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每天想着从书里出来》第84/92页
第105章 剖白
整个人经历完那种被包围, 挤压再脱离的黑暗后, 秦小一浑身一轻, 终于出了水镜，但恶心眩晕的感觉并没有结束, 随着时间的流逝, 她反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不适。
就像一笔画错地方的颜料, 被人想着用各种办法涂抹擦去，浑身不舒服。
身旁白雾像是渐消渐散, 又像始终绕在她身边不肯离去。秦小一无暇顾及, 吃力的抬脚往内室走去, 透过薄纱屏风, 能依稀看见一道人影。
“哐当――”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开门声，秦小一猛的回头, 阿展拿着木托盘推门而出, 沈韬正站在门外守候，见他出来, 眼睛盯着托盘上染血的纱布，皱眉问起，“王爷的情况怎么样”
“刚服下药，还要看今晚能不能挺过来……”
阿展把门轻轻关上, 听到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秦小一失望的收回视线, 越过屏风步入内室，她都忘记自己还是灵魂状态，阿展看不见她了……
行走间, 沈韬猛得回首，狐疑的看向紧闭的房门。
阿展用力的揉着眉心，满眼都是疲倦，絮絮叨叨道:“我现在更担心王爷醒来，发现那边都烧光了，会不会气疯了想杀人……”
“……”
突然，阿展福至心灵，他惊喜道:“白斌不是到玉兰关外了吗？他鬼点子多，赶紧去接他过来，就是多个人劝阻也好啊。”
沈韬闻言，耸耸肩表示知道，随即快步离开。
秦小一越过屏风，没有看见想象中满是染血绷带的情景，但鼻息间浓郁的血腥味却挥之不散，越是走近床边越是闻得清晰。
掀开床帘，映入眼中的他紧闭双目，眼下带着青黑，薄唇苍白得血色全无，不仔细看的话，甚至看不到那微弱的呼吸，秦小一抓着床帘的手越拽越紧，眼眶渐渐变得通红，话音低沉惘然。
“我已经回来了……你倒是起来，睁开眼睛看看啊……”
“你不是很厉害吗？说我不知天高地厚，没认清现实，那你呢？你又做了什么故意去玉兰关挑起战乱杀光了他们来弥补遗憾？还是想这样就能赎罪？这种结局……值得吗”
“明明疑心病重，从王府到玉兰关一直在猜疑我，你那么聪明，直接利用我不就得了？为什么还要管我我都给你铺好路，你安心走过去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多事……你不也清楚，我只是在利用你吗？”
“明明还差一点……我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
少女低哑的声线渐渐变了调，从悲哀到愤怒，又从怀疑到不甘……最后咬着唇无声呜咽，通红的眼眶里含着泪，直到视线被眼泪模糊，再也看不清，她才用手捂着眼睛低泣。
如果她能早点看清楚，是不是结果就不一样了？起码这一番话，她有机会说出来。
“可你回来了。”
嘶哑低沉的声音从耳畔传来，腰上陡然一紧，炙热的气息突然而至，温热带着血腥味薄唇紧贴在她唇上，轻柔得如待珍宝般，一点点的亲吻着她的唇。
秦小一捂着眼睛的手微微发抖，她甚至不敢放下来，就怕一睁开眼睛，她还是那个谁都看不见的孤魂野鬼，声嘶力竭的呐喊，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穿过她的灵魂，一无所知。
吻止，男人始终贴着她的唇没有离开，他低笑着，颤感透过双唇的碰触真实传来，湿濡温热的柔软始终没有离开。
他贴着唇，满足的喟叹道，“又见到你了，真好。”
脑海一片空白，秦小一反而更不敢把手放下，眼前一片漆黑，但她的感官却更清晰了。后腰是怀抱着她的大手，身前紧贴着男子的胸膛，没有丝毫空隙，她甚至能感觉到对方胸口的起伏，拽着床帘的另一只手被他握在手中，根本挣脱不开。
耳畔的低语是他，呼吸间的气息是他，就连唇上的湿濡水润是他……
除了看不见，所有的感官之外都是他!
秦小一楞楞的啊了一声，一时间竟然反应不过来，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怀抱秦小一的手一直很用力，就算压到了身上深可见骨的伤口也在所不惜，他微微侧头，薄唇擦过秦小一的下巴，靠在少女颈握里贪婪呼吸，仿佛在确认怀里的温热是不是真的。
被百里轩的举动惊醒，秦小一还没反应过来，就伸手去抱紧了他。移开了手，在对方漆黑深沉的眼眸中看到自己的倒影，她才真的相信……自己又回来了，不是鬼魂，能真正的触摸到……
巨大的惊虑、疑惑、狂喜与悸动悉数涌上心头，反而一时间让她的思绪激涌，无数个问题冲了出来，她呐呐的开口道:“我是……”
话还没说出，嘴唇又一次堵住，不同上一次的温柔缱绻，这一次像极了狂风暴雨，疯狂激烈的侵略根本没有给她一丝喘息的空隙，唇上的轻微疼楚，与口舌间不断纠缠的湿滑触感，饶是秦小一再想淡定，现在也不觉涨红了脸，细碎的呜咽中狭夹着吞咽不及水迹声，暧昧至极。
手上一松，下一瞬她已经被压至床上，他一只手环着她的后背，一只手摁住了她的后脑勺，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居然没有弄疼她半分，反而更加令两人的接触密不可分，足足吻了好半响，他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半寸，唇舌间甚至还要暧昧的银丝相连。
秦小一难受的睁眼，四目相对的那一刹，她的觉得自己的心也被狠狠的刺了一下，差点就溺死在那双漆黑的眸子中。
眼眸里暗淡无光，就像是望不到头的深渊，那种眼神和她被束缚在尸体附近离不开的那段日子里见到的，如出一辙。到现在，他也在觉得这是梦，或者是有鬼回魂了吧？
秦小一没猜错，早已确定死去的人重新回来，他只觉得这不是真的，但真假有什么关系，他宁愿溺死在梦中。
明白过来后，秦小一心里猛的一酸。见他喘匀了气还想继续，当即张口狠狠的咬在他的唇上！那一瞬间的吃疼果然让他收敛起来。
见状，秦小一微微弯起了嘴角，但很快，那种浑身不适，像是即将消失的诡异感觉再次袭来，眨眼的刹那，好像回到了水镜之内，少女的话一直盘旋在脑海。
“起开！”秦小一没好气的喊道，这种姿势还这么谈话啊！
但见他眼底划过一抹惘然无措，心里软了软。她回来是为了告诉他真相，劝阻他的这件事本来就很残酷了。最终，还是没抵过私心。她搂紧了身上的人，埋首在对方颈窝间，察觉到他想动。秦小一又抱紧了几分，“就这样别动，你听我说！”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感觉到身上的人一瞬间的僵硬，她没有犹豫，继续娓娓道来。
“那天在四海赌坊，其实是我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我没有她的记忆。对了，她，就是真正秦小一的灵魂。我是另外一个世界的灵魂，不知道为什么会进到这个身体里，但我清楚的知道我不是真正的秦小一。我甚至知道你，莫白雪，纪少熙等人的命运。因为太奇怪了，我居然灵魂转移到了一个被卖身的小姑娘身上，但我又知道你们的命运，所以我故意装可怜，让莫白雪买下我。我还知道，顺着这条路往前走，未来你会为了帮莫白雪失去一切，却又在雁东赢回这一切，继而和莫白雪喜结连理。”
话音刚落，她敏锐的感觉到百里轩的气息变了，似乎想要转头，她没有理会，轻笑着继续道。
“你不要急着否认，我说的这些未来都是真的。但它没有发生，是因为我打乱了。我和原来的穷苦丫头不一样，好像被你注意到了吧？所以你当时没有让我去莫白雪身边，反而留在了王府观察。因为这一件事，未来逐渐发生了改变。”
秦小一话音中的笑意渐渐消失，她一字一句的剖白道。“我却在入了王府后才知道，原来想离开这个世界的方法，是只要让未来回到原本，你们回到原来该处的位置就可以了。”
“所以我才会想尽方法帮你，又在发现帮助你我也离不开这个世界的时候，马上调转方向，去投靠太子。因为来自未来，我知道的很多，也和真正的秦小一不是同一个人，所以你就算怎么查，也查不出‘秦小一’的猫腻来。”
“一直以来，我都是在为自己回去的路，找方法而已。”
把秘密全部说出来后，秦小一顿时觉得如稀重负，果然，这种藏着掖着的事，她还是做不来，尤其是面对喜欢的人。就算百里轩觉得自己被骗，记恨她都认了。她实在不想看见他既不知情，还一错再错。
此刻，一室静谧，耳边只有对方低浅的呼吸声，秦小一自嘲一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懂，还是已经听懂却生气了。
她伸手去推了推，却发现身上的人纹丝不动。
少女眼底的光芒渐渐散去
。四周的白雾像是又活过来一样，不同的是，秦小一的身体此刻越发僵硬，在她的视线内，百里轩的背后，一面水镜突然划开时空。就像是要清除掉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正一点一滴的吸食着秦小一身体，她能看见自己的手指头慢慢消失，变成一个小点飞入水镜内。
这就是原身‘秦小一’说的，‘回不了头’了吧？
没有了‘身体’储存‘灵魂’，‘灵魂’就被这个世界清除。
“回来就好。”良久，他才吐出着一句话。未来又如何，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又如何，她都回来了不是吗？
“你弄乱了我的未来，你就亲自赔给我，欠了我的事没做，就全部补回来......只要这样，我只要这样就可以了......”
秦小一眼中的光芒消散，她的视力已经被剥夺，甚至连小半张脸都消失了。
听到了耳边低沉的话，她想要笑一笑，但只能用手压着百里轩的脑后，不让他转头来看，缓慢而竭力道：“看来要还的东西很有多啊。”
身上越来越轻，所有的感官一一消失，似乎在最后，她听见了百里轩在耳边大喊她的名字，声音撕心裂肺，她想睁开眼睛去看的，但眼中只有一片漆黑。
她是终于被这个‘世界’抹杀了？
真可惜，刚刚还答应了他，要还他很多很多的......
现在又食言了。
她一直想回去现代。却从来没发现，原来，她已经喜欢上这个书中的世界了。
真的很想留下来啊，留下来，和喜欢的这个人在一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温热的东西充实着自己的身体，消失的感官逐一苏醒，她在黑暗中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女声。
“呐，欠你的我可是全部还你了。积聚的所有力量......44的能量，有多没少了，还有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