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敛财手册》第66/233页


  春桃又进进出出好几回,先沏了新茶,又兑好一盆温水伺候杨萱洗脚。
  等收拾妥当,杨萱长长地打了个呵欠。
  杨修文看着她稚嫩脸庞上掩饰不住的困倦,心疼地说:“我出去了,你换了衣裳赶紧睡,明天不用早起,我让厨房给你留着饭。”
  春桃另外取来干净中衣,将杨萱身上沾了血的换掉,待她躺下,拢好帐帘,吹灭灯烛。
  杨萱盯着帐帘外面春桃影影绰绰的身影,开口道:“你去睡吧,我不用人伺候。”
  春桃低声道:“我陪着姑娘,姑娘放心睡。”
  杨萱从帐帘探出脑袋,“你在这里我睡不着……这才刚三更天,还有大半夜呢,屋里又没有榻席让你歪着……你去吧,要是睡不好明天怎么当差?”
  春桃想一想觉得在理,又嘱咐杨萱有事唤她,轻轻掩上门离开。
  屋内重又恢复先前的宁静。
  杨萱默默躺了片刻,才起身走到方桌旁,踩着椅子卷起年画,将机关打开。
  萧砺从凹洞里钻出来,目光凝在杨萱脸上,低声问:“鼻子怎么了?”
  杨萱嘟起嘴,“你衣服上有血,我沾了满手,没办法就捣了鼻子一下……你受伤了?”
  萧砺“嗯”一声,“从沐恩伯府出来时,不小心被砍了下。”抬起手臂,对着月光看一眼,袖子上好大一片黑,也不知到底流出来多少血。
  杨萱心有不忍,轻声问道:“我帮你包一下吧?”
  萧砺默一默,开口道:“有劳,我这里有伤药,顺便帮我洒一点。”说着从怀里掏出只瓷瓶,放在桌上,又挽起衣袖。
  朦朦胧胧里,杨萱看到约莫两寸长一条伤口,好似依旧有血在往外渗。
  她拔开瓷瓶的木塞,将药粉对准伤处不要钱似的洒下去。
  就感觉萧砺似是“嘶”了声,手臂不自主地收紧。
  想必是痛得狠了。
  药粉极是有效,不过数息,鲜血便缓缓止住。
  杨萱正要去寻帕子包扎,萧砺已从怀里取出一方叠得整整齐齐的手帕,“这个还给你,以后别乱扔了。”
  杨萱抖开帕子,见右下角绣着盛开的萱草花,心里明白这正是被辛媛丢在长安街的那张,嘴上却不认,“这不是我的,我的帕子不绣花。”
  将帕子叠成长条,毫不犹豫地包在伤口处,绕过一圈,又寻一条束发的绸带,紧紧实实地固定住。
  打结的时候,手指不免碰到他的肌肤,只觉得所触之处不像人肉,更像是石头,硬邦邦的。
  包扎完毕,开口问道:“大人,我这算救了你吧?”
  萧砺垂眸看她,“怎么?”
  杨萱咬咬唇,对牢他的眼眸,“古人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次我救你,以后如果我有危难之事相求,大人不能见死不救。”
  萧砺挑眉,“古人也说,施恩图报非君子。”
  杨萱反驳,“我又不是君子,大人才是……以后大人也得救我一次,不,得救三次。”
  萧砺扯扯唇角,似是想笑,可笑意未显便极快地掩去,“好,我答应你。”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杨萱急忙跟上一句,觑着萧砺脸色并无不虞,暗暗舒口气,忽听萧砺问道:“你名字里有个萱字?”
  杨萱不防备他竟问起自己名字,犹豫片刻,点点头,“就只有个萱字。”
  萧砺轻声道:“合欢蠲忿,萱草忘忧。”
  杨萱愣住,这是嵇康说过的话,嵇康崇尚养生故有此语,没想到萧砺竟会知道。
  他应该也是读过书吧?
  正思量着,只听萧砺又问:“你几岁了?”
  问完名字,又问年龄,待会儿是不是还要问生辰八字?
  这样的问题太过逾越。
  杨萱讶然地抬头,瞧见他的面容,被如水的月光照着,往日的淡漠冷硬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极少见的柔和。
  甚至那双素日阴郁狠厉的眼眸,竟然也像笼了层轻纱似的,温润亲和。
  杨萱鬼使神差般答道:“就快十一了。”
  “十一,”萧砺低低重复一句,“你倒是胆大,不像十一岁的孩子。”站起身,“想必那些人已经离开,我该走了。”
  难怪他迟迟不走,原来是怕那些人在外面等着。
  杨萱恍然,见萧砺已走到门口,忙又唤住他,“大人出去,别走西边的路,西边薛猎户家中养了只极凶的狼狗,夜里会放出来,不声不响咬你一口。也别走东边,张大爷养白鹅,要是经过他家,白鹅一准会嘎嘎乱叫。”
  萧砺脸上露出动人的笑,“那我该走哪边?”不等她回答,已经推门出去,纵身一跃自墙头翻出,转瞬消失在月色里……


第48章
  杨萱默默站了片刻, 正要进屋, 忽见地上多了团黑影, 有人低低唤道,“姑娘……”
  这深更半夜的, 不是闹鬼了吧?
  杨萱顿觉毛骨悚然,偷偷侧过身, 却是春桃,不知何时站在了庑廊下,衣衫非常整齐。
  杨萱捂住胸口,长长喘一口气,“你要吓死人。”
  “姑娘, ”春桃神情晦涩不明, “那人……”
  杨萱立刻打断她的话,“你什么都没看见, 这里除了你我之外再没有别人。”
  话音刚落,听到西边传来痛苦的尖叫声,伴随着纷杂的呼喊声, “打死他, 别让他跑了,娘的,真歹毒。”
  杨萱又是一惊, 下意识地与春桃对视一眼, 心高高提了起来。
  不会是那群人没走, 萧砺又被堵了个正着吧?
  念头刚刚闪过, 西边又传来狼狗的闷哼声,紧接着是薛猎户堪比铜锣的大嗓门,“谁敢动我的狗,我跟他拼了?”
  又有人嚷道:“你的狗咬了人,我们凭什么不能打死它?”
  听着像是先头那个彪形大汉。
  薛猎户道:“这狗我养了三四年,从来没咬过周遭邻居,你们半夜三更在我家门口转悠,不咬你们咬谁?”
  原来还是沐恩伯府的那群人,竟然真的没走。
  不过眼下被薛猎户牵扯着精力,想必萧砺完全可以趁乱离开。
  杨萱松口气,对春桃道:“我回去睡了。”
  进屋,掩上门,头刚挨着枕头,便沉沉睡去。
  梦里始终有淡淡的血腥味掺杂着苦涩的三七粉的味道,在鼻端萦绕。
  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杨萱才起身,姚兰已经将饭热过三四回了。
  杨萱睡得足,精神极好,正好肚子也饿了,喝了整整一大碗红枣薏米粥,吃了两只青菜包子,还要再尝尝糯米糕。
  春桃顶着两只黑眼圈劝,“姑娘少吃些,马上要用午饭了。”
  姚兰看着春桃没精打采的样子,问道:“夜里没睡好吧,我也是,头先被吵醒过一次刚合眼,又被吵醒了,就再也没睡着。姑娘听说没有,昨儿薛家的大狼狗被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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