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运当头》第41/44页


  “这小伙子真胆大。”
  “哎哟,要是我再年轻个十岁,我、我也敢这么去找个老头子表白。”
  “嘻嘻,去你的吧,你这才守了几年寡?儿子没娶你倒想嫁了?”
  “你猜,这闺女能答应不?”
  ……
  小媒婆循着那只手抬头,正想秀一秀手上的结婚戒指,就被眼前这张熟悉的脸给弄蒙了。茫然了两秒,想起他这几天毫无音讯,小媒婆气鼓鼓地说道:“我和你很熟吗?说嫁就嫁?”
  夏何夕笑弯了一双狐狸眼,一如既往地谦雅,“当初有个姑娘跟我求婚,我不也说嫁就嫁了吗?可后来,她却老是质疑我们之前的感情。我想……一定是我做的不够好,不够主动,她才会伤心,才会难过。所以我决定,一定要找个机会,主动一次,再求一次婚。”
  小媒婆微微动容,心底泛酸,“光求婚就可以了吗?你怎么知道是你不够主动她才没安全感呢?或许……她天生就这样,从小就失去得太多,所以才患得患失;从小就握不住最重要的东西,所以才不敢去拥有。如果,她一直这样,你还要她吗?”
  说到最后,小媒婆的眼底已蒙上薄薄一层水雾。夏何夕见状,摇头轻叹,“傻瓜。”终于将小媒婆拥进了怀里,“她不够信任我就说明我做的不够好,我会继续努力让她明白。总有一天,她终相信我会全心全意陪着她,不是吗?反正,日子长着呢……”
  闻言,小媒婆破涕为笑,泪水却还是滑落下来。那边大妈们听不清楚,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纷纷指点道:“哎哟,居然这样就成了!成了!这就是他们年轻人说的……闪婚?”
  “唉,我家笨儿子咋不会这招?看,媳妇多好找!”
  小媒婆在这边听得扑哧一声笑,戳着夏何夕的胸口道:“台词准备了多久?能不能说点实在的?”
  “实在的……”夏何夕顺势抹掉小媒婆脸上的泪痕,牵住她的手沉吟,“实在的就是,快走吧,我开了四个小时车回来还没吃饭,快饿死了。”
  小媒婆听了他的抱怨,“回家我给你做红烧鱼吧,我最近刚学会的。”
  “嗯,希望最后不会变成醋溜鱼。”
  ……
  相亲廊的尽头,一对小情侣手牵手,缓缓走出了亭子。阳光下,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不知是哪位大爷诗兴大发,忽然应着这景吟了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远处,小媒婆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拽住夏何夕的手,轻快地说道:“唉,夏狐狸,你说我们在相亲廊办婚礼好不好?”
  “嗯,都听你的。”

  番外一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上)

  我叫夏何夕,夏天的夏,今夕何夕的何夕。
  小时候,邻居家的孩子总问我,你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呢?那时,我是说不出的。直到稍大了些,读了书,我才直到自己的名字来自《诗经唐风>: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我翻看注解,又联系父母的故事才算是勉强读懂了这句话的意思。我的名字是母亲取的,她是位普通的小学语文老师。听她说,她和我父亲是一见钟情,没有语言也没有更多的了解,光是那么一眼就注定了彼此要共度后半生。
  直到他们逝世,我也没能真正理解这种感情。该是怎样的一眼,便知晓他/她就是自己的那个良人呢?直到今天,我握住我妻子的手,轻轻在她耳边喊出那声“夏太太”时,我觉得,我终于能明白我名字的含义了。
  我的妻子姓苏,名小沐,大家都叫她“苏小媒婆”,可我却唤她“丫头”。她以为我这样唤她是嫌她年纪小,其实她忘了,早在很多年前我就这么喊过她。那时我总说————
  你还是个小丫头。
  丫头,你这么这么古灵精怪的?
  丫头,你耍无赖!
  丫头……
  那时她才十一二岁,而我,已上高中了。时隔多年,我和她终于手牵手成为真正的夫妻。她乌黑的眸子里凝着笑,亮闪闪地看着我,一眼就让我忽然想起了当年母亲抱着我,幸福而快乐地轻声向我解释我的名字: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呀,让我居然能见到他。”
  我想,苏小沐就是我今生要找的那个人了。如果,当年知道她就是“今夕何夕”里的那个“良人”,或许我会离开的更慢些。时光无法挽回,幸好我再次找到了她。
  我含着笑抱住她,说:“丫头,以后不许叫我夏先生,叫我良人吧。”
  她笑的弯了腰,“良人?还热人呢!最近电视剧看多了?”
  我陪着她笑,一语不发。我没有告诉她,其实很多年前,你的的确确是叫我“良人”的,只是那时我不知自己多年后会爱上你,不然我会早点回来。嗯,没错,其实早早很多年前,我们就见过……
  (中)
  我第一次见到丫头时,刚到C城半年。
  那会儿我过的并不是太好,远离了自己的家乡,揣着父母辛辛苦苦攒出来的血汗钱进了贵族学校,我总觉得这里处处都压抑得让人无法呼吸。同学们不好也不坏,冷冷淡淡,客客气气,言语间总透出疏远的痕迹。
  我是那时认识苏锦程的,他和其他同学都不一样。贵族学校里,似乎每一个人都戴着一张面具,他们对谁都微笑,颔首示意,可我知道面具后的那张脸或许正泛着冷光,唯独……苏锦程不是这样的。
  那会儿他就已是出了名的毒舌,我第一次坐到他旁边时,他便瞥我一眼,冷哼道:“你怎么又矮又丑的?”
  我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回敬他一句,“你只比我高了不到半个脑袋。”
  ……
  时隔多年,我仍会和苏锦程开玩笑说,我的狡猾、毒舌、阴险都是从他那里学来的。
  也就是那个时候,我周末去苏锦程家里玩,见到了那个脏兮兮的丫头——苏小沐。
  现在回想起来,第一次见到苏小沐时,她长得什么摸样,穿什么样的衣服我都记不清了,唯独记得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狡黠眸子。因为,那双眸子当时着实吓了我一跳。
  我第一次去苏家做客颇感拘束,坐在沙发上吃伯母为我准备的糖果,锦程则在卧室帮我翻找我要的课外书。我正百无聊赖地吃糖,就感觉身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回头一看,惊得差点跳起来——
  沙发另一头,一个扎着两条辫子的小脑袋正搭在扶手上,脸黑得像是抹了层灰,只有一双闪亮的眸子清澈见底。他们转了转,露出点点黠光,我看到小姑娘对我露出洁白的牙齿,将胖乎乎的食指比在嘴唇上道:“别——出——声——”
  可不等我开口,锦程就已从卧室里出来了,见小姑娘躲在角落,随口问道:“小妹,你干什么呢?”
  “啊啊!”小丫头听到二哥呼唤,尖叫着捂住自己的嘴巴。与此同时,厨房里也忽然传来伯母的叫声:“什么?原来苏小沐还躲在家里?好啊你个死丫头……”
  “啊啊,救命啊!”小丫头一边尖叫一边奔出客厅,伯母也拿着擀面杖追了出去。那就是我第一次见她,我记住了那个调皮孩子的名字:苏小沐。
  锦程说,他的笑表妹经常住在他家,但总是因为太过调皮而挨母亲的揍。
  那会儿我想:挺活泼一个孩子,要是我也有这样一个妹妹该多好。
  可这样的想法没保持多久,我就后悔了。因为这期间发生了一件让我很难堪的事情,用小丫头今天的话来说,就叫:囧囧有神。
  彼时因为在C城过于寂寞,我又比较孤僻,只有锦程这么一个朋友友,所以周末常往他家跑。
  时日一长,和小沐也算混了半生不熟,她常常背着手晃着脑袋问我:“夏贺喜,你家生你来是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冲喜用的吗?”
  我耐着性子用笔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就像那时母亲教我的那样,“我叫夏何夕,‘今夕何夕,见此良人’的何夕。”
  小丫头嘟嘴摇头,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批评道:“拗口,太拗口了,既然你这么喜欢这句诗,干吗不叫良人,良人良人,良人哥哥!”
  从此之后,苏小沐都唤我“良人哥哥”,锦程对此颇为疑惑,我有些尴尬地解释:你家小妹觉得我穿得比较少,不怕凉,所以叫凉人……
  这个“良人哥哥”一直做到我高一下半学期,从此之后我便很少再去锦程家,因为我有了一个把柄被这个小丫头抓在手上。
  那会儿在锦程家,除了一起做作业看书,偶尔我们也看新出的电影碟。
  某次看碟,锦程忽然接到伯母的电话,送东西去她单位,我便带着小丫头一起看碟。只是我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个碟……很有问题……
  迄今为止,我还能大概记得电影的情节,大致是一个黑帮老大爱上了一个学校的乖乖女,为了追到这个女孩子做了很多事情……是一个很烂俗的。故事本身没问题,问题就出在这位乖乖女身上。
  当时我和小丫头一起看片子,演到女主角洗澡的情景,原本镜头都是很正常地拍摄到肩膀以上的位置,可随着镜头往下移,屏幕上却显出了女主的整个身体,赤裸的。
  我家教甚严,虽然也偶尔听到男生们聊这样的碟片,却从没真正看过,这么一见着实吓了一跳,不禁瞪大了眼睛。但令我难堪的是,小丫头还坐在旁边。而此时此刻的屏幕上,男主角也进了浴室……
  接下来就是地球人皆知的剧情了……
  我估计当时的小丫头也颇有些惊讶,我们两人面面相觑地对视了半秒种,她先冷嗤道:“装什么惊讶,别以为我没看过。”
  我听了这话越发目瞪口呆,下巴直接掉到沙发上,傻得竟连电视机都忘了头。
  而苏小沐居然耀武扬威地叉腰说:“所以说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你明明和我二哥不知道看了多少这种片子还要在我面前装无知,我鄙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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