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姐难当》第176/182页


琅儿斜了一眼,顿现风情,这倒是贵妃不曾见识过的,原来,这凶悍女子也会有娇媚若花的时候,可见爱恋的确是养人的呵。

琅儿翘了唇畔微微一笑,轻嗔了句,“既然是女儿家的事儿,何能为王爷知晓?从何时起,王爷也喜欢对女子心事用心了?莫非――”琅儿有意拉了长声儿给安亲王施压,果不其然,安亲王一听这声儿,就跟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慌不择路而逃。

贵妃眼见岂有不笑之理,她笑说,“和好了?本宫那日还以为这辈子你都不会睬王爷了呢,这会子便是蜜里调油了。”

琅儿理直气壮,未曾有半点羞恼,“有吗?奴怎么就不曾记得?是娘娘记差了吧?”

呃?竟然如此反复无常?敢情这嘴唇稍微一动,山盟海誓也能朝令夕改了?贵妃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敲了琅儿脑袋一爆栗,斥道,“呃,你这妮子,不是本宫宠你,你当以为可以这样胡言乱语吗?”

琅儿眼瞅着贵妃真若着恼了,忙赔罪哄道,“娘娘莫气,奴这不是一时记性差,给忘了吗?这会子,还真真想起来了些,那时候是王爷的不是,既然王爷事后忙不迭的解释,那奴也不好端着不睬不是?”

贵妃本来就是唬她的,哪里能有责难之意,这会子她若有所思问起春敏,琅儿琢磨了一会儿说道,“那丫头素来就是能沉得住气,奴一直瞧着,实是看不出所以然。”

贵妃本还以为能从春敏身上取得突破,却不想即使是如琅儿般细致,也是徒然,看来,这伙人还真是隐藏若水一般深,越不容得人小觑,这不禁愈加重了贵妃的沉沉心事。

天色已悄然放黑,阁里笼了蒙蒙一层暧|昧,使得人惆怅情绪渐起。

晚膳时候,皇上约摸着身子着实是不舒衬,只是疲惫的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到外厅用膳。贵妃眼见如此,心里如何能不焦虑加深,她正欲开口,却见安亲王使了眼色过来,情知里面是别有内容,便也随了退了出去。

安亲王低了声儿,颇有几分悲苦滋味,如若这般冷清的天气,“皇上大约是真不抱希望了。你没看他连最后的求生意志都已然是灭的干净?”

贵妃痴痴望着前处,心思蹁跹,“那如何能依了他?怎么也是要保了命的啊。”

安亲王沉默不语,只是耐不住贵妃一旁凄楚眼色,终是道出了心话,“你觉得与其饱受病痛折磨,且这种病痛俨然是无医可治,也情愿他日益遭罪?”

贵妃眼角的泪珠再也止不住,淋漓而下,她几乎是低吼般叫道,“不然呢?难不成眼睁睁看着他撒手而去?让我们这些生的人情何以堪?

安亲王别过头来看她,神情凝重,那对紧蹙的眉头于这夜色弥漫中犹显出不容辩驳的威仪,他说,”皇上心意已决,他能拖到如今,已属不易,你可知道,皇上这些时日遭受的罪全不是你能想到的。他背部的筋肉已是半毁,连了坏肉里面的骨头都是青黑,那真真是蚀骨啊!普天之下,想来也就皇上能受得住。“

贵妃瞪大了一双空洞的眸子,让她怎么能相信?皇上每每对了她,都是笑颜若五月春风,何曾见得出一丝难受迹象?怪不得他从来不兴她近身伺候,她只当以为皇上是因了――竟实在不想还有这一层内在。

贵妃悲切道,”我就不信这世上就无人能医治得了?坊间乡里奇人异士不在少数,王爷不如求助外边力量,或许总有一线生机?“

”你怎的也不想想,皇上是因了哪桩哪件方造成这般地步?即使是有,皇上又要因如火星渺茫的一丝希翼再去试了一回又一回,你当他是山啊!“

话已至此,虽说叫人肝肠寸断,然却终归是绕不过去的事实。

第二二五章知会

就在二人悲凉看天时,殿外进来一人,贵妃心思本就烦乱,哪里还有心去看一看是谁,只是俯抹泪。√

安亲王镇定迎了几步上前,笑了打趣,”殿下赶了这个时辰过来?可是来凑份子用膳的?“

两人如常寒暄了几句,林勋琳琅有致的嗓音声声沉淀于心,贵妃方知这是林勋踏进门来,短短几日未见,却是恍如隔世一般,偏偏是在这种令人悲苦难言境况下,贵妃也未抬头,只呆坐在那儿。

林勋斜眸看了贵妃一眼,心中说不清道不明的忧伤,三天时日,她已是瘦脱了相,那张清减的脸颊如今看着更是只余苍白,看来她终归还是不能忘了旧情。是啊,怎能轻易负了呢?那可是她倾心付托的皇上啊。

自己于这儿到底是多余的人,不如去了的省心,今儿个还真真是来的对了头。

难以派遣的心事似乎在这瞬间就捋得通了,就这点儿事,亏得自己还闷在屋子里三天三夜,说来还是应了那句话,心病还要心药医。林勋笑了道,”这不正是来讨饭的吗?卿奉宫断炊三日,故而只能厚了脸皮过来走一趟了。“

”哦,果真如此吗?不是为人而来的吗?大丈夫能屈能伸,何苦妄言骗人骗己?“安亲王笑的爽朗,他一双眼睛飘忽于贵妃跟林勋之间,林勋也是受了感染般不自觉的瞥了那个无动于衷的人,只见她宛若玉雕一般盈盈,只是那股子冷气只叫人却步,不能近前,一如初见那时模样,想及初时,林勋心中宛若湖水轻漾,不觉间目光就柔和了下来,声音自是清如泉水,声声滴在人心上,”那是自然,若不是为了璧人,只一餐一酌自不会难倒大丈夫。“

这世间纵有千变万化,终还是绕不过一个浅浅的情字,只须臾间,便是莫衷一是,可笑的是就连了他自己都不晓得是怎样的转变。

安亲王只是稍做寒暄了会儿,便借口有事离了去。这时候,室内只有炭火的荜拨声儿起,林勋步前寻了椅子坐下,迟了一会儿问道,“皇上总归是有数的,他如今也是无奈之举,你可是想开的好。”

贵妃此会儿停了泣哭,嗓音仍是有丝丝缕缕的哽咽,“话虽如此,可若是眼瞅着不能有何作为,怎样也是不忍啊。”

林勋闻言,晓得她只是一时半会过不了情绪那一关,迟早有得一天她总是能接受的,这么多磨难,她亦是能忍受,反倒是旁人的罪似乎比起她自己的还要看重一些。这个女子,怎么就活得这般辛劳?

皇上服了药引子睡的迷糊,时而呢喃出几句模糊不清的梦呓,又若是受了惊般脑袋晃的厉害,贵妃忙轻拍着皇上的手心,微微言笑哄着,说了也怪,皇上在贵妃如歌一般的哄声中沉睡了过去。贵妃瞧着他那神情落在微弱的烛火里,有几分沉沉暮年的悲凉,本来还清朗的一张面容,如今若同刀刻一般的皱痕缕缕尽显沧桑。

林勋安坐一旁,无言无语,只有静沁的气氛围绕着四下,这样已经足够了,有她有他,这时光好似不经意间倒回了之前的日子。那个时候,她仿若无依无靠,唯有靠了他方能行得了事,而他,欣喜之余,却总是喜欢故意板了面孔去训她斥她一顿。而她,总是那样担惊受怕的模样,教他于心不忍。只是,就在那样的面孔下,可有谁真正晓得,他无非就是借了那凶狠一点的姿态小小的掩饰他无时不在的惶恐,他怕她终有一日不再需求他的臂膀,怕她离去,与他泾渭分明――

后来,不知从何时起,她渐渐的终于接受了他的存在,接受了他的胸膛,于他而言,那是多大的骄矜啊!他们心心相印,息息相通,这是他梦寐以求的啊,怎能不珍惜若同生命。

待皇上醒来时候,已是卯时中。他睁眼见贵妃伏于榻前,室内再无他人,情知她是怕有人扰了他,打的干净。皇上心中冉起暖意,只又忍不住愧疚,到底是自己亏了她,若当初,当初,不是为了一己私|欲,何苦毁了她至今?皇上陷入沉沉自责中不能自拔,可是,事已至此,何来的当初可谈?人生,若是真有一双慧眼,能晓得后事,自会省去多少数不尽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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