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姐难当》第126/182页


“相公,不如清风给你说说宫里吧,宫里的才人好像有了身孕,有人已经摸了底细,清风想着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撒出来的风儿?”强压之下出猛将,贵妃勉力按下那颗蠢动的小心脏,口是心非的开口讲和。

林勋眼眸里掠过讥笑,就你还跟小王斗?小王一语就能令你不能翻身。林勋品了口茶,“才人有了身孕,也不会是皇上的龙脉,才人无忌,那个下|种的人也不是一般。除了安亲王还会有谁?”

林勋倒也不忌讳,一语道破,男人行|事利落,不像皇后那样遮掩磨叽,贵妃反倒觉得话也好说,不必吞吐,“清风也是这样想,只是,安亲王是不是有意借此一举掀起风浪,或者说是,安亲王连了东风都已预备妥当。”

“他若是真正胸有成竹,倒也不需这般虚张声势了。小王看来,他是剑走偏锋呢,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会有一|日|得兜着走。”

“早先有赵高指鹿为马,今儿安亲王或是有意仿效,也不是不可能。他做的这般明显,朝中大臣现今只怕早已沸了锅呢。”

“安亲王再怎样谋算,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顺,况且他行权越变本加厉,在吕丞相之前,早已不知有数十本弹劾他的奏折,他以为他真能一手遮天?”林勋冷声冷色,尽显他的厌恶。

“只是,皇上,皇上若不信任安亲王,怎能放权与他?”贵妃进一步试探,“且,皇上不可能不知道安亲王所作所为,他到底还是容忍安亲王的。”

林勋凝目盯住贵妃的脸庞,笑道,“清风如今愈乖巧了,也会声东击西打听了?你无非就是想着,不如借了才人来回击安亲王的,对不?”

贵妃讪讪笑着,“相公英明才智,清风追随多日,略学皮毛而已。”

林勋唔了一声,颔似在赞许,“其实,皇姐与你说话虽说是重了些,但归根结缔,她到底还是一片好心。”林勋的神色渐渐沉实,不再见到他一向的无谓,“母妃于我们五六岁时,正值宫里多事时节,父皇忙着与几个叔父争权夺利,后|宫中人惨遭牵连,母妃受奸人迫害,栽赃乱党,母妃求得父皇允许,自隘身亡,后来的立吾为太子,都不过是母妃以命换来的,而往实处说,父皇又何曾真真把吾当作继位者肯定?他眼巴巴只想着万寿无疆呢,每年派去蓬莱仙岛的道士都是有去无回,充实的国库日渐空泛,人人都看在眼里,可唯有至高无上的父皇执迷不悟,父皇日益衰老,但那心仿佛是受了虫蛀一样,逆耳忠言被贬被罚,反倒是那些口蜜心剑之人倒成了辅佐宰相。令人寒心。”

贵妃从来没有想过林勋也会有如此伤怀的时候,她听的认真,“那现下的唐王不正是相公的叔父吗?”

林勋一怔,他目望狰狞火舌,摇头道,“清风不必理会那些烦心事。你只要记住,皇姐并非是真正心狠之人,她与你一样,不喜名利,有些事,有些话,只是求自保而已。眼下,局势正如当初大唐一样,皇姐不能不防,况且,清风还有一对儿女要护,你怎能铤而走险?”林勋神情在火光的萦绕下,有些恍惚不清,“万不能像吾一样,再多一对凄苦的孩儿。”

第一七一章鱼

轿外突然听得一阵叫骂声连着女子、孩童的哭啼,那种尖锐的声调浸在午后的寒凉里令人揪心,贵妃看了看林勋的脸色,见他依旧四平八稳的翻阅手中的书册,对于外头的惨叫全然不加理会。≧≯

那骂声越来越厉,间或可听到鞭打的啪啪响儿,孩子的哭声反倒是弱了下来,贵妃正觉反常,只听得女子疯了一般的凄厉,“琳儿,琳儿,娘的琳儿,你咋的不动了?——”“你这个死婆娘,你害的爷我差一点命葬马蹄下,看我今天怎么教训你们这对贱人!”鞭打声愈激烈,孩子悄无声息,女子时而呜咽,时而怒骂,更多的则是隐忍不住的嚎哭,“琳儿啊,琳儿,你醒醒——”

贵妃不顾林勋投过来的冷脸,径自掀了帘子望去,却见几丈开外,一矮胖男子正手执马鞭不停歇的抽打一瘫倒在地的女子,女子怀里赫然搂着一名一动不动的孩童。

显而易见,那孩子凶多吉少,而那男子犹不解恨,凶狠的鞭子已经抽烂了女子的衣衫,破碎的衣片在风中有心无力的飘摇,被猎风蛮横无情拎去。女子一点点俯了下去,她怎能撑得住那个抽打牲口的鞭子呢?

一旁明明站了许多人,有男有女,有身强力壮的壮年,有看通人生的老叟,却没人出手相助。

贵妃只觉得那响鞭就是抽打在她心间,她平生最恨的莫过于人性的漠然,那份漠然,委实是善念的桎梏,若是对起码的同情都是麻木不仁,那所谓是非的界限又怎的论当?

贵妃脱口冲了轿夫喝令停轿。

那几个轿夫脚下只不过微微一顿,并未做停留直接前行,他们认的主子只有林勋,只听林勋的吩咐。

林勋的脸色如同轿外的寒天,“一仆不能侍奉二主,他们若听了清风差遣,又将小王置于何处?“林勋唇畔挂了一抹讥诮,”清风是要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女吗?你就不怕被认了出来?”

“难道你就忍心看那弱母子被人欺负的丢了性命都不吭声吗?清风虽是女儿身,也知道匡扶正义当是人的本|性。”

“待你知道下面为非作歹者是谁,便不会这样义正言辞了。”

“管他是谁,也不能无法无天,这还是堂堂天子脚下,都敢这般欺凌百姓,若是搁了——”

不及贵妃道完,林勋接了话道,“若是安亲王呢?”

贵妃不敢置信转头看向林勋,如鲠在喉,“安亲王?安亲王势若中天,若是他意|欲纂权,这样的行头岂不给他抹黑?他不是作傻吗?”

“你倒是蛮会分析的吗?赶明儿待吾寻了杀手取了安亲王的级,不如推举清风监国执政可好?”林勋淡淡的笑意里,浓浓的嘲讽味儿里带有警醒。

贵妃担忧那女子,哪儿有心与他贫嘴,只僵硬的求他,“相公,你救救那女子吧。权当是行善积福,清风知道您能与安亲王抗衡。”

“你在试探吾?还是那份恻隐果真是自内心?”林勋不为所动,只是将毫无一丝热度的目光扔给她,他懒懒道,“吾从来不做无用功,诸如此类几乎天天都会有,清风若是经常走在街头,小王岂不是每日都要与人打架?清风不会是有了野|汉|子,设计令吾死于非命吧?都说最毒妇人心,可见古话不假。”

他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境地,都会将心思引向那些不着调的处,真真让人着恼,贵妃头都大了。一边是高高挂起的林勋,一边是频临生死的母子,贵妃不及思索便道,“请相公停轿,清风不能眼睁睁看着有人真的死于非命。”

林勋冷声哼道,“你果真要下去?你可为阿哥王姬想过?行侠仗义固然令人敬佩,只是可有念及过家里嗷嗷待哺的孩儿?”林勋掀起帘子,“层层围看的男人女人,你以为他们就真的是冷心冷肺?他们其实比清风你还要痛心,兔死狐悲!他们看到的无非就是他们的命运。为何无人出手?因为他们有自己要照顾担待的妻女,他一个人无所谓,倘使他丢了性命,那他一家老小当如何生活?”林勋叹气,眸中神色黯然,“关心则乱,遇事切记莫慌莫乱,否则,只会中了别人的道数。悔不则已。”

“可是——”贵妃哽咽难言,泪水滚落面颊,淋漓不尽,“那母子实在无辜,清风只怕夜里被噩梦缠住——”如林勋所言,她何尝不是兔死狐悲,前世今生,无不似一场豪宴,只那被里的不堪,不正如眼前的女子么?

“你看到街边停着的马车了吗?那马车上坐着的正是安亲王,吾若没猜错,这一出或是安亲王有意为之,不过——”林勋神情凝重,若有所思,“不过,是为了引鱼上钩。”

贵妃探头望去,街边果然有一辆并不出眼的马车,马车周围空荡荡无一人,她不解道,“安亲王不怕有人当街刺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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