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姐难当》第104/182页


一连几日都是奔波劳累,终是见了信,贵妃虽是悲痛难抑,但终究是事前早已有了计较,一旦见了光日,这心里倒是多了些廖亮,冥冥中,她深信不疑,母亲钱氏还有胞兄尚存人间。

贵妃打发了葵敏,靠在繁花团绕的锦被上,思绪蹁跹,信中白氏特意提到,让她尽快出宫,寻得惠诀大师一见,又是隐晦的提到安亲王,只是语焉不详,似有意回避。

白氏前面提及安乐公府无一不言,唯独触及安亲王倒是畏首畏脚,似有意似无意,虚无缥缈的像空中楼阁,白氏重中之重或就在此?避重就虚?

贵妃无力的合上眸子,那蝶羽一般的眼帘遮住了微乎其微的光明,然就在那黑暗中,安亲王,曾经的东海王,却是额外鲜活,一笑一语如现面前,明媚如烈阳的一个人,怎地说变就变铸就了狼子野心。

皇后这样评断,白氏亲近如母,也是如此论当,那这人事或许当真如是?

前尘今朝,纷纷扰扰,扯作一团,奈却分不清理还乱。薄薄的纸窗,将里外分割;软软的心,能掂出亲疏;可那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又岂是土圭能够测量?这世间的对对错错,又以何衡量?

翌日,还是寒冷如往,连鸟雀儿都宁愿窝在巢中寂寞,更何况天性敏感的人们。

“娘娘,不如今儿个不去了?您这刚喝了汤药,若一受冻,岂不白费?还有这伤口——”葵枝踌躇道。

“葵枝,你如今越发啰嗦了。一日不见阿哥王姬,本宫就寝食难安。你真的不懂么?”贵妃神色轻淡的专注铜镜里明晃晃的影像,抬起那完好的手整了整发髻间那支七宝珊瑚簪,只那样漫不经心随口打断了葵敏,又莞尔一笑,赞道,”整个人经葵敏的精心妆扮,丝毫瞧不出憔悴,葵敏的手艺极有长进,葵枝你倒要多学学才是。”

葵敏郁郁的给葵敏使眼色,葵敏只作无见,能怎样呢?纵然贵妃有意驻步不前,那幕后的推手俨然不肯罢休,一次次设了计将贵妃置于漩涡不能自拔,难不成贵妃坐以待毙不成?

事情总是无奈的。

第一百四六章非命

皇后看到贵妃包着的手,面露讶异,追问道,“贵妃这是作甚?难不成还拿活计劳作自己?”

贵妃低眉垂眼殷殷笑着抚弄缠绕的纱布,那发髻间的珊瑚坠流苏西索着响动,清脆悦耳,“姐姐挂心了,都怪妹妹不当心,昨儿晚没留心脚下,被裙裾绊了脚,甩破了手。”

“这亏了是手上,若是伤了脸,看你还笑得出来。”皇后幽幽叹息,那腔似埋怨,只那轻轻喃喃的声儿听来,倒似是不经意的嗔怪,多了些许蒙蒙亲近,皇后随意拨弄着腕间的翡翠镯子,忽而又想起什么,板着声儿斥责,“葵敏、葵枝,你们倒是怎么当的差?自家娘娘不用服侍的吗?”

葵敏、葵枝听了皇后责问,立时弓腰落跪在地,求领责罚。

宫规律条熟记于心,贵妃见状忙起身福礼,给葵敏二人求情,“姐姐有所不知,实在不关她们二人,是臣妾自个儿图个清静,把她们给打发了,事后,还多亏了葵敏葵枝给臣妾上药呢。”

皇后笑笑,“妹妹,你别糊弄姐姐了,你呀,向来都是这般仁慈,不过是护着她们罢了。其实说到底还是你自己的人,姐姐也不好多计较,你可别宠坏她们就好。”边说边摆摆手,示意葵敏葵枝起身。

皇后这几日也是有心事的,那心事虽是扰人,但更多的却是期许。于甜蜜朦胧的心思里,有些事恍惚着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吧,碍于宫规,碍于人情,作为皇后,她也是虚张声势做做样子,当然,也只是做做样子而已,不会因了一点小事闹得不可开交。

“娘娘,娘娘——”青桐突然慌里慌张从外奔了进来,嘴里慌不迭的喊着皇后,却不知是为哪般。

皇后凝神蹙眉,这青桐不是在婴儿房吗?莫不是——皇后心下紧了一紧,那喉咙似被人扼了一样,愣了一瞬间隙,那青桐已至跟前,皇后强按捺下紧张,平了声儿道,“青桐,怎地惊惶失措的模样?”

青桐额间沁出一层密汗,提了裙裾的双手依然哆嗦不停,惊惧之下也忘了行礼,只嚷嚷着道,“阿哥,阿哥他刚刚醒过来,那嗓子似是卡住了,小脸憋得青紫,奴婢,奴婢——”说着,青桐竟起了隐约的哭意。

青桐到底还是年少,遇事不能镇定,她这鲁莽的先行泣哭于后|宫来说意味着不吉,对主子而言,属大不敬之罪。

皇后与贵妃听得是阿哥有恙,哪里还顾忌得了青桐的闪失,两人前后相携匆匆赶往隔壁。

皇后急走间问,“着人去请御医了吗?”

“去了,樱桐与锁儿去的。”青桐那声调儿依旧颤抖不稳。

“你去前殿找几个手脚快的侍卫再跟了去。”皇后沉声吩咐道,心里越急,这脚下竟是越使不上劲儿,那高又厚重的重台履,如今越发成了羁绊。好几下子,皇后差点歪在地上。

皇后尚且急成那样,贵妃那番心急火燎就更不消说了,虽说只一墙之隔,却无奈是那宫室且长且格式繁琐,转左转右抻长的老多弯儿。刚满月的炯儿哪能经得住磨蹭,贵妃拉了葵敏的手腕道,“葵敏,你赶前儿去瞧瞧,勿让皇后娘娘担忧。”

皇后也是撵了葵敏急赶。

葵敏脚上着的是粗布纳底鞋,跑的轻快,她转身工夫便拐进了婴儿房,见那些平日里看着稳当的嬷嬷宫女们围成一堆儿,闹哄哄的,独独听不到阿哥的嗓门。

葵敏心知不妙,她上前扒拉开那些慌了的人,阿哥已失了意识,脸颊紫红,唇边满是细白的唾沫。葵敏忙解开了炯儿紧扣的衣领,指了身旁的嬷嬷道,“把阿哥脸朝下倒拎起来。”

那嬷嬷迟疑不动,葵敏知这嬷嬷是欺她年小,她拉下脸叱道,“快些,再行啰嗦阿哥可就吃不住了。”

这话说的分明,好歹有了这丫头兜着,那些人极有眼色的应允。当下,那人高马大的嬷嬷拽着小阿哥腿倒提了起来,可怜了阿哥活受罪,被人又是倒提,又是惨遭葵敏下狠手,把那肉嘟嘟的后背看得准实,捶打拍,这还不算,酷刑尚在后头呢,平时看着弱兮兮的丫头把两根长箸直接伸进了阿哥的嘴里,倒腾半天,皇后何曾见过这等光景,不忍直视,只一个劲儿的看看门口,道是这御医是长了猪脚还是鸭掌,用得上排场了,反倒摸索着赶不来。

贵妃那心也是悬着紧,手心已被那坚实的护甲掐得印痕深深,却是不觉疼。

哇的一声娇啼,打破了这片焦灼,虽说是极虚弱的声儿,但对于守护的人来说,无疑是最动听的天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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