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妻来袭,相公请淡定》第2/112页


  在滇南时,甄氏刚生下杜且还未出月子,便深入瘴气丛生的雨林地带,邪寒入体,湿气难除,落了一身的病。
  这样的巾帼英雄,却只是一个依附郎君的寻常妇人,甚至在知道自己病体难愈时,为他纳了妾室,拱手让出杜家。
  这些事情也是杜且成亲后才知道的,前世甄氏一直在明镜轩,也不与人往来。她以为是杜如笙宠妾灭妻,母亲没有能力保护她。可她在杜家的地位卓然,却从不曾庇护过她。
  上一世,曾经的夫君纪澜得公主下嫁,与她不分大小,她和她的儿子永儿便被弃于京郊别业。那人想要轻薄于她,逼她就范,她宁死也不愿委身,最后是父亲老泪纵横哀求于她,求她为了杜家不可任性造次。
  那一刻,她已然勘破,为了永儿能袭爵,为了杜家一世荣耀,她一让再让,一忍再忍,可最后谁都可以轻贱她。
  她不相信这些事情,甄氏一无所知。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甄氏甚少开口的嗓音有些沙哑,早有婆子开了门,沉水香的宁静致远须臾间平抚了杜且心中的不安。
  “儿今日及笄,特来聆听母亲教诲。”杜且的乖巧是刻意雕琢的,可落在甄氏的耳中却不由地蹙了眉。
  甄氏放下手中摸得发亮的檀香佛珠,示意她落座,“你我之间何须这些虚礼,我不问世事已久,对你也是疏于管教。看得出,他没有薄待你。”
  杜且笑容微凉,垂眸展袖,一身华服美不胜收,“为了将儿卖个好价钱,若是连这点本钱都不肯下,怎么能套得住金主,父亲是何品性,难道母亲还不知道吗?”
  甄氏并未接话,冷道:“你既已成年,这婚事也该议。”
  “说起婚事,儿有一事不明。”杜且默默抚平裙摆并不存在的褶皱,“方才儿在厅前游廊遇到一个小郎君,他说他叫厉出衡,与儿有婚约,可是确有其事?”
  甄氏并不否认,道:“当年在滇南行军时,曾救下厉氏一家,你父亲看厉氏家门显赫,有意攀附,提出结为儿女亲家。那时你还不足月,厉家小郎君也不过三岁稚子。你父亲怕人家反悔,还留了信物。如今厉氏衰微,你父亲平步青云,不再是当日的低等武将,这桩婚事怕是难成。其实也好,厉家那样的门第,就算是落败,也不是我们这种人可以攀亲的。你也不必太担心,安心待嫁,成与不成,你父亲总不会害你。”

  ☆、第4章:不堪

  杜且在袖中握拳,母亲纵然对父亲不愿相见,可还是对他存了一分情谊,毕竟杜如笙的军功赫赫,有一半来自于甄氏,她和杜如笙是祸福相依的结发夫妻。
  甄氏见她不语,又继续道:“你父亲一生不易,如今才有了些许功名。天下承平,四方平稳,战事难起,你父亲想要出头,无非就是靠王公贵族和同僚的提携,而这些人为何要提携你,不过就是因为荣辱与共。如何才能与他们互惠互利,而不置于惨遭放弃,便是与他们结为儿女亲家,利益共享。”
  杜且袖中的手团得更紧,指甲陷进肉里,疼痛却没有想像中的难熬。
  甄氏觉察出她的沉默,语气带了几分严厉,“若是没有你父亲,你何来锦衣玉食。为人子女者,自当以孝为先,为父母解忧,以报养育之恩。少女怀春,不过都是一些不切实际的旖旎之思,若是家徒四壁,食不裹腹,看你还有何心思儿女情长。我如今看似不争,可杜家的基业有一半是我赚来的,你父亲不敢薄待我,那个平氏即便是貌美如花,可终有年老色衰的一日,而我当年的功勋,你父亲至死都不会记得。无论你以后嫁予何处,都自当记得你是杜家的女儿,先有杜家才有的你。”
  杜且浑浑噩噩地走出明镜轩,薄荷急急上前,“正厅那边出事了,相公让奴婢伺候二娘回屋,不必回堂前。”
  是厉出衡吗?
  “无妨,去看看也无妨。”看另一个比她更惨的人,会让她感觉舒服一些。
  堂前宾客仍未散去,衣香鬓影之间,每个人的眸中都带着看好戏的心思,把目光都投入堂中那名单薄的少年。
  杜且立在门后,听着杜如笙的声声反驳,不自觉地发出笑意。
  “小郎君没有婚书,只有这所谓的信物,委实难叫老夫分辩。这匕首上刻的正是老夫的名讳,可老夫的刀已遗落在滇南沼泽,却不知道小郎君手中匕首的从何处捡来的?”
  杜如笙是武夫,沙场征战丢几把匕首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一句话,就把厉出衡的信物抹煞了。
  “杜将军此言差矣,先有婚约才有信物,某凭信物依约而来提亲,将军却推说某没有婚书,匕首也是真假难辨,意思就是让人大家觉得某在撒谎骗婚。”厉出衡谈吐从容,沉稳有度,“这分明就是想耍赖悔约,杜将军不妨直言,我河东厉氏家道中落,已不足以婚配,你杜氏如今是御前红人,前途光明,又岂能被厉氏这个烂摊子所累。”
  “你,你这个小郎君好生刻薄,厉氏就算现下势微,可也是大梁一等世族。”杜如笙拍案而起,“你说你是厉氏子孙,又有何凭证,满堂勋贵,又有几人识得你?都说厉氏百年清贵,族中子弟芝兰玉树,风度不凡,可你这一身褴褛,灰头土脸,有哪点厉氏遗风?”
  有了信物,说信物是假的。被人拆穿了,就说人家是假冒的。
  杜且拍手叫绝,杜如笙虽说是想悔婚,却处处留了转圜的余地,日后若是厉氏再起,他也可以自圆其说。
  “我杜如笙布衣出身,凭着自己的军功才有了今日的成就,可老夫也不能因为你拿着厉氏的名号,就有意攀附。厉氏是什么样的门楣,岂能与我杜氏结亲?”四两拨千斤,自贬身份,然后抬高厉氏,言词切切,表明自己绝不贪慕权贵,绝口不提厉氏衰微。
  只听那少年变声期独特的嗓音自堂内传来:“某有大父亲笔手书。”
  杜且脚步一顿,微微吃惊,厉伯渊的书法举世闻名,厉氏三代之内虽无才学出众者,但家学渊源,每人都习得一手好字,尤其以厉伯渊最为出色,数十年来靠的正是他的书法和其子厉以茅的画养活全族人。
  她倒要听听杜如笙是如何应对的。

  ☆、第5章:预谋

  杜如笙诚惶诚恐地接过书信,看了半晌,眸中掠过一抹尴尬的笑意,抬步上前,用一种谦卑甚至卑微的声音说道:“小郎君这是想看老夫的笑话吧!老夫自幼家贫,大字不识一个,你这封书信老夫看不懂。老夫算是看明白了,小郎君的目的就是想让全帝京看老夫的笑话。老夫一生戎马,确实是目不识丁,可是你拿厉家来达到你的目的,委实是辱没厉家。”
  杜如笙一壁说着,一壁把那纸书信揣起袖中,“各位宾客,今日是小女及笄,招待不周,还望各位见谅。”
  厉出衡看着那纸书信被藏了起来,眸中闪过了然的鄙夷和清冷。
  “杜将军也无须羞愧,贵府二娘姿容出众,倾国倾城,有人惦记那是自然的。这种自不量力想骗婚的人,自当是乱棍打出去。”说话的正是今日正宾徐氏,“这种事情,老身就代劳了。”
  武人处事就是简单直接,徐氏深得其中精髓。
  厉出衡没再申辩,任由徐氏的护卫左右架起拉至门前,棍棒相加。
  “人是老身打的,与杜府全无干系。”徐氏声如宏钟,一力承担下来。
  杜如笙连连道谢,“夫人不必为这样的宵小动怒,当心伤了身子。”
  徐氏道:“二娘的名声岂能被小人给毁了,杜将军不必忧心,二娘的亲事老身一定会尽力相看。”
  徐氏带着人走了,满堂的宾客也各自散了,对于这场闹剧无非就是看个热闹,至于是非曲直,没有人在乎。
  被打出去的那个人,究竟是什么人,也没有人会去细究,全凭着杜如笙的一番说辞和徐氏的一力支持而盖棺定论。
  杜且无声地笑了,隐于阴影处的她觉得遍体生寒。
  一池莲花已残,徒留荷叶渐渐萎靡,不复盛夏光年的美好,花开花落应有时。
  杜如笙是个粗人,当初开了这一池莲花,他甚是不悦,后来平氏年年盛夏举办赏荷宴,京城勋贵无不应约而来,他因此不再反对,更是斥资予以扩建,常常命杜且在众人面前露上一面,她姿容出众之名也因此而广为人知。
  今日想来,她的笄礼不过是另一池的莲花,所谋是他的远大前途。
  就在这个时候,杜且看到杜如笙的副将程兆寅鬼鬼祟祟地入了府,掖着手进了正厅。
  “怎么样了?没把人打死吧!这老婆子脾气也是够火爆的,万一把人打死了,厉家追究起来,那就不好办了!”杜如笙还是留了一手,“你跟着去看看,千万别把人弄残弄废了,厉家虽然落败了,难免有东山再起的一天,不能就此结下仇怨。你以杜府的名义过去,就说徐氏的所作所为与老夫无关,老夫宽厚仁慈,虽说他来骗婚,可念他少不更事,既往不究。”
  程兆寅连连点头,从袖中掏出那把匕首,“将军你看,信物属下拿回来了。”
  杜如笙大笑,一拍大腿,“还好老夫不识字,不曾写下什么婚书,不然今日就有嘴说不清了。如今厉家连信物都没了,这婚事也就做不得数。至于清远侯那边,你派人去说一声,让他尽快备了彩礼来提亲。阿且性子懦弱,你想个法子让清远侯夜闯深闺,阿且就算是有别的想法,也不能不嫁。”
  杜且总算明白,前世她嫁入清远侯府,不是因为被纪澜毁了闺誉而不得不嫁,而是早有预谋。而算计她的,却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第6章:另一个重生

  “二娘,这可如何是好?方才那人,真的是……”
  杜且忘了薄荷还在,并且和她一道目睹了全程。
  杜且睨她,眸子微眯,压低声音道:“那又如何?父亲说不是,便不是。你什么都没有听到,也没有看到。”
  薄荷定了定神,俯首道:“奴婢遵命。说起来,清远侯是京城第一美男子,丰神俊朗,与二娘最是般配。”
  杜且神情复杂,眉间深深蹙起,“你见过他?”
  薄荷的脸上红霞飞舞,“昨日他不是送了酒过来,婢子远远地看了一眼,当真是谪仙般的人儿。”
  薄荷的话没有夸张,纪澜确实是龙章凤姿,英俊不凡。可杜且也没有忘记,新婚的第一个月,薄荷就爬上了纪澜的床,给了她的婚姻第一次重击。
  “这么说来,你是觉得我嫁入清远侯府才是最好的?”
  薄荷忙不迭的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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