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姐难当》第132/182页


冷漠刻薄的声音敲打耳畔,“你是不是存心害吾?大晚上的敞着帘子招鬼啊?”

贵妃垂下手,瞥了他一眼道,“到了好一会子了,看你睡的沉,就没喊你。”

“哦,是吗?吾就知道你是存心而为之,恩将仇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就是想趁吾睡沉,开窗让吾伤风吗?也就你这毒妇才想得出!”

贵妃暗暗翻了翻眼皮,还不知是谁小人之心呢,明明是想着你好好睡一覺,你却非要颠倒了是非,混了来说。

不过,情势迫人,贵妃只能如以往一样低声下气迁就着他走,好不容易回了安乐公府一趟,若因一点不值一提的话头闹翻,日后不知怎样的悔青肠子呢。贵妃不顾周身酸软,腆起笑脸哄道,“相公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清风这一次吧,清风保证,再也不会有下一次。”

“怎样保证?”林勋冷哼一声,面色绷的如面板,不留一丝缝隙令人怵。

贵妃心道,这也不是什么罪孽深重,你且顺坡下了就是,何必不依不饶,留三分芳华与人正合适,你竟赶尽杀绝,当真拿自己当神啊?

若褪去彰显华丽的皮子,整个就是一倔驴。

当然,腹诽是偷偷的,明面儿怎能与他对着干?识时务者为俊杰嘛,贵妃刮遍整根肠子,才刮出一违心的好话儿,“清风保证以后对相公千依百顺,唯命是从,若有违背,愿得相公惩罚。”

林勋斜眼看她,阴恻恻道,“这可是清风自己说的,日后清风行事就以此为据。若有违背,可别怪吾手下不留|情。”

贵妃眼见这无赖总算是缓了脸色,心里一松,连声应道,“那是自然,古语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小女子同样如此,清风向来说到做到,断不会食言。”

本来以为如同了毒誓,这林勋怎么着也称心如意了吧,熟料,贵妃在满心欢喜时又听他悠悠道来,“害吾之心太过阴毒,吾为了使你长得记性,还要加上一条。清风要对吾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听明白了?”

林勋的声音很是悦耳,若同玉珠落盘,想象空间巨大。贵妃明目烁烁,以为是自己走了心,听错了,她幽幽问道那个自我膨|胀的家伙,满面疑惑,“相公你说什么?”

林勋含笑瞪了她好一瞬,方吐字如珠道,“清风年纪轻轻的,怎地会耳背?还是有意借机与吾套近乎?‘林勋眉目间的柔情比天上的月儿还要水灵几分,”若是后者,吾倒愿意再说一遍。“

”若是前者呢?“贵妃心中虽是忐忑,却仍是弱弱的问一句,若不是太离谱的下场,她情愿选前者,省得他继续误会白|痴。

”前者?“林勋笑面上不自觉凝聚了冷酷,他不以为然道,”若是耳背,那清风就要好好想想吾到底是怎样说的。直到你想清楚为止,反正这轿里暖暖的,你就慢慢想,想到天明儿也无妨。“

他当然无所谓了,他这是变着法子找她岔呢。坐到天明儿还不憋屈死他,要舒服干嘛不回宫里去,不回榻上去。当然,关于打道回府尚为时过早,来一趟费尽千险万苦,怎地也得等办完正事再说着。

“相公,清风视您为知己,理所应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即使相公不这样说,清风也会自觉这样做。”贵妃悠然道来,仿若真是心中所想,心中所愿,她加深笑意问道,“只是,清风有时候难免会糊涂琐碎些,是不是早膳喝的什么汤水、午膳吃了几道菜、晚膳之后漱口净手,这些子事都要与您说起?您可有时间听吾细说?”

“不然呢?清风以为没有必要吗?吾清楚清风待吾的一片痴心,吾怎能负了你?所谓的关心,最起码就得从身边小事抓起,事无巨细,本来就是吾的优点。”

“嗯,清风记下了。”贵妃诺诺应允着,心里却是千刀万剐着这位人面兽心的家伙,一日三餐你都关心,要不要换的衣衫也要告知你理由啊?

林勋犹不尽味,一对诡异的目光上上下下滚动在贵妃身上,絮絮叨叨,没完没了,“日后,管他是从内务府领了衣衫、或是脂粉之类的都要一一说给吾听,也好让吾给你一个明确指点。比如,今日清风打扮就过于轻率了,明眼人一看就知你是女扮男装。”

“从哪儿看得出来?”贵妃虽然不满林勋有问题的目光,但觉得他说话太多,总想扳回一局,也好教他晓得进退。

“你看这尺寸,松松垮垮的,哪儿能显出如吾一般的奕奕神采,还有这张脸,苍白的跟鬼一样,一个跟班的侍从哪能这般白净?还有这双靴子,小巧玲珑,三寸金|莲,但凡有三成心眼,就能瞧出端倪。”

“但是,相公,这可是你扔给吾的衣衫靴子呢。”贵妃厚着脸皮,低着声儿奉上一句。

“什么?大声一点,瞧瞧这声儿,蚊子哼哼似的,哪有侍从的威风凛凛。”林勋眉心紧蹙,一脸嫌恶,“你且拿出雷霆之势,让吾也好刮目相看。”

又没有士别三日,哪来的刮目相看,你这是存心刁难。当真是小人之心也。

贵妃纵然想说,也得想想后果不是,话在嘴里打了个滚儿,无声无息滑到了腔子里,另有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的话来救场,“清风尊听教诲,必当以相公马是瞻。”

第一八零章常情

宅院里处处可见零落在地的碎瓦砾,齐腰高的枯草更是遍布丛生,整个就是一破落废墟,若有顽童随念兴起扔了火种,这院子登时就会成为汪洋火海,烧他个干干净净,片瓦不留,“这草粗壮的甚是喜人,怎么没人来割了回去引火用呢,这样荒着岂不浪费。≧ ”贵妃苍白着面孔自嘲,声音里却是掩也掩不住的苍凉,“这么多空屋子得收容多少无家可归之人,可惜连那些拾荒的都宁愿留宿荒郊林子,却不愿沾染到这儿的落寇气息。昔日能掐会算的太夫人可曾算计过这一点?荣盛一时竟天真的以为能世代承袭,还念想着孙子孙女封官加爵,荣宠不衰,唯独没想过功高震主这一层,待得时过境迁,心灰意冷之时,回头想想真是可笑,太夫人也只是一糊涂的聪明人罢了。”

“人走茶凉,历朝历代,哪会少得了这样的革职抄|家大戏。老太爷太夫人一手撑起了宅府,又在她日光渐下时,亲身经历它的蹉跎末路,可谓是戎马一生,可叹可悲。”林勋语调里情绪复杂,既有钦叹,也有惋惜,其实暗里也有感激,没有太夫人,又哪来的清风呢?

贵妃摸索着走近翠林居,这里明显比外头的院落还要颓败,那房顶早已陷了下去,不用进屋,就能想像屋里风雨飘摇过的光景,定是惨不忍睹。

贵妃的心情莫名的平静,时隔久远,或许是那些波澜已得到沉淀,再也翻不起浪花了吧。

“进去看看吧,也好借机祭奠先辈,吾以前在大唐时就很是钦佩太夫人的英明。”林勋的声音在这寒夜里显出暖意,他怎能不解她,她是近乡情怯,不敢多靠近一步,她终归还是看不透她自己心底的渴望。

脚下踩着的枯草窸窣作响,它们或许是在惊异反抗践踏它们之人是谁,毕竟,历经春秋冬夏,来此地者寥寥无几。即使偶有来人,见此不是荒凉屋子,便是寒鸦蹲枝,更有人声言在湖畔竹林里看到不止一两具的阴森尸骨,这样的情景,管他是顽劣的孩童还是成年壮丁,谁也不愿平白无故招惹怨孽,无一不是惊愕失色之下逃之夭夭,久而久之,再也无人敢来。

好好的一座宅院就此荒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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