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妻来袭,相公请淡定》第32/112页


  厉出衡道:“先生之命,学生莫敢不从。况且学生也不知道会有这么多的人想投入先生门下,于是一番思量之后……”
  甘赋冲冷哼,“怕不是一番思量,是蓄谋已久。”
  “其实先生想过没有,万山书院的存在已经对国子监造成一定程度的威胁,而你既已是太子太傅,这书院还有没有继续办下去的必要?怕是圣人再有雅量,也容不得先生广揽士子,桃李满天下。”
  “这件事情老夫也想过,可这个太子太傅还不都是因为你,老夫并不认为太子会是圣君明主。”甘赋冲正色一凛,“这些日子,老夫为太子讲学,可每每讲到前朝成败,他总会以杀戳做为解决问题的唯一方式,而他这个人……”
  厉出衡等着他继续说下去,可甘赋冲适时地收住,递给他一个无奈的眼神,“你认为圣人真的属意太子吗?”
  厉出衡挥退阿松,走至门边四下望了望,关好门。重新坐回去,“无论圣人属意谁,先生只要效忠于圣人,就不会有差池。太子是不是明君,这件事并非你我所能论断。”
  “既然如此,你为何迟迟不愿领东宫属官?”
  “还没到时候,等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入东宫。”
  “莫归啊,老夫知道你为了厉家的崛起谋划已久,可问题是你浪费了这么多的时间,如何能成为太子登基的功臣?”
  厉出衡淡道:“如先生所言,或许太子他并不需要我,他只是想要一个显赫的世家做倚仗,而我厉氏乃是大梁朝的奠基者之一,所以他才会一再招揽于我。”
  “老夫知道你有鲲鹏之志,可你为了一桩婚事……”甘赋冲长叹一声,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不是说杜且不说,而是这样的女子对厉出衡而言,并非稀罕之物。
  厉出衡深深揖了一礼,“日后学生若与先生各为其主,还请先生念在师徒一场,对学生手下留情。”
  “莫归啊莫归,你的心思太重,除了你的婚事,你从不曾告诉为师你的打算,但是你放心,他日若是真的那么一日,我一定会成全你。这是我对你父亲立下的誓言,无论如何我都会做到。”甘赋冲捧起渐凉的茶汤,望着屋中火盆毕剥,又是一声叹息,“你七岁时,为师第一次见你,那时你千里迢迢到蒙山找我,言谈举止都不似一个稚童,你才学出众,你说是博览群书,可为师七岁时才刚刚启蒙不久。”
  虽说厉氏的家风无人能及。从小的培养也是其他世家所望尘莫及的,但一个七岁孩子的阅读量能与他比肩,不免让甘赋冲心生疑虑。但厉出衡自小懂事听话,十分讨人喜欢,甘赋冲膝下仅有一女,把他当成亲生儿子一般对待教养,也就忽略了这些细枝末节。
  “为师知道你不甘居人后,可凡事还是要为自己留下后路,不可鲁莽行事。”甘赋冲对他也没有什么可教的,二人的师徒之谊还在,但日后就像厉出衡所说,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或许厉出衡早有预料,只是他从来不会对他说罢了。
  杜如笙被无罪释放后。由原本从四品的明威将军提为正四品的忠武将军,兵部是由太子主理,又有纪澜担着职方司的职,大梁的兵马调配和武将的擢升奖惩均由兵部报请圣裁,太子这边点了头,圣人也没有驳回的道理。于是,杜如笙也算是因祸得福,圣旨下的当天,太子还特地请了兵部和太子府的属官为杜如笙压惊,纪澜自然也要作陪。
  纪澜原本是不想来的,可太子对杜且来说意味着什么,纪澜是再清楚不过了。已经避开命定的相遇,原以为不会再有交集。可太子刻意笼络杜如笙,依杜如笙卖女求荣的性子,很快就会把杜且送到太子榻上,以求加官进爵。他还听说杜如笙没有答应甘赋冲的提亲,心中隐隐不安,所以太子的宴请,他不能不出席。
  悦华轩是京城极富盛名的酒肆,说是卖酒的,可厨师却做得一手好菜,把京中一众酒坊、饭庄都给比了下去。太子把宴设在这里,兵部和东宫的属官都惶惶难安,心想自己最近又做错了什么事,太子设下这样的鸿门宴。委实让人担心项上人头。
  太子性情暴戾,东宫的属官再清楚不过了。可太子是未来的储君,在东宫站稳脚跟,等同于在未来的朝堂占有一席之地,就算是豁出性命,也要求一世的荣华。
  纪澜来得最晚,往最下首的杜如笙身边一坐,“殿下,臣今日就与忠武将军不醉不归了。”
  杜如笙连忙与他拉开距离,“下官不敢与侯爷同席。”
  纪澜揽着他的肩膀,“本侯与将军也不是第一日同席,你怎地这般拘谨了,是看不上本侯?”
  杜如笙连连告饶,“侯爷这是折煞下官,侯爷是未来的驸马爷,下官怎么敢与侯爷攀交情。”
  “本侯让你坐就坐,废什么话啊!”纪澜远远地和太子喊了一声:“殿下,你要不要也一起过来喝一杯,就你这般端坐着有什么意思?不就是出来喝酒了,别弄得像在东宫和兵部似的,一个个还要跟你行君臣之礼。酒桌无君臣,凭酒量说话,大家伙说是不是啊?”
  没人敢附和,虽然心里都清楚,可这酒局不好喝,几位臣僚都讪讪地陪着笑。拿眼看太子的脸色。

  ☆、第66章:无法避免的相遇

  太子和纪澜关系最好,可因为杜如笙这件事,纪澜已有好些日子没有去东宫,明摆着告诉他,他求娶汝阳是被逼的,他心里不爽。可太子疼妹子也是众所周知,但凡是汝阳有个头疼脑热,汝阳宫里的宫人都难逃责罚。此时汝阳出嫁,修缮长公主府,责成工部在半年内完工,太子与主理工部的四皇子齐王高斐多有嫌隙,几次在大朝会上指出他的失当,可四皇子连辩解都没有,不管太子说他什么,他都是无动于衷,一副老子就是没管事,老子就是错了你又能拿老子怎么样,老子就是要错有本事你把工部拿过去。
  原本这样的事情在大朝会上纪澜总会和他一个鼻孔出气,可纪澜如同神游天外,连朝会都心不在焉。
  太子的怒气更盛,朝中竟无人帮他,平日里那些巴结他的世家朝臣,皆做壁上观,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是以,这一场酒局,太子也是为了笼络人心。尤其是纪澜和杜如笙。杜如笙是小人物,又是个趋炎附势,没什么见识的武将,只要太子稍加施恩,也就收买了。可他要治杜如笙的罪,引发京城一场不小的热议,尤其是杜且在宫门外鸣冤,让太子更是成为众矢之地。
  “你们是该好好喝一杯。”太子别有深意地看了纪澜一眼,“介山是订了亲的人,以后就不能经常出入杜将军府,听说你二人时常把酒言欢,所以杜将军才会起了把女儿嫁给介山的念头。眼下,这念头怕是不能再有了。”
  介山是纪澜的表字。
  “殿下这话是道听途说,臣只是倾慕杜家女君的风采,绝无冒犯之意。”
  “杜家女君听说已经订了亲,还是订的河东厉氏。”太子道。
  杜如笙俯地回道:“回殿下,这事臣并不知情,都是臣的内子当初背着臣定下的亲事,臣看到婚书才知道,那是内子的笔迹,所以臣女及笄那天,臣才会把厉家郎君赶出去。殿下有所不知,臣的内子缠绵病榻多年,病愈后一直吃斋念佛,祈求一家平安,甚少理事,而臣又娶了如夫人,内子心中不悦,有些事并未以实相告。”
  把错都推给贾氏,杜如笙也不怕家丑外扬,谁家没有宠妾灭妻的龌龊事,他这也不算是德行有失。
  “厉出衡在御前保下杜家,这桩亲事也是快了吧。”太子突然来了兴致,眸光微动,对杜如笙道:“杜家女君的风采,孤还未曾得见,不知介山所说,是真是假。能让介山和厉家争抢的女子,孤也想一睹风采。”
  那日皇后召见杜且,他因兵部有事而未能去含元殿,太子妃回来倒没有提杜且的容貌,而是一再提及杜且的品味太差,衣着老气,妆容苍白,比起虞氏还要老上几分。可纪澜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人之人,又岂会看上平庸至极的杜且,更不用说厉氏百年门楣浸淫出来的子弟,没有出众的风仪和容貌,是绝不可能入他的眼。所以,当中的猫腻太子觉得值得深究,可是苦于没有机会罢了。
  纪澜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面色不佳地倒了杯酒,“杜家女君待字闺中,岂能轻易见外男,就算你是太子,也不能坏了人家闺誉。”
  太子眼神复杂,在纪澜脸上逗留许久,觉得这样的话从他嘴里委实不太相衬。他与纪澜穿开裆裤的时候就在一起玩耍干架,长大之后但凡有好玩的,纪澜都会叫上他。生平第一次逛青楼,也是跟着纪澜去的,太子殿下第一次见识到与宫中一众嫔妃、女官所不同的风情。没有世家出身的所谓教养,那种取悦于人的极尽柔媚,如同一剂致命的毒药。
  “介山还没喝就醉了不成?这些狗屁规矩。你什么时候放在眼里过?”
  纪澜也知道太子说的是他们一起逛青楼,调戏市集的美貌姑娘,可那都不是杜且,做什么都无所谓。他只好辩白道:“殿下又不是不知道,厉家那小子连御史都用上了,甘赋冲现下还是太子太傅,你们也算是师兄弟。”
  说到甘赋冲,太子就来气,每天都一板一眼地跟他讲那些史册典籍,告诉他要施仁政,要爱民如子,事事以百姓为前提,才是一个合格的储君,诸如此类,天天如此,真是不胜其烦。至于那些治国良策,他只字未提,如何统驭臣下,他也从不明说。太子很想让甘赋冲滚出东宫,可他是圣人给他请的老师,天下士人以入他的门下为荣,他就算有一万个不满意,也不是甘赋冲的问题,而是他不学无术。为了不给圣人这样的印象,他只能一再地忍耐。可忍耐是有限度的,他拿甘赋冲没办法,拿厉出衡出出气总是可以的。可厉出衡的才学摆在那里,七皇子已率先向他示好,有笼络之意,又兼王美人与他又沾亲带故,他若是再公然得罪厉出衡,岂不是又要遭到御史的弹劾和甘赋冲的说道。
  但明着不能来,暗地里叫厉出衡吃个闷亏,也好解心头之恨。
  太子虽然对厉出衡百般笼络,不过是因为他出身河东厉氏,至于他被世人所称道的才学,他却没有多大的在意,一山更有一山高,他就不信没了厉出衡,他就坐不了天子。
  太子和颜悦色地说道:“正因为是师兄弟,才更要了解和关心他。”
  纪澜深深地蹙眉,一般来说,太子越是和蔼可亲的时候,说明他心中憋着一团火无处宣泄。想到他前世对杜且做过的那些事情,纪澜很想找一个地方把杜且藏起来,让他永远也见不到杜且,做不了那些伤害她的事情。这一世很多事情都随着他和杜且的重生而有了改变,但太子的性情一如既往,他对杜且那些复杂而又变态的情愫,会否如以往一般,纪澜没有把握,也无法预知。只能尽可能地不让他见到杜且。
  “那殿下应该先关心关心臣,你们兄弟多年,你不能厚此薄彼。”
  太子呵呵直笑,“你有什么好关心的,你要娶的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
  纪澜脸色黑了下来,他怎么就忘了太子对汝阳完全地无原则地宠爱。汝阳一出生就没了母亲,太子怕她遭到后宫毒手,一直带在身边照看,一个半大的孩子和一个嗷嗷待哺的奶娃娃相依为命,他们之间的兄妹感情非常人可比。
  而纪澜却要把她娶进门,虽然他已经娶过一回,可那时是满心欢喜,现下却是满心寂寥。汝阳以往对杜且做过的事情。件件桩桩,他都记在心头,可若是没有他的默许,汝阳也不敢太过放肆。归根结底,杜且的种种苦难,均系于纪澜一身。
  隔日太子下了朝,叫人拦住杜如笙,邀他上了车驾,十分诚恳地要送他回府。
  杜如笙受宠若惊,能攀上太子是他梦寐以求的,眼下太子主动与他交好,他当即乐得什么君臣之谊都顾不上,直接上了太子的銮驾。
  圣人听人来报,太子与杜如笙一道出了宫门,状似亲昵,老怀安慰地对伴驾的甘赋冲说:“知道自己错了,能积极地弥补,卿的讲学还是有些用的。”
  甘赋冲连连称是,他总不能自打嘴巴说太子他妈是装的,他的讲学一点用都没用,他这项上人头还要不要了。可不是太子太能装,而是圣人对太子有一种补偿的情绪,因为他年幼丧母,又一手带大汝阳公主,宫中的嫔妃没少对他下黑手,他政事繁杂,不能兼顾。娶了小杨皇后之后,他把太子之位给了他,试图让他从小杨皇后身上找回失去的母爱,可太子的逆反心理太强,事事都要与小杨皇后对着干,也不给他这个父皇半点颜面。是以圣人总是觉得心中有愧,对太子总是一副慈父的宽容。
  “先时你说厉出衡想去工部?”圣人对厉出衡还是很重视,“他应该先入翰林混个资历,怎么一开始就要到工部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地方呢?你也知道王美人对他照拂有加,朕若是让他去了工部,王美人岂不得说朕办事不周。你也知道的,王美人膝下二子一女,与厉小郎是表兄,一直想召他进宫好好认识一番,入了翰林,想进宫也容易一些。”
  甘赋冲硬着头皮严辞拒绝,“臣觉得这孩子自恃甚高,一旦言辞间冲撞了皇子公主,那就……”
  圣人想想也叹了口气,“可惜了这孩子,怎么定了这么一门亲。”
  言下之意,甘赋冲不敢多想,安乐公主入书院的目的,圣人一口一个王美人,都让甘赋冲深感头痛。
  杜如笙从来不把被太子当成替罪羔羊这件事当成是他的耻辱,他觉得这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不是谁都能有这个荣幸为太子输球承担后果,是以杜如笙被无罪释放后,心情十分愉悦。当他听说杜且闹的这一场,恨不得从来没有这个女儿,告谁的黑状也不能告太子的,太子是未来的储君,他巴结都来不及,怎么还能闹出这样的事情,连圣人都惊动了。后来他又辗转听说杜且在皇后的含元殿被弄哭的事情,心情更是难以言喻。他一心想把杜且嫁给清远侯,借此搭上太子,可杜且这没见过世面的傻样委实难登大雅之堂,清远侯又答应要尚公主,这桩婚事已经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可是他又不甘心把杜且嫁给厉出衡,不管外界对厉出衡的评价如何,他的恩师甘赋冲又是位高权重的太子太傅,杜如笙都没有与他结交的心思。
  在滇南的时候,他的眼界还低,觉得把女儿嫁入河东厉氏是再荣耀不过的事情,可随着他平步青云,接触的人越来越多,尤其是进了京城之后,如同打开一扇崭新的大门,见识过王公贵族的奢靡,体会过权臣重臣的威仪,河东厉氏这样的门第根本就不在他的眼界之内。河东厉氏三代之上都没有出过朝中重臣。虽然是大梁的开国功臣,可到底是昨日黄花,荣耀仍在,却难逃家族衰落的命运,若是把杜且嫁过去,对他的前途全然没有帮助。就算是日后厉出衡真的可以功成名就,可他现下才十九岁,总要熬上十几二十年才能熬到六部尚书的位置,而杜如笙他等不起,再等上十几年他都五十岁了,人生还有什么盼头可言。是以,把希望寄托在一个渺茫的未来,不如更好的机会。
  没了清远侯,眼下还有太子。清远侯的妾就是奴婢低人一等,再者说他是尚公主,给他当妾那是永无出头之日。可太子就不一样。
  从太子昨晚提起杜且,杜如笙就有了这个心思,虽然说太子已经娶了太子妃,他也知道杜家的门第资格坐上太子正妻的位置。可按照大梁的礼制,太子除了正妃,还可以有两名侧妃,三名庶妃以及平妻、侍妾,而太子五年前成亲,只有一名侧妃、一名庶妃,侍妾、通房倒是也有,可都是被册为太子之前圣人赐下的。是以。杜如笙蠢蠢欲动,不求侧妃之位,庶妃也是不差的,都是有位分品级的。如此一来,他就不必再找关系搭上太子,正儿八经就是太子的人。日后太子登基,凭杜且的容貌,赚得一个妃位不在话下。
  从出宫到杜府这一路,杜如笙已经打好了他的如意算盘。
  “孤听闻你府上有一个全京城独一无二的荷花池,孤一直无缘见到,今日正好到你府前,虽说已过了花期,但这荷花池的规模更可以一览无遗。”
  太子给了杜如笙一个无法拒绝的借口,他从善如流,把太子带进杜府,对府中的下人宣称:这只是他的同僚,无意惊动太多人。
  带着太子在天地方圆的荷花池走了一个过场,杜如笙便直入主题,“比起这只开一季的荷花,臣府中还有许多的珍稀花卉,不知殿下是否有兴致走上一遭?”
  “孤是爱花之人,没想到在这隆冬时节,竟然还有盛开的花卉。那就请杜将军前面引路。”太子也不知道杜如笙的主意,他就是想四处逛逛,来个偶遇,最好能遇到传说中的杜家女君,那就更好了。在给厉出衡难堪之前,他也要先确定一下杜且值不值得,若是丑得没法看,他也就打消这个念头,没有必要太为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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