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与娇娇》第88/118页


  对,说来可笑。他灭南夷,杀波斯时的杀伐果断,不惧生死的勇气,在闽钰儿来找他的一瞬归于寂静。
  他总不能,在闽钰儿面前那样面目可憎地离开。
  闽钰儿看着他,“我来是因为,殿下需要我呀。”
  男人扣着她的腰身,眸子低沉黑曜,“若是我以后也一直需要钰儿,钰儿可否愿意留下来?”
  闽钰儿眼珠子动了动,忽然笑了,“殿下说要玩游戏的,要喝酒了,我才回答。”
  “现在?”
  “当然。”
  闽钰儿侧身过去,给男人倒了满满的一杯酒,齐叔晏接下,仰头喝了。
  她咂舌,男人丢了酒杯,“还要喝么?”
  见他喝的这么豪爽,哪里像是不会喝酒的样子,闽钰儿自然不肯放过:“还要还要。”
  她又给齐叔晏倒酒,齐叔晏全接下喝了。
  到最后,她面前的那一壶酒,全让齐叔晏喝了。她看着男人依旧清清冷冷的脸色,暗道不好,齐叔晏在喝酒这事上怕是无师自通,她今夜想要灌醉他,似乎是不大可能的。
  她就想把男人灌醉,好问问他,他方才问她的“是否有肌肤之亲”,到底是从何而来的想法。
  这可不是什么小事,闽钰儿下定决心要问出个子丑寅卯出来。她扭头,将桌子对面的酒壶也拿了过来。
  男人一直任由她喂酒,这次终于是握住了她的手,他抬起眼睛,似是蒙了层薄薄的雾气,看不出来醉了没有,“你在给我灌酒?”
  他看着她的眼睛,问。
  闽钰儿哑口无言,反倒不知道如何回答了,正迟疑,男人就松开捏她的手,接过酒壶,“你想要我喝,我喝就是。”
  闽钰儿眼睁睁看着男人又喝下一壶酒。他喝完,酒杯就随手丢在地上,不一会儿,地上到处散落的是酒杯。闽钰儿看着满地狼藉,心下不由得提了起来。
  江憺要是知道,她带着齐叔晏,大晚上的在这里喝酒,估计会好好斥她一顿。
  “殿下。”她觉得有点骑虎难下,“不喝了不喝了,我叫人进来收拾一下这里。”
  算了,事情改日再问。齐叔晏又仰头喝下一杯酒,脸色还是淡然如初,闽钰儿从他手里收回酒杯,“殿下,听话,我们不喝了。”
  齐叔晏不说话,只是看着她。他衣上,袖子上,全洒满了酒,酒香扑鼻。小姑娘仰头看着他,说话时嫣红的唇张张合合,他看着看着,就低头凑下去,在她唇上啄了一口。
  闽钰儿手里的酒杯落到了地上。
  “你……”她要说话,男人本来抽身就没隔多远,这一下便又凑下去,吻住她的唇。
  浅尝辄止。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心底压住的那股奇异的,怪异的冲动,有多致命。齐叔晏确实是醉了,纵使醉了,却也知道要怜惜怀里这个可人儿。像是捧着一个上等的瓷器宝物,不敢擅自磕着绊着。
  哪怕是略显轻浮地吻她,也是进退有度。
  他又抽身起来,眼里雾气没散,直勾勾地盯着闽钰儿看。
  小姑娘打量了他好久,她不说话,许久才确定:齐叔晏,这下当真是醉了。
  她软声说:“殿下,你酒量倒也不差。”
  齐叔晏自然是不会说什么的,闽钰儿从他怀里坐起来,“我问你一件事情,你要如实告诉我喔。”
  男人盯着她,她道:“你方才为什么会问我那个问题?”
  “又说怕我被别人欺负了,是谁跟你说了什么吗?”
  她问这些,齐叔晏只是看着她的眼睛,到最后小姑娘在他面前晃了晃手,“齐叔晏?”
  不会吧,好不容易把人灌醉,别到时候什么都问不出来。
  男人捏着她的手,忽然说:“你放心,若是公冶衡真的欺负你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闽钰儿:“……”
  怎么就扯到公冶衡身上来了?她解释道:“没有的事,公冶衡从来没有欺负过我……”
  “咔擦。”
  男人一只手搭在矮桌上,听见闽钰儿提公冶衡的名字,不由得猛地一按:
  桌子就那样断成了两截。
  见过徒手劈砖,没见过随手按断桌子的。闽钰儿看着折的齐整的桌子,霎时滞住,大气都不敢出了。
  齐叔晏低头,继续说:“往后,不会有人欺负你,谁都不行。”
  闽钰儿愣愣点头:“嗯嗯嗯。”
  男人喝醉了,眼神都迷离起来,他低头,措不及防来一句:“我讨厌九卿。”
  闽钰儿一顿,“为何讨厌她?”
  齐叔晏全然没一点喝醉的样子,可是确实是醉了,他认真地解释,眼底不经意透了点哀色:“她能改变自己的命理,我却不能。”
  “她不想要如履薄冰的日子,我也不想,可是我不能和她一样,彻底摆脱。我想要摆脱,就只剩一条路可走。”
  “可我只有绝路。”男人眉眼低垂,正襟危坐,明明最是庄严的模样,却摇头说了最绝望的话,“我也不想,可我能怎么办。”
  他是齐叔晏,是外人眼里无坚不摧,无所不胜的少年天子,可这时候,闽钰儿第一次发现了他不为人知的一面。
  也是他唯一一次,在别人面前露出稍许脆弱。
  闽钰儿凝了他许久,齐叔晏也只是半低了头,面无神色,因了方才一句哀恸的话,陷入了久久不能回转的思绪里。
  其实他在某些时候,和小孩子很像。小孩子才会为了一件事奋不顾身,他也是,为了齐国的江山奋不顾身,拥有自己的喜怒哀乐都算奢侈。
  “齐叔晏。”闽钰儿轻唤了一声,“九卿能做到的事情,你也能做到。”
  “你只是因为,要考虑的事情太多,所以才被束缚了手脚。齐叔晏,你答应我,等你为齐国平定四方了,你要做一回齐叔晏,做你想做的事情,而不是齐王,不是那个人人传颂的帝王。”
  男人勾下头,“做齐叔晏?”
  “对。”
  看着男人有些惘然的神色,闽钰儿问他:“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没有,只是。”他微微转了头,似是在深思,“我听惯了别人叫我殿下,已经极少,有人叫我齐叔晏了。”


第69章 速归
  把齐叔晏灌醉的后果就是,闽钰儿得一直看着男人端端正正地坐着,想要走,男人不让,想叫人进来服侍他休息睡觉,男人也不让。
  无论如何,就是不让闽钰儿踏出营帐一步。
  他喝醉了不发酒疯,就是规矩坐在一边,闽钰儿走不成,只好作罢。看他微醺的脸色,她忍不住问:“齐叔晏,你还好罢?”
  男人实话实说,“不太舒服。”
  “那要不要给你叫大夫过来?”她也不懂醒酒的法子,要是男人喝多了真的有什么不妥,那她就完蛋了。
  “无碍。”他说,“别叫他们进来。”
  “叫他们了,又要大晚上的不得安宁。”他按着头,许是真的喝高了,白皙的手指头都泛了粉。
  “齐叔晏。”闽钰儿哭笑不得,“那你把我留在这里做什么?”
  “你留在这里,陪陪我。”他颔首,声音低沉的似是从磨石下碾过而来,混混沌沌,又带着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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