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病弱王爷后》第55/101页


  薛妙自然也看见了苏氏,她神色未变,旋身将毽子高高踢向拂冬,拍拍稍显凌乱的裙摆,站在原地老神在在地等苏氏走来。
  待到了薛妙跟前,受了拂冬和念儿的礼后,苏氏神色复杂地看着薛妙:“你如今连一句母亲都不愿意叫了么?”
  薛妙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有些不明白苏氏为何忽然在意起这个。
  当日她初回齐国公府,明明是她满脸嫌恶不愿认她,让她不要叫她‘阿娘’,今日怎么变了主意?难不成是昨夜哭了一宿,哭昏了脑袋?
  二人面对面站着,苏氏看着薛妙清亮的眼珠子转了转,目光落在自己脸上,过了小半晌,才听薛妙犹豫着开口:“听闻您哭了整晚,您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
  苏氏哪知道薛妙心中真正所想,她只觉得薛妙的目光虽说有几分奇怪,可听她所言分明是在忧心自己的身子。苏氏心里微微熨帖些许,心道这个女儿倒还不算彻底没救。
  到底是血浓于水。苏氏想着,提步走过门前廊桥,在外间主座上坐下,自以为‘苦口婆心’道:“我身子无碍,倒是你姐姐,国公爷要将她送去庵里……”
  念儿端来温水,薛妙慢吞吞地开始洗手擦脸。
  泠泠水声响起,苏氏顿了顿,没等到薛妙接话,她难掩焦急,身子前倾,继续道:“怎么能送去庵里呢?你姐姐还未出嫁,若是去了,名声便算是毁了,她、她那么要强又爱钻牛角尖儿,日后可怎么活下去?”
  苏氏抹了抹眼泪,又道:“妙儿,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是阿娘一时没想清楚,难以接受自己忽然多了个女儿,日后、日后我们一家人好好儿的……”
  东拐西拐好长一番话后,她总算说起了自己来这一趟的目的:“你去跟国公爷说,就说你原谅你姐姐了,让他网开一面,到底是一家人……”
  拂冬就没见过哪个当娘的心能偏成这样,她气不过,当即呛声道:“夫人现在说什么‘一家人’不觉得晚了些吗?我们王妃早在嫁入王府上了皇室玉牒的那一日就是皇家的人了,可不是您说得什么跟您是‘一家人’。”
  苏氏一哽,脸色青白交加,张口欲要呵斥,又听这伶牙俐齿的小丫鬟道:“您也不必急着教训我,我虽人微言轻,可老话儿不是说得好?打狗尚要看主人,我若真的说错了,王爷王妃自会罚我,就不劳您费心了。”
  拂冬噼里啪啦一番话顶得苏氏许久无声,薛妙暗中赞赏地看她一眼,换来后者一个‘都是王妃言传身教’的眼神。
  薛妙险些被自个儿的口水呛到,低咳两声,不痛不痒地斥道:“拂冬!”
  拂冬便看似不服气地看了一声,从念儿手里接过铜盆,矮了矮身子,出去了。
  薛妙露出无能为力的表情,道:“拂冬从前是在王爷院里伺候的,一贯心直口快,说话不中听,您别往心里去。”
  薛妙明显是在随口瞎编,谁不知道秦王身边伺候的尽是些侍卫小厮,从来没听说过他院里有女子。
  然而她已然这么说了,苏氏自然不能再追究什么,否则便是打秦王的脸。秦王如今是不如从前势大,可他的脸面也不是苏氏能随意下的。
  思及此,苏氏姣好的面容有一瞬的扭曲,好在她飞快敛了心神,似是当真并不在意方才那小小的风波,只道:“锦妤当日只是一时糊涂,她并非真心想对你做什么,只是你在西山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她丢了面子,她想捉弄你一下罢了,是那侍卫想讨锦妤欢心才自作主张,国公爷已命人将他打杀……”
  “打杀了?”薛妙眸光微动,低喃道。
  这整件事从头到尾薛锦妤都是犯蠢被人利用,这两日看来,她不仅蠢,就连胆子也小的厉害,买通匪徒毁她清白这件事若非有人撺掇利用只凭薛锦妤一人怕是难以做到。
  这侍卫说不得知道些什么。
  不知楚烜有没有把人换下,或是他有别的法子往下查。
  见薛妙有了反应,苏氏立刻道:“是啊!尸体已然拖去乱葬岗了!你这口气总算是出了吧?就不要再为难你姐姐,况且……”
  薛妙一边搽香膏一边心不在焉地想着,却又听苏氏道:“……你看你不是好好儿的吗?”


第053章 偷什么?谁偷?
  ——“你看你不是好好儿的吗?”
  薛妙因着薛锦妤的‘一时糊涂’险些被匪徒劫掠, 臂上至今还挂着伤,这会儿不去落井下石已是宽大之至,怎么到了苏氏嘴中好似薛妙如果不替薛锦妤求情便是她得寸进尺不识好歹?况且, 薛妙才是苏氏真真亲生的那个女儿。
  若薛妙对苏氏这个亲生母亲心存幻想,听到这样的话怕是要难过好些时日。
  好在她没有, 所以薛妙只觉得好笑, “我如果不是好好儿地站在这里,您以为,您还会有机会为薛锦妤求情吗?”
  见薛妙如此冥顽不化, 苏氏的耐心也到了尽头,她一拍桌子猛地站起,怒道:“嫁给了秦王便真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也不想想以秦王如今的身子,他还能庇佑你几日?待他……”
  “薛夫人!”
  薛妙沉声打断她。
  她睨着苏氏, 再不耐烦与她纠缠,冷声道:“想清楚了再说。”
  薛妙生得小巧,嘴儿小小,鼻子小小,一双杏眼分明得像春日里的泉眼, 平日里又总是一副轻快模样,眼眸弯弯, 天就一副无辜好欺的模样。此刻收起笑意,沉下脸,泉水淬冰,竟有七分像了从前的秦王。
  苏氏不自主地后退半步,撑了把手边的桌案站稳身子, 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说不出。
  她这会儿稍稍冷静下来, 自然明白过来自己方才是气昏了头,可事到如今再让她向薛妙低头,却是万万不能。
  苏氏架直身子,没再看薛妙,一甩袖疾步离去,“你不要后悔!”
  后悔?
  薛妙对着苏氏怒气冲冲的背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她若是今日应承了苏氏,傻乎乎地去替薛锦妤求情,那才是会日日悔得睡不着觉痛骂自己脑袋不清楚。
  ……
  新霁院今日比往常热闹了许多,苏氏走后老夫人身边的茯苓嬷嬷亲自来了一趟,送了些小食蜜饯,临近正午,薛衍又来了。
  昨日一整夜没睡着的除了苏氏还有薛衍,他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自己亲眼看着长大的妹妹怎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模样。他记忆里的薛锦妤明明是个连只蚂蚁都不忍心踩,他送她的花灯坏了要难过得掉好几日眼泪的小姑娘,怎么会忽然有一天恶毒到去买凶谋害自己的妹妹。
  薛衍一夜没睡,早上打起精神去翰林院点卯,翰林院诸学士刚刚编纂完一本大典,近来清闲的很,薛衍午间便早早回来,谁知刚进府门就听仆从说夫人一大早去了趟新霁院又怒气冲冲地出来。
  苏氏自然不是无缘无故去找薛妙,薛衍稍一想便知她去做什么,当下也顾不上换朝服,脚下一转直直朝新霁院去。
  新霁院里,廊下杜鹃花开得妖冶,念儿剪了几枝插瓶,半途被薛妙劫走一枝。
  薛妙无事可做,捻着朵粉杜鹃松垮垮没个站样地倚着多宝格学风流公子调戏念儿,“哪里来的小丫鬟,生得如此可人,抬起脸让爷仔细瞧瞧。”
  十成腔调拿捏住八成,念儿抱着瓷瓶躲闪,红着脸嗔她。
  见她如此,薛妙越发起了玩心,近前一步正要把这出‘浪荡儿调戏小丫鬟’的戏码演下去,忽听院里仆从道大公子来了。
  薛妙神色微敛,转身笑吟吟迎了几步,“大哥!”
  来时一路上薛衍曾设想过数种情形,心中既是焦灼又是内疚,不期然撞上张笑脸,不愣了一愣。
  观他神色,薛妙隐约猜到他来所为何事,但他不说她自不会主动提起,只装作不知道,噙着笑去牵他的衣袖,“大哥真是会挑时候,茯苓嬷嬷刚刚送了亲手做的点心来,还温着!”
  薛衍回神,见她神情欢快不似作伪,稍稍放下心来,又免不了站在大哥的角度多唠叨一句:“净想着吃点心,午膳吃了吗?”
  薛妙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讪讪道:“还没……”
  “先吃饭。”
  薛衍点她鼻尖,侧身敛了笑意吩咐仆从摆饭,末了又道:“你瞧你如今瘦成什么样了,大哥真怕哪一日风大些都要把你吹走了,是近日胃口不好么?若是,早些找太医看看……”
  自打知道薛妙与秦王争吵,气得带着行李回了国公府,薛衍自个儿想了许多有的没的,将薛妙想成了个爹不疼娘不爱被迫出嫁受尽委屈还要强撑着的小可怜儿。他心里这么想了,再一看觉得薛妙着实‘消瘦’了不少,两相印证更觉得自己想的不错。他怕薛妙心中难过又不肯说,想着不如叫来太医诊诊脉,为她开个方子补身子。
  薛妙这小半年来确实瘦了些。
  这样说不尽然贴切,应该说她是该瘦的地方瘦了,该鼓的地方也悄悄鼓起来,身量较从前高了半头,脸上的婴儿肥没了,瞧起来确实比以前瘦了些,却也不至于到了薛衍口中的地步。
  说到底,薛衍是关心则乱。
  薛妙不明白怎么忽然就到了要请太医的地步,她上下打量自己一遍,辩解道:“我只是长高了些,并未……”
  薛衍仍是不赞同地看着她。
  被他看着,薛妙不知怎地忽就想起一件事。
  那是三五年前的事了,村子里一个叫铁兰的好吃懒做的胖姑娘一夜之间变得不再那么能吃,从前一顿饭要吃两碗饭一只鸡腿的她竟然开始只吃一碗饭!铁匠宠溺女儿,见女儿一天天瘦下来,以为女儿得了什么病,心急如焚地赶了牛车从邻村请了大夫,最后才知铁兰是有了心上人想要变得纤细些。
  薛妙觉得自己现在就是另一个铁兰,而薛衍正是那个溺爱无方的‘铁匠’。
  怕薛衍再说什么,薛妙赶在他开口前转移话题,“大哥!我才发觉大哥今日穿了朝服!”
  薛衍以为她是不愿意提起伤心事,便也不再坚持,顺着她撇开了话题,“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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