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之再临秋水》第6/57页
李秋水见他这样,也不作理会。那人神情圆滑,眼神却精光闪闪。待见她腰间有个大鲲玉佩,立即回神,一路小跑过来,极是殷勤道:“小的赵二,这位客官里面请,正好有上房给你留着,您请这边走。”李秋水见他这般识趣。也不为难他,只是随他向后院走去,转过一道门有条甬道,右转直走,过一座垂花门,便是一处院落,门口还有几个小厮候着,见他们走来,忙打起精神垂首拱立,那赵二道:“小的们早就接到消息,说是少东家这几日就要来查看,便日日守候,终于把您盼来了,小的第一次见到东家,不知该如何称呼?”李秋水道:“你们唤我三小姐即可,我于此间有些事要做,方才住在这里,只是我的住处不要向外透露,晚些时候我自会有事吩咐你。”赵二忙点头称是,当先领着李秋水进去。
只见那小小院落收拾的极是整齐,虽说比不上缥缈峰的住处,却也很是雅致,当下微微点头。赵二见少东家满意,便也松了一口气,暗想东家来得这般早,怕是连夜赶路不曾梳洗,忙命人搬来热水供李秋水沐浴;又叫丫鬟伺候,李秋水此时只想一个人静一静,便遣她们出去。赵二见少东家一时无事,便往大堂走去,照料生意,顺便关照各处:东家前来巡查,都警醒着!
李秋水沐浴完毕,自觉清爽,换件衣衫。上身着月白绣花小袄,腰下系着绿色绵裙,别无花朵。头上挽个垂鬟分肖髻,一枝白玉荷花嵌珠翠玉簪,淡描轻画。只见眉若远山,姿容娇美,动人心魄。自己颇为满意,便走了出来。走出门来,只见院内静悄悄的,连守门的小厮也离开了,李秋水暗自称赞,这赵二很是识趣。
当即关好院门,信步走出,只见此院单独落成,与客栈一墙之隔,却是另有出口,朝左走去,转过左边一个小花园便是大门。出的大门后,只见门外立着两个小厮,却是方才见过的人,只是他们未曾抬头,都不知道李秋水长相,这下她突然出现,惊为天人,一个个傻愣在那里。李秋水微笑道:“现下我有些事要办,你们自去回报赵二,店内事务,等我忙完再来处置,只是我的马儿要照顾好了。”两小厮听得李秋水声音柔美,悦耳动听,听得呆了。只想她就此说下去才好,却见李秋水交代完便即自行去向东走去,等回过神时,早就不见人影。两人相对呆楞半天这才互相推一把,偷笑一番,这才关好大门,去大堂向掌柜的汇报。
当下客栈内见过李秋水的人都议论纷纷,不想东家竟是如此美貌,之前来的那两位本就是绝世的人品,这次这位更是了不得,真是神仙一样的人物,只是这般年轻,却无人带领,怕是不懂这些营生,只怕赵掌柜这次又要顺利过关了。
李秋水此时却不知客栈内众人对他的评价,逍遥派在东京产业不少,又是互不相通,少数大管事才知道内情。这次自己来得匆忙,未能及时联络他们,故此只能先在客栈歇息,等回家探望外公后,自是先要跟大管事联络,才好办事。一路走去,已近午时,大街上人头涌动,极是繁华,吵吵嚷嚷很是热闹,两旁商铺林立,房舍大都纤巧秀丽,装饰华美。李秋水多年未见这般景象,一时感慨万千,本欲畅游一番,却又想到家中急招她回来,尚未回去却在街上闲逛,似乎不妥。忙收了心思,往家中赶去。
不多时便再次来到李府门前。这李府本是林府后院,自林氏出嫁后,便分了出去,后来林公告老,又无子嗣供养。便将两府合二为一,改名李府,林公也由李道岸夫妻供养。李秋水见府门大开,门口有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交代小厮搬运一些货物,身材中等,面容温和,听守门小厮叫他李管家。李秋水便上前告知自己身份,并拿出书信与他。那管家接过书信略略看过,又见那印鉴正是老爷所用,便抬头细细打量李秋水,半响道:“原来是大小姐回来了,夫人早就交代,给大小姐送信,却不想大小姐真的能回来,这下夫人该高兴了,快去通报给里面,说咱们大小姐回来了。”旁边一个十几岁的小厮,极是机灵,忙冲李秋水作揖。转头便往大门内跑去。
李管家又吩咐人抬来软轿,不多时便有几个小厮抬着软轿过来,旁边跟着不少丫鬟婆子。李管家回头对李秋水道:“大小姐,快请进,小心门槛。”待李秋水走进院门,附近的丫鬟婆子上前伺候大小姐上轿,李秋水不惯生人服侍,便当先自己坐了进去。婆子们忙退下,李管家招呼众人起轿,自己当先领路,李秋水只觉轿椅柔软舒适,轿夫也走得极稳,必是平日□得当。多年未曾回到家中,忍不住便偷偷掀开轿帘细看,只见亭台楼阁,房舍门廊都是精雕细琢,却不见丝毫奢华,大气雅致,来往的仆从见是平日迎接贵宾的轿子走来,都垂首在路旁守候,守礼规矩。李秋水暗暗点头,看来家中管治的不错,这些仆妇这般规矩,果然只有官宦世家才能做到。
此时正是三月间,春光醉人,花团锦簇,若不是外公病重,只怕这家中到处都该是欢声笑语。心中正胡思乱想间,轿子已至二门,李管家停住脚步,轿夫也由小厮换成几个粗壮婆子,李管家在轿外作揖道:“大小姐,再往里就是内院了,外男不便擅入,就让这些婆子将您送进去,您不用担心,夫人早得了信,自是等着您的。我这就告退了。”李秋水忙道:“李管家且去,我自省得。”这时伺候的婆子已不是外面的粗使婆子,只听一个爽利的声音道:“大小姐,夫人派奴婢来接您进去,您且坐稳,咱们这就走了。”李秋水嗯一声,只觉轿子又被抬起,却是在缓缓前行。李秋水微掀轿帘,只见轿子左边有个妇人打扮的人,却是个背影,看不清面容;不过看她打扮却似更整齐些。内院与外院不同,装饰精巧细致,看似普通,实则花费不少功夫,房屋构造,庭院设计,都极具匠心,非同一般。此间来往的便多是些年轻仆妇及丫鬟之类。
不多时,便到了一座院落处,便有人走来掀开轿帘,请李秋水下轿。
☆、都付与黄昏
不多时,便到了一座院落处,便有人走来掀开轿帘,请李秋水下轿。
李秋水缓缓起身下轿,刚一露头,便听到一个阵柔美声音唤她名字,抬头只见一个中年美妇疾步走来,身边一群丫鬟环绕,穿着高贵典雅,披帛华贵。见到李秋水出轿,便加快脚步走来。李秋水早就看见那人,正是母亲,当下心中百感交集,眼泪不由自主的涌上,却不曾流出,只在眼睛里打转。忙抢上几步,来到母亲身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林氏双手紧握女儿皓腕,极是心疼的上下打量,泪流满面,却是满脸笑容。只是她这般似哭似笑,看的旁人也心中不忍,母女重逢,悲喜交加。多年来日思夜想,女儿从小乖巧,本就疼爱非常,却为了家族背井离乡这么多年,一个好好的千金小姐,这般流落江湖,必是吃了不少的苦头,心疼不已。当下林氏猛的抱住女儿,大哭不止。李秋水虽是经历不少,可世人谁不愿被人疼爱,真正疼爱自己的也只有亲人而已。不知该如何劝解母亲,只能静静抱着母亲,眼泪却不由得流了下来。二人相对哭了半响,旁边丫鬟这才抹抹眼泪上前劝道:“夫人,老太爷方才遣人来问,可是大小姐到了,为何不带来见他。”林氏忙放开女儿,歉意的笑笑,擦拭眼泪,抬眼见女儿衣裳被自己哭湿一大片,颇觉不好意思。
又上前拉着李秋水细细打量,见女儿出落得这般人品,更是欣喜,牵着女儿手便往自己院中走去。一路上问长问短,极是仔细。李秋水这才知道,自从家中送信给她之后,本来病重的外公,却是稍有好转。只为的见上孙女一面。林氏将女儿带到屋内,忙招呼丫鬟打水给女儿梳洗,自己也稍作收拾。二人收拾停当,便往外公院中走去,路上林氏更是一直拉着女儿的手不曾放开,见女儿因习武,手上布满薄茧,心疼不已,又是落下泪来。只絮絮叨叨的说当年若不是丈夫坚持,何以将女儿送去受苦?以至母女这么多年不能得见,又不让送信给她,本以为再难见到;送信给她也是林氏多番坚持,这才成行,只是碰个运气,却不想女儿竟能真的回来,不禁喜出望外,一句话说个没完没了。李秋水知道母亲挂念自己,心中感动,却也不在意母亲如此失态,只是轻轻托着母亲手臂,乖巧的跟随在侧。
到了外公房中,林公早已挣扎着起身,穿戴整齐,让人搀扶着坐上正位。李秋水忙上前给外公磕头,林老爷子命林氏扶起孙女,唤她上前来细细打量;只见李秋水眸含清波,脸若凝脂,身材修长,便不住点头。喃喃自语:“像,真像…”李秋水也正在细细打量外公,前世也未能在长大后见过,记忆中的他早就模糊,此时只见外公须发皆白,脸上皱纹丛横,老态尽显,只是面容中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风采。按说师父要比外公更老,可师父却也依旧潇洒俊逸,看去最多只能是四十多岁,全然不像百岁老头。正看得出神,突然听到外公说“像”,李秋水茫然,便回头看向母亲,林氏笑道:“爹爹可是看着秋水极像母亲?她幼时大家都是这么说的,只是苦了这孩子,一去就是这么多年…”话音未落,便自哭了起来。李秋水忙上前安慰母亲,好半天这才止住,只是仍旧眼含热泪。
林公宠溺的看看女儿,又看着孙女。轻轻抚摸着李秋水头顶,慈爱笑道:“好孩子,外公终于能见到你了,你自幼便长的像你外婆,现下更是如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可惜自你五岁离家,如今方回,多年未见,你可是受苦了,咱们家这般家世,本该让你衣食无忧的,却不想…好在你也回来了,外公这回绝不再让你流落江湖;好好在家做个大小姐,多陪陪外公才是。”李秋水点点头,心中微暖。见外公似是乏力,忙上前扶着他,道:“外公,可是累了,先上床歇息一会吧。”林公摆手,却不说话,李秋水见他执拗,不敢强求,只靠在外公身边。林公休息一会,接着道:“你好不容易回来,趁我这把老骨头还撑得住,自是要多看看才好….”话音未落,却又咳嗽起来。李秋水和林氏忙上前扶着林公去床上歇息,再不许他下地。林公无法,却也不再执意下床,只是一直拉着李秋水的手,并不放开。李秋水便守在床边陪外公说话,不多时药已煎好,待伺候外公喝了药,安顿他睡下,这才跟着母亲出门。
出得门来,已是午后,林氏忙招呼人安排膳食,自己却拉着李秋水说话。不多时饭食摆好,便招呼李秋水用饭,李秋水见只有她们两人便问道:“娘,不知爹爹可回来,为何一直不曾见到,我那小妹妹却也不来?”林氏听到李秋水问,眉头微皱,旋即笑道:“你爹爹去他同僚那里吃酒,带上沧海一起去了。晚些时候,自会回来,你忙了半日,快吃些,咱们娘俩好好说话。”说罢便一叠声催促李秋水吃饭,又不停的问李秋水的喜好,暗示丫鬟按照女儿喜好布菜。李秋水不再说话,低头细细的吃饭,只觉这饭菜无比香甜。饭后林氏拉着李秋水到处走动,将家中各处都介绍个遍,又将家中众人唤来,见过大小姐。那一干仆妇哪里见过这般美貌之人,本以为夫人已是极美,这次见到大小姐更是惊为天人。李秋水应对得体,举止大方,更是让林氏欣喜。只因没有想到李秋水真的能回来,所以一切都未准备妥当,况且这段时间林氏为照顾父亲,早就搬到他院落附近居住,主屋也只是李道岸一个人居住,当下吩咐下人为大小姐打扫住处,这几天就先住在外公那里,与林氏一起。李秋水也不多话,只听从母亲安排。
晚间时分,李道岸终于回来。李秋水忙上前见过父亲,李父唤起女儿,仔细打量,只见女儿与夫人很像,却又比夫人美上几分。多年未见,李秋水对他也只是恭敬有礼,他见李秋水如此拘谨,便也不再多说,只是温言道:“秋水,你刚刚回家,若是有住不惯的,只管告诉你母亲。平日多与你妹妹玩耍,自是不会寂寞。家中不比山门,规矩多些,切不可散漫。”李秋水点头称是。安静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李道岸这才叫过李沧海与她见礼,只见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蹦跳着走来。双髻发梢微颤,娇憨可爱,李秋水不由的点头微笑,前世对这个妹妹本就极是喜爱,虽然后来再无联系,可记忆中的妹妹依然完美。李沧海上前见过姐姐,又转身跑到爹爹身边,依偎在他怀中,撒娇道:“爹爹,这个姐姐就是娘常说的那个姐姐吗?”李道岸笑道:“傻丫头,什么这个那个的,你就这么一个姐姐,她自小离家,对家中不甚熟悉;以后多跟姐姐玩耍。”李沧海乖巧点头,转身看着李秋水,又看看母亲,两只眼睛黑亮,闪闪发光。
不一会儿跑到林氏身边,道:“娘,姐姐好漂亮,姐姐跟你真像,我长大了也要跟你们一样。”林氏笑的点她额头。李道岸听到这话,眉头一皱,随即又恢复常态,见她们母女三人闲聊,自己便坐在一旁喝茶,不多时,便让林氏带沧海下去梳洗,却留下李秋水,说是有话要跟大女儿说。林氏便嘱咐他少说几句,早点让女儿回去休息,李道岸点头答应,见林氏等人走出房门。
便对李秋水道:“秋水,此次你下山,可是师门有事嘱咐你?”李秋水诧异,略一思索便即明白,看来那份家书是母亲的手笔,父亲未必知道,虽然回家时间不长,母亲又欲言又止,但自己也能明白,父亲不愿家中与她联系,故此诸般阻挠,虽然不知原因,却也心下冷了,毕竟是骨肉血亲,为何竟是如此冷酷,实在不明白,心中有气,便作出天真模样答道:“爹爹,师父叫我下山历练,说是江湖中人不可一直呆在山上,父亲可是担心女儿受到责罚,所以下山?”李道岸一时语塞,轻咳一声,道:“并非如此,你年纪还小,为父也是怕耽误了你的学业,即使你师父吩咐,那就在家中住下吧。”便闲聊几句,随后吩咐她回去休息。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设想,李秋水和李沧海是一母所生,但是一母所生不代表就是同心同德,往往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你可以毫不留情的下手,但是至亲之人的背叛才是最打击人的。我说了要好好虐一虐各大主角配角,所以大家内心看着就是了。花好月圆的事情只有想象中才有,再厉害的人,都有辛酸史啊。
☆、好梦留人睡
李道岸一时语塞,轻咳一声,道:“并非如此,你年纪还小,为父也是怕耽误了你的学业,既是你师父吩咐,那就在家中住下吧。”便闲聊几句,随后吩咐她回去休息。李秋水也不愿多说,当即行礼退出。由丫鬟领路,李秋水很快回到母亲那里。
林氏忙亲亲热热帮李秋水梳头洗脸,竟是连丫鬟的事情也做了。李秋水拗不过母亲,只能随她去。却总是不见小妹,便问她去处,林氏说沧海还小,不能带到外公这里来,怕过了病气,而且沧海身体娇弱,每日都是跟着乳母歇息,此时怕是早就睡了。李秋水不再多问,林氏本想母女二人同寝,又怕李秋水一时不惯,便安排她住在里屋,自己歇在外间。见天色已晚,打发李秋水歇息,自己又去父亲那里看视,半响方才回来。李秋水却是辗转反侧,一时无法入睡,暗想今日所见,似乎家中颇不寻常,父亲对自己并不亲热,自幼时便是如此,自己虽然不在意,可多年未见为何还是这般冷淡。却极喜小妹,按说小妹与自己幼时相似,父亲不该厚此薄彼,父母之间看似恩爱,实则是相敬如宾,又想到母亲、外公对自己这般热情,又牵挂多年,心中一暖。便不再多想,不多时便睡过去。
次日醒来,林氏便忙着替大女儿梳洗打扮,不辞劳苦;李沧海更是时时刻刻跟在姐姐身边,满眼羡慕,甚至衣着穿戴都要与姐姐一般。林氏无奈,只能重新帮小女儿打扮。李秋水见妹妹如此,只当她小孩心性,便样样顺从。有时只有一样东西,妹妹却撒娇要走,她也不以为意,依旧很是疼爱妹妹。此是后话,暂且不提。待服侍外公用饭后,李秋水曾悄悄问过母亲,为何父亲并不知道她回家之事,难道不是父亲写信招她回来吗?
林氏沉吟半响,这才道:“好孩子,你父亲怕你师门规矩严,不便下山,若是我们书信常往,只怕影响你学业,故此也不让我写信给你,可你外公时日无多,又极是想念你,我怕他…这才偷拿你父亲的印鉴写信,又叫李管家偷偷送出去给你,好在你也来了,这些事,就别在你父亲和外公面前提起,省的他们两人…不说这些了,你能回来,就安心住着,除非我的好女儿出嫁,否则娘绝不让你再出这个大门。”李秋水脸色微红,不再说话,心中却更是迷惑,父亲不让自己回家已是可疑,为何也不让母亲与自己联系;外公对父亲犹如亲父,提携照顾,若无外公,何来父亲如今地位。父亲对外公也似极孝顺,为何却不愿了老人心愿。自己初次到家,很多地方还是要小心谨慎才是。
李秋水自回家后,除了在外公面前侍奉,闲暇时便跟着母亲四处拜访。李家对外只说大女儿与佛有缘,一直寄养在佛堂,近日还完佛愿,方才回家。那些官宦之家的命妇之间,多有来往,时常会有宴请;只是林氏近日为了照顾父亲,全都推辞,自从李秋水回家后,林公心情极好,身体也稍有好转,林氏心中宽慰,自然要带女儿四处走动一番。林氏一直都想将女儿留在身边,过上官宦小姐的日子,自是要教她如何待人接物。
李秋水感念母亲和外公对自己疼爱,自然愿意随他们行事,况且家中情形还不明朗,需要多番打探,故林氏带她作客时,也不拒绝。那些官宦小姐,一个个都是娇滴滴,楚楚动人,虽说有些相貌出众的,却也没一个及得上李秋水三分,加之她修习逍遥派各类技艺,气质超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显得鹤立鸡群。按理来说,能者常遭人妒忌,这些人初时见李秋水这样出众,处处高人一等,自然不愿与她相交,不过李秋水是何等人物!
八面玲珑,笼络人心的功夫乃是一流。在这班挑剔的大小姐中自是游刃有余。一时间,李秋水在京中贵族小姐圈里声名鹊起。只是那些女子太过稚气,所谈所论也是肤浅,除了少女无端伤春悲秋的诗句;便是吃穿服饰,张长李短。李秋水应付几回便觉疲乏,只能请母亲代她拒绝那些宴请。借口侍奉外公,跟母亲学习管家,便不再外出。
林公本就对李秋水极是喜欢,见她这般懂事,自然对她满心的疼爱,只要清醒就嚷着要见李秋水,那几日李秋水前去参加宴会,惹得他发了不小的火,可是吓坏了林氏,再不敢叫李秋水外出,只是让她天天陪在外公身边。李秋水暗自高兴。只是,一个月过去,林公身体时好时坏,总是不见起色,李秋水学医术多年,早就替外公诊视,知他已是油尽灯枯,就算是神仙也难救。又想是药三分毒,本欲以金针渡穴为他缓解痛楚,只是外公年老体弱,怕是难以承受。只好尽量用手边的药材施救。她将此事悄悄告知母亲,林氏却不愿相信,招来不少名医,前来应诊的大夫也都纷纷摇头,只说“颐养天年”便走。
林氏无法,心中悲痛却也不敢在父亲面前显出,只是每日强忍着伤心,尽力伺候。李秋水虽说见惯了生死,可眼前这老人是她的至亲,知道他将不久于人世,心中自然难过,不过她本就是坚毅之人,再难过也不会在外公面前显露,只想让他过好剩下的每一日。李道岸除了上朝,闲暇时也来林公床前伺候,只是林公见他事忙,便早早遣他出去。李沧海人小,却也极是聪明,虽无人告知她,外公发生何事,却似乎知道外公即将要离开,每日都来看看老人;每次都是安安静静站在床前,看外公喝药,听外公说话,不时的奶声奶气说几句,精灵古怪,逗得满屋子的人大笑不止。
渐进五月,李秋水自回家后便再无闲暇出门,虽是师父交代的事情并未完成,却也不急在这一时。再者李秋水对外公也渐渐生出孺慕之情,现下实在没有心力去处理旁的事情。家中众人也都渐渐接受李秋水,只是管家之事实在繁琐,实在不愿牵涉其中。李家虽然富贵,可也都是借着林家的势力,这里面牵涉极多,李秋水是见惯奢华之人,逍遥派也是富贵隐者,怎会在意这一点财产。况且林氏正在盛年,没有全都交给女儿的道理。
李秋水子回家之后,早已与母亲细谈,这次只是因为外公病重,师父才准她下山。现下师父尚在,自己也并未出师;不能耽搁太久,此间事了便是要回去的。林氏听罢极是无奈,却也无法可想,当初将女儿交给逍遥子时就曾被告知,女儿学艺未满不能回家,看来此次却是那逍遥子开恩,便也不敢强求。只是心中不满,便开始抱怨起李道岸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埋下很多伏笔,以后慢慢给大家解惑,我的文向来都是细水长流的,各位一定要耐心看,不过喜欢各位给我建议的,长篇书评啥的
☆、归计恐迟暮
林氏听罢很是无奈,却也无法可想,当初将女儿交给逍遥子时就曾被告知,女儿学艺未满不能回家,看来此次却是那逍遥子开恩,便也不敢强求。只是心中不满,便开始抱怨起李道岸来。
李秋水也不多言,只是默默听母亲诉苦,原来父亲家本是商贾,后来不知为何败落了,这才发奋读书。林公见他耿直,知道他家门零落,却也能这般不屈不挠,自是赞赏,便收他为门生,诸般□,又将女儿许配给他。
林公在位时,更是教他不少为官之道,他也由原来的直言不讳变得圆滑不少。只是如今朝堂纷乱,这才一直停留在御史位上。只是父亲为何执意将她送到逍遥派。听母亲的意思,是她偷听父亲与张管家谈话,这才得知是为了换回逍遥派对李家三代的维护。
李秋水心道:这李家既然早就衰败,族人凋零,有谁会看得上这样的破落富户,难道是有仇家?从母亲这里却是也问不出什么,只是转而跟她谈论父亲对她可好,林氏听女儿问起,眼神呆楞,片刻又恢复起来,幽幽的道:“你父亲这些年来,对我时好时坏,初时对我极好,后来生了你,却不知为何便冷了起来,你被送走那几年,他又对我极是体贴,乃至生了沧海之后,他对我仍是很好,却又不像是初时那般。说来我与你父亲做夫妻也有二十年了,至今无子,他心中怕是不满的….我劝他娶个小妻,他却总是不愿…这些年来,我每次问他为何要将你送给江湖人物,总是支吾着不说。又问他可是因为秋水是女儿,所以不喜,他又笑说秋水是男是女他都喜欢,逍遥派看重你那是你的福气,叫我不要胡思乱想,还好你在那山上没怎么吃苦…..”林氏话音越来越低,不再言语,只是长叹一声,看着女儿白皙的脸颊,缓缓伸手,轻轻的抚摸着。李秋水见母亲伤感,忙岔开话题,不再提此事。
这一日,天色明媚,李秋水便着人将外公搬上躺椅,抬到花园小憩。自己在一旁将鹅梨碾碎,再一勺勺喂给老人,林公此时正斜躺在椅上,看着花园景色,心情舒畅,微笑看着大孙女乖巧的伺候,小孙女在一旁玩耍,只觉心中一片宁静,突又像是想起什么,望着李秋水开始出神。李秋水也看出外公的异样,便轻声唤他。林公这才回神,忙对李秋水笑笑,又叫人将李沧海带回去午睡。李秋水以为外公累了,正要唤人来将他抬回去。却见林公朝下人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招手叫李秋水过来。李秋水矮身坐在外公身边;待仆人走出花园,林公才开口道:“秋儿来家这些天,可住得惯?”李秋水还当外公随口而问,只是点头。林公又道:“秋儿可看出你父母之间怎样?”李秋水心头一跳,略一思索,便答道:
“父母相敬如宾,却也和睦。”林公点点头,看着李秋水道:
“那依你看,你父亲对我如何?”李秋水心头乱跳,思索良久,这才道:
“父亲对外公,很是恭敬,却少些父子之情。”林公赞道:
“好孩子,这般聪慧,又对外公极是坦诚,可见你心里是有外公的。”稍作歇息,这才缓缓开口道:
“当初,你父亲耿直不阿,人又聪慧,我看中他人品,悉心□,又见他与你母亲极是般配,家中也无太多亲戚,你母亲嫁过去也不会难做;谁知,这些年来,他似是对我颇有怨言,却又不明说,面子上仍旧孝顺,处处依着我;现下我病成这样,你看他的的神情,可是为我担心吗?只怕盼着我早日归天吧!”
话音未落便咳嗽起来,李秋水忙将一旁的茶水端来,林公就着李秋水的手喝了几口,这才开口道:“你小的时候被逍遥派的掌门见到,说你是个奇才,要收你为徒;初时我很是不愿意,后来不知那掌门跟你父亲说过什么,便跑来找我要人;那掌门我也见过,是个绝顶的人物,气度不凡,行事极是潇洒,不拘于礼法。若是不能让他如愿,只怕会偷偷的抱走你,外公想你自幼聪慧,说不定是个福缘,便同意让你去,谁知这么多年来,从未见你有书信回来,直到你这次回来,我才知道,原来我的书信都被你父亲藏了起来;还真是天意,若不是你师父叫你下山办事,只怕你是见不到我这把老骨头了。”
李秋水越听心中越是疑惑,就算父亲与祖父交恶,连自己都恨上了。书信来往又能对家中有何影响?何以这般小气。便问外公,
林公道:“这其中原因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你父亲在我面前总是以怕影响你学业为由。唉…你母亲未能生个男子,他自然对你母亲不满,又碍着我不敢娶小妾,你母亲也曾跟我提过,买个清白人家丫头回来伺候他。我知道你母亲是怕你父亲恨我,只是母亲还年轻,若是小妾生了儿子,只怕你母亲跟你妹妹的日子更难过。想我林某人堂堂一品大员的女儿,怎能受这般闲气。本想再撑几年,说不定你就会有个弟弟,到那时我也就安心了,可是如今这样,怕是再无可能了…”说罢便长叹一声,极是悲凉。
李秋水听得耳中,心中也不禁凄然。开口道:“外公无需难过,好好养病便是,秋水自当孝顺外公与母亲,若是爹爹无情无义…”话未说完,林公缓缓又道:
“还好如今你也回来了,虽说仍要回师门去,可看你行事稳重,那逍遥子□的不错,若是让你继承林家自是无碍,就算他李道岸再生十个八个儿子,你母亲也有你和你妹妹可以依靠。以后若是他李道岸对不起你们,你也不要怨恨,毕竟那是你的父亲,你若是还可怜我这老头子,只要好好的照顾你母亲和妹妹便好。”李秋水见外公白发苍苍,仍要替儿孙操心,心中悲痛,含泪称是。
林公见李秋水答应,这才满意,再无多话,微笑着躺在椅子上歇息。李秋水见外公略显疲态,便唤人来将外公抬回屋内。林公回到屋内,却不休息,只拉这李秋水一起用饭,李秋水见外公这般高兴,自然应允,因平日都是自己跟母亲用饭,只怕此时正在等她。当下便命人禀报夫人只说自己在外公这里吃,请夫人自己用饭吧。这一餐两人吃的极是开心,饭后,林公将众人遣散,只躺在软榻上歇息,李秋水便倒茶给外公,林公见孙女这般贴心,微笑不语,喝几口茶之后。又牵着孙女的手,缓缓道来。
作者有话要说:
☆、留我花间住
林公见孙女这般贴心,便微笑不语,喝几口茶之后。又牵着孙女的手,缓缓道来。
原来这林家世代官宦,家风极好,只是人丁单薄,到了林公这一代就只剩他一个男丁,后来妻子去世,他也是个痴情的人物,再无念头续娶,只守着女儿儿子过日子,却不曾想小儿子体弱,不足弱冠便即夭折,伤心之余更是将女儿视如珍宝。林家世代为官,几代人的经营累积,不可小觑。本欲为女儿寻一佳婿,林家也可托付。只是林公冷眼看来,挑挑拣拣,最后选的这个,却是自己这辈子唯一看走了眼。这女婿到是个城府极深的人,早与自己离心,又怎么会善待女儿。加之女儿性格温柔,又无儿子傍身。
虽说聪慧,可到底是女人家,自己在时还能压制住那李道岸,若是有一日自己西去,只怕女儿要被他治死。故此林大家部分产业都在林公手上,只有极小部分作为嫁妆给了女儿。就算是这样也使得李家成为东京首富,一时间风头无几。林公的产业覆盖各行各业,与逍遥派的产业多有联系,初时并不知晓。自从见过逍遥子之后,无意间发现与自家产业相关的某个店铺,竟有与逍遥子所系玉佩相同的暗记。当下留心查探,发现逍遥派势力极大,可在黑白两道却从未听说。林公心中了然,这般实力又能低调行事,看来门规极严,管治得当。秋水到了那里想是不会吃亏,对孙女的去处也是放心不少,只是今生怕是见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