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绑定贤臣系统后》第118/135页


  大婚之前,孤不会唐突见你。
  那时方听一声巨响,她从噩梦中惊醒,头疼欲裂,就见东宫立在身前十步开外,他负手面朝殿门,低声吐出这句话,她听得不甚分明,微末的几个字,他声音轻之又轻。梦中东宫大婚的场景仿佛与眼前的一切慢慢重合,她一时恍惚,不知究竟是在现实,还是梦中。
  卓枝缓缓起身,踯躅花瓣从她衣间零落满地,她声如蚊蚋:“什么意思?殿下与谁大婚?”
  闻言,东宫转身,步伐轻快向她走前几步,他垂首自然而然注视着卓枝,眼中温情脉脉。他似是想起什么,又猛然将眸光下移,落在她交握的双手之上,只觉嗓间微痒,生出十分哑涩:“与你。”
  这些日的分别冷淡竟然还没能让她脱身而出,那一刻她忘记他们之间宛若天堑,隔着血脉伦常,心中仍然生出妄想,她本能便要应他。但她终究晓事了,那些欣喜也只是片刻,她听到自己说:“我不愿意。”
  东宫没料到她会这样说,他诧异失言,本能凑前一步:“昨夜你我已经......”
  闻言卓枝面色一白。
  东宫眼前不知怎的那日她满面残泪的模样,再度浮现眼前,似是慢慢与此时重合。他心中仿佛有什么关窍一动,怜惜之情油然而生,他只得压下满腹郁气,那些过往纠缠,他决定都通通视而不见,温声讲理:“事关圣人侯府,确有不易。待太平峪事了,孤即拜访侯府,与建宁侯及县主再行商议。”
  “我不想。”
  卓枝不愿看他,登登向后退了几步,直到膝窝撞到长榻雕花细楞,膝窝一软差点坐下,方才止步。她朱唇翕翕,沉默片刻终于还是直言拒绝,眉目间满是执拗。
  她这样三番五次不讲缘由直白的拒绝,东宫也被激出了怒意,这一个多月以来全部的莫名其妙,都使他万分不解,卓枝这种态度更是着实气人,他竭力压抑着满腔愤怒,忍不住低声质问:“从前你对我分明也有情谊,去岁玄阙青杨树下,也是你先......难道如今那些你都不承认了吗?全是孤自作多情?”
  他的声音并不如何严厉,可语气中的失望伤心确是溢于言表。
  卓枝眼瞳中的有一寸明光掠过,转瞬便消失不见,徒留暗沉沉的瞳子,不见一丝神采。她双手紧紧交握,仿若一尾孤舟行平湖之上,茫然无措,没有方向,她徒然的握住,低声呢喃:“不是的,那些都是我的过错......”
  “如今,殿下遵父母之命择佳偶早日完婚。”
  现下竟说都是错的?
  东宫怒极反笑,他看着卓枝交握的双手,脑中灵光隐现,那夜风衣兜帽送的是应道奇,还有暗卫所言数日之行,桩桩件件,还有从前关中书院那一幕。他眼中露出森然的冷意,忽然大步走上前来。卓枝甫一抬首,人已行至近前,东宫面如平湖,可眼中却怒意正炙,她手足无措本能寻找退路,可惜方才已经退到最后,身后便是一张长榻,退无可退。
  东宫垂眸凝视着她,手上用力一点一点扳开卓枝紧握的双手,复又伸手欲图卷起她垂至腕间的宽袖。卓枝悚然顿惊,心中忽然明白东宫要做什么,她手腕翻转极力挣脱开,攥紧长袖,慌张道:“殿下慎行!”
  “慎行?”
  这两个字好似如一剂猛药,霎时那日卓枝连日称病不见,却夜送应道奇的场景再度浮现眼前,东宫缓缓地露出个自嘲的笑,唇角似挑非挑,他恨声道:“孤就是太过谨言慎行,才使你耍玩至此!”
  这话不可谓之不重。
  卓枝心中刺痛,脑中混沌一片,眼前雾气隐现,她多么想辨明分说清楚,可是却一个字也不能说。她仿若提线人偶,此时正被双不知名的手抽出那些控制她四肢的丝线,卓枝失去力气,缓缓坐在榻上,连半个字也说不出。
  事已至此,东宫看见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竟仍然泛起阵阵抽疼。此时此地还心软,呵,可他此时除了追寻那个真正的答案外,他还能得到什么呢?
  东宫卷起她的长袖,露出小臂上那熟悉的两个字“居一”,正是卓枝那手圆润柔美的字迹。他的手指中重重点在字上,墨印已然入木三分,无论他如何用力也消减不掉。他眼中有什么迅速闪过,他闭目,只徒留了然于心。
  本朝乞巧檀卿之间不互送荷包表情示爱,多是请檀郎题字书画绘于裙带发带,或是纂刻印章互赠有无。当时他送“花卿”圆印便是为此,可是他没等来纂刻他姓名的小章,最终还是等来了这个。
  不对,从来都是这个,从来都是一成不变。
  东宫指节握得发白,指尖不自觉微微颤抖,那是难以形容战栗的痛苦,像一只手倏然紧握,他的胸腔心脏瞬间化作烟尘,东宫停了停,执着的问:“是孤想的那样吗?”
  可惜卓枝不知晓这些内情,她此时仍以为这二字或有指向,但未曾想到有如此暧昧的指向。既是不愿东宫为此误会,也是不愿祸水东引,伤及无辜,她慌张解释,可是那样苍白无力:“这一切与他无关,是我自己......”
  东宫心间那一簇微末的火苗瞬间熄灭。
  “与他无关。”东宫平静的一字一句的重复这句话,他轻轻点头:“那,孤就如你所愿。”他松开手,折身大步迈出殿外。
  天旋地转,她双手紧紧捂住面庞,痛苦无措的靠着床榻慢慢坐下,她胸腔脉络血液汩汩流动,每一寸血脉都涌现着酸楚压抑。
  如她所愿......
  尝新宴上的场景尚且历历在目,年方十七,蕙质兰心……还能有谁呢?剧情里早就一笔一划安排分明,从前的杨家女如今的宋娘子,总与她无关,也应当与她无关。
  真好。
  不知何时天色渐晚,窗外那扇明亮的踯躅花丛也变得暗淡,只有丛丛阴影,仿若嗜人的怪物,静静的凝望着她。卓枝慢慢起身,她看着空荡荡的大殿,苦笑着想一瓯春是他的居所,他跑什么,应当让她离开才是啊。
  夜色沉凝,自然无人瞩目,她就这样独自回到了幽篁里,头晕,心口发疼,低热种种状况不止,最终实在病得无力起身,王嫣然赶忙为她请来了医官,才知这是染上风寒的缘故。医官嘱咐,夏日炎炎,但不可贪凉。
  完全找不到病因,她就这么糊里糊涂的病着,过了两日她又莫名其妙的痊愈了,卓枝心想难道是失恋综合症,身体痊愈了也便好了?
  待度夏半月后,圣人终于起驾回宫,她随着众人躬身长拜,余光看见东宫骑马相随,他侧身似是与宋秀文低声说话,宋秀文身边不远处随着一抹娇小的青色身影。她跟随东宫身边许久,似是从未见过......
  那娇小的身影驱马上前,逐渐与东宫并辔而行。
  王嫣然忧心忡忡的看着她,卓枝摇摇一指,温声道:“也许那就是太子妃殿下了。”马儿打了个响鼻,原地踏步略有不满,卓枝握紧缰绳,说:“嫣然,前几日生病耽搁了,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我们去那处宅子看看吧。”


第106章 请玩家积极争取新工作……
  一瓯春外树木高大茂密, 枝稍横斜,遮天蔽日,期间蝉鸣杂乱, 内侍举着粘杆忙碌得爬上爬下。殿外宫中内侍静默的伫立,前几日东宫夜回上京,领圣人命,似是忙碌不止。昨日忽然昏厥,据侍奉的内侍说这几日东宫无故心痛不止, 但查不出毛病, 东宫又不欲引人注目, 便听之任之。
  刘内侍引着一个手捧药箱太医官缓缓迈入殿内。太医官请脉,一息过后, 他面色有些谨慎,垂手笼袖,恭敬地立在一旁, 道:“殿下偶感风寒, 且忧伤心肺, 故而咳嗽不止, 肺主皮表, 心藏神主阳气......臣开了三剂凝神健脾的汤剂,您看可有什么增减?”
  东宫衣衫齐整坐在矮榻上,他分神望了一眼药方:“分量轻了些, 白芷,龙胆甘草换掉。”话罢, 他看了一眼垂手立在榻侧的宫人,说:“领着去向母后回话罢。”他话未说完又是咳嗽不止,眼下亦是淡淡的青痕, 宋秀文适时说:“殿下自幼身子康健,娘娘乍然听闻殿下昏厥,心中焦虑不已,索性殿下万无大碍,臣也便上前回禀。”
  东宫咳嗽不止,不欲多言,只懒懒的摆手示意他退下。
  宋秀文携太医一众躬身退下,甫来到殿前,黄维德还在焦虑的踱步,见到他们快步上前道:“太医正怎么说?还和从前相似?”
  说起这个也是有因由的,起初东宫只是略有微咳,可是这两日还伴随着心痛不止,咳嗽也愈发严重,圣人皇后皆派了随行的太医官前来请脉,可是得到的结论都同样,都说东宫无病,只是忧虑过重,才表现为咳嗽不止,换言说这病想开点便好了。
  又派人自禁内请来了太医正,太医正善金针之术,最擅治忧惧。可惜他来看了,也与数位太医都得到同一结论,如今看来这病因的确只是风寒过重。
  万般无奈刘内侍心中直呼庸医,太医正尚在描写药方,他也顾不得,像是抓起一根救命稻草般,急忙派人去请山中修行的方道子。宫人尚未迈出宫门,就见一个粗布宽袍的道人从远处山边迈步而来,不过转瞬间便行至眼前,他做了一个道人礼:“三清在上,无量寿福,引我去见殿下。”
  刘内侍焦虑的等在屏风外。
  方道子细细端详东宫面色,他说:“疾在心,请殿下宽衣,道子欲施金针之术。”东宫揉了揉眉间,他不自觉拧着眉头:“孤心里有数,过几日便也好了,近来心痛之症时时发作不止,上一次约莫是在四月底一次,五月初又是一次,”他话音未落,面上现出几分黯然。
  四月底那次,他尚不知缘由。
  可是当他一想起五月初的事,胸腔中便不断传来撕扯的疼痛,这种疼痛陌生又熟悉,他不禁重重按住心口,试图抵抗那种不受控制的心悸。他低眼看着八扇屏,心中仿若明了,这一次和五月初那次不正是因......东宫低声说:“不必看了,孤知晓缘由了。”
  方道子执着威胁道:“若殿下不肯,道子这就去向皇后娘娘禀报此事。”
  东宫解开中衣端静的坐在罗汉榻上,等着方道子施术。
  方道子执起金针,看着他后心处隐现的金色纹路,惊愕至极,他连声结巴道:“殿下,这,这是......”
  东宫示意他噤声,温声说:“也许是有些异动,过几日便好了。”方道子看他一眼,那年冬日梅花雪落的夜晚又仿佛再度浮现眼前,他瞬间就明了此事的来龙去脉。他慢慢将金针收回药箱,微微的笑了一下,那种笑容仿若洞察世事:“殿下放任不理,与己身倒是无碍,无非是疼痛不止;可若是对另一个人,”他停声。
  东宫情不自禁倾身去听,待见到方道子眼中促狭的笑意,他又慢慢坐正,轻轻摇首:“她也能感觉到吗?”
  方道子没有看向他,反而折身走出屏风 ,看着刘内侍轻声问:“劳驾敢问卓二郎这几日身体如何?”
  刘内侍拱手后退出殿,不多时快步赶回来:“方道人灵机妙算,卓郎君已抱病三日,听说略有不适,不便出门以免冲撞贵人。”
  方道子拎起药箱,眼中满是笃定的笑意,从容望着屏风轻声道:“殿下夙夜难安,以至于昏厥。卓郎君身负子蛊只会严重数倍,殿下不妨随我探望他?同生相互呼应,也就不会哀鸣不止。”
  未成想东宫并没有迈步出来,静默片刻,东宫冷淡的声音传来:“日后我不再见她。药留下,至于她的事就托付老师,此事无需再提。”
  方道子敛目,从容施礼迈出殿外。
  宋秀文正欲送走太医,见到黄维德立在殿外,他上前去笑道:“殿下说了不要探病,你不听非要前来,碰了个满脸灰?”他逞了口舌之快,一时痛快:“这次,我们回上京,居一也该从翰林院回左春坊了罢,不能放他一个人浩瀚古籍躲清闲。对了,说起这个,怎么该来探病的人没来啊?”
  黄维德慢吞吞的看他一眼,说:“二郎也病了。”他环视四周,见无人注目,继续说:“来此也不是为了探望。”
  宋秀文疑惑,他自言自语:“卓二也病了?真是奇了怪了俩人一块病了?什么病?”
  黄维德叹了口气:“风寒,心痛,咳嗽不止。”话落,他却上前跟随方道子说:“道子,请随我来.”他对宋秀文说:“你等在此处,等会殿下另有安排。”
  刘内侍望着黄维德和方道子一前一后向着幽篁里走去,这才回身走进殿内,他将方道子留下的一瓶丸药送进内室,见东宫手中握着册《太上清经》,他上前将药瓶放在东宫手边,心中担忧东宫仍不以为意,不配合用药。早先便是如此,不然怎会病情一日重过一日,他深吸一口气,苦口婆心道:“殿下,这身子......”
  他话未说完,东宫已经用过药了,甚至还饮了汤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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