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之再临秋水》第9/57页
次日清晨,李秋水不想与众人离别时伤感,便悄悄起身,运起轻功,几个纵身。跃出院墙,只身前往崔管事小院中。只见崔管事带着四个人正在院内恭候,不禁笑道:“何以知道我今日便来,这人来得这般整齐,难道是有人通风报信不成?”崔景笑道:“三小姐忘了,府中还有薛大龙呢,属下怕耽误了三小姐的事情,自是要一早就在这里候着。”李秋水笑道:“还是你周到,这就进去议事吧。”那几人忙躬身行礼,待李秋水走过之后,这才鱼贯跟随,崔管事在前带路,不多时几人绕过花厅,来到一个水榭之上。此时天已大亮,晨风清爽,还有些微微食物香气。李秋水不禁轻轻吸了下鼻子,自己来时为了不被发现,尚未进餐,此时闻到,却也有些饿了。崔景早就看到李秋水的摸样,心中暗笑,面上却极是诚恳,开口道:“三小姐,属下想是站得久了,腹中竟有些饥饿,三小姐体恤属下可好?”李秋水笑看他一眼,心中称赞这人乖觉,点头同意。当下崔景便命人将那四人带去花厅,自己亲自送李秋水至水榭之上的凌空阁就餐,极是细致周到。李秋水暗笑,只催促他自去用餐,之后再来议事。
那几个管事都是第一次见李秋水,看她是个女子,便未敢多看,听其声音,自是年纪甚轻,便不以为意。见崔管事不在,都在那里议论纷纷,对于崔管事对那女子毕恭毕敬的样子,心下颇不以为然。不过他们都是逍遥派门人,自是不敢在东家面前放肆。不多时见崔景笑眯眯地走来,便不约而同住了嘴,只与崔景热络。崔景自是知道这些人的小算盘,今日这番表现便是为了替李秋水撑个场面,毕竟在他看来三小姐并未出门历练过,而自己又甚是喜欢这个聪慧女子,这些管事虽说受制于人可都是极有谋略之人。若是见李秋水年幼故而轻视,只怕两面都讨不了好去,毕竟大家都是逍遥派的门人,哪有门人看不起主子的,何况据可靠消息,这三小姐在主人那里极是受宠。未免这些不开眼的人被主人收拾,他自要从中斡旋。
饭后,李秋水招崔景及几位管事相见,众人自报姓名及所管之事,又将各自帐薄呈上。只见这四人中有两人神情倨傲,约摸四五十岁,名为顾明、王行至,在看到李秋水真容时明显一呆,还好见机够快,慌忙低下头。另外一人极是恭敬,却是姓胡名百川,四十岁左右,只是不时偷看李秋水几眼;最后一人极是沉稳,名为赵易得,似是三十岁左右,面色不悲不喜,不过看向李秋水的目光却也不见得有多恭敬。李秋水一一记在心里。又听他们讲述自己手下所用何人是何来历,有何称道之处等等。两个时辰之后,吩咐他们暂且下去,便独自查看账本。中午饭也是在房内用的,几人不明所以,还当李秋水是装腔作势,也有那头脑灵活的,见李秋水小小年纪待人接物这般沉稳,却是不敢小瞧。
次日,李秋水找来几人,直言顾明、王行至经营稳当,只是二人所用之人皆是平庸,这些年来虽无大错,所辖产业却也毫无长进。二人面色难看,心中对这三小姐却极是佩服,这事崔管事就曾对他们提过,只说若是再无人才可用,便要亲自给他们指派,二人只因与那些掌柜都有了交情,一时抹不开面,这才找诸般理由拒绝,此时见东家如此说,哪敢不应。再言胡百川,此人小心谨慎,却是极有才能,将所辖产业治理的井井有条,他手下也是能人辈出,着实夸奖一番。胡百川心中暗喜,连连作揖,只夸赞三小姐实在是聪慧过人。最后,说到赵易得时,李秋水深深看他一眼,众人只觉心底一寒,连赵易得那不悲不喜的脸上也慢慢渗出汗珠来。
作者有话要说:
☆、坐中多豪英
最后,说到赵易得时,李秋水深深看他一眼,众人只觉心底一寒,连赵易得那不悲不喜的脸上也慢慢渗出汗珠来。李秋水缓缓道:“你倒是个人才,所辖产业原是快维持不下去的,自你去后,便焕然一新,这些年来倒是扩大不少,只是我有一事不明,既是这般好势头,为何最近三月往来辽国的生意账面上盈利却是这般少呢,就算是扩大产业需要成本,可你所做的皆是与外国互通有无之事,新增的货物也是贵人们极喜欢的物件,按理说都是一本万利之事,怎会仅仅赚回本钱?”赵易得听罢忙上前行礼道:“三小姐有所不知,这辽国虽说与宋多有往来,可这商旅上路自是凶险万分,道中常年不太平,边关之所常有强盗出没,我们是十回中倒有九回被人劫了去,故此损失惨重。”李秋水冷哼一声,道:“请崔管事进来。”下人忙去请崔景,不多时崔景便走了进来,李秋水示意他坐下,开口便道:“崔管事,这半年来,护卫们可有向你报告过商旅被劫之事?”崔景道:“有,不过半年前发生在西夏境内,我怕别人处理不好,这才亲自前往,咱们的人手足够,与外相通又是获利颇丰之事,自然不敢慢待。”
李秋水又道:“这半年来你可曾于赵管事议事。”崔景回头看看立在当中的赵管事,见他额头冒汗。心中疑惑,却也不知所为何事,只得开口道:“半年前我从西夏回来,便接到主人传信,只说不日便有位三小姐要来接管产业,叫我不可过多插手,只需收集信息;等三小姐来听她吩咐便是。”李秋水听他如此说,不禁摇头不已,自己的师父还真是老小孩一般,就算要历练徒弟也不该拿产业开玩笑,当下也不再多问。只对赵易得道:“赵管事,看在你多年劳苦的份上,我便不再问下去,你只要从实招来,我自会酌情处理。否则,这后果你比我清楚。”
赵易得慌忙跪在地上,再不敢狡辩,和盘托出。此时心中早就对这位三小姐敬佩不已,竟是只通过查看账本便能对各项营生这般了如指掌。他们这些管事都有自己的渠道,早就知道崔管事不理事的消息,原本还想乘着这个时机狠捞一笔,再在账面上做平了,若是有人问起,只推说路上不太平便,新货销路不畅等等便可蒙混过去。量那三小姐一个从未下山的小姑娘也看不出什么。就算日后看出来也早就时过境迁,想这些主子都是高傲之人,哪有承认自己不通事务的,只要日后奉承好三小姐,自然无事。谁承想这三小姐这般厉害,不但清楚商旅货物的贵贱种类,甚至连行情也知道得一清二楚。当下叩头不已。只求三小姐饶他一命。
李秋水自知逍遥派御下之策,对于这种中饱私囊之人却对不能轻饶。人之贪欲,往往是无止尽,若是一时不忍处罚,只怕助长了气焰,日后倒是胆子更大。不过既然是在崔管事管辖之地,自是由他处理。当下李秋水将自己的意思告诉崔景,崔景此时早就气得冒烟,对逍遥子的安排更是哭笑不得。若不是他不能议事,怎会出这么大的纰漏。当众宣布撤去赵管事管事之职。又将他体内功力尽数废除,念他在逍遥派多年,若他不离开逍遥派那便从普通伙计做起,护送商队来往外国。赵易得感激涕零,这是在是轻之又轻的处罚,心中明白这也是脱了三小姐的福,自是对她敬佩万分。
李秋水本就不是穷凶极恶之人,前世因被师兄背叛,师姐阴魂不散,又加之身处深宫,人人都可为之敌,勾心斗角,自是慢慢变得心狠手辣。自重生以后,过的都是平静安逸的日子,又有师父师姐母亲外公等人关照。本就不愿再过那种整日提防别人暗害自己的苦日子,心中的坚冰自是融化不少。此时正是外公重病之时,自是不愿多造杀孽,权当是为外公积福。却不想自己一时心软竟为自己培养出一批忠实的仆人出来,自己也被众管事传为“最慈善的东家”,此是后话。
在别院多日,对手下其他一些小错也只是小惩大诫,并不是很严厉,却也极是公道,人人心服,李秋水将师父交代的事情处理妥当。
便着人联系李伯,着手处理林家产业,这几日忙的不可开交,除了与各行省大管事见面之外,更是要体察他们的人品能力,还要不断巡视东京的产业,端的是忙碌。且这林家产业实在不便被师门知晓(至于师傅是否早就派人查清楚林家产业,就另当别论了),李秋水只好借口外出查探行情,避开逍遥派的人;有时更是连续几日不见人影,鉴于自己的容貌绝丽,李秋水出门都是扮作男子,脸上也有少许易容,只是这门功夫虽有学习,却不精深,加之她前世本就功夫了得,年轻时不愿隐藏,老了功夫奇高,自是没人看得见她的容貌。但此一时彼一时,为了行事方便只能勉力而行,毕竟疏于练习,几次装扮都不太满意,只好带上人皮面具,扮作普通商人,只有见到各大管事及亲近如李伯之类时,才以真容示人。自那日处置赵易得之后,那些心怀侥幸或是轻视李秋水的逍遥派管事们再不敢轻举妄动,看向三小姐的眼神也是敬畏有加,再不敢打那些小算盘,人人心中都觉得这三小姐比起之前两位少主却是精明很多。
何况逍遥派规矩极严,谁敢冒险打探。故此李秋水行事也极是方便。林家产业的这些管事见新东家是个女子,都是惊为天人,虽说初时稍有怠慢之意,可看李伯对她极是恭敬,又见这新东家对这各项产业如何经营甚是熟悉,处事老道,所提出的见解更是妙用极多,完全不同于她这个年纪的女子,当下也不敢再有小觑之心,几个管事日日跟在李秋水左右,见她果敢决断,威势日重。竟是对着少东家越来越佩服。李伯见大姐儿这般能干,心里早就乐开花,便是日日遣人通报主子,林公见信更是欢喜,直说自己没选错人。
作者有话要说:
☆、古今多少事
李伯见大姐儿这般能干,心里早就乐开花,便是日日遣人通报主子,林公见信更是欢喜,直说自己没选错人。匆匆数月过去,李秋水也早在李伯的安排下巡视过林家一些主要产业,都运行良好,心中更佩服李伯,便全权委托他。又见他儿子极是聪慧,入仕有望,只是一家人多年来都挤在林府的小院中,可敬的是竟是毫无怨言。便着人为其买下一座僻静清幽的庄园,供其学习使用,未免旁人起疑,对外便说是去了书院学习,李义为人忠厚老实,只想着报恩,完全没想过图林家什么,原以为大姐儿回来必会培养自己的势力,早就做好的退隐的准备,只想着伺候林公养老,之后安心在家照顾林氏便是,此时见李秋水对他这般信任,竟是老泪枞横。李秋水无奈,只好不住安慰,自此李义更是死心塌地为林家办事。待这些俗务安排妥当,李秋水想起自己让崔景查的事情,便即日赶回东京别院,招来崔管事询问。
不多时崔景晃晃悠悠的过来,这崔景本就是个雅人,自与李秋水相处的熟了,便有点拿腔拿调的酸起来,不时的掉书袋。李秋水看着有趣,权当解闷,也不制止他。那崔景自李秋水雷厉风行的处理完这些事务后,早就对李秋水刮目相看,更是对逍遥子佩服的一塌糊涂,这三小姐完全就是个人精,这些产业在她手中就像是玩具一般,没有玩不转的。比那之前的两个少主不知强了多少,那两人除了眉来眼去的,就是一个清高自傲,完全不管俗务,一个是急躁冲动,出手狠辣。哪像三小姐这般张弛有度,精通御下之术,跟他们一比三小姐竟像是活了几十岁一般沉稳。心中也是赞叹,这人世间就是奇妙的,幸亏自己当初没死,不然这样的奇人又怎能见到。此是闲话,自是不敢在三小姐面前说的,进屋后,先是斜斜得打个招呼,待得落座,这才说起李道岸的家族之事。说到正事时崔景却极是认真,李秋水只听得几句便心中不安起来。
原来这李家还真是大有来头啊,李家祖上本是在五胡乱华时加入摩尼教。后随朝代更替,摩尼教时衰时兴,竟是几番易名,李家却也在其中起着很大作用,杀伐攻略,立功不小。李道岸曾祖时,李家早在江南定居,富甲一方,当然这也离不开摩尼教的支持,摩尼教也改名为明教,李家表面上是商人,其主要作用却是为明教提供粮草。深受历代教主信任,此时明教多番作乱,朝廷深恶痛绝,数次剿杀,多亏李家在明面上的身份也算不错,多与官府打交道,消息灵通,这才是其比过多次灾祸,李家曾祖辈竟是成了教中法王。谁知到了李道岸祖父时期,明教内乱纷纷,时任教主本就与李家不对付,对他这个“御用”商家更是看不顺眼,几次欲杀之而后快。李家祖辈也知道此时教主根基未稳,故此才不对李家下手,日后只怕凶多吉少。
自己多年来苦心经营,家大业大,族人更是多数跟随在侧,为防灭族之祸,李家祖辈多日谋划,将大部分族人遣散,减少势力,只留一些嫡系,又散尽家财笼络教众,减少敌对势力。 谁承想教主见他这般行事,更以为其笼络人心,暴怒不已。又见教众多与他修好,自是不便下手,心中却是时刻准备将其全族诛杀。李家祖辈如何不知,早就秘密在各地买房置地,狡兔三窟,只愿有一系能逃过教主毒手才好。只是那教主本就是个狡诈之人如何不知他们的动向,不出数月李家竟有多人死于非命,凶手却不见踪影。
李道岸祖父作为一族之长,岂能不心痛,原想请教中之人主持公道,只是教众多是亡命之徒,自然是谁给好处多就跟谁,李家此时无权无势,朝不保夕,又得罪教主,谁人敢冒这个险。无奈之下,李家秘密联系官府,将明教总坛所在告知。待得官府派兵剿杀明教教徒时,众人逃散。李家祖辈趁乱闯入总坛,将教主击杀,随之被后面赶上的教众打倒,只是官兵剿杀的厉害,那些教众早就没了心思查探,一哄而散。李氏族人见总坛早就没了活人,这才敢偷偷溜出来查看,李家祖父乘机捡回一条命。只是身体受创极重,苟延残喘罢了。明教教众也只道是李家与教主火拼,又加之官府剿杀,早就灭了门,自是无人查探,李家这才躲过一劫。
李祖父临终时,交给李道岸父亲一个事物,只说这是从明教总坛拿来的宝物,只怕至关重大,要他好好保存,若是明教日后逼迫,只好借着这宝物来挡灾了,可惜,话未说完就死了,故此李道岸父亲也不知道这个宝物到底是什么。李祖父死后,李家不敢在一地留得太久,东躲西藏,李道岸父亲本就是个平庸之人,不善经营,又加之怕明教借机寻仇,把个诺大家业败个干净,谁承想,明教那些活下来的弟子竟是探知李家有后人在此,前来讨要明教宝物,李父自是百般推脱。那些人又岂会善罢甘休。万般无奈,只能隐姓埋名,自己也含恨而终。直到李道岸时,李家早就与明教断了联系,明教也只有少数老人还知道这件事,只是此时明教全是年轻一辈主事,少有人提及往事,李家才在东京落脚扎根。
崔景看看手头的信件,见李秋水已经听得入神便将另一对信笺拿过来慢慢翻阅,准备继续说给李秋水听,突听李秋水道:“这些都是百年前的事情了,如何让你查到?”崔景笑道:“三小姐有所不知,明教历来亦正亦邪,时强时弱,其中人物更是鱼龙混杂,本就是重点关注的对象。咱们门派隐于市井,各种事件自然都有打听记录的,不然怎么知道江湖上那么多事情?又如何在其中立于不败之地,这也是门主精明之处,不会树大招风,又将一切掌握于股掌之间,处世游刃有余,不是很潇洒吗?”说罢很是得意的摸一摸自己的小胡子,李秋水见他这般,也不禁笑出来。
心中也觉得师门这般作为真是高明,自己前世只图痛快,高调张扬,却也不是事事顺心,看来还得向师傅学习啊。又叫崔景接着说,崔景笑笑,道:“三小姐,且让小生喝口茶吧,嗓子都要冒烟了。”李秋水无奈,不再理他,只在一旁随意翻阅。崔景装模作样的咳几声,见李秋水头也不抬,自己也是无趣便摇摇头,拿起记录,继续讲述。
作者有话要说:
☆、催下千行泪
崔景装模作样的咳几声,见李秋水头也不抬,自己也是无趣便摇摇头,拿起记录,继续讲述。
李道岸自父亲死后,母亲也在他十六岁时撒手人寰,族中无财力物力供其入仕。万般无奈只能东平西凑过日子。
谁知竟被林公看重,多年来栽培教养,更是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他。虽说他家族凋零,可也没受过什么苦,幼时有父亲扶持母亲疼爱,双亲去世后又有林公帮衬,年纪轻轻便做了御史,更是一品大员的东床快婿。自是前途无量。谁知他竟是在御史位上再不动弹,这其中却也是有些缘故,自林公告老之后,时逢皇帝更替,朝堂风起云涌,党阀频生,当今圣上手无实权,支持皇帝和支持太后的大臣分为新旧两派。李道岸是个耿直之人,锐意进取。又是林公女婿,便被新旧人物同时倾轧,好在那些掌权的人还念着林公威德,不曾过分,不然只怕早被贬黜京城,经过多番磨难,李道岸也圆滑了不少,可圣上掌权之后时而重用改革派派,时而又偏于守旧派,来回往复。
李道岸也不敢再如之前一般靠拢哪个派系,生怕一时站错队便惹祸上身。加之他身份特殊,既是新派人物,又是旧派人物的女婿,故此,便在御史这个闲差上待了下来。心中很是埋怨林公,再加上年近四巡却无儿子傍身,老泰山却不许他纳妾,诸般矛盾越积越深,却又不敢直言顶撞。一来林公年纪老迈,自己又身在官场,稍有不慎便被人参他忤逆,二来当年若不是林公提携,他早被罢官夺爵,何来今日,若是他忘恩负义,只怕又被旧党人无寻隙做法,故此便对林氏越来越冷漠,虽对妻子有情却也因岳父之事,迁怒于她,昔日伉俪情深,如今也渐行渐远。
李秋水暗暗点头,原来自家还有这般渊源,看来日后若想安稳度日须得谨慎才是,虽说不怕他明教,可那些卑鄙手段却是防不胜防。当下谢过崔景,关照他不要将此事外传,知道他必会回报师傅,也就没有再多说。正说话间,突然外面传报,薛大龙求见。李秋水心中微觉不安,忙唤他进来,只见薛大龙进屋后快速行礼,并开口道:“少主,李家老爷子不好,还请少主快去。”李秋水猛地站起身,身形一晃,抓住薛大龙飞身出门,崔景只听见空中传来李秋水微颤的声音:“崔管事,此间事宜劳你费心。”
带着薛大龙出门后,便放开手,两人用起内力,一前一后向李家掠去。一路上李秋水问清外公情形,顿时心焦不已,原以为只要细心调养。老人家定能安稳几年,谁承想病情突然恶化,薛大龙原想李秋水尚在外地,故此便找崔景想辙,却不想正好被他碰到,当下欣喜不已。可见李秋水那般着急模样,忙将事情一一细说。
不多时,两人便回到李宅,薛大龙行礼告退,李秋水连看都顾不上便往林公院子奔去,越靠近,便见来往仆从严肃安静,都是轻声细气交流。众人见到李秋水都很是惊讶,忙纷纷行礼,李秋水一心挂记着外公,哪里顾得上理他们,直往外公内室闯去。就差一步迈进屋内,只听得耳边传来一声悲痛哭腔:“爹爹!”
李
秋水只觉心就像突然要炸开一般,急忙冲到内室。只见李道岸、林氏和李沧海以及一堆仆从,里里外外不少人围在床边。李义跪在地上,老泪枞横,哭得像个孩子一样。林氏早就哭成个泪人,李道岸也神情悲苦。李秋水两眼无神,轻轻地向外公走去,就像是以前伺候外公的时日,在他睡着的时候,从来都是轻轻地靠近,生怕的病体虚弱,不小心就吵醒了他。林氏哭得不能自己,还是李沧海看见姐姐回来,顿时高兴了,只是哭得久了有点收不住,呜咽着说:“姐姐,我好怕……”众人回头,看见李秋水入木偶一般,都吓得不轻,林氏也回过头来,见大女儿回来,哭着抱住她,大哭不止。
李秋水缓缓推开母亲,走到床边,跪在外公床前,只见他真是如睡着了一般,心中全然不信外公就这么走了。脑中浮现的都是这些日子外公的样子,慈祥的,欢喜的,宠溺的,得意的,骄傲的,威严的,睿智的。短短几个月,李秋水早就将外公放在心中,此时竟要生离死别,怎能好受。轻轻拿起那枯瘦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眼中泪水再也止不住,口中喃喃道:
“外公,孙儿听话,你交代的事情都办好了,你别再睡了,睁开眼看看孙儿….”
“孙儿回来了,外公,你听到吗……”
“外公,你答应孙儿,等我回来,要听孙儿抚琴的,怎能耍赖….”
“外公….”
众人听的耳中,都心酸不已,默默流泪,原是对林公稍有不满,此情此景也不由觉得悲凉。
痛哭许久,林氏怕女儿伤心过度,强忍悲痛,上前拉开,命下人收拾装裹。李道岸找来几个丫鬟,送她们母女回房歇息,李秋水此时也清醒过来,心中再苦,却也不能耽误外公的身后事。只默默回房,再不言语。
当日,李府一片素白,发讣告,停灵治丧。李道岸也向朝廷上奏,请求丁忧。不几日便批复下来,为期一年,此事后话。
次日,不少林公旧友门生前来,男子便由李道岸在外堂招呼,家眷都是有林氏款待。本该李秋水前去帮忙,只是她这几日心中发苦,只想在灵堂陪着外公,实在不愿与外人周旋,林氏自己也是痛苦,自然明白女儿心事,也不勉强,只强忍悲痛尽力周旋。
作者有话要说: 这么久没更,我忏悔,真的,
躺倒,任抽打
☆、结心相对泣
林氏自己自感身世伤怀不已,自然明白女儿心事,也不勉强,只强忍悲痛尽力周旋。
好不容易丧事过去,林氏却因心情郁结,操劳不已,一病不起。此病来势汹汹,竟有下世的光景,吓坏一家人。李秋水这段日子完全沉溺在失去外公的悲痛中,似乎被这世间抛弃一般,直觉心痛难忍。这时才发现,待慢了身边的人,前世也是这般只顾自怜,被师兄抛弃后,独自伤心。害得她唯一的女儿寄人篱下,身世飘零,受距楚。后来更是无颜见她。此时见母亲病倒,哪里还顾得上自我怜惜,急急接过李府上下琐事,全力调养母亲身体,又要照顾妹妹,每日里忙个不停,心续却也渐渐安宁。
这一日,李秋水正要将母亲的药端进去伺候,突然听到里面传来父亲的声音。
“娘子,苦了你……”似是有无尽的懊恼悔恨,李秋水诧异,凝神细听。
“自岳父去世后,思及往事,我日夜不宁。他老人家对李家真乃再造之恩,可我却自视甚高,与他为难……时至今日,后悔晚矣,岳父大人处处为我打算,怎奈我却见识浅薄,如今想来,以往的种种竟是如小儿与长辈闹别扭一般,可笑我白活这些年月,尽然连这也看不透,又为着子嗣跟娘子闹别扭…..娘子…..我……”抽泣声,鼻音很重。
“老爷快别这么说……为□子该当的…….父亲也未怪你…..”正是林氏虚弱的声音,期间夹杂几声咳嗽,隐隐有些喜悦。李秋水暗笑,看来母亲真是将一颗心都放在父亲身上,这才几句好话就能感动。却不知父亲这是何意。
“哎…..娘子这些年夹在我与岳父中间,受了不少苦,都是我对你不住。秋儿为了李家也……..知道你心里怨我,可我不能将此事说出来,那些恶鬼似地江湖人物,我只想此事到我这里便是终止。李家再也不能有人掉进这火坑,少一人知道便少一人送死,何况秋儿还要继承林家,更是不能把她扯进来,娘子可要记住!”
“老爷,原来你早知道父亲的安排,咳咳,你不要怪他,父亲也是怕你有苦处不好言明……可你我夫妻一体,有难自要同当的…..老爷…..”林氏急道
“娘子安心,岳父大人的安排很是妥当,我也赞同,只是这件事关系重大,谁知道都不会是好事,我只想在活着的时候好好陪伴娘子,又怎能由着你涉险,你我都是这个年岁,还计较这些作甚。你虽是李家妇,可也是林家女,再者两个女儿你竟是不管了?只要跟为夫同生共死?”言毕轻笑,竟是与妻子调笑起来。林氏羞恼,小声嘀咕着。
李秋水心中大慰,看来父亲也不是无情之人,与外公并不是水火不容。若是真的厌弃母亲,此时外公已去,早就无所顾忌,就算因着自己的关系不好撕破脸,只怕也只留面子情了,绝不会如今日这般坦诚相待。就算他是做戏,至少母亲心中宽慰。见父母情浓,自是不便打扰。轻手轻脚退出来,将汤药交给仆妇,自己便往房中走去。一路思索,就目前看来,得到的消息怕是少了关键一环,那就是李家从明教总坛带回来的东西,无人知晓是何物。看父亲的意思,怕是自己去也问不出多少,如此只能再想办法。
随着林氏渐渐好转,李秋水曾多次与父亲长谈,旁敲侧击探问李家的秘密,李道岸直言,此事关系重大,谁知道谁就会死,李家后代再不能因此是受累,况且女儿多年为李家受苦,做父亲的更不能如此相待。竟是坚决不肯透露,期间言辞恳切,除了那个秘密更是将多年隐藏的慈父情怀展露无遗。李秋水不禁大为感动,为自己之前的猜测惭愧不已。为着父亲这份心思,自己必要将李家护个周全。林氏虽在病中,本因父亲去世伤痛,直觉生无可恋。但见丈夫不似以前那般怨恨父亲,对自己也温柔缠绵,大女儿更是尽力救治自己,时不时还带着小女儿来凑趣,逗自己开心,不由得心情舒爽,这病便渐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