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霜河白》第78/224页


“你快别起来。”顾氏赶忙上前一把按住他,扶他靠在床上,又接过秋嘉手中的药碗,亲自喂他喝药。

秋意遥喝过又漱过口后,便自枕边将一卷白绢取出,道:“爹爹,古卢人彪悍勇猛,又极善弓箭,我皇朝与之交战,屡屡伤亡惨重皆因此,昨夜孩儿想了一宵,将我们的强弩又改进了一下,爹爹带着这个,叫军中技师按图造出,看能否用于战场。”

“遥儿!”秋远山闻言不但不喜,反是悖然大怒,将白绢一扫,横眉竖目厉声道,“你病已至此,竟还通宵耗神,你难道忘了大夫的嘱咐!你……你不要命了么!”

“咳咳咳……”秋意遥张口,却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得气都喘不过来,心肺都似要咳出来。

顾氏见之顿时又是心痛又是心焦,不由得恕叱丈夫,“你吼什么吼,孩子都给你吼破胆了!”

见秋意遥这般辛苦,秋远山也是心痛不已,忙上前扶住他,又是拍背又是递水,好一会儿,秋意遥才渐渐止住咳。

“你这孩子啊……”秋远山温言叹息,“你不知这么做为父不但不开心,反只会更加痛惜么。”

“爹。”秋意遥缓过气来,坐直身子,正颜道,“身为人子本立替父分忧,孩儿无用,拖着这么个身子不但不能帮爹的忙,反只会令你们担心,甚感惭愧。而今能帮得上爹一分,孩儿心里喜悦,还望爹莫要生气。”

“唉,为父不是气,是心痛!”秋远山看着儿子,满眼的痛惜,“要知道,病正儿身,痛在爹娘心。你便不是为你自己,也要替为父与你娘着想,多多爱惜你自己,便比做什么都要让我们开心。”

“爹,娘,孩儿如道。”秋意遥点头,柔声安抚着父母,“孩儿的病设什么,日日吃药调养,近来已大好,再过些日子便差不多好全了,等爹爹凯旋归来,孩儿还要去城门前为您牵马呢。”

“好,好。”秋远山略略展颜连连点头,“为父走后,切记得要好好养病,千万别再忧心劳神,让你娘担忧。”

“嗯。”秋意遥点头,将白绢拾起再次递给父亲,“这东西,爹还是带着,或许能得一用。”

“唉,你连夜熬出的心血,为父岂非糟踏。”秋远山接过,只扫一眼,便眼晴一亮,细细看过后,他抬首看着爱子,没有说话,只是心中重重叹惜。如此佳儿偏天不怜他,让他如此病弱,否则,他秋家必是一双骄儿纵横天下!

“侯爷,时辰快到了。”门外有人催促。

“知道。”秋远山答道,目光再眷恋的着一眼妻儿,“夫人,亭儿这几天便快要回来了,有他在家,我亦可安心。夫人你自己要保重身子,遥儿要宽心养病,这样我才可放心出门。”

“候爷,家中有我,你莫担心。”顾氏起身亲自为丈夫戴上首铠,细细嘱咐,“战场上刀剑无眼,你可要当心。”

“我省得。”秋远山握握夫人的手,放开。

“嗯,孩儿在此预祝爹凯旋归来。”秋意遥在床上行礼,又对顾氏遣: “娘,你去送送爹,孩儿这没事。”

“好,过会娘再来看你。”顾氏转身,送秋远山出门。

威远候府门前,一府的人都立于阶前送别秋远山。

秋远山别过夫人,正要上马时,却听得一声呼唤“侯爷!”

转头,却是方珈疾步而来,至身前,她双于奉上一个小小锦囊,“此囊中有两瓶宫中御赐的金创药,公主说请侯爷带上以备不时之需。另有一页纸,公主说是自留白楼中拾得,想来是候爷所失,今物归原主。”

金创药倒在情理之中,只是“一页纸”会是什么?秋远山微有疑感,但此刻不是细究之时,伸手接过,向着方珈一礼,道:“请方令伊代本侯谢过公主。”

方珈还礼,“愿候爷得胜归来。”

秋远山跃上骏马,一挥手,众随侍亦翻身上马,马鞭一扬,顿飞驰而去。

身后,侯府众人遥遥目送。

十三、空穴来风亦有因(下)

十二月二十九日。

安豫王府集雪园里,巧善提着铃语精心准备的早膳,穿园越廊,终于在流水轩里找着了安豫王妃。

自公主出嫁后,王妃亦有了些变化。以住母女俩各自在各的房,各看各的书,各弹各的琴,各画各的画.....各自悠容得趣。而如今,王妃书不大看了,琴不弹了,画也不画了,茶饭亦不香,似乎已对一切都疲怠厌倦了,可神色间又感觉十分的安宁,时常来这流水轩里坐坐。与铃语说起,两人一致认为王妃是因不舍公主才如此,只可惜附马一直未归,否则公主早该回门了。

“王妃,用膳了。”巧膳将午膳在轩中的石桌上摆好,又将帘子拉下挡了寒风。

“没味口,你们自己吃吧。”果然安豫王妃如此道。

巧膳早已料到她有此语,所以是有备而来,怎么也要激起王妃的“生气”才是。

“王妃,你多少也要吃一点,不然你若病了,有人欺负了公主,她可要靠谁去。”

“泠儿心性聪慧坚强,我便是不在了,她亦可活得自在。”安豫王妃却是十分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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