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龙腾》第71/182页
“轰轰轰……”
一颗颗炮弹准确的落在冲锋而来的辫子军阵中,在密集炮火的打击下,李永芳部顿时人仰马翻,原本便散乱的队形顿时被轰击的更加混乱,唯有骑兵速度较快,虽然虽了不少炮弹,仍有大部飞速向前。
冷笑一声,张伟令道:“每五百人为一横阵,每三横阵后设一方阵,分十列纵队向前突击!”
整整两万人的汉军开始向前移动,没有呐喊,亦没有加快脚步,只有每个横阵队尾设五名鼓手,敲着整齐的鼓点,规范着士兵前进的脚步。历经数次战事,整个三卫汉军早已不在是只经过训练的菜鸟,弥漫的杀气和如山一样沉重静默的压力向对面冲来的敌军压将过去,面对如此大的压力,再加上头顶的炮火,自诩为无敌精锐的辫子兵们,开始觉得此番战事,只怕是败多胜少了。
随着两军的接近,开始有稀稀拉拉的弓箭手向汉军射箭,只是距离太远,轻飘飘的箭矢根本造不成太大的伤害。而汉军大队一直待两军接近到三百步时,方由各层军官下达了射击的命令。一团团白色的硝烟开始蔓延开来,整个战场一时间充斥着火药硫碘那呛人的气味,整排的辫子兵如木桩般倒下,身上遍布弹孔,与记忆中明军战法完全不同的炮火打击,火器兵的主动冲击,都令原本的明军士兵不知所措,若不是辽东兵素来悍勇,只怕各人早就转身而逃了。
“方阵快步向前,以刺刀突刺!”
在前线指挥的周全斌等人,眼见两军便要肉搏,虽然身处阵中,也是透过硝烟依洗到敌人越来越近的脸孔,便下达了方阵以刺刀向前肉搏的命令。
火枪加上刺刀的长度,与辽兵所持的白腊木杆长枪长度大略相等,只是论起心理上的压力,光晃晃的刺刀却比短小的铁刺枪头要大的多,只是火枪兵以射击为主,肉搏上却是比辽兵相差较远,一时间过万人撕杀在一起,形成混战之势,后排的横队枪兵虽然亦是上起了刺刀,开始向前参加肉搏,但一时之间,竟然形成了胶着之势。
“嘿,辽东兵果然悍勇,剩下七千人不到,居然同我两万士兵战成一团,不落下风。”
听得张伟赞叹敌手,身后诸将都由不愤之色,张瑞急道:“大人,如此肉搏,对枪兵损害甚大,还是让飞骑出击,冲跨敌人吧?”
张伟摇头道:“不急,你看他们的骑兵虽然也在阵后,只是大队不乱,并没有真正陷到我军阵中。想来是那李永芳想保证骑兵的实力,用来冲击我军后阵。不知死活的东西。令万骑射术向前,他们不是自诩弓马娴熟,射术精良么,让他们见识一下,我万骑兵的射术如何!”
“即便如此,这样肉搏只怕有损火枪兵的锐气。”
“哼,数量是敌军的数倍,若还是不成,那将来遇到数量相等,甚或是八旗骑兵怎办,缴枪投降么?这样打上一场,多死几个人,也是值当的。”
他这般一说,各人自然不好在劝,好在汉军人数远过对方,且又都是老兵,到不怕被人打的落荒而逃,反到冲乱了本阵。
眼见汉军全击肉搏之术越打越精,每个辽兵稍不小心,便会被三四支刺刀一齐戳中身体,挑向半空,鲜血洒将下来,落在黑衣汉军头脸之上,将这些原本就坚韧悍勇的士兵弄的越发如凶魔一般,辽东兵尽管凶悍,却也只是在与满人对阵时见过如此强悍的敌手,寻常明军哪有如此的杀气?两军虽接触时间不多,在汉军的打击之下,辽兵的阵线开始不稳,已是在逐步被逼着后退。
李永芳眼见不是事,又因汉军本阵被炮火硝烟挡住,却是看不清后阵有多少人马,只得将心一横,叫过索伦来,吩咐道:“索伦,你带着两千骑兵,冲击敌方本阵,若是能将敌军本阵冲乱,甚至斩杀大将,此战还有些希望,如若不然,咱们只怕得赶快逃命去了。”
索伦满脸的血迹汗痕,向他横了一眼,道:“额附,只有战死的满人,没有逃命的满人,要么等着我为你取来敌将首级,要么,我必定战死当场。”
说罢打马带着骑兵,绕过身前的战场,狂喊一声,向着汉军本阵狂冲而去。这支骑兵队伍中虽然只有不到两百的满人,却都是个个冲在最前,待逼近汉军大阵,便各自将身后的弓箭取将下来,横在胸前,只待接近射程之内,便张弓掩射,以射乱敌军阵脚,便可直冲而入。
索伦骑在狂奔不止的马上,心中却平静如常,在他眼里,又岂有抵挡住满人骑射之威的军队,因两军缠斗,汉军炮火已停了许久,待索伦带着骑兵奔近,硝烟已渐渐散去,看着黑压压的汉军大阵,索伦咬一咬牙,呜喝一声,两腿借助腰力夹住马腹,两手一横,张弓拉箭,便待向汉军阵中射去,待弓眩拉满,他两指一颤,手一松,便将拉的满满的箭矢向远方射了出去,眼见那箭矢如流星般射向前方的敌人,身后的兄弟们显然亦是在拉弓,索伦狞笑一声,心道,几百名满人射出的箭矢,威力可比你们的火枪大的多了,将你们一个个射出个透心窟窿,便知道厉害了。
他正想的得意,耳边去传来嗖的一声,只觉耳朵边传来一阵热辣辣的刺痛,伸手一摸,却是一手的鲜血,吐口唾沫,骂道:“蛮子又用火枪!”
却听得身后一阵阵的惨叫,正在搭弓拉箭的骑手们一个个翻身落马,索伦大惊,回头一看,却见身后的亲兵身上插满了弓箭,身体斜倒,慢慢栽倒在地上,这亲兵跟他多年,虽然近不满二十,却是打了很多硬仗的好手,此番莫名其妙死在弓箭之下,索伦心中又急又怒,又是诧异莫名,不知道怎地汉人的射术也突然如此厉害,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也能射到,而且精准之极,一阵阵箭雨飞来,大半都落在身边的骑手身上,鲜有落空的,不过一会儿空夫,他身边大半的部下均是中箭落马,心胆俱寒之下,忍不住发一声喊,叫道:“有鬼,大伙儿快撤!”,拨马向后,便待落荒而逃,却突然觉得背心一凉,低头一看,却见箭头自胸后而入,直入胸前,他抖着手便待将箭杆折断,却又觉得背后传来一阵阵的麻痛,显是又有几支箭矢射中了他,眼前一黑,便向马下栽去,只是在失去意识前,却怎地也想不通敌方哪来这么多射术精妙的射手。
眼见敌方只有稀稀拉拉不到一千的骑兵逃回,肉搏的步兵已是不住的后退,士气已低到不足以抵挡汉军前行,张伟扭头向张瑞笑道:“让飞骑出击,斩杀敌人,记得,除了骑兵,敌人的步兵别漏走了一个人!”
“是!大人只管放心,日本一战敌人是我几十倍,尚且吃不住我飞骑冲杀,这么几千敌兵,跑了一个,也不算我的功劳!”说罢振臂一呼,道:“儿郎们,立功得爵的机会来了,都给我冲啊!”
马蹄声得得响起,踏出一阵阵烟尘,三千飞骑一齐向前狂奔,向不远处的战场冲去。那辽兵原本便是吃不注,眼见得已方骑兵惨败而回,根本不回战场,直接落荒而逃,那主官李永芳早看出情形不对,早带着百余亲兵家丁逃之夭夭,将军们都溜之大吉,兵士们却如何肯战,眼见敌人骑兵飞奔而来,各人均是心胆欲裂,也不顾眼前敌人刺刀晃动,扔下手中武器,调转身体向后跑去,那跑的慢的,不待骑兵杀到,便被追击的枪兵一刀戳死,待骑兵杀到,却是不急着追杀眼前的敌人,只是绕了一大圈,又跑到逃敌身前,挡住去路,方才开始举刀斩杀。
那些败兵前逃无路,后退无门,各人脸如死灰,有举枪相抗的,又哪是生力骑兵的对手,几刀下来,便成了刀下之鬼,那见机快的,立时跪倒在地,垦请受降。
张瑞冲杀一阵,只杀了不到一千的敌兵,却有三千余敌跪成一团,口中连称饶命不提,心中不悦,怒道:“不是说辽东将勇猛敢战,怎地如何脓包!”
见那些兵士一个个面目可憎,尽自吓的发抖,那辫子垂到脑后,看起来当真是丑陋之极,心中一阵厌恶,也不待张伟下令,将手中斩马刀一挥,令道:“飞骑听令,将这些辱没祖宗,丧尽天良的家伙,都给我砍了!”
他一声令下,众飞骑便挥刀冲上前去,抡起斩马刀砍将过去,那些辽东原本便已惴惴不安,生恐敌军杀俘,眼见马刀砍来,立时慌了手脚,便待站起反抗,只是些时皆已是空手,那伸手去挡的,一刀过来,整只胳膊都被马刀砍下,鲜血四溅,惨叫连连,待张伟带着大队赶到,三千余降兵已被全数斩杀。张伟见了到也不气,他原本也不极不喜欢这些降兵,张瑞尽数杀了,到也正合他意,只是笑骂张瑞道:“你现今胆子越来越大,这种事敢不请示我便做了?下次若是再犯,脱了裤子打你军棍!”
张瑞知道犯了忌讳,到也不敢吭声,将头一低,跟着张伟上了长甸土堡墙头,极目远眺,却见远方有淡淡烟尘升起,显是适才逃走的李永芳,因转头向张瑞笑道:“宜将剩勇追穷寇,你带着飞骑去追,追到两百里外的宽甸乃至,无论是否追上,带着飞骑于宽甸扎营,等我带着大队赶上。派出侦骑四处查看,以防宁阳与广宁一带驻军来袭。”
“那沈阳方向呢?”
“那是敌人的京师所在,驻有一万多八旗兵,不会轻易出城远袭的,放心吧。”
张瑞自领命去了,眼见三千飞骑沿着敌兵逃走方向追击而去,张伟自领着周全斌等人打扫战场,点捡本方士卒死伤,再安营扎寨,补充火药、铁丸,安排粮草食宿,一直忙到夜间,方才喘一口粗气,躺倒安歇。
到了第二日天明,张瑞已追到宽甸,派人回来报信,那李永芳溜的比兔子还快,早已不见踪影。只是宽甸不比长甸,长甸因靠近江边,经常有驻扎在各岛的明军前来袭扰,是以堡内外都无有辽民居住,待到了宽甸附近,却有近万的辽人围着土堡居住,张瑞派人问道:“既然是来袭扰,那么这些百姓该当如何,请大人的示下。”
张伟沉吟片刻,答道:“这些辽人原本都是大明赤子,皇帝不能抚育保全,他们方投向后金,多受欺凌,现今咱们既然打来了,又有大量的船只,问他们,愿不愿意被撤往内地,若是愿意的,派人将他们送往长甸,我自会安排船只,送他们回台湾。若有那不愿的,也不勉强,烧了房屋,毁其农具和耕牛,由他们去。”
见那飞骑传令骑马去了,张伟令道:“传诸将来我居处议事!”
他便住在原守堡军官的府邸之内,到正巧有一大厅以备议事,待三卫将军与皮岛诸将尽皆赶到,张伟摆手令各人坐了,笑道:“昨日一战打的不错,咱们死伤不过千余,灭了整整上万的敌军。”,因又问几个三卫司马道:“伤兵可都运上船去了?”
“回大人,已将伤兵尽数运回皮岛,交由医生医治。死者也已初敛,装入棺木,由船只运回台北去了。”
“甚好,兄弟们为了咱们出生入死的,无论死活,都不能亏待了。”
那孔有德听到张伟如此体恤下属,感动道:“大人宅心仁厚,爱士兵如赤子,属下等当真惭愧。”
张伟淡然一笑,道:“各人有各人的账,到也勉强不得。”
又向尚精忠、耿仲明道:“三位将军,自毛镇死后,三位无人统领,张伟不才,一向与三位交厚,既然三位都愿奉我为主……”
他不顾三人的神情,一副谁要奉你为主的模样,仍是侃侃而谈,说道:“既然奉我为主,那自然是要听我的号令。三位若仍是拥兵自重,以为小小皮岛可以为基业,那么我在此先奉劝三位,皮岛不成,便是加上周围所有的小岛,仍是不成。不但粮食不能自给自足,还有军械、饷银、盔甲、军马,样样都不能满足要求,朝廷给诸位的越来越少,而且朝廷对边将越来越不放心,三位若是听众号令,则必然朝廷会将三位调离,剥权夺兵,那也自然是不在话下。若是不听,则三位与海匪何异?台湾的财力物力,诸位想来已是清楚,我此番攻伐辽东,必定会受皇帝重赏,到时候保举一下诸位,也是题中应有之意。是跟随我,还是自谋出路,三位现在可以慎选之。我不勉强人,不过一旦要跟了我,那自然是要唯我的命令是从,若有异心,那我也是不饶的,如此,请三位将军现下便做个决断,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如何?”
他皱眉长谈,看起来是苦口婆心,好言好语的奉劝皮岛三将,只是话语中将三人的退路堵的严严实实,这账内账外又都是他的亲兵,三人只怕是稍有不从的意思,立时便会被拖将出去,斩于帐外,如此情形下,三人原本的那点小心思立时如夏日冰水般消融,对视一眼,由最年长的孔有德带头,一齐跪下,齐声道:“末将等愿奉大人为主,从今往后,听从调遣。无论水里火里,决不敢皱一下眉!”
“哈!我要你们水里火里做甚?既然跟了我,我自然是要让诸位绵衣玉服,享受荣华富贵,全斌他们跟随我早,这几年来我一步步走到今日,其中艰辛又岂是一般人能知道的?饶是如此,我也从未亏待过属下的兄弟,三位愿意跟随我,从今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啦!”
说罢又是连声大笑,将三将扶起,一个个拍上几下。那孔有德年近四十,原本心中对张伟原是不服,只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罢了,当下见张伟笑咪咪拍将过来,心里原本颇是抗拒,又不敢不从,他身高比张伟高出一头有余,也只得将身子略欠,低下胸来,任张伟在肩头拍了几下,方才做罢。
张伟肚里暗笑,知道这三将心中并不尽服,他三人贪图张伟贿赂,又只道张伟前来辽东袭扰后金,只不过是借道皮岛,仗打完了自然便要回台湾,那时候皮岛诸将又可以卖好张伟,又可以自朝廷那边讨要封赏,岂不是大发利是?谁料张伟一来,便轻轻松松将整个皮岛接防过去,皮岛驻军虽然人数不少,不过无论战力装备,与张伟的汉军都相差甚远,诸将却如何敢与张伟相抗?眼见对方步步紧逼,却是一点半法也无,三人正自丧气之际,又亲见张伟属下轻松击败了过万的辫子军,心惊胆寒之余,也只得正式归顺,低眉顺眼之余,心里究竟如何,那可就不得而知了。
周全斌等人都是人精也似人物,眼见张伟轻松收了这三将,自然凑过来拱手相贺,嘻嘻哈哈一阵恭喜,各人均道:“台湾人杰地灵,山清水美的,可比辽东苦寒之地强的多了,三位又得大人爱重,将来飞黄腾达,封妻荫子,前途不可限量云云。”
张伟清咳一声,打断诸人的寒暄致意,又向三将笑道:“暂且不改编三位的军队,皮岛岛民却是要先行撤回,咱们这边还要逗离一月左右,足够船队来回,就先用战舰商船将三十万皮岛辽民尽数运往台南,台南现下不到二十万人,闲置的土地足够百万人耕种,至于农具房屋之类,就由台南官府先帖补,一年之后,与台北诸人一同交纳官粮,台湾不收赋税,只需交纳亩产的十分之一,以助军资,也就罢了。”
还不待三人醒过神来,张伟便正容令道:“孔有德、尚可喜、耿精仲听令!”
三人齐声道:“末将在。”
“令你三人带本部兵马,即刻开拔,由宽甸绕路而行,由萨尔浒直奔铁岭,开原,攻下城池之后,按兵不动,待我的命令行事。沿途的民堡你们不管,铁岭开原附近的辽东汉民,你们传令晓谕,令愿意跟随的准备好金银细软,笨重物品一律焚毁,到了台北官府自然会补帖他们的损失。至于满蒙民众,一律诛杀。田土物资,一律焚毁。收拢愿走的汉民,待我肃清了赫图阿拉,自然会掩护你们带着汉民撤往皮岛,三位,可清楚了么?”
三人躬身答道:“末将等听令而行,一切均依大人之命行事,不敢有误。”
颇为满意的将头一点,笑道:“甚好,三位这便请行吧。我军昨日大战,还需休整一天才能拔营,请三位一路小心,若是遇着大股满兵,请速退待援,不可浪战,切切。”
∽尚耿三人此时到时欣喜的很,张伟交给他们进攻的乃是辽东之北,原本是明朝统治区的汉人聚集地,南临叶赫部,东临建州女真,因远离明土,便是离海口江边亦是遥远的很,这样的重地要地,偏生又不受危胁,自然是防卫薄弱,再加上张伟允准烧杀掠夺,三人不需多损兵马,又可以大抢钱财,心里哪有不高兴的道理?当下兴冲冲辞了张伟,自去点起本部人马,开向宽甸方向去也。
张伟见三人如此模样,肚里冷笑一声,心道:“若不是此番就是为了破坏而来,不与你们计较太多,有这么容易给你们这块大肥肉么。而且,是不是那么好啃,还得看你们的本事!”
当下又与周全斌刘国轩等人商量了下一步行军计划,各人均道沈阳八旗决不敢轻出,再加上有张瑞在前方哨探,大军明日便可开拔,直奔赫图阿拉。张伟笑道:“行军做战,还需稳妥为是,我军不能没有左翼护卫中军,便由万骑的契力何必带着本部,在左翼护卫,三卫直攻赫图阿拉,张瑞带着飞骑在萨尔浒一地戒备敌情,这样方可保万全。”
那刘国轩道:“大人又何必如此小心,昨日一战,我看那辫子兵也极是平常。都道八旗善射,我看咱们的高山万骑射术犹在八旗之上,沈阳附近不过万余八旗,咱们又有何惧!”
“你知道什么!昨日一战,敌人骑兵原本不多,里面的满人可能不过两百,上万名万骑齐射,敌人自然是没有还手之力。可是若遇着上万名身着重甲的八旗骑兵,你当咱们能胜的如此轻松么?”
见刘国轩低头不语,张伟又道:“还有那蒙人,亦是精于骑射,不在八旗满人之下。虽说留守辽东的满蒙骑兵加起来不到两万,余者都是步卒,不过只要是他们集中三万人的兵力,咱们若是没有这几百门野战火炮,谁敢说咱们必胜?”
他又正颜厉色,训斥诸将万万不可轻敌,见各人都是垂头丧气,不敢复昨日大胜后耻高气扬模样,这才下令诸将退出巡营,准备来日开拔。
↑议过后,张伟乃步行登上土堡高处,眼前正是一队队的皮岛明军开拔,前往前线,这些头戴圆笠,身着红色胖袄,手持白腊杆枪的明军看起来到也是行伍整齐,一副杀气腾腾模样,张伟却是深知,此辈明军跟随毛文龙多年,打家劫舍,烧杀淫掠自是拿手,若遇着八旗精兵,只怕是逃生有招,做战无门,心中暗暗打定了主意,待战事结束,自然需早些将皮岛明军重新改编,一来提升战力,二来削弱皮岛诸将在军中影响,方可将这支军队真正牢牢的握在手里。
他早就考虑火枪兵肉搏时战力大减,与满蒙八旗做战,肉搏势不可免,日后自然是要建立一支在阵前防护火枪兵的冷兵器兵种,至于是明军所使的两米多的长枪,还是仿马其顿建立三米五长的长矛方阵,或是仿古罗马建立龟甲圆阵,此时却是没有想好,只是已下定决心,要将皮岛明军选三留一,建立一支万人的冷兵器军队,以用来在火枪或是火炮阵前,设立一道牢固的钢铁防线。
第二日清晨拨营起寨,大军开拔,绵延十余里的队伍迤逦行进在初夏的辽东黑土上,此番攻辽,带的火炮皆是八磅和六磅的野战加农炮,炮身经过若干次改进,已是当时较轻的火炮,饶是如此,仍是由四马拖拉方能行进,沉重的炮身在长满野草的土路上压出一道道深深的印痕。经过两天的休整,士兵皆已从疲累中恢复了体力,如林的火枪斜扛在肩头,轻快的行军鼓点不停的敲击着,由万骑护卫左翼,龙骧卫护卫右翼,四万余大军如同黑色的洪流,向着后金初始的国都,赫图阿拉开进。
“东北的平原当真是宽广之极,这一眼看去,全是黑油油的肥沃土地,却不知道为什么汉人在这里生存的这么坚难,让几十万人的野蛮部族占据了大片河山呢?”
如同稍微读过些书本的文人书生一样,张载文自江文瑨赴长崎为总督之后,身为张伟身边的首席参军将军,骑马紧随张伟身后,看着一望无珢的黑土地,由不得也发出了兴亡之叹。
张伟听他感慨,轻轻一笑,正待答话,却听另一参军将军王煊答道:“据我的见识,辽事一坏于神宗皇帝,二坏于李成梁,三坏于镇守太监高准。萨尔浒一战,看似武力不如满洲,实则辽事败坏已不可救,战争,不过政治之延续耳。”
张伟答道:“高准我知道,神宗派他来辽东监守矿事,他成日带着数百家丁四处索贿,十余年间敲骨吸髓,辽阳城内家产殷富过千金的四十七户人家,全数被他逼的家破人亡,朝鲜战事之后,辽东起义不断,还好当时大明武力尚强,尽皆敉平。神宗皇帝么,四十余年皇帝,荒淫无耻,国事败坏他难辞其咎。李成梁为镇辽大将,努尔哈赤都甚是敬重于他,称之为老太师,我常想,成梁若是不死,努儿哈赤未必敢反。”
“不然,李成梁身为镇辽总兵官,处事不公,见事不明。任凭建州女真壮大,当其在位时,努儿哈赤手下不过几千兵将,却四处横行征讨,将整个部落合而为一,然而成梁不管不顾,任其壮大,再加上与高准勾结成奸,苦害将士,辽东人心之失,成梁亦难辞其过。待努儿哈赤拥兵六万,起兵反明时,便是李成梁未死,难道人家又会买他的账么?”
张载文频频点头,亦道:“不错,朝政败坏,敌势强大,纵是孙武子在辽,又有何法。只是奇怪,这么广大宽阔的肥沃土地,为甚内地汉人不肯过来垦荒,若是辽东有千万以上的汉人,设官立府的,当初边事也不至于败坏到今日的地步。”
“东北苦寒啊。虽是土地肥沃,奈何一季一收,又是粗耕抛洒的,产量太低。当年太祖立国,辽边为军事重镇,只设卫所,不设州县,若不是内地不少无地无业的农民不顾坚难而来,还没有这些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