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病弱王爷后》第64/101页


  薛衍看了眼叱力阿绰,笑着同薛妙解释道:“阿绰喜爱大周文化,人称‘大周通’,说几句官话算得了什么,他连大周的字都写得有模有样,还会下棋呢!”
  叱力阿绰原还有些自豪,听到末尾又连连摆手,“行舒兄不要取笑我!”
  说笑了几句,阿绰十分热情地邀请兄妹二人去馆舍里小坐,薛衍见薛妙十足的好奇模样,便点头应下。
  叱力阿绰的房间在馆舍二楼靠中间的地方,房中陈设一应是大周特色,墙边还挂着一幅字,署名‘周卓’。
  薛衍及时为妹妹解惑,“周卓是阿绰给自己起的中原名。”
  叱力阿绰端来了马奶茶,薛妙一边喝着一边听他和薛衍说话,偶尔搭上一句话,中途其他西胡使节听闻薛衍带着妹妹来了,也都来露面说了些话。
  也不知阿绰怎么跟他们介绍薛妙的,有几个十分热情地操着不甚流利语调奇怪的大周官话叫她“小明珠”,搞得薛妙哭笑不得。
  在馆舍中小坐片刻后,薛妙见薛衍跟叱力阿绰相谈甚欢,想着自己去其他地方转一转,正欲开口,忽然听到一阵争吵。
  叱力阿绰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无奈耸肩,推开一扇临街的窗户,那争吵声立刻清晰起来。
  “每天都吵,早上吵晚上也吵。”
  薛妙趴在窗户上往外看,只见对面铁勒馆舍二楼窗户大开,一高壮一瘦矮两名铁勒使节针锋相对吵得十分起劲。
  她看了会儿,回头问薛衍:“大哥,他们在吵什么?”
  薛衍面露犹疑正要说话,刚才见过的一名西胡使节路过阿绰的屋子,听到薛妙的话,大笑着别扭道:“都怪大周的美人太多,美酒太香!”
  薛妙正要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余光却瞥见一旁坐着的阿绰极轻微地变了脸色,遥遥给去一个眼神,门外那名西胡使节脸上笑意顿收,仓惶着行了个西胡礼节告退了。
  将这一切收入眼底,薛妙未曾表露出什么,趴在窗边很是津津有味地又看了片刻那两个铁勒人吵架,见他们迟迟不见停,这才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看了叱力阿绰一眼,颇有些苦恼担忧地问:“他们不会打起来吧?”
  叱力阿绰看着眼前这个娇小柔弱看起来十分容易受惊的大周贵女,哈哈大笑两声,安抚她:“薛姑娘放心,不会打起来,就算打起来,也殃及不到你,我和你哥哥会保护你。”
  薛妙这才安下心一般,面带感激,很是矜持地朝他微微颔首。
  ……
  后日就是千秋节,皇帝在花萼相辉楼设宴,皇亲贵胄文武百官和各国使节纷纷到场为皇帝贺寿,就连平庶百姓亦可以讨到几块宫里的点心并着一二枚铜钱,沾沾喜气。
  这是薛妙到了宝京城后赴过的宴席里最不叫人百无聊赖的一个,除了云韶府精心排演的乐舞,还有寻橦走索丸剑角抵诸多戏法,到后来竟有驭兽师赶了大象等猛兽作戏法为皇帝祝寿,可以说得上是花样百出,直叫薛妙目不暇接。
  待云韶府的舞姬乐人们又一曲《太平乐》后,宴席总算过半,到了轮流为皇帝祝寿的时刻了。
  先是各地州府接连送上贺礼,有全凭底子厚用金银堆砌的,也有另起巧思投皇帝所好的,当然亦有中规中矩的,不论如何,皇帝一应大手一挥,赐汤赐菜赐酒,赏!
  其中有一名叫周正的大理寺卿,让薛妙着实印象深刻,多看了好些眼。
  这大理寺卿着实有趣,皇帝大寿之日,贺礼竟是一封奏疏,名曰“十谏”,意思是,陛下若按照臣所书十条谏言,盛世必定延绵无穷。
  薛妙想了想,心道这跟她过生辰兄长送她一摞子字帖要她好好练字日后才能寻到个不嫌弃她的良人,可称得上是,异曲同工。
  真是——
  叫人忍着头疼称妙。
  令薛妙惊讶的是,皇帝竟不恼怒,反而十分高兴,朗笑三声赐了最好的菜。
  难道这就是传闻中的,人逢喜事心胸也开阔?
  薛妙偷偷在桌下扯楚烜衣袖,示意他看皇帝。
  楚烜老神在在觑她一眼,把面前的甜汤不动声色地推到她面前。
  薛妙眨眨眼,摸到楚烜藏在袖中的手,扯到桌下,在他掌心一笔一划地写——
  我、喝、过、了……
  还未写完,便被楚烜反手打断,他也学着她的样子,在她手心写——
  喝吧。
  薛妙转了转眼珠,见周围人的注意力都在贺寿的人身上,没人发觉她和楚烜正襟危坐之下的小把戏,便有些得意忘形,没完没了地在楚烜手心又写道——
  您、真、好,我、想、亲……
  ‘亲’字刚写完,楚烜猛地合上手,警告地捏了捏她的手指,又放开。
  薛妙跟偷着腥的小鼠一般低头窃窃一笑,安分下来喜滋滋地喝甜汤去了。
  因是给皇帝过寿,花萼相辉楼足足热闹了整夜,皇帝后半夜离席前特地赐了好酒,要众臣放开热闹。
  楚烜早早借口身子熬不住,带着薛妙回府去了。
  翌日清早,薛妙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洗漱的时候就听拂冬跟她小声念道:“立政殿宫门开了!陛下昨夜连夜下了谕旨,将黎贵妃手上协理六宫的凤印还回皇后娘娘手上啦!”
  薛妙擦干脸上的水看过去,拂冬不知道在激动什么,还怨薛妙起得晚叫她这会儿才有的说,“王妃起得实在晚了些!这消息今日一大早便传遍了!”
  是她自个儿要起晚的么!你拉住你家王爷让他别大半夜不睡觉找她探讨什么一百零八式啊!又不能当真做些什么,还日日这般好兴致,也不知道在嗟磨谁……
  薛妙默默将手中的巾帕塞到拂冬手上,唤来常旭问了几句才知昨夜皇帝于寿宴离席后,在宫道上遇到了一名皇后宫里一名宫人,那宫人等了半宿,将手中一个算不得十分大的食盒交给了皇帝。
  “盒中装着三样东西,一卷皇后亲手抄录的经书,一节颗粒饱满的麦穗,最下头的一层,是一碗长寿面。”
  经书是皇后对皇帝和其子民的祝祷,麦穗是给江山之主的贺礼,最下头的那碗长寿面,只是一个妇人对夫君最简单亦是最朴实的挂念。
  “陛下看完这三样东西当即去了立政殿,当夜宿在了那里,今晨立政殿的宫门便彻彻底底地开了,”


第062章 皇后
  嘉和十四年那一场轰动举国上下的刺杀案后, 秦王重伤昏迷,诸多证据指向东宫,太子楚明被废, 林皇后随之脱簪谢罪自闭宫门不出。
  这两年间,皇帝决口不提皇后, 后宫大小诸事诸事皆交由黎贵妃打理。他不提, 其他人更不会去触这个霉头,时日久了,朝野前后险些忘了林皇后。这一番可谓是石破天惊, 宝京上下明里暗里目光齐聚立政殿,却不想皇帝非但千秋节当日宿在了立政殿,其后数日亦是。
  这一日,皇帝与皇后一道用过午膳后, 照例在立政殿歇了个晌。
  睡醒,皇后领着宫人为皇帝更衣。皇帝垂手而立,看着身前正为他系上腰饰的皇后。
  她低垂着眉眼,面庞姣好,穿的却素净, 月白衬裙外披了件素色衫子,头顶只用一支如意银簪松松挽了个发髻。
  她素来不喜浓妆艳抹锦绣华服, 当年潜邸之时便是,一众皇子中间偏偏看上了最不得先帝青眼的他,嫁过来后一度陪他过了许多年的清贫日子。
  记得有一年她过生辰,正逢上一家铺子的首饰风靡宝京,他刚被夺了手里仅有的差事, 囊中羞涩,又不愿轻待于她, 思来忖去花了许多时间亲手为她铸了支如意银簪,簪上刻了她的小字。她爱不释手,一戴又是许多年。
  如今再见这支如意银簪,皇帝难免忆起从前。再看如今面前之人,这许多年的时光在她身上好似并未留下太多痕迹,只叫她收敛了一身锋芒,好似被打磨过的美玉,一举一动皆从容内敛却愈发叫人移不开眼。
  皇帝心中微动,握住皇后的手,慨叹道:“这么多年过去,朕老了,皇后还是当年的模样。”
  “人哪有不老的,昨日早起梳妆,锦绣才为臣妾拔了几根白头发。”林皇后笑得温婉,将手不着痕迹地从皇帝手中挣脱,理了理他的外袍,语气淡然,“陛下,康健就好。”
  ‘老了’这样的话皇帝不止在许多人面前说过,得到的回应无一例外是‘陛下真龙天子,万寿延绵又怎么会老’这一类的话。皇帝这样多疑病态的人,听了只觉得他们虚伪讨好,只有在皇后这里,淡淡的一句话就让他心下难得的踏实平和。
  皇帝看着皇后,心想,这是他的妻子,一路陪着他不离不弃的妻子,天底下只有她不贪图他什么,所求的从来只是一句康健就好。
  韩公公在一旁看着,想起近日宫里宫外各方试探,心下暗自摇头。
  总有人只瞧着面上的东西便以为皇后不得圣眷,谁又知道,这天下最了解皇帝的正是这位不被放在眼中的皇后呢?
  韩公公想着,又听皇帝道:“老五、老六都到了该选妃的年纪,老六那边也该是时候立个正妃,皇亲中有几个世子公子的亲事也该定一定。内务府已拟好适龄的女子名册,这些时日你辛苦些,瞧瞧有哪些合适的,列个名册,朕给他们指婚。”
  言下之意竟是将几位皇子的婚事全权交予皇后定夺。
  韩公公低着头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听皇后语调稀疏平常地推脱道:“臣妾久不出宫门,错过了许多事,对她们缺了些了解,怕是……”
  皇帝早早备好了接下去的说辞,不许她推脱,“无妨,不了解多召进宫看看就是。”他定了定,又道:“你是皇后,她们来请安拜见是本分。”
  他看着皇后平静无争的脸,想起至今尚在黎贵妃手中未交还回的凤印和这些时日前朝后宫明里暗里的试探,心里不免升起几分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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