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妃如荷(重生)》第27/37页


  “这会子还真有些凉意, 妾身先进屋了。”道罢也不管他, 就此下了亭阶,清歌忙撑伞跟在主子身侧,徒留梁东扬在身后,望着伞下的紫裳背影,似乎能感受到她的心思,本想回屋后跟她坦白一切,然而尚未进去,就听下人来报,说是九殿下来了。
  话音才落,梁云星已然入院,身披白袍,踏雪而来,端的是一副清雅美少年之态。
  早不来晚不来,偏赶今日,梁东扬的眉头蹙了一瞬,很快又舒展开来,“下着雪你怎的还出来?”
  “正是因为下雪才要出来,我带了壶紫红华英,准备与皇兄共品,小炉候雪,煮酒间谈笑风生,顺带下完上回那盘未分输赢的棋局,岂不快哉?”
  他这九弟最是风雅,梁东扬平日里忙于政事,甚少像他这般自在,也只有他来时才会抽出空闲来品茗饮酒闲下棋。
  只是这解释终怕要搁浅了,只因老九晌午在这儿用午宴,喝高了便歇在王府,下午醒来雪下得大,一时不好走,又继续待在府中,兴致来时,梁云星说要绘画,绘罢看了看老七,摇头道:
  “总是找皇兄题诗,今日改一改,让七嫂帮我题一首呗!”
  他们两兄弟在外间谈天说地时,许娇荷一直在屋内,闲来无事逗逗猫,和清歌一起绣手帕,未料在外间伺候的白珠进来福身,说是九殿下有请。
  “找我作甚?”一问才知是让她题诗,许娇荷不由讶然,不知九皇子为何要指她去题,但人家既开了口,她也不好拒绝,由丫鬟整理仪容之后这才去往外间。
  实则梁云星是觉得七哥对这新嫂嫂很上心,才想瞧瞧这嫂嫂到底有什么好,容貌姣好自不必说,但七哥不是肤浅之人,想来不会仅仅容貌而这般疼宠,那就很有可能是才情过人,这才想让她来题诗,验证一番。
  许娇荷并不晓得梁云星的心思,虽与豫王有些不愉快,但毕竟是他的王妃,在外人面前还是要给他些颜面,不能让丢脸,便道恭敬不如从命。随即来到桌前,
  但见九皇子绘的是一副雪浴山川图,颇有意境,白纸浓墨,勾勒出苍凉山河,真不似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该有的气韵,不由对这九殿下刮目相看,怪不得豫王时常夸他弟弟似文人墨客,全无一个皇子该有的名利之心,原是一心扑在了书画造诣之上,这样的人往往心境空明,无谓争权夺利,
  仔细欣赏着,许娇荷已有思量,掩撩衣袖,提笔轻书:
  纷扬大雪簌如歌,落入尘凡不堪惹,
  雪染少年心渐老,曾经纵马踏黄河!
  一直在旁瞧着的梁云星默念着,甚觉惊喜,“哎呀呀!嫂嫂果然不一般,我还以为你会提些细腻伤感之句,未料竟是如此大气之诗,实在难得啊!怪不得皇兄总是在我面前称赞你,得此才貌双全的娇妻,皇兄自是欢喜呀!”
  这话稀奇,梁东扬可不是那种时常在外人面前提媳妇儿的人,媳妇儿的好他自己知晓即可,无需告诉旁人,“我何时炫耀过?”
  她也清楚豫王不是那样的人,他只会谈论正事,不会谈论女人,梁云星那么说,不过就是句客套话而已,豫王听听便可,实在无需计较。
  果见梁云星摇首哀叹,“皇兄什么都好,就是太较真,我可是在嫂嫂面前替你说好话呢!你偏来打岔,真失误!”
  自个儿的事自个儿解决,他可不需要旁人来插手他们夫妻之间的事,目光转向她,温笑道:“我的好她自是清楚,不需要你来帮腔。”
  然而许娇荷只是垂眸不语,笑得很敷衍,“殿下说笑了,你们聊吧!我先进去了。”
  待她掀帘而入,梁云星小声问他,“嫂嫂怎的瞧着不太高兴?可是因为我在这儿叨扰许久,她嫌我吵?”
  不愿将家事道出,梁东扬借口道:“你多虑了,没有的事,她只是得了风寒,没什么精神罢了!”
  信以为真的梁云星继续跟兄长闲聊着,到得傍晚,梁东扬客气相留,他还真就留下了,得!晚上少不了又是一顿酒,待他饮罢回房,许娇荷早已睡下,而他也有些晕乎,不便解释,干脆也就睡下了。
  次日又要上朝,归来已是辰时,本打算直接回屋,哪知刚下马车就见明义候在府门口,只得到书房见他。
  清歌一早就听说明义在府外候着,为免主子不悦暂时没吭声,暗中打听消息,给了小厮好处,让他去书房那边探听,得到确切消息后震惊不已,忙来禀报主子。
  听闻明义来府中向方悦容提亲,许娇荷亦感惊诧,“王爷居然没有处罚明义,他竟还能入王府?还要娶方悦容,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那王爷呢?如何回应?”
  “王爷他……”
  眼见着清歌支支吾吾,不敢明言,许娇荷已然猜了个大概,“他不会答应了吧?”尽管不愿相信,她还是试探着问出了口,可笑的是,清歌居然点头了,“听说……是应了,不过是小厮说的,也不一定准确,还是等王爷回来之后再问个清楚吧!”
  小厮既然说了,那肯定是八九不离十的,豫王轻饶了方悦容母女也就罢了,好歹是亲戚,尚能说得过去,为何竟连明义这个无耻贼人也未作惩处?当初信誓旦旦的说要给她报仇,而今呢?明义什么苦都没吃,豫王居然还要把表妹嫁给他!这又算什么?
  她真是越来越看不懂梁东扬了,昨儿个她还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斤斤计较,毕竟那是他姨母,真杀了也不好跟他母妃交代,可今日他又轻易放过明义,这让许娇荷如何接受?实在无法容忍!
  今日雪已停,积雪不大厚,院中的下人皆在清扫路面,初阳则小心翼翼的将院中梅树上的积雪清除,立在窗前的许娇荷看着他们各自忙碌着,心里越发添堵,似窝着一团火苗,难受得紧,却又不敢爆发,只能默默承受,不知自己所受的委屈在梁东扬眼中到底算什么!
  看主子这么难过,清歌有一丝后悔,也许这些话她不该说出来,可即便她不说,主子早晚会知晓,且她是主子唯一可信任之人,若然连她都瞒着,主子一直被蒙在鼓里,岂不是越显可怜?
  思来想去,清歌觉得自己没做错,她是主子的陪嫁丫鬟,自然是要向着主子的,实话必须交代,这样主子也好心中有数,早做谋算。
  “王妃,王爷说过你可以跟他撒娇的,要不您就跟他说实话,说你不同意这桩婚事,怎么说你也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也许王爷会顾忌您的感受而改变主意呢?”
  “你觉得豫王是那种会听女人话的人吗?所谓撒娇,只是平日里的夫妻之间的小事,联姻这种大事,他已做决定,不可能因谁而改变。”苦笑一声,许娇荷看得十分通透,是以不愿去做什么不自量力的劝说。
  主子都这么说了,清歌也不敢再劝,默默在旁陪着,心中依旧有惑,不明白豫王究竟为何要这么做,明义可是欺负了王妃啊!难道王爷真的不觉得膈应吗?看到明义不会痛恨吗?居然还愿意跟他做亲家,实在匪夷所思!
  满心失望的许娇荷已懒得去琢磨豫王的心思,这个男人,有时如冬日霜雪,偶尔笑起来如春风和煦,但很多时候又如凉秋般深沉,她始终未能真正看透,也不明白他究竟在想什么,
  常言道:女人心,海底针,偏偏她心思浅淡,没什么可隐瞒的,而豫王才是那海底针,她总有种自己只是他的王妃,并不是他的家人那种感觉。
  就在她心生猜疑之际,那边终于忙完的梁东扬打发了明义便赶回璋华院,准备跟她坦言,回来却见她神情怔忪,正走着神,不知在想些什么,丫鬟刚要向他行礼,被他摆手制止,而他则放轻脚步来到她身后,缓缓蒙住她的眼。
  许娇荷下意识抬手,覆住那手时,感觉修长却不细腻,且有冰凉之感,大约才从外头归来,吹了寒风才会如此,便知不是丫鬟,“王爷……”
  被猜中的梁东扬甚感无趣,方才触到她面颊时格外温暖,这才想起自个儿这手太凉,当即松手在她身畔坐下。
  恼归恼,可她依旧不忍心看他挨冻,便将怀中的汤婆子递给他,但并未言语。
  感觉到一丝暖意的他稍有安慰,但看她爱搭不理,容色疏淡,不禁摇头嗟叹,语气颇有嗔怪的意味,“你就不能假装猜一次旁人,好让我有一丝成就感?”
  这般说只是想缓和一下气氛,然而她只是看他一眼,眸色幽怨,似有千言,终是未语又低眉,并不接话,继续看着手中的书,实则只有她自己最清楚,一个字也没读进去。
  紧抿薄唇,面色疏离,一看就是在置气,梁东扬瞧她这敢怒不愿言的小模样忽觉好笑,若是问她有什么心事,她必定不肯说,那他只好老实交代,
  “明义方才过来向方悦容提亲,我应承了。”
  一提到这个名字,耻辱感顿时升腾,那是她无比憎恨之人,而他竟然还能心平气和的在她面前提起,悲愤的许娇荷连轻嗯一声都懒得,冷声打断,“关于那登徒子之事,我一件都不想听!”道罢赌气起身绕过屏风,向里走去。
  看来她是真的动了怒,自知隐瞒理亏,梁东扬赶紧跟了过去,“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何应承?”
  第36章 女人说不要,千万不能信
  豫王最擅诡辩, 定能找出借口来安抚她,是以许娇荷并不想听什么因由, 在她看来, 明义的卑劣行径无可原谅, 难道他就不明白吗?
  “他的名字于我而言是噩梦, 我没兴致去听,王爷愿意跟他做亲戚我管不着,但请不要在我面前提他!”
  这几日她一直心绪不佳, 但都在强忍, 不去问他,也不发火, 只自己生闷气, 今日大约是忍到了极限, 才会爆发吧!梁东扬并未厌烦,反而有一丝欣慰,
  “你肯在我面前表达你的不满和愤怒,这是好的开始,但也请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好歹听一听我的立场和想法,你被误解之时希望我能听你解释,那么我也一样。”
  三言两语, 就轻易的让她开始反思自己, 回想起之前她被误会之时, 十分渴望豫王能听她的解释, 最终豫王还是归来救她,两人这才有机会把话说清楚,那么她是不是也该给他一次机会呢?
  到底耳根子软,沉默了会子,许娇荷终是转过身来面向他,在床畔坐下,虽无笑颜,语气稍缓,“王爷有话直说,妾身听着便是。”
  总算没再闹别扭,轻舒一口气,梁东扬这才在桌边坐下,与她讲明自己的打算,“他来此提亲,不过是因为他强了方悦容。”
  此言着实惊了许娇荷,“什么?她……被强了?何时的事?”
  “昨儿个。”
  虽说许娇荷恨方悦容,但豫王一直未做惩处,她便认为他是念及亲情不好下手,本以为此事便算过去了,未料方悦容竟然会被明义报复,那她就更不理解了,“他既做了这样龌龊之事,你怎的还应允婚事?”
  抿了口茶,梁东扬抬眸轻笑,“因为一切都是我的安排,是我授意让他去报复方悦容。”
  如此轻描淡写的语气,再次震惊了许娇荷,“你……我还以为你不会动她。”
  那是她还未曾透彻了解他,“谋害你之人,我不会轻饶任何一个,即便没有立即动手,也没有忘记,你也晓得,她们是我的亲人,且碍于此事不好声张,以免有损你的清誉,是以我只能私下处理,明着斩杀必然不妥,得想法子慢慢解决。
  你曾说过,女人的清誉重如命,毁了她的清白比杀她更令她痛苦,是以我才想到让他们狗咬狗,让明义去报复她,再将她娶回家,以明义的性子,必会折磨她,她的下半生不会好过,权当我为你报仇。”
  他怎么就那么肯定方悦容一定会嫁呢?“也许她会自尽呢?毕竟失了清白,没几个人受得了这样的屈辱。”
  梁东扬一派无谓,“若然自尽,那也与我无关,反正不是我亲手杀的。不过我猜方氏不会让她的女儿轻易自尽,定会劝她坚强些,为了方家活下去。方悦容已然回府,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大约已被她母亲劝服。”
  毁掉清白,这样的法子的确残忍,料想会成为方悦容一生的噩梦,但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不值得被同情,是以许娇荷也就没作评价。
  未曾听到她说话,梁东扬便以为她还在介意明义之事,干脆一并解释清楚,
  “至于明义,我也不可能轻饶,但他是安平侯的独子,而安平侯一生忠君为国,战死沙场,若然这一脉绝了后,未免对不住这位忠臣,是以我决定待明义娶了方悦容,留下一子之后,再派人解决他,如此一来,方悦容就会一辈子守活寡,而明义也会得到应有的报应。
  还有方氏,准她去云隐庵也只是给常信一个面子,现下是饶了她,可人总免不了生老病死,之后她在云隐庵出什么岔子,常信也就怪不到我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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