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绑定贤臣系统后》第105/135页


  这会已是子时三刻,她忍了又忍,终于走回汝惠堂。
  ※
  翌日,天光微亮。
  连续数日卓枝都是这个点准时起身,瓶儿照例提着一铜壶热水,她单手掀开帘子,一行忙忙碌碌的添水,一行轻声念叨:“郎君,辰时初刻,您可起了?”
  昨夜睡得很不安稳,又是疼又是冷的,卓枝听到动静,仍欲闭眼小憩。忽的想起昨夜的事,她一下子灵醒,忙应声:“瓶儿?汝惠堂那边可有消息了?阿娘起身了吗?”
  瓶儿将热水倾进月白釉回文折边洗中,她以手背探了探水温:“您还不知道呢,宫中来了旨意,县主娘娘一早进宫去了。”
  进宫?
  听见这几个字,卓枝心里总有点不妙之感。既然寿春县主不在府中,今朝她就继续去书斋抄书。
  瓶儿上前用木兰勺挽起帐幔,郎君的床榻素来是由她亲手收拾,从来不许旁人碰的。瓶儿见卓枝起身对镜穿中衣,她便绕过屏风,躬身整理床榻。鹅黄锦被堆叠在一旁,她抬手一抻,却见零星沉蓝一闪而过。
  瓶儿俯身捡起那点沉蓝珠,圆润光滑,珠身掐着细细的金丝,隐隐勾勒出云纹,这分明是长袍肩侧缀着的钮珠......她疑惑的望向镜前,只见卓枝今朝穿了件浅翠长袍,窄袖束起,她正对镜扣着白玉纽。
  不是小侯爷身上的,那这颗蓝宝纽是从何而来?
  还是什么新做的衣裳?
  瓶儿上前,她张开手露出那颗蓝色珠纽,傻愣愣的问:“郎君,榻上发现了一颗珠纽。只是怎么记不得这珠纽是哪件长袍上的?”
  闻言,卓枝漫不经心分神打量,当眼神落在珠纽上时,顿时她面色大变......这不是东宫长袍上的珠纽吗?定是昨夜她扯落的......这应该算是犯罪证据,她窘迫的伸手接过,正欲寻个地方放下,却听帘外女声乍响:“郎君,奴婢蔓芸,县主娘娘吩咐奴婢......”
  阿娘吩咐什么了?
  难道她从宫中回来了?
  卓枝心中浮现诸般猜测,她低眼四顾,只见案几,长榻到处都收拾的齐整。她目光落到床榻间隆起锦被,反手将珠纽抛向那堆锦被。这才匆忙走向门扇前,佯装平静问:“可是阿娘回来了?”
  蔓芸静立廊下,恭声回答:“郎君,此事主子吩咐不可声张,可否容奴婢进屋回答。”
  空气中漂浮着细微尘埃,卓枝不免多想,她静默了一瞬,说:“进来吧。”
  熟料蔓芸也没说什么要紧的事,尽是些琐事。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她终于复述完毕,这才姗姗离去。卓枝长舒一口气,回到床榻前,她皱着眉想着蔓芸的来意,一面仔细搜寻那颗珠纽,一面腹诽怎么有种偷情的感觉......
  熟料那颗显眼的珠纽,仿若泥牛入海,这一时半会竟是寻不见了。算了,她瞥向荷叶更漏,这会已经是巳时一刻,坊市已经开市之时,书斋自然也会开门。若是去晚又借不到书,还是等她回来再说。
  见她要出门,瓶儿捧着一领披风,体贴道:“郎君,昨天不是身子不适吗?今朝可好些了?晨起风冷,多加一件披风吧。”
  卓枝摆手拒绝了。
  虽说多少仍有些不适,但这种症状持续了一天,也没什么大影响。她也就不在意忽冷忽热的酸疼,骑着马出府前往书斋去了。
  时间赶得不早不晚,她将缰绳栓到拴马庄上时,就见不远处应道奇一袭布衣迎面走来,他怀中抱着一摞书,应该是昨日抄好的新书。卓枝原想调侃几句,又想到应娘子昨日偶感不适的事,她决定还是闭口不言比较好。
  书斋掌柜是个长须老者,他一抚胡须,细细翻开那几册书,夸赞道:“龙飞凤舞,笔力险峻,状元郎这手好字,定是师从名家。”他啧啧称赞,手指轻点桌案说:“状元郎,老夫也就不绕圈子,翠微道人的画可还有?”
  应道奇摇首,反是道:“一册书百两。”
  卓枝眼睁睁的看着掌柜递给应道奇三张百两银票,她目瞪口呆,小声喃喃:“这么值钱......”照这样算,应道奇每隔三五天便抄写出几册书。她还以为人家生活不易,真正生活不易的只有她自己才对,怎么个个都比她有钱。
  见她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模样,书斋掌柜嘀咕道:“比之翠微道人一幅山景价值千金,有市无价,这也算不得什么了。”
  卓枝心生好奇。掌柜的方才还问应道奇翠微道人的事,想来他们认识,她忙问:“翠微道人是谁啊?他经常卖画吗?”
  应道奇正翻看书籍,闻言微微一停,他沉吟片刻,似是不知如何言明。最终他避而不答,反是问:“花卿也喜欢山水画吗?”
  卓枝摇头。
  两人又重复从前的生活,应道奇低头抄书,卓枝也接着抄。数日前她苦守书斋借书不成,她并非文人雅士,也没有半个相熟的书生。幸好遇见了应道奇,不然不知等到何时去了。
  一连半个月,她都是忙于此事。
  只是今天不知怎的,她有些坐卧不定。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她越坐着越难受,那股一阵冷一阵热的感觉又出现了,现在还伴随了新的症状,小腹开始坠着疼......也不知是怎么了?忽然间她心中冒出个奇异的念头。
  卓枝几乎被猜测吓的跳起来。她越想越有可能,这么久来,她一直都是孩子样,几乎忘记每月来潮的事。仔细算算,今年也过了十五岁。
  不会吧。
  不行,她不能继续待在此处。
  若有个万一,她该怎么解释。卓枝正想法子溜走,正好瞧见应道奇誊写完毕,起身去换下一册书。趁这当口,卓枝飞快起身,一溜烟的跑到书斋后门。还不容松一口气,她已经嗅到淡淡的血腥气。今天穿的单薄不说,不巧还是件浅色长袍。
  卓枝不免有些绝望,他心中飞快盘算着如何是好。
  定是不能这么直愣愣的回去,骑马?雇上一顶轿子?她忽然想到之前任务完成,系统奖励她几张符纸,其中有一张是复制符,那么她完全可以复制一张易容符,然后易容成随便什么人。
  这样不就可以遮掩一二。
  悠扬钟声响彻三遍,已是午时了。不远处传来阵阵喧闹声,很快就会有人过来,若是不巧碰到什么熟人就麻烦了。
  “叮咚,官居一品系统提示您:复制符未达成使用条件。注:需复制的符纸不存在!”
  也就是说包裹中必须有一张易容符,才能进行复制。远处人群的嬉闹声越来越近,卓枝正欲向巷后躲避,猛一回头,视线正对上一辆青帷马车。
  马车前坐着个膀大腰圆的车把式,马车壁一扇小窗半开,恰好露出位花信年岁的女郎。
  那位女郎面容秀丽,不加妆点,乌油油的长发笼在一层青道幡中,她疑惑地看过来,目光落在她衣摆处隐隐洇出的暗色血迹,有些迟疑问:“郎君?小娘子......”
  两人这么一对视,卓枝脑中一片空白。
  电光石火间,卓枝迅速反应过来。不远处是即将路过此处的人群,眼下她不可能迅速制住车把式,若是发出任何声响,反而会更为引人注目,届时她定会暴露人前。左右衡量一番,卓枝立即解除了男装大佬的状态,她抬起袖摆遮住半张脸,尴尬的求助:“我,娘子可否帮......”
  她话未说完,就见那陌生娘子跳下马车,她脱下披风,抬手展开,一把遮住她的头脸,低声说:“切莫担心,速速随我上马车。”


第91章 这不是救她于危难之中的……
  储宫清思殿内外尽是肃穆, 此时方过鸡鸣时分,天色尚暗沉,殿外回廊间已有数位侍女手持铜盏一一熄灭宫灯。寒食节才过, 春花开的正热闹,宫中侍女爱美,纷纷换下笨拙冬装,改穿春衫。此时一阵春日冷风拂过,侍女们皆是瑟瑟。
  崔女官从容灭掉灯盏, 头也不回轻声斥:“殿下回宫方一日, 你们若是染了风疾, 如何在御前伺候?还不快回去换衣!”
  众侍女散去,崔女官将铜盏递给身畔容长脸侍女, 她轻声问:“碧茹,殿下吩咐收拾侧殿,可是有哪位小主得幸?”不怪她有此疑问, 侧殿就位于清思殿旁, 清思殿是东宫寝殿, 寝殿旁的侧殿通常住的都是东宫家眷, 再不济也是良娣......崔女官掌管储宫, 并未听说圣人宋皇后赐下侍女,也没听说其他风月事。
  冷不丁的听闻收拾侧殿的事,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也不清楚是如何收拾,规格如何安排, 该拨几个侍女去。碧茹一度在清思殿伺候,崔女官为了见她,今朝特意领了熄灯的职, 就是为了探一探此事。
  碧茹沉默了阵,低声说:“崔姑姑,殿下回宫方一日,这没影的事,我的确不知晓。”崔女官是她的教习女官,对她有师恩,碧茹想了想,猜测道:“去岁冬月殿下曾安排卓郎君宿在侧殿,说不得与此有关?”
  崔女官张大了眼睛说:“你是说......?”
  碧茹不语,只拿眼睛觑她。
  崔女官亦沉默,她自言自语:“那侍女就暂不安排,只安排几个内侍候着。”不过是一会话的功夫,天光又亮了几分,她看着远处的月洞门:“碧茹,时候不早了,你回御前伺候吧,想来殿下该从校场回来了。”
  碧茹躬身应是,她回身快步行至清思殿,方行至月洞门前,就听熟悉的男声,那是宋郎君的声音,他道:“居一,这几日坊间流传了数本应状元抄本,竟有人仿你的字?”
  另一道清朗的谦谦公子道:“不是仿的,正是我誊写的。”
  宋秀文诧异:“你写手抄本作甚?读书人也爱财?”
  碧茹迈过月洞门,她墩身行礼:“宋郎君,应郎君。”
  宋秀文微微颔首,应道奇侧身避开几步。眼瞧碧茹身影消失在回廊侧,应道奇反问:“读书人不食米粮?”
  宋秀文半晌无语,他率先迈步向清思殿走去,嘟囔:“丞相府要倚靠长孙抄书养家了?”他回首看了一眼应道奇,慢慢地说:“你做你的忠臣良相,随心劝谏,可不要扯上我。”宋秀文想起那日争端,歉意说:“那日是我口误失言,妄加猜测。居一,切莫挂在心上。”
  应道奇莫名看来,温声说:“不是。”
  这时内侍高声唱喏:“应修撰到!宋詹事到!”应道奇迈入殿内,宋秀文慢慢跟上,他一时摸不清应道奇那个“不是”是几个意思。
  他还没想明白,就见应道奇递上一道折子,东宫接过沉眸细看。宋秀文退了几步,直至退到殿外,方才他说不愿牵扯此事,可是全然发自真心。玄缺那些日子,他看的清清楚楚,这事就像离弦的箭谁也阻挠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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