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之若木》第10/39页


  母亲低垂下脑袋,嗫嚅了半天,终于吞吞吐吐地说道:“那个男人他……他说你爸爸是狗逮耗子多管闲事,自己儿子不能生养,没有后代绝户了,就盼着别人也生不出儿子绝户……”
  虽然已经有所准备,可是听到母亲的话,周一鸣还是气得浑身直打哆嗦。这个臭不要脸的男人,居然会……看来不教训他一顿,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做人!周一鸣咬着牙,攥紧双拳向门口冲去。
  “儿啊,你要去干什么?”母亲扑过来,一把拉住了周一鸣的胳膊,哭唧唧地叫道。
  “我……我……妈,你别拉着我,我要去教训……”
  “够了!还嫌不够丢人现眼吗?你要还是我周大顺的儿子,就赶紧跟你媳妇去医院检查一下,是谁的毛病谁治病,赶明儿给我生个大胖孙子,那些死猫烂狗的嘴不就堵住了?”
  周大顺也腾地站起身,恨铁不成钢地盯着儿子吼叫着,好像生个孩子就像将矿石扔进炼钢炉,立马就能变出钢来一样简单。
  “爸!”周一鸣气噎难言地叫了一声,眼泪几乎都要流出来了。
  “甭叫我爸!你媳妇儿呢?你把她叫来,咱们今天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也不管公公儿媳避不避嫌了,有话说到明处,是你的毛病你去治疗,是你媳妇儿的毛病,她就得给我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我老周家就你这一条根,不能在你这里断了香火!你这就给你媳妇儿打电话,让她过来一趟!”周大顺是钢铁工人出身,除了一身蛮力气,还有粗鲁的脾气,他盯着儿子又是一通吼叫。
  父亲的话提醒了周一鸣,他来父母这里本是找恩雅的,想不到遇到这样糟糕的局面。他一时有些傻了,不知道该怎样跟父亲说了。
  “你打电话呀,叫你媳妇儿立刻过来一趟!日子不能再这么过下去了,再这样下去,我和你妈就得气死了!”
  “儿啊,你就给你媳妇儿打个电话吧,你们结婚都五年多了,老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我和你爸,真的是为你们着想,没有个孩子,怎么能称得上是个完整的家呢?不管丫头还是儿子,总得有一个呀……”
  “妈,恩雅她……她刚从美国回来,我……”周一鸣有些艰难地蹦出这么几个字,低下头又不开口了。
  “唉!我也知道你是心疼媳妇儿,想让她先休息一下,可是你爸那老东西这次是真动了气,你还是让她来一趟吧,早一天解决了大家心里都素净,啊?”
  “可是,恩雅她……她没有回家,她下了飞机后就不见了,我还以为她来了这里,才到这里找她的……”
  周一鸣想到妻子突然莫名其妙地失踪,心头一阵紧张,胸口像堵住了一团乱麻,脸色蜡黄,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他扶着门框,慢慢歪坐在了湿漉漉的门槛上。
  “儿啊,你说什么?”
  “你媳妇她不见了?”
  周大顺和老伴几乎同时站了起来,惊慌失措地喊道。
  周一鸣沉重地点了点头,嘴巴干得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这怎么可能呢?一个大活人,说不见就不见了?掉进炼钢炉里还得冒一股青烟呢,怎么会说不见就不见了?你不会打她手机找找?”周大顺不相信地喊道。
  周一鸣哀怨地望一眼父亲,舔着干裂的嘴唇,哑声道:“我打了,可她不接,再打,就关机了。”
  “老天,不会被人绑架了吧?前几天卖糖醋蒜的刘二能还说,杏子路小学一个小学生被黑社会绑架了,你媳妇儿她……她不会也……”母亲脸色大变,哆嗦着嘴唇小声叫道。
  “闭嘴!死老婆子你胡说什么呢?一鸣媳妇儿她是个大人了,哪能像小孩子一样轻易上坏人的当?”周大顺指着老伴的鼻子,嘶声吼叫着,又转脸对六神无主的周一鸣道,“你别给老子弄出这副熊样子来!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一时找不着老婆你就这副熊样子了?还算个男人吗?你媳妇儿一个大活人,长着两条腿,你还不兴人家到别处走走?她是不是回她娘家去了?你还不赶快打电话问问你那老丈母娘!”
  别看周大顺是个粗鲁的钢铁工人,可遇到紧急情况还算头脑清醒。他这一分析,立刻提醒了周一鸣。对呀,怎么没想到去恩雅娘家找一找呢?他噌的一下跳起身,伸手去口袋里掏手机,突然又想起手机被劫匪抢去了,只好冲去用座机给岳母打电话。
  “喂,一鸣,是你啊,小雅回来了没有?要是回来了,你们到妈这里来一趟,昨天乡下的亲戚送了一口袋板栗过来,我一个人也吃不了,你们拿去吃吧。”岳母刘苏贞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慈祥,像对亲儿子一样曼声细语。
  刚刚出现的希望瞬间破灭了,周一鸣握着话筒,不知道该怎样向老太太交代。
  “一鸣,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呀?喂,发生什么事了吗?”老太太听不见女婿说话,着急起来,对着话筒提高了声音。
  “妈,哦,没什么,没什么事情发生。我……我只是觉得,好久没去看您老人家了,打个电话问问,您身体还好吗?刚下了暴雨,空气潮湿得厉害,您自己多注意着点,别让关节受凉……”
  很显然,恩雅没有去她妈妈那里,那么她究竟去哪里了呢?
  周一鸣的内心又是一阵焦灼,他忍受着巨大的疑虑,装出一副关心的口气,敷衍地和岳母说话。
  “我没事,你放心吧,孩子。要是小雅办完正事回来了,你们要记得常过来啊。”
  刘苏贞的丈夫邓如松,早在邓恩雅十多岁的时候就意外去世了,这么多年来,刘苏贞一个人拉扯着女儿过日子。女儿结婚后,原本就冷清的家里只剩下了她一个老太婆,孤独在所难免,所以她特别希望女儿女婿能多回家陪陪她。然而,邓恩雅太忙了,根本顾不上母亲的感受。
  “嗯。”周一鸣似乎连多说一个字的力气都没有了,答应一声就将电话挂了。
  “你媳妇儿她没回娘家?”母亲焦急地走过来,观察着儿子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问。
  周一鸣无力地摇摇头,晕头转向地向外走去。
  “儿啊,你要到哪里去?”母亲追出来,带着哭腔喊道。
  “报警!”周一鸣囊着鼻子喑哑地叫道。

  第26节:把我搬走吧(1)

  第十一章 把我搬走吧
  告别了钱启明,站在阴暗的树影里,看着他高大的身躯钻进出租车,莫名其妙的,邓恩雅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是不舍吗?萍水相逢,似乎还没发展到那个程度。
  是委屈吗?或许是的。如果不是意外接到周一鸣情妇的电话,此时此刻,她邓恩雅可能还沉浸在终于回国见到亲人的激动中呢,又哪里会认识这个所谓的钱启明?
  钱启明伸在车窗外摇晃的手臂缩了回去,出租车呼啸着远去了。邓恩雅突然觉得,胸腔里的那颗心似乎也被一阵风刮走了,空落落的,像刚刚做了一场稀奇古怪的梦。
  自从决定嫁给周一鸣的那一天起,邓恩雅的心里就只有周一鸣了。这些年,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不是没有男人向她暗暗示爱,面对那些男人,邓恩雅总是能够妥善处理。她万万没有想到,一次偶然的邂逅,自己居然就让钱启明吻了自己,摸了自己,而且还差一点就突破了最后一道防线!她开始悔恨,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突然之间就变了吗?难道她对周一鸣的感情不是真的?
  邓恩雅拼命晃晃脑袋,她不能否认自己对周一鸣的感情,即便知道了他背着自己找小三,即便明白他已经开始背叛,她还是不能否认自己对他的爱。风风雨雨的五年厮守,太多的苦难或甜蜜,已经深深地刻进脑海里,即便从此分道扬镳,也不可能永久删除了,怎么可能说否认就否认了呢?
  可是,不否认夫妻两人共同拥有的酸甜苦辣,不等于能接受男人的出轨行为。一想到那个女人肆意的嘲笑,邓恩雅的内心深处就开始发生强烈的倾斜,巨大的不平衡感像猫儿一样抓挠着她的心。为什么男人就可以为所欲为,而且还能在老婆面前伪装出一副恩爱有加的样子?既然男人可以如此,女人为什么就不可以?何况,那个钱启明似乎也并不是太令人讨厌……
  邓恩雅在树荫里又呆站了许久,脑袋里乱七八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瞬间面目全非的生活。一会儿见了周一鸣,她该用什么态度对待他?像个悍妇一样指责他的背叛,还是像他一样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继续同床异梦地“恩爱”下去?如果没有遇到钱启明,她觉得她还可以跟周一鸣好好谈一谈,可是现在,一切都变得面目全非,她的心里已经悄悄埋藏下一个小秘密,又有什么脸来指责周一鸣呢?继续同床异梦地过下去,她能像他一样伪装得那样好,那样不动声色吗?
  太难了!她从来都不是一个虚伪的女人。
  邓恩雅在楼下踟蹰着,家门近在咫尺,她却一点回家的欲望都没有。
  夜色加浓,街灯次第熄灭了。
  已经是深夜了吧?
  怎么会突然之间就有家难回了呢?生活简直太会作弄人了,如果她没有接到那个电话,一切就都还是原来的样子。那么,此时此刻她说不定已经躺在周一鸣宽大的怀抱里,享受小别胜新婚的惬意了吧?
  想到这些,邓恩雅深深地叹息着,拖着沉重的脚步向楼上爬去。
  站在家门口,邓恩雅极力压下心头的万般思绪,深呼吸,装出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打开了家门。让她失望的是,家里黑灯瞎火的,人息全无。
  周一鸣不在家。是不是又去他情妇那里缠绵去了?是不是那些新鲜刺激的做爱方式使得他连老婆回国的时间都忘了,乐不思蜀地跟那小妇人享受性爱之乐?

  第27节:把我搬走吧(2)

  此前,自己居然还觉得有家难回,无颜面对周一鸣。相对于他所做的,她那点事还算事吗?不就是被男人吻了摸了,又没有跟人上床疯狂做爱。无颜回家的不是她,而是他周一鸣!
  这就叫貌合神离、同床异梦吧?都说七年之痒,可他们结婚也不过五年多啊,居然就走到这一步了,哈哈,简直是最大的讽刺!
  邓恩雅跌坐在沙发上,失神地望着天花板。
  难道他们再也回不去了?曾经相爱的两个人,就这么形同陌路了吗?婚姻,究竟意味着什么,只是一种形式上的约束?没有人结婚是为了离婚,但没有人敢在结婚的时候说自己一定不会离婚……
  也许,他们该有个孩子了,周一鸣在外面养女人,是不是因为没有孩子呢?男女相恋成婚,然后生孩子过日子,这应该是正常的,他们一直没有孩子,而且也为这事闹过矛盾,是不是就因为没有孩子才导致生活不正常的?那么,如果有了孩子,男人加女人加孩子,是不是就可以构成三足鼎立之势,就能永保稳固呢?二人世界虽然美好、自由,可总有一些美中不足隐藏着,有缺憾的日子当然就容易出问题。这样看来,似乎也不能全怪周一鸣?
  这样一反省,郁结在心头的痛苦稍微减轻了一些,邓恩雅打起精神,去浴室简单冲洗了一下,穿着宽大的睡袍斜卧在床上。
  虽然已经极度疲劳,邓恩雅却睡意全无,她从床头的杂志筐里随手拿起一份杂志,胡乱翻看着。她的目光,不经意间看到了这样一段对话:
  一天晚上,两个决定分手的恋人,正在谈判中。
  女孩双眼红肿,冷眼看了看男孩,便把刚才写好的清单递了给他:
  书架――我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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