫乘夜逃出。在明朝诸路兵马畏惧不前时突然有此大胜消息,正涨了辽东兵马的气焰,崇祯虽是不乐意,仍是下旨褒奖,各将都有进阶赏赐。皇太极震怒之余,剥了阿敏贝勒一职,自勒兵来寻辽东兵决战,谁知待他大兵一到,祖大寿等人却拒不出战,背倚坚城,汇聚大股明兵协同守城。后金兵稍有疏忽,便用优势骑兵出战绞杀,如此这般来回数次,皇太极竟然拿他们无法。又因出兵已久,不知道后方情形,心中终究不大放心,便生了退兵回辽的想法。
  他一路打一路退,祖大寿等人却如附骨之蛆一般缠斗不休,八旗大队一冲,关宁骑兵便后撤不战,若是想安心走路,他们却骚扰不休,原本十几天便可撤入内蒙草原,却打打停停整整一月,直到深入草原百余里,方不见了明军踪影。
  皇太极长舒口气,大声令道:“全军马不停蹄,回盛京!”
  “志华,此番去辽东可比日本凶险的多,务必小心珍重!”
  “放心吧,此去不过是袭扰后金的后方,能不打硬仗便不打,先前施琅带去四千人,我此番亲率了三万人,再加上后期的粮草和一万飞骑,加上水师,过五万的精兵,还有皮岛的近三万明军助阵,整个后金留守的军队不超过五万人,还要顾及宁绵的明军,以十打一,总该没有问题了。皇太极出征不久,要在直隶附近耽搁最少两月,我们由海上过去,十天之内准到辽东,二十天内由鸭绿江渡江,直攻赫图阿拉,分失掠开原、铁岭,威逼沈阳,一个月内打完收兵,在皇太极回师沈阳前,撤到皮岛。”
  何斌点头道:“军事我不懂。不过听你这么一说,到觉得稳妥的很,这么着,我就放心了。”
  “嘿嘿,那是自然了。台湾现在还经不起消耗战,恶战,我凡事都小心着呢。若不是一定要打一仗削弱后金……成了,我上船了。”
 〈着身后黑压压登船的士兵,一张张年青的脸孔掩饰不住对征战的渴望,张伟满意一笑,向何斌等人挥手致意,洒然上船。北京那边,安排了能言善辩的吕唯风,张伟放心的很,袁崇焕不死,但也回不了辽东,辽东诸将不能反叛,可是崇祯又因救袁一事不再信任,除了保有辽东,警备畿辅外,估计也很难调动关外军队平定内乱。后金一方又必将因张伟伐辽而严重削弱,此消彼长,实力平衡,大陆局势正在张伟的界入下产生着微妙的变化。
  确立军功受爵后,原本便是每战必受重赏的汉军军队,开始由好战转向为一支嗜血的职业军队,留守台湾的汉军极是羡慕驻守日本的神策左军的士兵,除了有丰厚的海外驻防冿帖,还可以享受在当地高人一等社会地位,那些日本男人恭敬的眼神,一鞠到底的礼节,日本女人的柔情,都令返回台北,枯守兵营的士兵们大流口水。不但是士兵,便是各级将领,也盼着张伟能开缰拓土,可以让他们如左良玉,江文瑨一般,成为一方之主,那可比在台湾朝夕听令强的多了。
  垄断了对日贸易后,因为日本与中国的金银比价不同,张伟用台湾金矿出产的黄金到日本套来了大量白银,再加上源源不断输入日本的绢、丝绸、棉、文具,每船过去,便是大量的白银涌入台湾,又周转贩卖货物至南洋诸岛,远洋贸易做的是风生水起,对日一战之后,整个台湾的各个阶层,都在这场战事里捞到了大小不一的好处。于是什么“兵者乃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好战之国,其国必亡”的论调,在台湾绝无市场,张伟此番以援辽名义攻打后金,有不少在台湾扎根经营的大小商人们,敏锐的嗅出了其中的商机,战事一开,短期内必然有大量的辽东土产源源不断而来,战事一停,与辽东后金的贸易必然中断,皮货人参等俏货必然价格飞涨,面临着未来几倍甚至几十倍的利润,好利的商人们不顾辽东的战事危险,纷纷掏钱购买军资物品,随着台湾水师奔向辽东,卸下物资后,便可在当地低价购买军队掠夺来的战利品,于是在正规的运输船队之后,数百艘大小不一的商船尾随其后,张伟于战舰上看着密密麻麻的船队感叹:“老马说三倍的利润便能让资本家冒着绞刑的危险,哲人当真是哲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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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偷袭辽东  
  此时正是春季,船队一路上风平浪静,波澜不惊,待到了皮岛,张伟径自率人来到原毛文龙的总兵府,施琅已在此等候多时,此番突袭做战,片刻时光也耽搁不得。直入堂中坐定,立刻召见原皮岛诸将,见孔有德、尚可喜、耿精忠等人鱼贯而入,在堂上两边站了,便以主官的口吻大刺刺吩咐道:“孔将军、尚将军、耿将军,你三人现下便领着皮岛驻兵,乘小船去鸭绿江边袭扰,不需深入敌境,仍如你们平常那般,待后金援兵到来之前,便退回江上,三位将军,可明白了?”
  见三人不情不愿的领命而下,张伟也不理会,自吩咐汉军诸将划定营地休整,十余天海上奔波,将士皆是疲乏之极,早些立营休整要紧。
  因见诸将皆接令出外,安整营地,张瑞现下虽已受命为飞骑将军,已不再是当年张伟的小小亲卫头目,只是多年积习难改,仍是侍立在张伟身边,因见张伟踞坐堂上,面露沉思之色,忍不住问道:“大人,怎地你对孔尚耿三将如此的不客气?他二人虽然心向大人,到底在毛文龙死后主理皮岛,大人前来,还是先行抚慰,然后再言其他,怎地毫不客气,指挥三人如台湾诸将?”
  张伟一笑起身,道:“我颠的骨头都快散架了,你不去安排食宿,却在这里多嘴。孔尚耿三将,名义上不是我的人,不过咱们做大事的人,还管什么名份?我便是要这般直接了当的让他三人知道,从今日起,我张伟便是他们的主官,心里不要有什么别样心思的好。辽东战事完结,弃守皮岛,他们还想在此做土霸王,那是想也别想了。”
  张瑞吓了一跳,道:“皮岛乃是后金背后的毒刺,怎地大人要弃守?后金没有水师,咱们只需少留些水师助守,皮岛便固若金汤。况且,尚耿三人是辽将,手底下的士兵也都是辽人,故土难离,且名份上他们到底还是辽东经略治下,大人这么做,只怕他们是不依的。”
  “不依?他们的三万大军,我一个时辰便可屠戮干净!道是皮岛是要地,毛文龙领着他们到也还打过几仗,也不过只是袭扰人家的后方,趁着敌人兵力空虚,鸭绿江烧些村镇罢了。崇祯元年仍给他们几百万饷银,得到的回报未免太低。毛文龙死后,诸将只是争权夺利,又一心想给毛文龙报仇,哪有心思打后金?再加上粮食接济不易,朝廷以后对辽东必定是多方限制,以前朝鲜还能接济一些,现下已是后金藩属,却还里还有粮给?难不成所有的粮食军饷,都由我给?此番袭辽之后,后金在南卫后方必定多派兵力,留着皮岛也没用,到不如尽数撤回,一则省钱,二则改编!”
 〈一眼张瑞,有些话却是不好与他说,只得打个呵欠,道声乏了,自入内歇息去也。
  此后数日无事,只是让远来士兵恢复体力,张伟每日引着一群将军查看木图,寻来当地辽人谈话,熟悉当地各种风土人情,待孔尚三人传来消息,三人在江边袭扰,引来原抚顺的驻防将军,原来的汉人副总兵李永芳带兵来战,两人记得张伟吩咐,引军后退,现下李永芳部防江边,兵力大概在万人左右,除了有限的几个女真人,大半是归附后金的辽东汉兵。
  “好!”张伟听到军报,猛然击掌,笑道:“女真人和蒙古人驻防前线,后方便交给了李永芳的汉兵来守,皮岛袭扰多了,李永芳也不当回事。我料他也只是虚应故事,赶走了尚耿二人便以为万事大吉,他的兵可比皮岛驻军精锐的多,此人到也为后金立下过汗马功劳。现在他的守御必然松懈之极,那么,袭辽第一战,便先拿李永芳这个叛将开刀!”
  说罢发令道:“全军渡江,合击李永芳!汉军半夜渡江,扎营立阵,李永芳必定以为又是皮岛明军袭扰,不会放在心上。待第二天天明,一鼓而击破之!”
  皮岛原本就有大中小型各式战船一千余艘,虽是小船为主,不过到正适合这种短途的兵力运送,毛文龙屡袭后金后方,斩获颇多,便是以数十人一船的小型战船,来去自如,后金没有船只,徒呼奈何罢了。张伟既然下令出岛做战,原本就准备好的各式战船立时在码头排开,大型战船连同自台北而来的运输船运送战马、辎重、火炮,中小型战船运送汉军士卒,待张伟带同诸将来到江边时,万骑、三卫、飞骑,皆已上船,他接到消息是正午时分,登船便用了整整两个时辰,算算时间,子时之前可到江心,面对长甸堡方向上岸。
  张伟此次袭辽的进攻路线,到是与萨尔浒之战时明军刘綎的进军路线相同,只是他心中坚信,无论如何,该当打的比刘綎强的多吧。兀立在战舰船头,见所有兵士皆已登船,张伟将手一挥,令道:“开船!”。
  此时正是黄昏时分,夕阳西下,近两千艘战船在金黄色的阳光下启锚升帆,顺着鸭绿江的入海口方向而去。自辽东失后,辽西不过是苦撑待后金进攻,毛文龙屡次犯境,都是小规模的骚扰,如同人身上的跳蚤罢了。如同这般规模的进攻,十余年来还是首次,十余万皮岛辽民默然站立于岸边,皆是默祝此番战事顺利,能够稍雪辽东汉人之耻。
  船队一路逆行,除了大型战舰停泊外海,随时戒备之外,先由停靠此江内的皮岛明军上岸警戒,然后是火炮辎重等物,一直待天色微明,乱纷纷闹腾了一夜,全军方才登陆完结,那李永芳驻防长甸,一心只以为此番又是皮岛明军前来袭扰,江边派了几个暗哨,早被初期上岸的明军结果了性命,待李永芳一觉醒来,却只听得属下报告,长甸堡外已来了大批军队,服饰怪异,人数众多,却不知道是从哪里过来。
  此时皇太极尚未正式组建汉军八旗,辽东的明军大规模投降的还少,除了广宁之战拔了几百个小土堡,有不少守堡和备御、参将、副将带着手下几百或是几十的兵丁投降外,也只有这位原抚顺的副总兵,一次便带了近万的属下归降,是以李永芳在后金地位颇高,娶了奴尔哈赤的女儿,金钱女子土地部曲众多,比那寻常的贝勒还要风光许多。他不敢与八旗交战,与明军交起出来却是如鱼得水,一来后金武力强大,辽东明军心理上便吃亏甚多,他的部下都剃了辫子,明军却如何分的清是女真还是汉兵?再加上后金利用他的身份劝降明将,到也是成功者多,失败者少,数此几番下来,他的信心却是比任抚顺副总兵时强的多了,当下听报,鼻子里哼了一声,道:“别是那朝鲜国不甘臣服,联同皮岛明军,趁着咱们后方空虚一起来捣乱吧?派个使者过去问问,他们是何用意!”
  这长甸只是个小型土堡,明朝在关外修建了大量这种驻扎少量军队的土堡,只是屯田时备御少数民族的侵扰而用,待后金实务膨胀,这种小土堡完全无法抵御一回合的攻击,是以在明末早已停建土堡,纯以坚城待敌。后金以野战制敌,自然也无心修筑什么土堡,是以虽然占了十余年,这土堡不但没有加固,反到因时间推移而破败不堪,李永芳自然不指望这小小土堡制敌,因又不知敌军人数多少,他已是打惯了胜仗,心里极度藐视关外任何一方势力的军队,当下也不管那使者是否回来,懒洋洋点齐起部将,因军队大半驻守堡外,便先传令万余部下先于堡外列阵,待他带着众将,出堡迎战。
  待他出堡细看,却见对面军队皆是黑衣军服,隐约间仿佛都持火枪,心中奇怪,向身边亲将道:“明军怎地抱了袍服?黑不流丢的,好丑样子。”
  又轻蔑一笑,道:“又是持鸟枪的关内火器营的明军,想来定是因为大汗出关做战,他们联同了皮岛驻军一起,捡便宜来了。估摸着是从旅顺口过来,到也真是辛苦。欺付我骑兵不多么,我到要给他们一场好杀,让敌将知道,这辽东不是那么好来的!”
  “布阵!两千神射手入堡,倚堡而射,其余兵士一字排开,对方人多,咱们等他们来攻!”
  万余身着青色箭衣,头戴圆笠帽的辫子兵迅速听命结阵,黑油油的辫子在奔跑时甩来甩去,两百多年后,这辫子是愚昧落后的猪尾巴,而在此时,却是杀戮和力量的向征,明朝降将李成栋只派了几十个兵丁攻入广州城,城内几万明军一听人喊:“辫子兵来啦!”,顿时星散而逃,无有敢抗者,其实李成栋手下,亦不过是投降的明兵罢了。
  “额附,咱们用骑兵冲上一阵,杀杀他们的锐气?”
  李永芳眯眼向远方敌阵瞧去,却见这股黑衣敌军竟然没有用铁箱车结阵,心中一喜,便待答应,却又见敌阵后方尘土飞扬,似乎也有骑兵在后,便摇头道:“索伦,咱们骑兵中满人不多,汉兵虽然骑术尚可,射术却是不行,敌人人数众多,两千多骑兵冲将过去,损失太大,若是敌军的骑兵追杀过来,只怕损伤更大。还是等他们大队攻来,骑兵直接冲入火枪兵阵为好。”
  索伦哼了一声,颇是为这位汉人额附的胆小不满,辽东之地,常以一两千八旗骑兵冲入数万人的明军阵势,皇太极便在沈阳一战时,亲率三千骑兵,冲入两万人的明朝援兵阵中,几番冲杀,明军大溃,哪象眼前这位额附爷,胆小如鼠。
  他们这边静待对面军队向前攻击,料想敌军人数是已方数倍以上,又是主动上岸攻击,定然是要主攻,谁料从早晨枯等了一个多时辰,对方却是一点动静也没有,李永芳不知道台北汉军正在卸下装备火炮,只道是敌军胆怯,不敢进攻,心中得意,却还是打定了敌不动,我不动的想法,他的家底便是这么多,战死的多了,包衣奴才少了,家产可也就少的多了。他这般想法,手底下的士兵亦是相同的看法,全军跟着满人八旗打多了仗,哪里将这些明军看在眼里,也只道是敌军胆怯,不敢进攻,人心均都懈怠了,只然仍是排成战阵,队形却是松散的很了。低语聊天的,说笑取乐的,打嗝放屁,磨牙呵欠,甚至有那脚气病犯,扭股糖似的在阵中乱扭的,各人均是懒洋洋的,只是纳闷李永芳为甚不主动进攻,一股做气将这些黑衣军撵下江去。
  待看到对面黑衣军阵前有兵士将手中小旗猛挥,一队队的兵士结成密集纵队,露出队列中的空隙,李永芳并各兵这才发现,对方阵中排列了大大小小整整数百门火炮,黑乎乎炮管瞄准了自已这边,那些炮手已是手持火把,准备点燃火炮引信。李永芳神色大变,委实想不通对方如何有这么许多的大型火炮,辽东明军火器装备全国之最,当年萨尔浒之战,明军便使用了不少火炮,只大半是虎蹲炮,大统等小型火炮,威力不过是鸟统的加强罢了,而眼前的这些火炮,却是只比宁远绵州城头的红衣大炮小上一些,几百门火炮的粗大炮口对准了已方阵营,想到这些火炮齐射的可怕威力,李永芳额头上顿时被细汗沁湿,心头一阵茫然,却不知道如何是好,此时便是下令撤退,也是绝无可能射过炮击了。
  想到火炮之犀利,心中顿时泛起一阵绝望之感,无奈之下,只得大喊道:“全军突击,冲入敌人阵中者生,迟疑不前者,必死!”
  一声令下,上万辫子兵发出一阵阵冲杀声,当下也不顾阵形,直接撒开脚步向对面汉军冲将过来。张伟一声冷笑,道:“原本可以不露炮阵,直接轰击,露出来,便是逼你冲,命令,开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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