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姐难当》第114/182页


贵妃执了她的手,慢腾腾走着,笑道,“葵敏忠心可嘉,本宫岂能视若无见?月利当然是要提点,奖赏更是丰厚可待。不过,你得告知本宫,你已候了多久?也好以时论当啊!”

“娘娘,奴婢是逗您笑呢,您怎就当了真?”葵敏看贵妃信以为真,忙收了笑意,正了脸道。

贵妃稳住情绪,看着葵敏,温声道,“是不是宫里有事?”

葵敏微有迟疑,只是这事儿即使现下不说,日后贵妃也自当知晓,她道,“奴婢昨儿晚听葵枝说是,五小姐,她,她有喜脉了。”

贵妃怎也想不到竟是这样一桩雷霆惊闻,她胸间一滞,心思沉沉闷闷的下落,面容瞬间聚敛了肃穆,耳际一会儿是吕庆透露的秘密,一会儿又是五小姐有喜,两桩叠加一处,岂不就是在诏告天下,这孩子正是安亲王的吗?!这当真是讽刺,更是奇耻大辱!

贵妃的心情难以明言,只是胸腔之中的压抑又分明透出她的万分痛苦。莲姐儿尚可以原谅说是不明人事,这安亲王又以何居心?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是剑走偏锋吗?若是,他又有多大把握?竟似是胜券在握。

“宫里人可是都知晓?”

“葵枝是听了春山说起,奴婢想春山素来稳妥,他断不会乱说是非,只是,这倘大的宫里,一旦起了风,没有理由归于寂静。”

“是啊。有人敢做,自然就是做了给世人看。”贵妃忧心忡忡,行走间,手上的伤口隐隐作痛,“或许这些就是始作俑者故意撒的口风。”

晨风冷冽,哈气成冰,主仆二人相携而归,裙摆依偎,有宫人偶尔路过,透出羡慕之情。宫里活儿自古就不好当,被害了命儿的并不在少数,实在活不下去的,也大有人在,枯井、安心湖都是极好的去处。若是遇到贵妃这样善待与人的主儿则是另当别论,然,如贵妃一样的善主,到底是凤毛麟角,可遇而不可求。

“晚间没人去寝室吧?”贵妃不能不担心,毕竟她是偷偷溜了出宫,若是被人看破,前功尽弃不说,更是多了一层桎梏枷锁,断了前路。

“亥时中,碧月曾端了莲子羹道是给贵妃安神的。奴婢拦了下来,她倒也不固执,与奴婢说了会子话,便回了歇息。”

贵妃心间如有软风儿抚过,微有波漾,碧月温存的一张脸如在面前,那样矜持的一个可人儿,永远都是谨慎细微,宛若一枝滚了雨露初绽的玉兰花,不胜羞怯,宫女们素来喜爱叽叽喳喳凑成一堆儿,鲜少有这样娴雅淡泊的心性。葵敏虽说也是少话言寡,但她淋漓尽现的无非就是沉静机敏,有时候,贵妃恍惚感觉葵敏实在太过要强,那样的强势,令人生畏,容易与人造成隔阂;葵枝,则是端庄持重,少了些灵动;碧月,那一种骨子里透出的柔弱委婉,直教人疼惜,只可惜一时半会儿没有看到顺心顺意的优秀男儿,给其指一门好姻缘,倒也委实是碧月的安身归宿。

“葵敏,你觉得碧月如何?”

葵敏略有怔祌,她似乎在下意识的猜测贵妃此话用意,不一会儿她便道,“娇娇怯怯,说话的声儿总得靠了近处,方能听得清,走路也是左看右看,只怕踩了虫儿草儿的,葵兰总笑她迂腐。她又不喜多话,一个屋的姐妹,难免凑堆儿闹腾,唯独碧月从来不掺和了瞎闹。总感觉静的过了头,形单影只的,只是坐于一旁忙着绣活儿,偶尔抬头瞧一瞧,浅浅笑笑也就罢了。“

“葵敏可还喜欢她?”

”奴婢也不喜无事闲聊,碧月又是性子寡淡,也只是偶尔说起三言两语,倒从未深交;只是葵枝姐与她蛮投机的,两人不当值时便对坐绣活儿,厮磨耳语,像是亲姊热妹。”葵敏终有忍不住疑惑,抬了头问道,“娘娘问她做什么?莫不是哪里不妥?”

贵妃笑笑,这宫里待久了,人心都不尽实诚了,好似只有尔虞我诈方是当下之道,贵妃眼神微显失落,她只是不愿看到一个个心存善念的女子如星辰坠落虚空繁华而已,倘若能够,她愿意悉数遣散宫女,各归家园。只是,现下时局若笼罩阴云当中,那份心愿自然渺茫无望,也只好走一个是一个了,“本宫有意给碧月指婚,你看可使得?”贵妃很愿意听葵敏的意思。

葵敏极是意外,神情现过诧异,她盯了前头远远的翰云居,暗灰色的天空下,那幢熟悉的能闭目数出几片瓦的翰云居,此刻此处看来更像是一模糊印子,蒙蒙绰绰,不尽真实。

“娘娘仁心仁德,肯放碧月一条好归宿。只是下女们难免会猜度娘娘为何独独偏爱碧月。“葵敏慢腾腾的说着,似是有意斟酌一二,”而且,一来,碧月不是娘娘的陪嫁丫头,二则,碧月那性子说好听的是寡淡娴静,若往实处说,娘娘不觉得她藏有心机吗?”

贵妃沉吟片刻,道,“本宫凡事总喜欢征求葵敏之见,确实是因为你能看到本宫想不到的地方,再者,就如你所言,你与葵枝她们都是陪伴本宫进宫的,是本宫可以信赖依靠的人。”

“娘娘明鉴,不是奴婢胡乱猜疑,碧月本是皇上指过来的人,此时的皇上,对娘娘来讲,若一团迷雾,真假对错纠结在一起,碧月这些时日以来,行迹终归是可疑。每每夜半时候,不是她当值,也总是腆着笑脸遣了当值的人,她替了守夜。令人不解的是,碧月三天两头守夜,白日里倒从不显现疲累。娘娘不觉得蹊跷吗?”

第一五八章失口

葵敏不是信口开河之人,她所说种种细思量来,倒真显得碧月形迹可疑,贵妃面色迷茫,只是她实在不愿相信柔弱如枝蔓的碧月竟也是狠毒心机女,难道这宫里真的就容不下真正善心?

贵妃本有意成全的心思恍如一枝嫩芽被人连梗给生生拽断,那一种痛楚只有半残的枝节才晓得。

悲哀在心间蔓延,贵妃叹道,“本宫只是不喜看到有太多的女子孤苦伶仃毁于在高墙之中,只是没成想,做一回好人却也是难。”

“娘娘,恕奴婢多言,碧月似乎也是懂得药理。”葵敏抬眸看着贵妃,缓缓道,“奴婢怕她寻机加害娘娘。不如,娘娘随意找了由口将她遣到别处,也好绝了后患。”

“葵敏,你向来聪慧,能丈量是非。”贵妃面色平静安宁,不带一丝涟漪,恍若说着与己无关之事,“只是,这宫里何时静过?树欲静无奈风不止,屏退碧月再简单不过,但区区一个碧月又能有何担当?她能否左右全局?翰云居乃至整个后|宫的风云,绝不是十个、二十个碧月能搅动的。”

贵妃目光炽炽,有着不容辩驳的真理,葵敏大约还是懂得贵妃的心意,贵妃有意保留一个明面儿的探子,总归还是有保留的,一来,不打草惊蛇;二则,碧月若是露陷,她暗里随的旧主儿只怕会灭人口实。贵妃到底还是不忍一条花样年华的性命就此陨落。只是,将明知是细作的碧月安于身边,万一她哪一日做手脚可如何应付,毕竟,暗箭难防啊!

“娘娘,其实给碧月指婚也是成全她,身为女子,不就指望一门好姻缘吗?”

”葵敏心思转的极快啊,是不是后悔与本宫说起这些了?一旦本宫将碧月指了婚,碧月想来也没有机会留于宫中。”贵妃笑着弹葵敏的额间。

葵敏张目结舌,她不敢置信的看看贵妃,呐呐道,“娘娘,若是这样不是极好吗?既护住了碧月的面子,又不伤和气。”

“利人利己,何乐而不为,是吗?”贵妃捏了捏她的手背,以示安抚,“碧月若是探子,你想,她会有自由吗?不止是她,连同她的家人恐怕也早已拿作人质,本宫给她指婚,岂不是害她有苦难言?终归是身不由己,不是存心作恶。不要刻意为难她了,只要防着就是。”

葵敏见竭力苦劝,也不能改变贵妃初衷,也只得无可奈何应了声。

贵妃若有所思道,“碧月值夜,翌日竟也是神采奕奕,这倒值得推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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