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由己不由天》第2/653页
只是那锦被是上好的蜀绣缎子制的被面,就这么丢了未免可惜。
她刚想开口,一想到自家小姐的名声,又闭上了嘴。
为了保全自家小姐的好名声,别说毁了一床锦被,哪怕是挥掷千金,也算不得什么。
她便软语哄着沈风斓,“好,小姐放心。一会儿我就说替小姐拆洗被褥,趁着没人注意就丢出去。”
沈风斓暗暗舒了一口气,总算能毁尸灭迹她就放心了。
不管那个采花贼是谁,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她现在都不能让人知道自己的委屈,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这可是古代社会,一个未婚失贞的少女,只怕浸猪笼都是轻的。
沈风斓来自二十一世纪,三个月前一场车祸,她穿越到太师府嫡出大小姐的身上。
据身边的丫鬟所言,这位大小姐是在冬日里不慎落入湖中冻死的。当时连王太医都摇头叹气了好几遍了,沈风斓忽然又睁开了眼。
只是这个睁眼的沈风斓,已经不是闭眼前的沈风斓了。
一个再度得到生命的人,会比任何人都更珍惜生命。
所以沈风斓在惊恐和愤怒过后,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如何保全自己的性命。
好在这三个月的观察下来,她可以确定浣纱这丫头实是个忠心的。
因此她借故支开了其他人,只留下了浣纱一个交代毁尸灭迹的事情。
这丫头分明只有十八岁,偏生性格和个老妈子似的,总爱大包大揽。
她稍稍示弱,假装自己是因为睡姿不雅而羞愧,浣纱就替她想出了完整的毁尸灭迹的方案。
她抛开锦被,一双裸着的玉足并拢着从床上伸出,踩在床前的一双水红色绣花鞋上。
浣纱扶着她起身更衣,幸好那些痕迹都在亵衣亵裤的覆盖之下,她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不一会儿,浣葛她们也端了醒酒汤的食盒回来,“昨夜是老爷寿辰,厨房的醒酒汤都是现成的呢,小姐快喝了罢。”
浣葛的话中有揶揄的意思,沈风斓因那一夜春梦有些出神,故而不曾答话。
柳烟嘴快,“他日嫁做王妃又不用服侍公婆,多喝两杯也无妨。”
一语惊醒梦中人,沈风斓浑身犹如遭受雷击,愣在那里脸上发青。
——这身子的原主,可是早就得了当今圣上赐婚,不出半年就要嫁给宁王为妃的!
宁王乃圣上的三皇子,他的嫡妃之位,岂容一个已非完璧之身的女子?
冷汗湿透了沈风斓背上的中衣。
昨夜之事已成定局,只怕她风光出嫁之日,就是丧命之时!
第2章 请安
浣纱等几个丫鬟面面相觑,不知道为什么一向肯开玩笑的小姐在那愣神。
好在沈风斓很快就回过了神,她苦笑道:“我此后再不敢饮酒了,不信你们监督着。”
柳烟听了这话才松懈了,笑着凑上前,“昨夜何尝没监督小姐来着?小姐只说饮二三杯不妨事,哪里想到前年舅爷府上二舅太太寿辰,小姐只饮了半杯就醉倒了。”
前年的事情她哪里知道?
若早知道这身子是个“半杯倒”,她岂会犯下这样的大错。
——不但失身,连失身于谁都一无所知。
浣纱哗啦啦地在铜盆里拧了一把热水,“你这个小蹄子还来说嘴,昨夜我和你浣葛姐姐在院子里,嘱你跟着小姐去席上。你怎么倒让小姐醉倒了?”
柳烟听了这话直吐舌头,她可不敢和浣纱顶嘴。
何况的确是她没看顾好,才让沈风斓有机会喝了酒。
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服气,她嘟囔道:“好姐姐,你不是不知道,多少的小姐夫人和王孙公子来给小姐敬酒。”
“咱们太师府没个女主人,小姐既在席上,一味推辞不喝酒也不像样……”
浣纱性子爽利,又是沈风斓房中一等的大丫鬟,平素就管着底下这些小丫鬟。
但她也是个明事理的人,不会一味拿出身份来压制底下人。
“你说的也是,小姐所到之处必是众人目光聚集。昨夜寿宴酒酣宴热的,哪里保得住那些赴宴的贵客不给小姐敬酒的?”
浣纱将拧得干爽的毛巾递给沈风斓,见她钗軃鬓松也比世间女子盛装华服要楚楚动人,便把对柳烟的埋怨消了大半。
沈风斓在京中是出了名的名门闺秀、绝世美人。
她三岁习字,五岁背诗,七岁便能弹奏完整的琴曲,十岁就下棋赢了国手廖亭翁。
放眼京城,别说和她一样才貌双全的,就说能在其中一样与她比肩的,都寥寥无几。
要说起来,只有一个平西侯府的小姐算是齐名,在她们眼中自然还是不及沈风斓。
柳烟越发得意,眉飞色舞地说起来,“二位姐姐昨儿没去席上,没见着那位平西侯家的小姐。琴棋书画不说,单论容貌就不及咱们小姐。”
沈风斓在旁一边慢慢地擦脸,一边竖起耳朵听她们聊八卦。
要是她没记错的话,这个平西侯家的小姐好像叫什么汪若霏,是浣纱她们最经常提起的一个人。
果然,浣纱和浣葛听了这话都很兴奋,喜上眉梢。
“这京中都说有最难得才貌双全的双姝,一是咱们太师府的大小姐沈风斓,二就是她平西侯府的汪若霏。论貌她不及咱们小姐,莫非是才……”
浣葛说了一半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忙改口道:“她貌不及咱们小姐,才一定也不及咱们小姐!”
这话说得三人都舒服了,只有沈风斓心中不快。
要是让你们知道我不仅不会什么琴棋书画,而且还失去了清白之身,你们还不吐血啊……
她低低咳嗽了两声,装作没听见以上对话。
“快些梳洗收拾了罢,该去给父亲请安了。”
她话音一落,浣纱等人果然安静了下来,手脚的动作都加快了。
女儿对父亲自然没有什么晨昏定省的规矩,只是昨儿沈太师才过了大寿,她今儿理当再去问候一番。
而后浣纱、浣葛两个带着丫鬟婆子们,簇拥着神思不属的沈风斓到了正屋。
正屋高大的八扇折叠雕花大门中传来沈太师威严的声音,沈风斓这才回过神。
沈太师是当朝一品大员,从不党附,一心忠君,所以深得皇上的器重。
他年近半百,面容威仪端方,双眸炯炯,仿佛能看透别人的内心。
沈风斓不敢懈怠,昨夜采花贼之事尚未发作,如果现在就因为她的神色叫沈太师看出了破绽,那岂不是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吗?
想到这里,她打起精神,唇边绽开一朵娇柔的微笑,走进了堂中。
“女儿来给父亲请安了。”
沈太师正在和府中的大管家交代事务,见自家女儿徐徐而来,便停了议事。
再看她站在眼前亭亭玉立的模样,不由得面色温和了几分。
大管家识趣地收了账册,对着沈风斓躬身问好,而后退出了正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