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霜河白》第77/224页


虞氏指尖拔弄着头上的串珠点翠,脸上一抹悲凉而冰寒的浅笑。

十三、空穴来风亦有因(中)

似乎只是一夜间,帝都里便有了流言。

宸华公主白昙山上避寒时,曾欲与侍卫私奔。

宸华公主不耐空闺寂寞,与小叔子有了私情。

对于这位容色倾国的美丽公主,帝都里人人都关注着,人人都怀着一种奇特而复杂的心理。自那一日见到公主真容起,对那种惊世的美,无人不渴慕不想靠近,可那是高贵的公主,是云端的天女,是他们既不可望亦不可及的人。而此刻,仿佛是把公主自高高的玉座上拉下,自无瑕的云端扯入了尘泥,离他们一下子近了,他们可以悄悄的放肆的谈论着公主,似乎她就在身边。

于是这样的流言一出,见风就长,很快便在街头巷尾茶楼酒馆里传开。

没有人去追究这流言是真是假,人人谈起公主皆是眉飞色舞,是以,流言未曾止于智者,反是越传越开,自然,传到了威远候府,也传入了安豫王府。

“到底是何人传出这等龌龊之事?”德明园里,顾氏听得秋仪的禀告后顿时气得直拍桌子。

“奴婢也不如,只知道此刻几乎全帝都的人都在谈论着这事。”秋仪答道。

秋远山早巳从顾氏口中知悉白昙山一事,此刻亦是浓眉紧皱,道:“白昙山上既早已嘱咐过,那会是何人传出这等恶毒的流言?那人又是从何处得知公主在白昙山走失一事?”说完他又开始在室中踱步,转了几圈,停下,看着顾氏道:“会不会是那名和公主一起走失了结果没有回来的侍卫?”

顾氏闻言摇头,“应该不至于,遥儿做事不会这等疏忽,他不提侍卫,必是有妥当处置。”说着她重重叹息一声,“当日遥儿的担心果然不假!公主走失一事决不该让众人知晓,只可惜……可惜孔昭不懂事,弄到今日这种地步!”

秋连山又踱了几圈,道:“也不可能是白昙寺的人,出家人不会做这等事。”沉思了会儿,才道:“如此着来,传扬出此事的必是公主的侍从或是府中随行的人。”

“到底是何人为之,又为何要如此?”顾氏不解,想想更是气愤,“这人心地太过歹毒,这根本是要生生毁了公主啊!”

“唉!”秋远山一屁股在椅上坐下,浓眉锁得紧紧的,“公主除白昙山外,几乎是足不出户,既不结仇,亦不结怨,会是何人要如此害她?!”

“这才令人费解。”顾氏蓦然起道,“不行,我一定要找出无凶,严惩不怠!秋仪,你去请方令伊与穆大人过来。”

“是。”秋仪领命去了。

顾氏刚坐下,又猛地起身,“此事决不能传入德意园,遥儿现在病中,以他心性,若此等污言浊话入耳,必然加重他病情。”

“嗯。”秋远山点头, “公主那里也不要让她听到。”

“秋河,你去德意园走一趟,嘱咐一下歌嘉,再去德謦园一趟。”顾氏再吩咐一名侍卫。

“是。”

厅中一时只夫妻两人,各自呆坐沉思,半晌后.顾氏问秋远山:“候爷,这些流言,到底是针对我们候府还是对公主?”

“自是公主。”秋远山闻言叹道,“只是这又有何分别,候府、公主此刻一体,一损其损,一荣俱荣。这人如此诽谤公主,其心可诛!”

“唉!”顾氏叹气,“临着过年了,却又出了这等事,这年可过得……”

秋远山闲言不语,踱至窗前,今日是个阴天,天空灰沉沉的,干冷异常。

“今年,看来不是个平顺的年头,幸好也快要过完了。”

只是,秋远山那话说出没多久,当日昏暮之时,帝都接白州急报,古卢国新王继位,毁约犯境,巳连夺三城!

庆云十七年,似乎真的不是一个平常年。

皇帝连夜下旨,命威远候秋远山翌日赴赴白州。

旨意下达至候府,已是戌时,一府的人接旨后惊震之余亦生忧虑。

眼见着便要过年了,都盼着征人归来,候爷却在这个时刻要奔赴战场,如此的仓促。而大公子出兵墨州数月,至今未归,二公子又重病在床,诺大一个候府,竟连失顶梁柱,隐有风烛之险。

虽则如此,但圣旨既下,府中亦只有连夜为候爷准备出征行装。

第二日,临出行前,秋远山要云德意园看看秋意遥,顾氏陪着他。此次出征不知凶险,亦不知何日得归,若说有什么挂心的,便是在外的长子,及这个不是亲子胜似亲子的次子。

进得秋意遥房,便见秋嘉正服侍他喝药,一屋子的清苦药香,让秋远山心中的忧切更甚。似乎自他与这孩子相遇以来,他便是泡在这药香里,这么多年过去依旧如此。

房中,秋意遥一见秋远山入内,即要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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