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妻来袭,相公请淡定》第111/112页


  “我没事的,师傅,不过是被休了的人。”不过是被休了,总比被禁锢一生,不得自由,受尽欺凌。眼下对杜且来说,已是算是雨过天虽不晴,但总比大雨磅礴要好。
  不过是被休了,但高衍已死,杜如笙也不会再利用她,纪澜这一生对她只有歉意和忏悔。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都离她远远的,再没有能力伤害她,也没有理由与她为难。
  她要再找男人嫁了,也不是什么难事。
  钦天监袁府虽说上门的客人少,但不等于没有。
  厉出衡踩碎一地的星辰走进袁府院前的竹林。夜风清冽,月色苍凉,映出他苍白的脸,似清霜初染。
  “她前脚刚走,你就来了,可真是稀客呀!”袁苑宽袍缓带从游廊下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一盏油灯,面带揶揄的笑意,“右相大驾,蓬壁生辉。”
  “少废话。”厉出衡睨他,“她来做什么?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袁苑说:“还能说什么?谈谈过去,畅想未来。”
  “你对她说了什么?”
  “做为一个正常人……”袁苑看了他一眼。“既不知道过去,也不知道未来,不过是会些占卜之术,总比你们都是经历过一世的人,没有你们知道的多,但是命数不可违。她前世死于非命。被人设计陷害而死,而你却是正常死亡,你要明白,你和她是不一样的。她这一世或许可以长命百岁,但四皇子已经登基,你……”
  “我?我死在新皇登基的第二年,因为心力交瘁而死。而你之前说过,我还有十三年的命数。”
  袁苑把灯放在地上,手掩于袖中,缓步走上前,“可你让四皇子提前登基,让高衍过早地死去,你略过了这些年所发生的事情,把所有的事情都提前了,你以为可以赚得这一世十数年的逍遥,可人算总是逃不过天算。紫微帝星亮,天魁衰微,你该知道代表着什么。厉氏百年基业。一朝重出,泽被后世,若大梁不亡,百年荣耀不过寻常。你的责任已尽,已再无遗憾。”
  “谁说我没有遗憾?”厉出衡瞠目欲裂,“我重生而来。不是为了家门荣耀,只是为了她。”
  袁苑不得不说:“你身负厉氏五代的期待,无论你为何而来,这都是你与生俱来的责任,而她始终不属于你。不论这一世,你们做了多少的努力,改变了许多人的姻缘,但有些事情你始终都改变不了。你也说过了,七皇子和十四皇子的姻缘,都还是一如从前。而改变的那些,都是因为你娶了杜氏,而所发生的变化。不是说你错了,而是这兴许就是不属于你的东西,而你一再的强求导致眼下的局面。你不愿意让她经历你的死亡,眼睁睁地看着你英年早逝,可是你却没能告诉她,你为了陪她一世长安,而改变了这天下的格局,这就是你该承担的结局。”
  “难道你要我看着高衍登基,把她从我身边抢走,然后我用十年的光阴与她重逢,这才是延续我生命的办法吗?那我还不如就此死去,也好过看她受尽欺凌。”
  “没错,这就是你的选择,你既然已经有了决断,也没有必要再纠缠下去。你以为你能给她安排最好的将来,能和她生儿育女,让她一世周全,可到头来,你什么都做不了。”袁苑叹道:“你还不如把一切都告诉她,好好地走完你未完的人生之路,也是一种安慰。”

  ☆、第146章:

  杜且没有再找厉出衡,她和曲灵源一起筹办棋社,因为她是曲灵源的关门弟子,又曾在晋阳大长公主的寿宴上与一众勋贵家的夫人、女君打了一场车轮战,积累下不小的名气,再加上近来京城的传闻,杜且被休之事已经传来,对她的同情居多,且还有皇后时常召她入宫叙话,她在棋社走动,自然也就吸引了京城一众贵女的注意力,对棋社也表现出兴趣。
  杜且仍是不解。“真不明白圣人为何要开这个棋社,只是为了供皇后取乐?”
  “棋社只是表面而已。”曲灵源苦笑,“今上想要招揽人才,又怕自己弑父夺位之名引起天下才子的不满。不敢贸然入仕,是以才会让我开这个棋社,一来是以棋会友,二来是为他探探口风。”
  杜且就更不解了,“你和圣人有这么好的交情吗?按理说,谢相和厉相才是他最为倚重之人,这些事情理应由他二人去做,更不是让你一个棋待诏去做。”
  “这我也不懂了。总之圣旨下来,我也不能不做,兴许谢相和厉相都太忙了。”曲灵源贴好皇榜,转身进了这处新置的棋社,棋社临近六部衙门,也算是圣人的格外开恩,“我听说厉相忙得都病了,年纪轻轻的,都召了好几回太医,太医瞧不好,襄王妃还特地跑了一趟相府,刚有了身孕的她,直接就搬到相府去住了。”
  “襄王妃和厉相的感情向来很好。”杜且淡笑。
  “我倒是听说厉相病得很重。”
  “你也说了,厉相年纪轻轻的,怎么会病重呢?兴许就是事情太多,顾不上吃饭,落下的病。”厉出衡向来就是一忙起来什么都忘了,不管不顾,以前有她的提醒,他仍是不按时用饭。如今贵为右相,谁又敢去打扰他,强迫他进食。王微搬进相府,想来也是因为这个吧。
  “就算是这样。襄王妃也没有搬进相府的道理。”
  “你也说襄王妃怀孕了,王太妃就想着给襄王纳侧妃,她这是给王太妃甩脸。”杜且笑着说:“师傅你就不要再说了,我和他的缘份已经尽了,就算我眼巴巴地找上门,他也不见得会理会我。他这个人看着面冷,心其实更冷,但凡是伤害过他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看看如今的朝堂,谁也不敢对厉相说半个不字,只要是他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能做到。他想休我,不愿意给我右相夫人的头衔,也是情理之中。”
  她嫁他的动机,本就是因为他日后的权倾朝野。
  “你真的不打算去看看吗?”曲灵源再一次确认。
  杜且点头,“算了吧,想对厉相示好的人太多了,不差我一个。”
  “那你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杜且抱着棋篓子走出来,“人选?你是说再嫁?”
  曲灵源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没错。你总不能一直一个人。”
  “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杜且说:“不过总归还是要嫁人的,要不师傅娶我好了,你家中母亲催婚,而你似乎也没有看中之人,要不你我就一起过吧?”
  前世曲灵源一直都陪伴着她,虽然不曾表露对她的感情,但她知道曲灵源是喜欢她的。一个男人可以陪伴一个女人长达八年之久,每次到侯府只是下棋叙话这两件事。他没有表露出不悦,就足以说明一切。杜且记得,曲灵源前世是娶了亲的,娶的是在邯郸的世交之女。
  “别说这种话,嫁人岂能随便。”曲灵源摆着板,心中却是欢喜的,可他也明白,杜且的话作不得数。只能听听不能认真。
  杜且说:“师傅又岂是随便之人,我又怎么随便对待。只是师傅现下不肯,日后若是觉得合适,你再提也不迟。总之。我身边也没有可托付终身之人,暂时还不想这些事情。”
  厉出衡病重致仕的消息,在新皇登基的岁末传来,令整个大梁朝臣蒙着一层淡淡的悲痛。厉出衡无疑是出色的。以二十一岁之龄权倾朝野,成为大梁最年轻的右相,就是厉氏先祖也没有人有过如此成就。他助四皇子登基,除掉高衍。让太上皇主动退让,机关算尽,步步为营,成为圣人所倚仗的股肱之臣,朝中除了谢相能与之并驾齐驱,再无人能与之匹敌。
  就是这样一个人,他病倒了,在新皇登基仅仅一年之后。他已经奄奄一息,不得不在府中休养。
  襄王妃生下一子之后,也不能在相府长住,此时的相府仅剩阿松和几个老妈子操持。厉出衡的性子本就孤僻。又极是喜静,人在病中,更不愿意府中喧闹不堪。
  他的致仕折子被批后,他便让阿松把府里的老奴都送出去。自己则收拾了一些换洗的衣物,想要离开京城。
  阿松劝了许久,“郎君这个时候不宜远行。”
  “你总不能让我在这相府里等死吧?”厉出衡无奈地笑了,苍白的脸上不见一丝的血色,单薄的身体似乎只剩下骨架支撑着,“还是想让阿且看到我这个时候的样子?”
  阿松急道:“可是你要是走了,就更没有人知道你的死活,也不会再有人记得你。”
  “江山代有人才出,长江后浪推前浪,这本就是人之常情。”厉出衡连说话都喘息连连,“再说了,一个身染重病的右相,也没有用处了,还要让人记得什么?”
  “郎君!起码告诉夫人!”阿松说不过他,只能用嚷的。
  厉出衡厉声道:“唯独不能让她知道我现下的样子!”
  阿松委屈地说道:“为何不能!你最在意的不就是她,为何不让她来,你也很想见她不是吗?”
  “你说不能远行,那就去青龙寺,那里清静。”
  阿松拗不过他,只好驾车与他一同离开。留下偌大的相府空无一人。
  杜且在得知厉出衡致仕的消息已是他离开京城的半个月之后,她到城郊的一处寺院为贾氏做法事,刚回城就听到厉出衡病重的消息,赶到相府已是人去楼空,连阿松也不见人影。

  ☆、第147章

  杜且从相府离开的时候,襄王府派人把她接走了。
  襄王妃刚出了月子,体态丰腴,形容依旧是王家人特有的清冷端肃,百年门楣浸润出独特风韵,令人望尘莫及。
  杜且正欲行礼,被襄王妃阻止了。
  “兄长死了。”襄王妃的语气没有起伏,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一个与她无关的事实。
  杜且似乎想要从她的话中分辩出所谓的兄长究竟是谁,沉默了许久,可最终还是不得不承认,襄王妃口中的兄长就是厉出衡。
  “王妃不要说这样的话。厉相还年轻,又无恶疾,怎么会……”杜且不愿意承认她所说的事实,她觉得这是厉出衡的另一个手段,想要看看她是否仍对他报有希望,然后再狠狠地羞辱她。
  襄王妃说:“年轻也一样会死,他拒绝医治,每日仍是批阅公文,不眠不休。他是人,又不是铁打的,自然会受不了。”
  杜且低下头,不知该说什么,想了许久才道:“节哀。”
  襄王妃突然笑了起来,“就只有这两个字?”
  杜且说:“妾没有立场,只有这两个字。”
  “我不知兄长生前为何要休妻,现下我想明白了。”襄王妃勾起一抹悲凉的笑意,“你已不是厉家妇,也不用为他守丧,你们之间也没有孩子牵绊,你还能选个好人家再嫁,这就是兄长对你最好的安排。你的诰命还在,仍能享有品级的殊荣,娶你的人即便是普通的良民,依然会低你一等。而在和离之后。兄长名下的铺子和庄子都尽归于你。”
  杜且抬起头,“我……”
  “对,你不知道,可是我知道,京兆尹那边还有备案。”襄王妃叹道:“厉氏没有外人想象的穷酸,河东那边要养着京城这边的人。兄长养活自己还是有不少的节余,他有自己的生财之道,这些你可能都不知道。兄长把你保护得太好,所有的风浪他都一个人扛了,而你当时在江南的时候,却因为一次的意外而疏远他,你知道兄长有多伤心吗?你知道他对那些伤害过你的人,都做了何等残忍的事情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休妻时,他为了不让你受到非议,故意放出风去,说是自己为了报拒婚之仇而休妻,让你日后再嫁不至于落下坏的风声,毕竟他是当朝右相,以他的家世人品,他不要的妻子,还会有人愿意娶吗?可他若是不休了你,你以未亡人的身份想再嫁,也是很难。总而言之,他预测到了自己的死亡,所以提前安排了你的未来,他不希望你在他死后,孤单一生。这些话,原不该由我来说,而兄长也不想让你知道。但我还是忍不住,我不想兄长死得那般憋屈。”
  “他……何时走的?”杜且艰涩地开口,咽喉处堵得难受,心中被强压数月的悲伤终于找到宣泄的出口,拼命地挣扎着,想要表明她并非无动于衷。可话到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我想见见他,见他,见他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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