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姐难当》第116/182页


才人声声娇笑,看那眸子,却是冰冷至极,她意在报复,报复她时至今日所受的屈辱,委实是那些屈辱与贵妃并无干系,然而,贵妃于此时,不就是她的绊脚石吗?“贵妃苦心积虑经营了一切,自以为皇上一心扶持贵妃,只是这样的美好就如海市蜃楼,太虚妄了,倒塌消失的那一日终会到来,贵妃不愿承认却也只有安心受命。”

贵妃凝目看向才人,字字清晰道,“无风三尺浪。才人的话才是虚妄的吧?你又以何如此胡诌乱扯?”

才人拿了帕子掩嘴而笑,美目流转,“贵妃实无需自欺欺人,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儿,何须辩驳?妹妹正等着瞧好儿呢。”

才人瞬时变了脸色,目光撩向后头的宫女,厉色道,“还愣着作甚!你们存心冻了本宫不成!”

后面诺诺不安的宫女俨然呆了一般,木木杵杵,谁也不敢第一个踏出列,仿佛下一个穗儿就是自己。

才人的脸色愈发恶劣,目光冷冽若现棱角,终有年纪稍长的秋禾还算齐整的出了列,款款上前,春?B紧跟其后,两人扶了袅袅婷婷的才人。

才人行至穗儿跟前,凭空又是一阵无名火起,那没下去的一脚,终有踏踏实实踩在了穗儿微匍的胸前,“贱婢子,有河有井,自个儿寻了方便吧,别污了本宫的耳目。”

一行人蜂拥而去,穗儿爬在地上,那胳臂酸软如是别人,不能自己。

贵妃叹道,“葵敏,你扶了她起身回宫,再作打算。”

葵敏也是不忍心穗儿的处境,虽说引了她回翰云居,有所不妥,然,现下,似乎没有别路可循。

葵敏过去,搀了穗儿起身,穗儿纵是感恩戴德,也只余悲凄,她强忍了骨裂一样的疼痛,却忍不住淋漓不尽的泪水。

泪眼模糊中,她依然看得清贵妃眼眸里深深的哀怜。

云翠宫的晦暗生活,会就此结束吗?穗儿希望如此,可是生命的轨迹似乎从出生那一刻已经安排妥投,更多的人只是有心无力,年轻的穗儿并不知此。

第一六零章小厨房

寝房,葵敏侍候贵妃更衣梳妆。

贵妃从铜镜里看葵敏为她簪花,随口问,“穗儿无大碍吧?可别伤了筋骨才好,小小年纪委实可怜。”

“奴婢寻了人正给她看呢,看她筋骨倒并不伤及,只是手掌横着几乎全裂,又是受惊过度,怕是有些时日需要静养了。”葵敏边簪花边观摩了贵妃的脸色道,“娘娘就是太过心善,以奴婢拙见,刚才何不借机将才人拿下,一来树威,煞她气焰,二则,省事,打进冷|宫,或是禁足也可。娘娘何故放了她走,倒显得娘娘逊她似的,更教她嚣张。”

贵妃面色阴郁,她过了一瞬方叹道,“现今宫里情形你又不是不知,皇上无暇顾及后|宫,本宫如处虚位,用心笼络皇后还怕不周到,哪有心思再去应对才人。更令本宫担心的是,才人今日很是反常,她向来喜狐假虎威,今日之猖狂明显不是依仗皇后的态势,声声称道新主儿,言语间根本没有皇上的位置。”贵妃抬眸望向镜里,通透铮亮的铜镜反视着贵妃,那目光空洞乌沉,疑虑积蕴,“本宫心里总是不安,如有风雨将至,只怕宫里人都难逃一劫。”

葵敏微惊,她簪花的手略略顿了顿,不能相信的问,“才人素来说话口无遮拦,娘娘也信她?想来只是她臆想的吧?”

贵妃沉思,面容越发忧愁,“才人明显是从宫外刚回来,见她花枝招展,身有异香,眉目间更是春|水洋溢,发间的足金镶钻钗环精致矜贵,只那紫宝石也是西域绝品,价值可谓连城,连皇后都不见得有过这等奢华,她一个才人又哪来如此贵物?”

“娘娘是说她有外心?”葵敏吃惊道。

“她一个才人,能有多少俸禄?若本宫没猜错,她定是被极有权势的人给笼住。”

“才人本就虚华,又是极不要脸的,遇了人倒贴都情愿呢,何需重金笼络。”葵敏一脸鄙夷,”看她作威作福,不可一世的得瑟模样,娘娘的思量倒是十有**是准的。只是,以才人的品貌德行,哪个贵公会看得上她?那脸涂得跟戴了面具一样,活脱脱就是一娼|妓。”

“说话越来越没遮拦了,与才人有何分别?怎么说她也是侍奉皇上的人,怎能那样论当?”贵妃垂了眼,不再看铜镜,显然是烦躁生气。其实葵敏说的何尝不是那样一回事,只是实话好说难听点。贵妃也不是不知,只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征兆越来越显,令她胸腔窒闷,烦恼难言。

葵敏眼见贵妃心绪不平,知她这些时日的辛苦,忙低声认了错,不敢再多言语。

“本宫怕的是有人拿了才人做引子,设计后|宫,图谋不轨。”良久,贵妃缓缓睁开眼眸,她似是说与葵敏,似是斟酌,又似是在刻意说服自己一直不愿不敢承认的事实。

“若真如娘娘所料,那人不就是才人口中的新主儿?”葵敏边说边思量,“后|宫除了女子就是公公,那人惑乱后|宫有何好处?娘娘是过于忧虑了吧?再说,那才人本就――”葵敏咒骂才人的话如一道急刹车生生憋死在喉咙里,差一点岔了气,一会儿方缓过来,“娘娘不要被才人迷惑了。”

“但愿是本宫多想了。”贵妃阖目默默祈祷,“葵敏,本宫闲暇时一直在琢磨,若是以了你的法子,皇上或许会有转机,你这几日不妨潜心研究那些药方,不用陪本宫了。”

葵敏多少有一点犹疑,毕竟那人是江山社稷的主儿,万一,有个小小不然的差错,也足以连了九族受累。

贵妃笑笑,从镜里看她,“有本宫担当,谁也不会怎样你。”贵妃的面色转暗,叹息道,“说句私下话,也权当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了,左儿不过,皇上如今与废人又有何区别,再这样下去,不过是任人摆布的木偶。”

葵敏应承道,“娘娘说的是,以奴婢拙见,先是将皇上每日必服的丹药一点点减量,奴婢再调理其脾肾。只是,以皇上的龙体,只怕少说也得运作三五载,再往重处说,奴婢也不敢有十足的把握。”

贵妃面色郁郁,“现下也只有依靠你了。只要有一丝希翼,也是要争取的,你尽心去做就是。好赖有本宫顶着。”

葵敏诺诺应允,又问,“娘娘这会子就要去卿奉宫吗?不如巳时再去,也好歇一歇。”

卿奉宫?清风?谐音!贵妃脑际如有亮光闪过,原来他取义如此!贵妃半恼半羞,亏得他能想得出!其实,这样的无厘头,也只有他才想得出做得出呢。

贵妃只顾着去忌恨那个林勋了,一时竟失神,只怔怔盯了镜子看,却是目光空空,了然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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