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针侠传》第2/76页


  薛雪见乔照走了,蓦地睁开眼,想想刚刚乔照和卜筑潇的对话,心里五味杂陈起来,再也无法平静。其时,此刻他亦想知道,自己现在伤势到底如何?以便随机应变,早做打算。不多时,门外杂乱的脚步声响,想是请的医官到了,薛雪慌忙又闭眼装作昏迷的样子。只听有个男人的声音说道:“计医官,就是床上的这位公子,一直昏迷不醒。提督大人甚是挂怀,你快给医治,他若不早日舒醒,你我都担待不起啊!提督大人若是怪罪下来,就是掉脑袋的事情啊!”只听那医官道:“总管大人尽可放心,计某尽力诊治便是”,声音显得很苍桑。“好极!本官这就向提督大人禀报!我先告辞!”只听有脚步声走出门外,房内安静了好多。“残萼,把药箱打开!为师要给这位公子诊治了”是那医官的声音。原来随行之人还有一位叫残萼的少女,薛雪闭着眼,没有机会仔细打量那医官和少女的模样,只觉医官给自己检查得很细,又是看伤,又是摸脉。薛雪从师司马青衫以来,已通医理。他感觉此医官摸脉三部九候做得还到位,但就是感觉医官的声音怪怪的,好似没有想像中的苍老。过了一会儿,薛雪感觉医官好像诊治完毕,但他还是不敢睁开眼偷看,害怕露出破绽。只听那医官道:“残萼,你且留在此处,悉心照料这位公子吧!刚刚我摸过脉,公子呼吸调匀,伤势已无大碍,就是身体太过虚弱,静养十天半月,即可恢复大半,你只须每天按时给他煎药、服药即可。你在此处,师傅也放心,照料好这位公子,亦算给提督大人一个交待了,也好报答提督大人的提携之恩了!”“扑哧!”那叫残萼的少女笑了一下,接着薛雪就听见老医官嗔怪的声音。只听那老医官道:“以后不准调皮!”言毕,医官起身离了开去,接着是叫残萼的少女与医官拜别的声音,房门就关上了,门外丫环在叫:“姑娘!有甚吩咐就叫我们”。残萼答应了一声,关上了房门,然后向床前走来,薛雪感觉一股清香袭近,他知房内并无旁人,便急睁开双眼,背对着那少女道:“残萼,药若煎好了,速与我服下吧!”残萼惊道:“公子您醒来了!---公子怎知我的名字?啊!原来公子您早醒转来了,一直在偷听我和师傅说话,你好不乖巧啊!”薛雪依然背对着她,苦笑道:“小子无意为之,还请姑娘见谅!我亦是刚醒转,无意之中听闻你们说话而已!”残萼道:“公子怎生称呼?以后我要在此服侍公子,直至您痊愈,以后残萼尽听公子吩咐便是!”薛雪道:“在下薛雪,薛生白,以后烦劳小姐了!在下有伤在身,身体瘫软若此,恕在下不能下床施礼之罪!”“小姐!小姐!哈哈—哈哈---哈哈---”残萼听罢,笑得花枝乱颤。“我只是服侍大人们的小丫头而已啊!甚么时候成了小姐长、小姐短的了?”残萼一阵天真烂漫的笑声,也在倏忽间感染了薛雪,他自己也忍不住嘿嘿嘿笑了起来,一扫师傅离世及入狱以来的阴霾。残萼的声音悦耳动听,残萼的言词胸无城府,这些对于此时的薛雪来说,实是有生以来别开生面的事情。司马青衫自收养他以来,师徒二人朝夕相处十五载有余,为避祸端,很少与外界接触,更别说女人了。此时,薛雪内心郁闷不已,这忽然间身边多了个开心果似的少女,心情自是有如沐春风之感。所以,他情不自紧的转过身来,迫不及待的想看一看残萼的样子了。残萼见他转身,也向薛雪这边望来,二人四目相对。残萼也当真是清丽脱俗,她身着淡绿,虽是满脸稚气未脱,但柳眉如黛,樱唇似开若合,明眸皓齿,肌肤胜雪------薛雪不禁看得呆了。“呸!呸!呸!一直盯着人家小姑娘看,羞也不羞!不理你了!服药!”残萼被薛雪看得不好意思,娇羞地嗔怪道。薛雪也觉失态,忙收转心神,要起身服药,但觉全身酸楚难当,绵软无力,气喘虚虚。残萼见状,慌忙过来扶起他,道:“还是我来服侍公子吧!”他一手拿着药碗,一手抱着薛雪半身服药。薛雪此时只觉一股少女的体香扑面而来,直沁入心脾,服药好似也没那么苦了。服毕,薛雪拭了一下嘴,道:“姑娘可知此为何处?”残萼一笑道:“此处为提督府内宅!提督大人吩咐过,要你在此安心养伤,无问其他,残萼只想尽心照料公子,其他残萼一概不知,提督大人对我和师傅好,残萼无以为报-----薛公子,你又如何受伤到此?”薛雪听她言词闪烁,知道也问不出所以然来,只是哭笑一下,摇了摇头,对残萼的问话无心回答,服完药后又眉头紧锁,心乱如麻起来,不再发一声。
  残萼见薛雪如此情状,眼睛一扫,见窗前条案上有一古琴,她有意逗薛雪开心,便道:“残萼为公子弹奏一首我家乡的俚曲如何?”薛雪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残萼且不理会,径自坐到琴前,只见她十指轻拢慢捻,悠悠地弹唱道:“南京城墙长又长,秦淮河畔我家乡。十里荷花哟香逐浪,三秋桂子哟蟹儿黄。深挖洞哟广积粮,全赖凤阳朱元璋,当年大明国势强。 自古好景哟多不长,明末来了个李闯王。李闯王哟斗志昂,百万大军斗笠枪。逼得崇祯哟上吊煤山上,闯王纵兵哟百姓伤。你王我王他也王,狼心都是那山大王。到头来,浑个是哟,万千百姓遭了殃!”残萼琴声低徊,娓娓唱来,唱词虽是市井俚语,倒也千回百啭,情意真切,把个普通百姓,于朝代更迭中的无耐和感伤,尽皆展露无遗。薛雪本就精通音律,此时也不禁听得呆了,往残萼秀美的脸上看时,如鲛珠般的清泪,一串串滚落在那琴弦之上,兀自有声------如此沉默了好一会儿,薛雪心下好奇,不禁问道:“你怎么哭了?是在下刚刚鲁莽,惹姑娘你不开心了吗?”残萼忙以袖拭泪,道:“小女怎敢无端生公子气了,只是弹琴时想起了许多往事而已!”薛雪道:“你父母呢?他们不要你了吗?”残萼道:“我自小是孤苦伶仃,不知我父母姓甚名谁,是师傅他老人家收留了我。师傅本是个游方郎中,四海为家,我们师徒二人一直相依为命。我只听师傅说,我母亲好像生在明崇祯年间南京城的缙绅之家,本来过的是钟鸣鼎食的无忧无虑的日子,孰料好景不长,李自成与明军激战破了南京城。我母亲因有几分姿色,被李自成手下大将看中,始乱终弃后不幸有孕在身,母亲生下我后,因难产而死。之后,我被人收养,长到二、三岁的光景,正巧师傅到我养父母处瞧病,见我乖巧伶俐,遂动了恻隐之心,从我养父母处将我要了来,一直视若己出,带在身边,浪迹天涯,悬壶济世,倒也逍遥快活。但萍踪飘零,居无定所,半年前我们师徒二人才来在这嘉兴府。师傅见我日见长大成人,不想让残萼再受那飘泊之苦,有意寻求一长久之所。正巧有一机缘为官牢之中的犯人瞧病,有幸识得提督大人,大人见师傅医术高超,为人忠厚,乃提携师傅做了这监牢里的医官,我二人的生计才终于有了着落,不用再四海飘零了。这才能有幸识得并服侍公子,报答提督大人之恩了!”残萼言毕,双肩耸动,低头啜泣不已。
  “原来如此!”薛雪心下想。他着实没想到残萼的身世竟是如此凄苦,更没想到自己的身世,竟和残萼如此相似,从小没有见到亲生父母的滋味又是何等酸楚?此时,薛雪觉得自己和眼前的少女,一下子变得亲近起来,因为他们同病相怜了。他不禁对残萼惺惺相惜了。但薛雪心下同时又是怅然不已,师傅司马青衫在时,平日里对李自成是旧主长、旧主短的,把他说成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大豪杰!怎地刚刚听残萼唱词里讲,他手下的大将的作为如此不堪?不是强占民女,就是纵兵为祸?到如今百姓提起李闯王仍然心有不满,怨声载道。清狗不好,现下百姓为甚还愿做个安顺良民,像乔照这样的人物还愿死心塌地的为清廷卖命?我得到那闯王遗宝又待怎样?到底是师傅说得对,还是储士宝说得对?薛雪心中有千言万语要问师傅,希望师傅能给他答案,但而今一切俱已物事人非,师傅的尸身到底怎样了?黄叔叔的伤情怎样?我身陷于此,伤势何日能够痊愈,外面有层层清兵把守,日后我如何逃脱?面对种种疑难,薛雪此时是苦恼不已,他小小年纪就要在此大是大非面前做出抉择,当真是难为了他。想到此,他不禁当着残萼的面哭了起来,眼泪扑簌簌而下。残萼顿时慌了神,道:“公子,都是残萼不好,让你伤心了,你不要哭嘛!如果实在不行,公子有甚心事,尽可以和残萼说,我一定会为公子保守秘密的,好吗?”残萼说着,一把抓住薛雪的手放在胸口,一双美丽绝伦的大眼睛望着薛雪,好似要把他看穿了一般。“我----师傅他----黄叔叔---哎!没甚么----”薛雪平生第一次被一个女孩子紧紧抓住手,一时害羞起来,他脸胀得通红,话都不知道怎样说了。残萼见他如此窘态,“扑哧”笑出声来了。残萼道:“公子,你真是个傻哥哥啊!刚刚我在和你说笑,你竟当了真?你不说也罢嘛!我去给你熬药!”说罢,她转身出去了。
  薛雪望着她的背影,长舒了一口气,他刚刚忍不住要把心里话全部倾诉给残萼听,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因为,他觉得此时,只有残萼才对自己好,特别是当残萼把自己的身世,全部毫不保留的告诉他这个陌生人时,他觉得残萼信赖自己,自己也该信任残萼才是。“残萼下次问我,我一定把心里话全部讲给她听。”薛雪此时是完全打定了主意。说也奇怪,以后的日子也忒平淡,残萼再也未问起薛雪的身世,薛雪自己也不说,只是私下盘算着,等自己伤势痊愈后,定要找那乔照理论,看他如何才能放了自己。打定主意,薛雪内心平复了许多,每日只是尽心养伤。薛雪养伤的宅院,平时除了残萼和几个仆人来来往往,并无其他。乔照许是公物繁忙,也有些时日不见了。想是前几日的默契,薛雪和残萼之间再也没有了生人间的隔膜,平日里俱是有说有笑,让薛雪暂时忘却了身上的伤痛,他自觉恢复得很快。残萼的药,每天都熬得相当仔细,不敢稍有懈怠。薛雪每次服药,残萼必在身边服侍,不许他有些许残留。薛雪心下感激万分,道是残萼对自己关心,希望自己早日康复。想到此,他是越来越喜欢残萼了,好似上天给自己派了个亲妹子一般。这种旖旎的感觉,是他以前从未敢奢求过的。他本性淳厚善良,素无心机,把个人世间的事情看得太过简单了。说也奇怪,薛雪明明觉得,随着时间的迁流,自己的伤势已无大碍,想施展一下拳脚,但稍一运内力,却无论如何也用不上力道,好似那平常人在施展花拳绣腿一般。对此,薛雪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道是自己体力尚未完全康复罢了。
  时间倏忽之间,已过去半月有余。其间残萼怕薛雪寂寞,煎药熬药服侍之际,常会给薛雪讲些市井俚俗的趣事,偶或穿插讲些,明末清初各路英雄风云际会之故事,甚而亦会有意无意讲些,李自成如何起兵,如何在北京城,大开杀戒的传闻。讲到关健处,还会手舞足蹈,一副人小鬼大的样子,好像她亲身经历了一般。薛雪看着好笑,问起残萼时,只道是师傅讲给她听的,其余一笑不知。薛雪渐渐听得多了,也就未再多问,只是在心里,对师傅旧主李自成,已是有了大大的成见,觉得这位大英雄的形像,在自己心里,已是打了大大的折扣了。我即便得了那闯王遗宝怎么办?黄叔叔现下怎样?乔照会像对我一样善待黄叔叔吗?薛雪每日深夜独处时,俱是辗转反侧,心事重重。
  忽一日,晚饭后残萼来的早了些,脸上犹似带着泪痕,薛雪问起时,残萼只说师傅年迈,近日身体欠佳,要速速回去服侍云云,但求薛雪从速服药才是。薛雪对残萼早已像亲妹子一般看待,见她面带焦虑,心下不忍,也不想因为自己,坏了人家小姑娘的对师傅的一片孝心。待残萼煎好药后,便自顾自把药服了下去。这一服药不打紧,没一柱香的功夫,薛雪渐觉困顿异常,恨不得随便找个地方睡下了,残萼甚时走的他都不记得了。亦不知他睡了多久,正迷迷糊糊间,忽觉有人在耳边叫他,声音低沉且轻微,“小友!快快醒来!快快醒来!”薛雪用力睁眼看时,只见一个胖大和尚立在床前,身着宽大僧衣,外貌威武雄浑,须髯浑似戟,手执戒刀。薛雪惊叫一声,登时睡意皆无。“你---你到底是谁?是来取我性命不成?”薛雪惊问道。和尚口中“嘘”了一声,道:“薛公子,在下叶逍遥!情势紧急,我助你速速离开此是非之地便是,其他待日后向你详加解释不迟!请随我来!”薛雪惊喜莫名,急忙起身,待想运用内力时,但觉丹田气力皆无,根本施展不了轻功提纵之术,明明经半月余的调养,伤势已无大碍,内力怎地如此不济?当真大大邪门,令人摸不着头脑。和尚见他动作太迟,颇有些不耐,遂一把揽过薛雪腰身,宽大的袍袖,几乎是卷着他,飞也似的来在外面的宅院当中。薛雪偷眼看时,院内横七竖八的,倒伏着几个仆人和兵勇,许是刚刚被和尚点了穴道。还未等他细看时,和尚已带着他窜上房顶,也不知经过了几个起落,七拐八拐之际,便来到一处正闪着微弱灯光的厢房前落定。那和尚向薛雪摆摆手,指了指窗子,二人轻声来在窗前,捅破窗纸向里观望。只见房内灯光幽微,依稀可见雕花的大床上,帏幔低垂,一男一女衣衫零乱的躺在上面。只听一女子的声音道:“近半月来,侍候那姓薛的小子,真是累死奴家了!要不是我今日撒了个谎,说你有病在身,不知你我何时,才能如今晚风流快活呢!”薛雪一听,是残萼的声音!此时,他心中是惊乱之极,一颗心砰砰砰几乎要跳将出来了。他继续凝神静听。只听那男人道:“他没有发现你甚么破绽吧?”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残萼道:“那个傻小子?现下我说甚么都信!提督大人教给我说的话,我是滴水不漏的全部说给他听了,姓薛的小子竟然全信了!看来,下一部就是设法让他,说出李自成藏宝的下落了。你我如若建此大功,领了提督大人的赏钱,就远走高飞,双宿双飞,尽享人间快乐了!哈哈!---哈哈!”薛雪闻言,大惊失色!他绝对没有想到世间还有如此龌龊之事,为了所谓闯王遗宝,竟有人使出如此卑鄙手段,一种被愚弄、被污辱的感觉,令他无地自容,正忍不住要冲进房内问个清楚。和尚忙示意他不要轻动,薛雪于是强忍怒火,耐着性子听下去。只听里面的男子又说道:“残萼,你难道忘了师傅的话了嘛,尽心服侍好薛公子,以报提督大人的知遇之恩也!该男子声音陡变,尽显苍老之音!”残萼撒娇道:“呸!呸!呸!装人家师傅还没装够吗?带着个假胡子亲人家的脸,扎死奴家了,你好坏啊!”里面的男人道:“我百变郎君计留春师出四川唐门,除了暗器罕有敌手,易容之术,堪称天下无双!半年前连那乔照都被骗过了。要不然平西王吴三桂,也不会派我等,来浙江提督府做眼线。这半年多来,你我用尽心机,仗着粗通岐黄之术,混进提督府,如果不是误打误撞,治好了提督大人的芥癣之疾,这才博得提督大人的信任,你我才有今日,可以随意进出提督府。不然,不知何时才能完成平西王的密旨呢!现下手里有了姓薛的小子,眼看大功告成,可不能功亏一篑啊!明日一早,你早早去了,不要让那姓薛的小子发现破绽了!”残萼道:“计大哥,你好像另有甚么打算,可否告知小妹知晓啊?”残萼的语气突变,好像很严肃的样子。计留春道:“师傅我老人家,才不稀罕那乔老爷的几个赏钱呢!如若吾等真从那姓薛的小子处,套得闯贼遗宝下落,你我定当寻个天高皇帝远的好去处。现如今,三藩势头正盛,康熙却要执意撤藩,我料想,朝廷和三藩之间必定兵戎相见,日后可有一番好戏看了。你我正好可借此良机,浑水摸鱼,把那闯贼遗宝的下落,献给平西王吴三桂,如此岂不比那乔照的赏钱更多?如果三藩日后夺得天下,说不定我计留春,也能从平西王那里,讨得一官半职干呢!”残萼道:“着啊!还是师傅你老人家虑事周祥!小女自愧不如,你就是鬼点子多多,不愧叫做计—留---春,计,可留春驻也!不过,有一件事情,我觉得好生奇怪,师傅你老人家诡计多端,可知其中端倪否?”说完,残萼模仿起计留春苍老的声音来。计留春道:“甚么事能瞒得住我老人家,快快讲来!”他语气急迫,显然残萼的话,激起他的好奇心。残萼道:“我每次煎药时,总有一个提督大人的随从跟着我,硬塞给我一包药,让我加到汤药里去,我也不敢多问,只知道是提督大人交待过的,我留意了此事,趁人不备,私下里藏了点药回来,不知里面的药物组成怎样?师傅,你老人家给看看如何?”说完,只见残萼从旁拿出一个纸包,交到计留春手里观看。计留春不看便罢,一看倒吸一口凉气,惊叫道:“化功散!”残萼不解,道:“化功散是甚么东西?值得你大惊小怪的!”计留春道:“你哪里知晓这化功散的厉害!此药是提督大人的独门绝技,当世无药可解。专门对付武功高强,不服训化的江湖人物,人若服了此药,再深厚的内力亦会全失,想要恢复真是难上加难啊!这半年多来,我因为做了这里监牢里的医官,尊提督大人吩咐,已为不少在监的江湖人物服了此药,使他们不能再有能力为祸大清了,故而得知。那姓薛的小子,命运也忒不济了,服了那化功散,等于是武功全失了,空有一身花把式,又有何用?不过,有一点你我不必担心劳神,他服了化功散,并无性命之忧!又何劳你我惦记了?”计留春不待说完,一把抱住她的腰身,道:“来小妹子,让哥哥香一香,不然明日你又要去服侍那姓薛的小子了!只听房内娇喘声不断,此外再无其它声响





正文 大清针侠传:第三章:攻心(2)
互联网 更新时间:2014-9-29 9:11:32 本章字数:5020

  大清针侠传:第三章:攻心(2):薛雪此时心下更是大惊,“原来如此!我说内力怎地如此不济?原来是这化功散啊!没有了内力,我当怎生是好,如何报这血海深仇?我说她对为甚对我这么好?原来有如此深的心机在里面啊!如若不是今日,我差一点就要把一切,都要告诉人家了呢!我还真以为找到了一位,可以信赖的亲妹妹呢,原来一切都是圈套,都是为那闯王遗宝而来!乔照啊,乔照!你为了能升官发财,恁地甚么勾当都想得出。”想到此,薛雪全身颤抖不已,想是他已恼怒到了极点,正要破门而入,击杀了二人(此时他早忘了自己内力未复的事情了),和尚看出他的心思,忙附耳过来,低声言道:“不忙,先饶过此二人,日后再做道理!我再带公子长长见识如何?”经过刚刚发生的一切,薛雪对面前的和尚,真个是佩服得五体头地,觉得此人神秘之极,夜入提督府如入无人之境,对残萼的形踪了如指掌,武功又如此了得。“他到底是谁?,叶逍遥?对了,卜筑潇提起的叶逍遥,难道是他?不管他是谁,他救了我,现下他总不会害我吧?”想到此,薛雪好奇心大起,对和尚点了点头,他本就天不怕地不怕,经此大难,他更是甚么都不计较了。于是,和尚又带着薛雪东拐西拐,不知拐了几个来回,黑夜之中,薛雪亦分辨不清,只觉此和尚好生奇怪,好似对此处地形甚为熟悉。最终,和尚裹挟着薛雪,窜上一间厢房之上,揭开瓦片向下观望。这时,只听胖和尚附耳低声对薛雪道:“一会儿不管你看到了甚么,听到了甚么,都不许出声,不然你我都有性命之忧,你此次逃得性命要紧,报仇的事日后再说不迟!”正说话间,忽听下面杂乱的脚步声响,二人低头看时,房内已然灯火通明,十余兵勇正簇拥一人而来,当中一人正是乔照!他身着官衣,面色含威不露,居中坐定,喊道:“把人犯黄百家带上来!”薛雪惊喜之极,怀疑自己是否听错,心下砰砰乱跳,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看。乔照话音未落,一班兵勇手执利刃,押着一人到得厅堂,薛雪定睛一看,此人正是他朝思暮想,时刻惦念的黄百家,黄叔叔!薛雪马上要叫出声来,突然一只大手把他的口紧紧捂住了。他心下稍定,定了定心神,重又向下观望。只见黄百家发辫凌乱,身上衣衫满是血污,脸上血痕累累,手上、脚上带着粗重的铁镣,显然被用刑不轻。薛雪见状,心里大恸,眼泪不由滚落而下。黄百家未等乔照先言,即拖着脚镣哐啷哐啷地上前几步,冷眼环顾了一下四周,嘿嘿嘿地冷笑了一下,斜眼对乔照道:“提督大人,你半月之内,已两次提审黄某,今日又待怎样?黄某一介书生,来此看望故友,又犯了大清朝哪门子王法了?黄某虽不才,在江浙一带亦非碌碌之辈!你不分青红皂白乱用刑律,使黄某受伤若此,江南士子们闻之,当作何感想?还有哪个敢为大清效命?真到了那时,你乔照乔提督之颜面又何存欤?”黄百家言词犀利,有意激怒乔照。果不其然,乔照“啪”地拍了一下桌子,霍地站起道:“黄百家,我知你父子二人皆为一代大儒!在江南士子之中颇有威望!梨州先生《明夷待访录》乔某可是佩服得很啊!正因如此,本督才网开一面,未对先生施用重典,只是略施惩戒而已,只为先生能警醒耳!但二次讯问下来,却不知先生如此执拗,不识本督苦心,那司马青衫给你甚么好处了,你要为他守口如瓶。李自成之遗宝,到底藏在浙江龙游何处?你如若告知本督知晓,本督自会禀报朝廷,以先生之才学,到时朝廷必会重用,亦未可知!但先生如若还执迷不悟,休怪本督无情了。实话告诉你吧,裁撤三藩,平定葛尔丹,收复台湾,乃我大清少年天子的宏图大志!为何撤藩?现在天下初定,百姓急需修养生息,但国库无以为继,朝廷每岁却要负担三藩军饷二千余万两白银,实是大大不妥!故此,撤藩,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耳!对此,三藩皆是心知肚明,现下只是在向朝廷讨价还价而已哉!故此为了增加用度,朝廷千方百计寻找天下财源,听闻闯贼遗宝之事,岂不如获至宝?朝廷给本督的时间只有三个月,三个月查不出闯贼遗宝下落,凑不齐裁撤三藩的用度,朝廷自会怪罪本督,真到那时,本督自会领罪!但我一定会找一个垫背者,和本督为伴。”黄百家听罢,仰天大笑,身上的枷锁铿然有声,他上前一步,正要再走,被身旁兵勇拦住,他用手指着乔照道:“乔照!你枉称七尺男儿!闯王遗宝之事,司马大哥怎会讲与我等知晓?如此机密之事,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即使过命的朋友亦未必肯说,何况黄某只是他过路的朋友而已,不巧被你碰到,你以为吾等关系如何?你师傅储士宝何等英雄!怎么竟教出你这个糊涂透顶的徒弟来了?再说,都说闯王有甚遗宝之事,黄某却是大大不信!”黄百家讲罢,看看乔照,一副将信将疑的样子。黄百家江湖经验颇为老到,他知道此刻甚么也不说,采取拖字诀才是最安全稳妥的办法。乔照冷笑了一下,道:“黄百家,本督不治你言语不敬之罪!你之为人,本督已经二度领教过了!人言你余姚黄家父子二人博通经史,学贯古今,今日在本督看来,却是言过其实也!尔有史识乎?今晚本督甚有余暇,姑且与你讲讲当年李贼闯王之事,如此尔等即知闯贼遗宝之事,所言非虚了。”黄百家道:“黄某洗耳恭听!”乔照呷了一口茶,卖弄道:“李贼自成,本督亦是打心底里佩服,他的所谓义军当年也的确声势浩大,所到之处亦曾势如破竹,不多时即打下了北京城,建立了大顺政权。打下北京后,李贼本想大肆犒赏三军,但搜遍皇宫库府,据说却发现大内府库内,只有黄金十七万两,白银十三万两。李贼骇异之下,自是失望之极!没有犒赏之银,他如何收买人心,鼓舞将士为自己卖命呢?没办法,只能从京城所谓富户开刀。最早献银的是前明大太监曹化淳,一出手就是白银五万两!李贼高兴之极,吩咐新朝“宰相”牛金星献策。牛金星言,可鼓动前朝当官者献银,不献者,当堂斩杀!李贼默许此策。一时之间,据说当年北京城内,棍杖齐飞,炮烙挑筋,挖眼割肠,到处充斥着前明官员的惨叫之声。同时,城中不少富民,亦被施以烤掠之刑,甚至平民的薪米也被农民军掠以供军用,城内饿殍遍地!乔照讲到此,声音顿了顿,又道:“都说大清军队是虎狼之师,问鼎中原之时乱杀无辜。试问,哪个朝代之更迭不是血流成河换来的?岂只大清欤?李贼起兵之时,还知爱民如子,怎地打下了江山,当上了大顺皇帝,只是为了几个赏钱,也嗜血成性,破城之后亦成了强盗不成?”黄百家低头不语,他博闻强记,此等史事,他岂能不知?李自成固然属于英雄豪杰之列,但行事也确有不该,他的千秋功罪,只能待后人评价了,此时的黄百家夫复何言?屋顶上的薛雪听闻乔照如此言词,心下暗想:“如果真如乔照所说,李闯王的军队如此作为,还真是大大不妥,他难道不怕失掉民心吗?”正思忖间,只听那乔照又道:“黄百家!世人尊称你为经史学大家,尔可知前明官员之中,首遭烤掠至死是谁?竟然是亲率三大营士兵于京城外,最早投降的明朝国戚襄城伯李国桢。这个李国桢本以为投降李自成,就可以过上安稳日子,他实没料想,为了得到巨额银两,李自成手下大将刘宗敏,首先烤掠于他,小火燎烧,大板痛砸,折磨一夜,这位李爷终于剧痛而死。他投降之时,可想到自己如此死法?还有一位,大学士魏藻德,前明状元出身,又待怎样?李自成也是为了几个银两,把他囚于一黑屋之中。据说,这个魏大人隔着门缝乞求,云:“新朝若用我为官,吾自当尽心竭力,别把我锁在这里。”你们猜刘宗敏怎么说,他对魏藻德的头颅施用夹刑,边夹边问:“汝居首辅,何以乱国如此?”他让士兵用夹棍猛夹其手,魏藻德十指皆断,疼痛之下大呼:“我有一女,愿献给将军为妾!”刘宗敏急唤取其女,奸污后送入军营,听凭军士享用。即便献女有功,魏藻德终难免一死。他被兵士折磨了六天六夜,最后头颅被夹板夹裂,**流出而亡。所以说,前明那些官员们最倒霉,他们家中实在拿不出钱财时,多被刑掠而死。黄百家,这就是你和司马青衫念兹在兹的大英雄,大豪杰李自成所为?为此等人之所谓遗宝守口如瓶,你们说,值也不值?你可知经过万千残酷刑掠之事,李贼得银多少?足足有七千万两之巨也!据本督所知,李贼得此浩大之银两后,命人投入火中化成中有孔窍的板状银块,便于运输,我想李贼遗宝,没有此全部之巨,亦有十之七八吧?你说不知李贼遗宝之事,孰个肯信否?”黄百家“哼”了一声,道:“提督大人,你倒是博闻强记!前朝之往事着实知道不少,在下当真受教了!不过,闯王遗宝之事,黄某委实不知!你审我至死亦是枉然!”乔照闻言,锐利的目光直射黄百家,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哈哈大笑,道:“吾今日早知是如此结局!不过,本督不急,亦不气。本督自有办法知晓!除了你黄百家,本督手里还攥着一个人不是----哈哈哈!”乔照胸有成竹地看着黄百家又大笑起来。黄百家心里一惊,急道:“你是说雪儿?你把我的雪儿怎样了?他在何处?他还是个孩子!对闯王遗宝之事更不知晓!”乔照道:“孩子?我大清皇帝康熙和他一般年纪,一举全歼鳌拜乱党,又有谁把他当作小孩子了?你放心,他现在好的很啊!每天有人服侍他,可是尽享人间旖旎风光,声华裙屐之妙啊!哈哈哈---”黄百家道:“乔照,有本事和我黄某计较,何必难为一个孩童?如若雪儿有甚不测,黄某即便做鬼,亦不会饶你!”薛雪在房上听罢,对自己是既羞且愧;对黄百家的言行是暗暗点头;他此时对黄叔叔是万分敬佩,觉得师傅所托非人。黄百家铁骨铮铮的气概着实感染了他,他一时忘记了自己内力已失,正要冲将下去救人,忽然一只手死死把他按住了。原来和尚早就看出了他的心思,一直在旁回护。和尚低声道:“你要想活命,最好勿动,救人不在今日!”薛雪猛然记起自己内力已失之事,心下懊恼之至,暗自庆幸有和尚在此,否则刚刚险酿成大错,救人不成,亦不能自保。
  二人此时兀自不敢动,否则坏了行藏,只能屏息继续向下观望。只听乔照道:“黄百家,你是屡屡对本督不敬!本官并不恼你。对你的才学,本督亦是佩服的紧。闯贼遗宝之事,你可以不说,你只要答应本督一事,本督自会放你出去。如何?”黄百家道:“这个愿闻其祥!黄某又有甚么讨得提督大人垂青了?”乔照道:“我大清康熙皇帝虽幼,但知以仁孝德义治国。现今,天下初定,急需广揽人才,开创盛世。乃父黄老先生宗羲,博通百家,文史贯绝群伦,四海敬仰之!朝廷开设博学鸿词科,三番五次敬请老先生出山,为朝廷兼修明史,教化万方,但乃父坚辞不就。对此,圣上颇为恼火。此时此刻,你若能修书一封,晓以利害,劝勉乃父为朝廷所用,实可大大安抚天下士子之心!诚如是,实胜那千军万马,万两银钱也!先生以为如何?孰不闻,识时物者为俊杰也!此等小事一桩,还望先生三思也!”黄百家道:“旧巢既覆,新枝难栖。吾等与那清廷势不两立!让吾等为清狗效力,实是痴心妄想!”乔照一笑道:“先生太过愚忠了!李自成和那大明朝,早已成昨日黄花矣!为他们守业,何益之有?先生博通经史,岂不闻当年前明大儒方孝孺不为明成祖朱棣所用,被诛灭十族之事乎?望先生三思啊!”黄百家闻之,心下一惊,他是个大孝子,怎么能够让父亲黄宗羲有些许危难?当下便无了丝毫言语,独自深思起来。薛雪听罢,心下稍安,看来眼下黄百家暂时并无性命之虞。二人正要设法离开,忽听黄百家高声问道:“我司马大哥的尸身现在何处?,他没有个安身之所,我心何安?”只听乔照道:“这个嘛----这个嘛!实不相瞒,那日本督擒获你等二人,连同司马青衫尸身一并带回,走到半路密林之中,忽然一个胖和尚冲出,也不知此和尚使的是何法门,他速度快得惊人,饶是本督也未来得及看清,他左冲右撞,兵士纷纷倒地,此人欺身上前,一把抢过司马青衫尸身便走,本督的兵勇竟丝毫奈此人不得,最终竟让那和尚逃脱了,不知此和尚是何来历?武功恁地高强!在本督的眼皮底下,把司马青衫尸身抢走,本督视为奇耻大辱!不劳先生挂怀,此事本督自会全力稽拿!请先生放心,只要你答应本督的条件,本督自会全力遂了先生之愿。如若你父子二人,能为我大清康熙皇帝所用,为天下士子表率,本督亦算为朝廷立了大功一件,或可抵消未得闯贼遗宝下落之祸事也!薛雪闻之心中一喜,指着胖和尚,压低声音道:“是你!”胖和尚一笑,点了点头。话音未落,只听远处杂乱的脚步声响,有人冲进房内,对乔照喊道:“提督大人,那姓薛的小子不见了,被---被人救走了!”但听乔照道:“甚么?竟有这等事?快带本督观看!先把黄百家押起来,再出差错,本督即刻要了尔等狗命!”片刻之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响,房内已空无一人。“快走!”和尚道。他一把揽过薛雪腰身,运用轻功,只几个起落,两人的身影便逐渐消失在夜幕之中了------(第三章完,未完待续)请关注第四章:劝勉





正文 大清针侠传:第四章:劝勉(1)
互联网 更新时间:2014-9-29 9:11:32 本章字数:2080

  大清针侠传:第四章:劝勉(1):薛雪几乎被胖和尚叶逍遥,肥大的袍袖裹挟着,不知不觉向前狂奔了,一个时辰左右。有几次他想挣脱叶逍遥的袍袖,独自前行,但感到力不从心,气力难支。还有,明明他们后面已不可能有追兵,薛雪有满肚子的话要问叶逍遥,可他全不理会,只顾运用轻功前行。黑暗之中,密林幽深,阵阵寒意袭来,薛雪开始感到了一丝丝阴冷,毕竟是冬日天气。不多时,风也好似比早些时大了好多。和尚到底要把我带到哪里呢?他心里思忖道。开始薛雪觉得地势,还算平坦开阔,可后来越走越感觉,道路崎岖难行,有些路段叶逍遥要带着他,跃高纵低才能通过,显然这是条古道,寻常之人实是难以发现。
  “这和尚当真邪门,这样的路也能被他找到?”薛雪正胡思乱想间,只听叶逍遥放下他,哈哈大笑道:“小友,就是这里了!我们上山!”薛雪长吁了一口气,四下打量了一番,黑暗之中只觉此山不高,隐隐耳畔还可听到涛声响彻天外。他不禁好奇问道:“大师,此处是何所在,您为何带我来这里?叶逍遥道:“你不是要找师傅吗?我把他的尸身,从乔照手中抢了来,就放在山上破庙里,那里罕有人至,可是安全得很啊!”“什么?您说的可是真的?”薛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沿着山路,快速向上爬去,叶逍遥在身后,不紧不慢的跟随。只一刻钟的功夫,他们就到了山顶。果然,一座破败的庙宇,豁然出现在薛雪眼前,周围树木参天,虽是浙江冬日时节,枝叶却也遮天蔽日,的确是个隐蔽的好所在。这时,叶逍遥已点燃一堆篝火。薛雪依稀可见庙门上,写着“平倭庙”三个字,字迹斑驳,想是年代久远。再仔细向庙内观看时,殿内隐隐可见,一将军模样的神像,端坐当中,神态威严,想是当年受尽了世人的顶礼膜拜。此时,薛雪无心去细想此神像为谁,他急转头对叶逍遥道:“我师傅他老人家何在?”叶逍遥道:“随我来!”便随手拿起一只火把,也不再言语,薛雪在后紧紧跟随。稍顷,叶逍遥带着薛雪,走到一大石旁,站定。他把火把交到薛雪手中,两手抱定大石,暗运一口真气,口中喊了一声“开!”,只见大石应声被移到一旁。那块巨石足有千斤重,叶逍遥轻易的便移了开来,此等神力,薛雪看的是暗自惊服。正惊讶的当儿,叶逍遥复从他手中接过火把,薛雪定睛看时,只见大石下面是个地道的入口。二人沿着地道入口拾阶而下,叶逍遥在前不时的点燃地道两旁的火器,一时之间,地道里灯火通明,一座可容纳二三十人的石室出现在薛雪面前,等叶逍遥逐一点燃室内火器,薛雪看得真切,师傅司马青衫的尸身,正安安静静的,躺在一宽大的石桌之上,神态安详,宛若重生。也就是在冬日,且此冬比之以往更为寒冷,加之石室内空气稀薄,所以,司马青衫的尸身才能月余不坏。
  薛雪绕着尸身转了两转,仔细端详,一十五年的师徒情谊好似如昨,历历在目;师傅的音容笑貌,谆谆教诲,犹自在耳边回响;师傅平日里的严厉苛责,此时也如同冬日里的春风,让他那样怀念----,“师傅!师傅!师傅啊!”薛雪再也按耐不住自己的感情,他大叫几声,便扑在司马青衫尸身上痛哭失声。自司马青衫收养他以来,薛雪何时受过这等磨难、痛苦与委屈,所以看见师傅,不管是死是活,更顾不得叶逍遥是否在场,总要向师傅倾诉一番才是。良久,薛雪方觉自己就这样抱着尸身痛哭,也不是办法,毕竟有叶逍遥在场。人家拼却性命救了自己,并且保全了师傅尸身,总该答谢方好。想到此,薛雪拭净脸上泪痕,双膝跪倒,对叶逍遥道:“薛雪在此谢过大师!大师对薛雪恩重似海,此等大恩,容薛雪日后再报!”叶逍遥慌忙用双手把他搀起,道:“小友!此话出家人可担待不起,叶某可不是凭白无故救你的啊!”薛雪惊诧莫名,道:“大师何出此言?薛雪愿闻其详!”叶逍遥道:“某俗家本名叶逍遥。出家实是不得已而为之也!出家后,某自号湖海散人。少年时,因连年战乱,民不聊生,父母双亡,遂随乡友避祸于台湾岛上,后遇机缘巧合,习得满身武艺。曾跟随国姓爷郑成功驱除红毛,屡立战功。国姓爷殁后,亦曾得其子郑经重用,封为国师,得以一展平生抱负。现如今,大清已取得天下,康熙文功武治,雄才大略,渐得内地百姓和天下士子之心。岛内传闻,康熙裁撤三藩后,必图台湾,以酬其一统华夏之志也,并派人到岛内打探消息。不瞒小友,近来某等会合岛内民众,就抓获了清廷密探多名,实是可喜可贺!来而无往非礼也!延平王为长远计,乃派某等联络三藩,以壮声势,使康熙小儿无暇东顾。现三藩羽翼渐丰,假以时日,一并举事,天下云集响应,恢复我大汉河山,指日可待!如此千秋伟业,作为华夏子孙,小友,可愿助某等一臂之力否?薛雪闻言,热血上涌,不假思索道:“薛雪愿肝脑涂地,亦难报大师救命之恩之万一!”叶逍遥惊喜莫名,锐利的目光直视着薛雪道:“此话当真?”薛雪道:“我身负国恨家仇,与那鞑子狗朝廷不共戴天!现黄叔叔身陷牢笼之中,薛雪只恨内力尽失,江湖经验尚浅,中了那乔照的鬼圈套,否则今日,我即便拼却了性命,也要救黄叔叔万全。现在,大师有何吩咐,只要是那反清复明之事,即使赴汤蹈火,薛雪敢不从命否?只是当下,我内力尽失,形同废人,大师你——”薛雪此时声音哽咽,再也说不下去了





正文 大清针侠传:第四章:劝勉(2)
互联网 更新时间:2014-9-29 9:11:32 本章字数:5507

  大清针侠传:第四章:劝勉(2):叶逍遥看了司马青衫尸身一眼,转头对薛雪道:“小友!你师傅隐姓埋名十余载,所为何故?”薛雪道:“这个----是为了把我养大成人,成为有用之材吧!叶逍遥道:“此为其一。更重要的是为那闯王遗宝,反清复明大业!”薛雪经历了残萼之事,亦以为训,已不再轻易相信任何人,他脑子转得飞快,忙道:“大师难道亦相信有闯王遗宝之事乎?那都是世人捕风捉影,以讹传讹之故也!薛雪常在师傅身边,实是不知!他人却是如何知晓了?真是咄咄怪事!”叶逍遥见薛雪闪烁其词,哈哈一笑道:“小友不必隐瞒!叶某何事不知?早在半年前,叶某即从台湾来浙江,我天地会耳目众多,某早已把此处摸排得烂熟于心。那杭州知府穆善暴亡当日,即有人向某禀报,某便知此事非比寻常,非常人所为!遂派人密查,我天地会人才济济,四海荟萃,当然有识得司马青衫神乎其技者,故而得知是你恩师所为。你恩师当年作为闯王身旁四大护法,威名著于四海,贫僧仰慕已久,早有结交拜望之心,故千方百计探得你师徒隐居之所,正要前往结识请教一二,哪知还是晚了一步,乔照先行派人把你们围了个水泄不通,某等只好见机行事。贫僧仗着武功高强,先行躲在密林之中,清兵岂能得知?当晚发生的一切,贫僧俱看在眼中,李闯护法果非等闲,一招一式,惊世骇俗!但你师傅的死,实是出乎贫僧意料之外,你和黄百家拼死冲杀,贫僧有意相救,但某当时亦怕过早暴露行藏,坏了延平王大事,只能见机行事,出其不意救之耳!故而始有先抢你师傅尸身,再救你一事。实不相瞒,贫僧之所以想要拜望尔师,再有后来之事,实是有着大大的私心——为闯王遗宝!不过小友请放心,你不用担心,即便你对贫僧有意隐瞒,贫僧亦不怪你,也决不会像那乔照一般,做那强取豪夺之事。贫僧四大皆空,佛经上有云:安得三轮尽空,化作莲花世界。小友,对闯王遗宝之事,你告诉贫僧也罢,不告诉也罢,但有一事,请小友三思。”薛雪见他如此坦诚,心下稍安,便道:“大师,有事尽管言讲便是。”叶逍遥稍顿了顿道:“现下,清廷势头虽盛,然在反清复明人士看来,终属异端。三藩之中,吴三桂声名狼藉,其当年引清狗入关,如今又要反清,如此反复无常之人,早已失去天下人心,其他如尚可喜、耿精忠等,不过耳耳!反观台湾,我延平王郑经,却为华夏正统,恩德著于四海。早有反清复明之志,逐鹿中原之心。如果能借三藩举事之时,给清廷重重一击,则天下可定,四海能安,反清复明大业,成矣!小友,以为然否?”薛雪见他言之凿凿,词语铿锵,感情充沛,忍不住道:“大师说的倒也在理!叶逍遥见薛雪肯定了自己所言,又道:“现清廷正全力准备撤藩之事,无暇东顾,对台湾满是安抚之意。但撤藩之后,必定侵扰台湾,此处三岁孩童亦看得清。故而今,清廷在撤藩准备同时,正在东南大搞迁界禁海,我岛内军饷、粮草奇缺,军民真是苦不堪言啊!对此,小友,又做何感想?肯帮叶某否?薛雪忙道:“此事薛雪若有寸板之力,定全力以赴,只是当下----当下我内力全失-----”叶逍遥不待他说完,便接过话题道:“你若真心帮助我延平王解决当下难题,却也不难,只需----只需把那闯王遗宝之事告诉贫僧,某派人去找寻那宝藏。若果真的如乔照所言,宝藏内有金银千万两之巨,则台湾目下之困厄可解矣,小友为反清复明大业,可是建立了不世之功也!小友青史留名,岂不快慰平生矣!”薛雪此时心中纷乱之极,叶逍遥于他有救命之恩,刚刚所言,又似乎极有道理,但仅凭这些,就让他把闯王遗宝密址,告知他人,眼下薛雪委实做不到。何况,绿萼之事让他仍然心有余悸,他现在甚至在心灵深处,怀疑叶逍遥救他,是否又是什么苦肉之计。只是原本他心地善良,不愿让此想法冒头罢了。打定了主意,薛雪蓦地站起,脸涨得通红,对叶逍遥道:“闯王遗宝之事,我确时不知,或许师傅他老人家知晓,但他死的却忒仓促,或许未来得及告诉我,亦未可知。大师既救我一命,除了此事,薛雪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叶逍遥见他极力否认闯王遗宝之事,面部表情失望之至。他见薛雪心里踌躇,便不好一再提及此事,而是转换话题,对薛雪道:“你师傅的尸身当做何处理?你说怎么办,贫僧尽力帮你料理便是!”薛雪心下一惊,想到:“对啊!只顾和叶逍遥讲话,师傅的尸身如何处理?古人言入土为安。还是把师傅他老人家,择地葬了吧!”想到此,他便对叶逍遥道:“大师还是帮我把师傅葬了吧!”您看附近可否有合适之所在,以葬我恩师!“叶逍遥稍一思忖,道:“请随我来!”他缓步走出石屋,薛雪紧随其后。其时,天色将明,东方欲晓。二人来在那破庙之外,薛雪极目远眺,海上洪波涌起,波光鳞鳞,涛声不绝于耳,回响不已。他心神激荡,想起种种踌昔之事,心情不能自抑。正沉浸在往事之中,忽听身后叶逍遥的声音,道:“小友,请看——”薛雪转过身形,叶逍遥指着庙里的神像道:“你可知此处供奉的神像为谁?”薛雪迷惑的摇了摇头。叶逍遥道:“是明末抗倭英雄戚继光!当年,戚家军所向披靡,倭寇望风而逃。沿海百姓对戚继光奉若神明,在戚继光殁后,百姓感其恩德,乃立庙宇以纪之。清兵入关以来,不许百姓烧香纪念,加之康熙朝沿海对台迁界禁海,此处更加荒废,罕有人至,渐渐被人忘记了。而今,吾等反清复明大业,驱除鞑子狗皇帝,与当年戚家军抗倭,是何其相似啊!所以,你恩师司马青衫九泉之下,能够与戚将军为伴,岂非幸甚乎?倘若你恩师地下有知,亦不会觉得寂寞了。”薛雪闻听,兴奋地道:“大师之言在理。就在庙宇旁埋葬恩师便是!”二人遂把司马青衫尸身从石室中抬了出来,在庙旁找了块空阔之地。安葬前,薛雪忽然想起了什么,向师傅怀中摸去。原来除了师傅针剑之外,他还想找个物件,作为永久的纪念。薛雪先是在师傅怀中摸到了一块长命锁,上面清晰可见几个大字“麟儿薛雪周年制。”薛雪在手中揣摩良久,揣在怀中。此刻他心情极其复杂:自己父母到底是谁?他们到底为何人所害!这些都是等着自己要去找寻的答案。然后,他又摸到一块白色手帕,颜色已微微泛黄。薛雪记得师傅生前,常独自拿着这方手帕发呆,眼泛泪光。每次薛雪问起时,师傅总是顾左而言它,只说那是他年轻时的事情,小孩子不要问,好好练功之类的话。故而,十余年来,薛雪每每提及此事,总是觉得奇怪。此次他把手帕拿在手中,细细端详,只见手帕上有数行娟秀的小字,字迹稍显模糊,隐约可见,是一阙词令:情花处有人几许?鸾俦依然顾。婉女醉倒陆才子,钗头凤空驻。含苞花未放,香馨已万途。若是少年求仙子,最是访花屋。词的落款写着:崇祯十四年,如是题赠几个字。从词意上来看,这分明是一个妙龄女子,写给意中人的情诗。如是为谁?难道师傅年轻时,亦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否?薛雪虽是年幼,但对男女情事却是情窦初开,多少也明白一些了。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雁,往来几回寒暑----薛雪觉得师傅生前如此英雄人物,九泉之下也不要太寂寞了,他犹豫良久,还是把这方手帕放在师傅怀中了。叶逍遥于是帮着他,把司马青衫安葬好。一代宗师从此魂归苍茫大地,世间再也了无牵挂了。叶逍遥找来一块青石板,立在司马青衫墓前,对薛雪道:“给你师傅留句话吧!”薛雪沉吟半响道:“师傅平生最喜,苏东坡水调歌头词中的两句: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就这两句吧!颇似师傅他老人家一生的写照。大师此处可有纸笔否?”叶逍遥并不答话,只见他伸出右手,以食指代笔,在那青石板上左勾右划,青石粉随风漂落处,苏轼的词句赫然显现。
  “大师好深厚的指力啊!”薛雪情不自禁叫道。叶逍遥微微一笑道:“雕虫小技,何足挂齿!小友师傅已然安葬,今后有何打算?”薛雪道:“晚辈现在心思已乱,师傅驾鹤西行,吾心亦如那雨打浮萍一般,不知何往?大师拼死救得薛雪性命,那乔照必四处打探你我下落。目前我黄叔叔尚在狱中,虽然暂无性命之忧,但我想还是尽快通知黄宗羲老先生为好。”叶逍遥道:“小友心念若此,叶某甚是担忧----你可知夏完淳之事否?”薛雪疑惑道:“此人是谁?”叶逍遥眼望大海,口中朗声道:“你听这一剪梅,咏物词如何?无限伤心夕照中。故园凄凉,剩粉余红。金沟御水自西东。昨岁陈宫,今岁隋宫。往事思量一响空。飞絮无情,依旧烟笼。长条短叶翠濛濛。才过西风,又过东风。”薛雪听毕,言道:“此词满是凄清沉郁之气,一定是个久经世故的老人家所作吧?”叶逍遥笑道:“非也!年纪与小友相仿”接着正色道:“这夏完淳乃少年英雄!松江府华亭县人,距此不远。他是夏允彝之子,嘉善钱梅的女婿。年纪虽幼,文才武略当世一流。他是陈子龙的弟子。甲申年后,夏完淳和陈、钱歃血为盟,拼死抗清。监国于绍兴的鲁王遥授完淳为中书舍人。后完淳等因事败被逮,死难于南京,年仅十七岁。如此英才,却天不假年,世人无不扼腕而叹矣!对清廷自是切齿痛恨。此词乃夏完淳就义前所作,他当年亦如小友你一样,身负国恨家仇,义愤岂能自抑?故而,此词有些沉郁勃发之气了。小友,吾素知你师司马青衫生前文武兼备,世所罕有。尔既师承,必得真传,如能像那夏完淳一样,矢志反清复明大业,日后说不定亦是一位侠肝义胆的少年英雄!俗语有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乔照正派人四处搜捕你,为避其锋芒,不如在此暂且躲避一时。一则,梳理心绪。二则,斟酌如何恢复内力,否则你空有一身武艺,又有何用?叶某所言,小友以为如何?”薛雪沉吟半响,心下思绪万千,叶逍遥的话,无论如何都说在了他的心坎上。“大师,我——”薛雪欲言又止。叶逍遥对他虽有救命之恩,但刚刚追问闯王遗宝之事,实是让他很不快,乔照等人的伎俩已然使他大大寒心,难道世人面对闯王遗宝俱是贪心若此?这让涉世未深的薛雪懊恼不已。叶逍遥好似看穿了薛雪的心思,继续言道:“小友,可知宋?王安石《次吴氏女子韵》之诗否?薛雪心念一动,脱口而出道:“可是那:秋灯一点映笼纱,好读楞严莫念家。能了诸缘如梦事,世间惟有妙莲华吗?”他自幼随司马青衫熟读经史,于那唐诗宋词之事颇为熟稔,他师徒二人为打发隐居生活之寂寥时光,常常对酒当歌,背诵诗词以为乐事,这怎会难倒他呢?叶逍遥击掌而笑道:“小友果然博闻强记,吾乃出家人,本该尘缘已了,按理说应是八风:利、衰、毁、誉、称、讽、苦、乐、吹不动才是,但遭逢此乱世,见不得民不聊生,清狗狂吠。现只是暂帮延平王而已。尔年纪尚幼,弗知世道险恶,但蒙司马青衫托付闯王遗宝之事,兹体事大,贫僧实是怕你受歹人蒙蔽而不辨忠奸,闯王遗宝落入奸佞之手,如此岂不助纣为虐?当今之世,吾观四海群雄,能担当我华夏一统,驱除鞑子者,惟台湾延平王而已,叶某所言,出自肺腑,还望小友三思,你我得见,实为有缘,叶某望你对闯王遗宝之事,慎而思之,早作绝断,尽早寻个可靠归宿。否则,恐将引来杀身之祸,对你可是大大不利啊!若如此,你师傅九泉之下怎能心安?”
  这边厢叶逍遥侃侃而谈,慷慨陈词,薛雪却是听得内心跌宕起伏,千回百转。提到闯王遗宝,他心中有个大大的疑问,困惑他许久,他忍不住问道:“在大师心中,以为李闯王如何?是大英雄还是纵兵为祸的暴君?”薛雪也实该有此疑问,他师徒二人及黄百家已为所谓的闯王遗宝失去的太多了,如果闯王真个如残萼和乔照所言,是个暴君,他还有必要为此人保守遗宝的秘密否?叶逍遥一愣,他哪里知道,薛雪此时心中正五味杂陈,翻江蹈海般之事。他稍一思忖,便道:“闯王李自成?当然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了!小友,殊不知自古英雄无完人的道理。想当年,一代枭雄曹操早年,错杀恩人吕伯奢一家;明?抗倭名将戚继光贿赂宰相张居正;写下了千古名篇《梦溪笔谈》的大宋沈括,在乌台诗案中告苏东坡的密,这些都丝毫无损,其在青史上的英名!乔照之辈一再诋毁李闯王,实是成王败寇流弊在作祟耳!小友又何必自寻烦恼,不得自拔?薛雪听闻叶逍遥一席话,心下疑问登时豁然,对叶逍遥暗自佩服,觉得此和尚不仅武功极高,而且识见超卓,实属罕见。自己平生能得识如此忘年知己,真是上苍对自己之眷顾。如果现在不是,闯王遗宝之事,让他对任何人,已有了万分的防备之心,他还真想一心一意的结交,此旷世奇才。想到此,薛雪不禁又问道:“大师,薛雪现身中乔照化功散之毒,据说此毒无药可解,如今我内力尽失,形同废人一般,纵有天大本事,亦是枉然,又何谈反清复明大业欤?”叶逍遥听罢,仰天大笑,道:“小友,尔既为针侠司马青衫之爱徒,必熟读古今医典,岂不闻世事相生相克的道理?阴阳相互根生,有阴必有阳,有火必有水,有矛必有盾。某一种病症,必有药物能够克制,就看世人是否有缘能够找到它罢了。吾佛家修佛有84000法门,道家修真有3600法门,医家给人瞧病,自是千变万化,自出机杼,有多少法门,叶某无从知晓,但某相信,医治化功散之毒的法门必定是有吧!小友,尔师既称针侠,想必针术高超。针灸之术乃我中华医学之瑰宝,治愈了古今无数疑难杂症啊!你为何不从中,寻找破解化功散之毒的良策呢?叶逍遥的话,如振聋发聩般,在薛雪心中回响。“着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我从小跟随师傅熟读《黄帝内经》《难经》《针灸甲已经》《针灸大成》,特别是师傅教我《黄帝外经?练气篇》、《董氏奇穴》中之法,或许能找到化解之道,进而恢复内力。”想到此,薛雪对叶逍遥长揖在地,道:“谢谢大师指点,薛雪受教了!日后薛雪如若脱此险境,涅槃重生,必当重谢大师救命及劝勉之功也!叶逍遥此刻,显然很能理解薛雪的心情。所以,他并未答话,而是走到薛雪身边,轻拍了一下他的肩头,目光瞧向大海。薛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海上波涛汹涌,潮来潮往,像极了薛雪此时此刻的心情。他想,大海以其宽广能容,劝慰失意人,激励青云子,古往今来,不知引多少英雄竞折腰啊!(第四章完,未完待续)请关注第五章:解毒





正文 大清针侠传:第五章:解毒(1)
互联网 更新时间:2014-9-29 9:11:33 本章字数:3121

  第五章:解毒(1)
  薛雪和叶逍遥面对大海伫立良久,忽地薛雪用手指着不远处的山峰对叶逍遥道:“大师,快请看,那里怎地竟升腾起滚滚浓烟来了?”叶逍遥顺着他的手指望去,乃拊掌大笑道:“吾事成矣!小友,贫僧在此处不宜久留,现尔已脱离险境,日后如何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贫僧对你所言请务必斟酌--------你我就此别过!”薛雪闻听,心里很有些不舍。现在,叶逍遥在他心中不只救命恩人这样简单,实是对他既敬且佩。他心里暗想:“他日如有机会,一定要到台湾,见见延平郡王郑经,看看是何等英主,才能让叶逍遥这样的人物,心甘情愿为其效力。若果,郑经真个是雄才大略,有王霸雄图、驱除鞑子、反清复明之志,闯王遗宝即便是给了他,又如何?”心念至此,薛雪一把拉住叶逍遥的襟袖,问道:“大师!您意欲何往?您的大恩,薛雪还未得报------不知,不知你我何时有缘再相见?”他语声哽咽,泪光莹莹,实是真情流露。叶逍遥好似看穿了他的心思,便道:“小友!何必悲伤?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如若有缘,他日你我自会相见。”说话间,他从颈项间解下一串佛珠,递与薛雪道:“日后你独自行走江湖,必遇诸多风险,如有难处,可到各地吾天地会分舵处求助,吾会中人等见此佛珠,必会施以援手。”薛雪把佛珠接到手中,一颗颗细细观看,只见此佛珠共有一十八颗,黑中透亮,不知为何物所打造。几颗佛珠上还镌刻着一十六个小字,上书:五湖散人,扁舟一叶。沧海汗漫,任君逍遥。叶逍遥三个字嵌入其中,分外醒目。薛雪心下好奇,不禁脱口问道:“大师为天地会否?师傅生前倒不曾提起过!”叶逍遥道:“你与针侠司马青衫,长年避世隐居,当然不知。天地会为吾台湾延平王,在大陆建立的外围组织,为有台湾卧龙先生之称的,陈永华先生所创。经数年发展,现大清长江南北,已有吾会众十余万。若天下有变,吾天地会人等,正可与台湾大明正朔之师里应外和,定鼎中原。现如今,三藩意欲起事,正是天下忠勇之士,大有可为之时!你我热血男儿,岂能做璧上观乎?小友!实不相瞒,刚刚远处山上峰火四起,乃吾天地会会众联络之暗号。清廷对台湾觊觎之心久矣!迁界禁海令之下,沿海数里之内,沟壑纵横,百姓流离失所。他们中强壮之人去当兵,老弱病残没有办法,只能卖妻鬻子,痛哭相弃,一斗米就卖掉一个儿子,一百个钱就卖掉一个女儿者,比比皆是。有的甚而全家服毒,投海自尽,死者以数十万计,真是凄惨万分!而狗屁朝廷给的抚恤银两,则遭各地方官吏层层盘剥,到百姓手里之银钱则所剩无己,故许多人对清廷是恨之入骨,意欲避祸海外。吾台湾延平郡王郑经,为反清复明长远计,急需延揽人才,积蓄力量,急令吾等把这干百姓送至台湾,充实各岛力量。叶某不才,深知其中委曲原由,乃派天地会相关人等,以金帛之物打通沿海地方官之层层关节,弄到几艘快船,才得成行。刚刚峰火之事,实为天地会首领,向吾告知趸船起航之事也!”叶逍遥说到此,忽地想到了甚么,又道:“小友!叶某不知你将来做何打算,不如此次随众沿海百姓,到台湾避祸如何?”薛雪不假思索道:“谢谢大师之美意!黄叔叔受我牵连,至今身陷牢笼之中,吾岂能为自身之安危,而置人伦大义于不顾?不救得黄叔叔万全,薛雪此生无法立于天地之间!当下之计,薛雪只想暂避石室中几日,待风声过后,便独往浙江余姚黄宗羲老先生处,告知详情,设法搭救,以后之事,再做打算不迟!”叶逍遥听了,暗自点头,心里对薛雪是赞许有加,想不到他小小年纪,竟然懂得春秋大义。他沉吟片刻,从怀中掏出一锭银两,对薛雪道:“此处有纹银十两,你日后定有用处。石室之中,各种生活用度俱全,你一人用之,一年半载,已然足够。”薛雪接过银两,一脸的茫然之色。只听叶逍遥又道:“临行之时,吾尚有唐?白居易《天可度》文中之句相赠:‘天可度,地可量,惟有人心不可防。但见丹诚赤如血,谁知伪言巧似簧------海底鱼兮天上鸟,高可射兮深可钓。唯有人心相对时,咫尺之间不能料!’江湖险恶,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小友,你以后善自珍重吧!”叶逍遥正要走时,薛雪急问:“大师!您真的要走吗?您意欲何往?”以后的岁月,他要在石室之中独处,打发那寂寞时光,叶逍遥要走,他还真有些不舍。叶逍遥并未答话,而是在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在石壁上写下了四个大字:北京,施琅。石块和石壁坚硬如铁,叶逍遥内力深厚,他在写字时,石块和石壁碰撞、摩擦,火星四溅,薛雪看得神为之夺。写毕,叶逍遥口中说了句,“走也!”说完,头也不回,身形一晃,便已在几丈之外。“北京?施琅?”“北京?施琅?”薛雪口中喃喃自语,他不知叶逍遥写下此四个字是何用意。只不过他心里隐隐觉得,叶逍遥可能是要去北京,去找叫施琅的人吧?他茫茫然望着叶逍遥远去的方向出神-----
  薛雪在叶逍遥走后,一连数天心事重重,茶饭不思,他心中烦闷之极,他毕竟是个少不更事的孩子,人生遭此巨变,即便是个成人,又情何以堪?有时,他一时兴起,想练上几趟拳脚,抑或施展飞针绝技,却是已无往日的劲道。乔照的化功散着实厉害万分,不知多少武林豪杰、反清义士着了他的道儿,薛雪此时又徒唤奈何?如何解化功散之毒,如何报此血海深仇?薛雪一遍遍在师傅坟前徘徊。叶逍遥曾提醒他,针灸之术或可解化功散之毒。“现在,亦别无他法,乔照正发疯般四处搜捕自己,不能下山,还不如趁此机会,把师傅传给自己的《黄帝内经》《黄帝外经》之针灸法门梳理一遍,或许能找到破解化功散之法。”薛雪此时是思绪万端。司马青衫生前,虽则对薛雪疼爱有加,但平日里对他的课业督促甚严,薛雪稍有懈怠,便对其严加训斥。故而,诗词歌赋甚则医药学之重要篇章,不仅要其熟读,更要会背诵,如此十几年光景下来,薛雪被浸染得满腹经纶、口吐莲花,胸存万壑。学识绝不逊于,当世任何一位大儒!现在,这些学养真正派上了用场。一天,薛雪忽然想到《黄帝内经?灵枢》中的一句话:“经脉者,所以能决死生,处百病,调虚实,不可不通。”还有《灵枢?经脉第十一》:“夫十二经脉者,人之所以生,病之所以成,人之所以治,病之所以起,学之所始,工之所止也!”薛雪思忖道:“乔照之化功散再厉害,无非是最终致人经脉闭阻,气血不通。究其根源,乃是化功散之毒散入血脉之中,无声无息,以润物细无声之法,使人气血凝滞而不通者也!古书上说,矛与盾互相根生,为今计,是想方设法,破解散入血脉之中的化功散遗毒,方为上策。师傅传吾之《黄帝外经?奇穴篇》中,曾有董氏奇穴三十二解穴之秘法,何不趁此一试?师傅生前曾言,董氏奇穴为董氏家族不传之秘,有别于正经之十二经脉和奇经八脉之法,其治病疗疾常止于顷刻之间,令人膛目。记得薛雪小时候,曾因练功致右踝部扭伤,局部红肿疼痛不已。师傅司马青衫见之,让薛雪稍安勿燥,令其左手拇指内收握拳立之。然后,在名日小节穴处,以一寸五分针针之,其疼痛立消大半,后又在其患侧委中穴,以三棱针点刺放血,以牛角吸拔之,吸出些许淤血。当日,其患足便恢复如常。薛雪当时颇奇之,对董氏针灸印象深刻,研习针灸之术更勤于往日,由此对针灸之术痴迷不已,渐入针道妙境!不知此次董氏奇穴和传统针灸,对破解化功散遗毒,其效果若何?心念到此,薛雪决定一试。他从怀中取出随身携带的针灸包,取出四只一寸五分长的银针,先在双侧合谷、太冲四穴各扎了一针,此开四关之法,其效甚宏,寒热痛痹皆可治之。大约二刻钟过后,他又取出一枚三棱针,在自己左手大拇指名日制污穴处,点刺了三下。立时,几滴黑血随针眼涌出。此制污穴非同小可,原属董氏奇穴一类,擅治恶疮久不收口。薛雪对此穴别有一番体会,他想:“化功散之毒,既在血脉之中,必使血“污”,在此点刺放血,必能解化功散之毒也!”







正文 大清针侠传:第五章:解毒(2)
互联网 更新时间:2014-9-29 9:11:33 本章字数:3652

  大清针侠传:解毒(2):第一天,薛雪针后,本想继续针之,但不知为何,竟自有了睡意,遂不知不觉间睡去了。醒来时,发现几缕阳光透过虚掩的石室们,显得分外刺眼------又是新的一天开始了!薛雪一跃而起,跑到石室之外,深深吸了口气,他远远望去,海上波光氤氲,气韵流动,海鸟低旋,令人心弦亦为之荡漾。此时,薛雪已无心欣赏风景,只是一心想着破解化功散之毒,早日恢复功力,尽快下山,以完成师傅之遗愿。他回到石室之中,找到叶逍遥储存食物之所,随便吃了点东西。他想,“按前日之法,针合谷、太冲开四关,制污穴点刺放血,其效果非一时之功,先坚持半月再说。他心里盘算着时日,半月光景倏忽而过。其间,冬雨绵绵,下个不停。现下,他心里已无往日之烦躁不安,只是一心恢复功力。第十五日,制污穴刺血完毕,薛雪打开石室之门,一股细雨被海风斜吹入内,他激凌凌打了个冷颤,看来外面的冬雨仍未停止。无奈之下,他便在石室内找了个宽敞之所在,练了番拳脚。亦不知是心理作祟,还是怎地,总之,他觉得拳脚的力道,好似比以往大了一些,他心里顿喜:“看来,用针灸之术,破解此化功散之毒,还是真有些门道的啊!不知还有无更速效之法?不如再刺董氏三十二解穴,效果何如?”薛雪虽然心里清楚,针刺或以三棱针点刺董氏三十二解穴,对于破解各种药物中毒及毒虫咬伤,其效甚宏!但以此破解乔照之化功散之毒,以前他心里着实无底。此次针刺微末之效,让他看到了希望。然则,针刺或以三棱针点刺,如分枝上穴、分枝中穴、分枝下穴等,虽则可能破解化功散之毒,但这样的穴道,位于肩胛部位,针之不能得心应手,有些别别扭扭,甚为不便,如之奈何?如果身边能再有个懂针灸的朋友,就太好了,看来此事不能操之过急,只待日后再说了。在石室之中,薛雪百无聊赖,为打发寂寞时光,他只能把心思全部用在,思索破解化功散上。此刻他心念千回百转,忽然想到,当年师傅传授他《黄帝外经?练气篇》时说过,人经脉气血运行,若因某种外力因素而板滞不通,遍行他法而无效时,可试着运用针灸大接经之法,化功散即为外力,想必大接经之法可行。所谓大接经,乃是十二经脉之原穴和络穴分别点刺,即,由原穴到络穴:肺原太渊→大肠络偏历→胃原冲阳→脾络公孙→心原神门→小肠络支正→膀胱原京骨→肾络大钟→心包原大陵→三焦络外关→胆原丘墟→肝络蠡沟;或由络穴到原穴:肺络列缺→大肠原合谷→胃络丰隆→脾原太白→心络通里→小肠原腕骨→膀胱络飞扬→肾原太溪→心包络内关→三焦原阳池→胆络光明→肝原太冲。薛雪盘膝而坐。首先,让真气在手太阴肺经运行,但他只觉得真气,从少商穴汩汩流出后,到尺泽穴便不再上行,更遑论运行一周天乎?他曾听师傅讲过,某条经脉不通,相应经脉上的重要穴位必有反应,如有压痛、结节、淤络等。他心下好奇,又试着在手太阴经之尺泽、云门、中府穴处轻按,果然压痛明显,尺泽穴处还有几处很明显之淤络。他想:“《灵枢》经云:‘虚则实之,实则泻之,菀陈则除之。尺泽穴放血,当亦是破解化功散毒之方法也!多管齐下治之,必当有效!何不一试欤?”想到此,他取出一枚三棱针,在两侧尺泽穴淤络处,分别点刺了几下。果然,紫黑色淤血源源流出,不多时,血色转淡,变为暗红,血便而止。薛雪低头看时,石室地上已然出现一滩,紫黑色血迹-------果然是化功散之毒致经脉闭阻也!为了验证自己的判断,他又在手阳明大肠经之曲池穴,足少阴肾经之阴谷穴处试着点按,果然,俱有压痛。特别是他点按到足阳明胃经主要穴位时,赫然发现,丰隆穴附近有一条很明显的淤络,弯弯曲曲,像一条条小蚯蚓,生在皮肉之中,格外醒目。薛雪忽然记起,师傅生前曾特意瞩咐过他,日后行走江湖,以针灸之术替人治病疗疾时,要特别重视丰隆穴的应用。言丰隆穴擅治“痰”疾,而各种世间之难病、怪病均与“痰湿”有关。此丰隆穴处有淤络,难道亦是化功散之毒,练气为“痰”所致乎?不管它,有淤络,放血便是,依《灵枢》之大法,总不会错吧!想到此,薛雪即以三棱针,在丰隆穴附近淤络明显处,依次点刺,只一瞬间,一条条很细的血线喷射而出,不多时,血放完后,他踱到淤血旁,只见血色黑紫,带有泡沫和刺鼻的异味。看来放血疗法,诚是破解化功散之毒的有效途径。以后,如遇江湖上精通针灸的朋友,帮我在委中穴施以此法,当更为有效吧!对舒通十二经脉气血,定是大有裨益!现如今,事实证明,化功散确实致人经脉闭阻,不知放血法和大接经之术联合施用,效果何如?姑且试它一个月又何妨?打定主意,薛雪于是按大接经之法,在十二经脉原穴、络穴上依次点刺,又隔三差五的,在制污穴、尺泽穴、丰隆穴处放血。其间,他再试着练习拳脚时,只觉虎虎生风,劲道确实比寻常之人大了许多,薛雪心中一喜,便更加针刺不辍。
  如此针刺放血,时光又过月余,薛雪以《黄帝外经?练气篇》中心法,修习内功时,觉得真气运行缓慢之极。虽则已能勉强运行一个大周天,但气血运行到小周天,到任督二脉时,却一点真气也无。他报仇心切,一心要尽快恢复功力,少年人的心性还是有些浮躁,几次试过针刺放血效果后,他认识到,欲尽解化功散之毒,非一朝一夕之力可为之。“薛雪啊,薛雪!你一定要耐心等待啊!千万不可操之过急!否则,你拿甚么救黄叔叔万全,又怎么继承师傅反清复明遗志?父母的血海深仇如何能报?”他自我宽慰道。事实上,此时他的功力只是恢复一、二层而已。乔照的化功散何等厉害,多少英雄豪杰中了此毒以后,都试图化解,最后皆无果而终,听任其摆布。薛雪如果不精通针灸之术,特别是董氏奇穴,欲想破解此化功散之毒,又谈何容易?他的功力经过月余,即已恢复一、二层,换作旁人,简直是不可想像之事。只不过,此事薛雪不知道罢了。“难道除了针刺放血,就没有其它办法,来破解化功散之毒吗?”一天夜里,薛雪对着火烛陷入了沉思之中,正胡思乱想间,忽地一阵怪风吹来,外面海浪冲击乱石的声音,轰然作响。他慌忙用手去捂住火烛,以免被风吹灭,却不小心被已然散乱的火苗烫了一下,他“啊”地叫了一声,跳了起来,急忙转身去关石室虚掩的大门。因手有些灼痛,他本能的把手放在口边吹了几下,蓦地他脑间灵光一闪,“着啊!用艾火------艾灸之法!明?杨继州《针灸大成》中不是有‘杂病,邪客经络,药不能及,宜灸气海,关元,中脘’这句话吗?吾何不试试艾灸之法,来破解化功散之毒呢?艾灸擅能扶正祛邪,温通血脉,活血化淤,正是此理!”薛雪此时是越想越兴奋,一时之间,像着了魔一般。但他转念一想,此处并无艾灸用具,如之奈何?还是从长计议为好!就这样,他忽而兴高采烈,手舞足蹈;忽而又垂头丧气,沮丧万分;忽而在石室中刺血;忽而又在师傅坟前发呆。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遭此世间悲欢离合,自己独处的日子着实不易,只有远处涛来潮往的海浪声,与他日夜相伴,不离不弃---------
  山上的日子过得很快。一日,早上醒来,薛雪信步走到石室之外,他惊喜的发现,山坡上一些不知名的野花,不知何时竟然吐出了新蕊,嗅在鼻间,沁人心脾,令人精神为之一振。他极目远眺,蓝天、白云间,和风送暖,海浪舒缓,海鸟低旋--------春天不经意间又到了!薛雪屈指算来,他来在山上已三月有余。其间,他为自己针灸,练功不辍。针刺时,那种扎到穴位里的酸麻胀痛的感觉,非常人所能道也!给别人针灸易,给自己针灸难!为着破解化功散之毒,他已顾不了这许多了。早日恢复功力,查明父母死因,了却师傅宏愿,这一桩桩一件件事,都等着他去做,他岂敢稍有懈怠?但是,三个月下来,薛雪发现自己的功力,只是恢复了二、三层而已,不管他如何努力,进展始终如此。“看来,以针灸之术破解化功散之毒,其路数是正确的,如能坚持下去,假以时日,必能完全恢复功力!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如果这样,再在山上停留已毫无意义,过了这许多时日,乔照的清兵遍寻自己不着,想来风头已过,不如择日下山,再做打算不迟。”想到此,薛雪摸了摸怀里,叶逍遥临行前,送给自己的十两纹银尚在。“如果这十两银子花光后,吾身无分文,又当如何?师傅不是说过,针灸之术,关键时刻可防身,平时可糊口吗?如果银子没了,我就用针灸之术,替人治病疗疾,换取钱帛食物,一方面自己衣食无忧。另一方面,亦可扶危济困。说不定以后,吾薛雪亦会成为一名,像师傅一样的,人人称颂的针侠呢!如此豪迈人生,岂不快哉!想到此,他脸上绽放出少有的笑容。一下子想通了,几个月来压在心中的块垒已无,他身心好似万分轻松。此刻,他有千言万语要找人倾诉,但是除了远方海浪撞击岩石的声音,再无其它声响。兴之所至,薛雪顺手拿起一块石头,找到一片光滑的岩壁,在上面刷刷刷的写了起来,石粉过处,一阙饱含少年人激情的词,已然在目:“浣溪沙?自遣:久思常怀凌云志,奈何命却比纸薄?谢天借吾三寸矛。金针在手浑不惧,一扫天下逐浪高。刺贪刺虐亦英豪!写毕,薛雪禁不住仰天大笑,声音中透着壮怀激烈的感叹,久久在山间回响---------(第五章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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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大清针侠传:第六章:猎杀(1)
互联网 更新时间:2014-9-29 9:11:34 本章字数:5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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