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爱成负累》第35/44页


  开远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呼吸吹拂着我的颈:“家,哪里是你的家?”
  我打了一个寒颤,心中有些不安,立刻惨兮兮的求饶:“梓右生病了,我去看一看。”
  开远看了我一眼,对我的失言并不追究,只说:“不要担心,我一会陪你一起去吧。”
  开远的双手轻轻放在方向盘上,目不斜视,一只脚猛踩油门,穿越过一辆一辆的车,把车开得飞快,转霎间,来不及看清楚灯色,红绿灯已经连续被抛在脑后。
  我不理他,气氛变得有些沉重,什么时候,我们能过简单的生活,宽阔的路面,伫立的街灯,延伸向远方的天空,烦恼是不是像我们的人生一样,没有尽头。
  医院门口总轻易上演着生死离别,间或夹杂着急救车尖锐的鸣笛声,这里是尘世间最冷漠的所在。
  十分意外的是公公见到我居然是很高兴的样子:“西西,听说你们和客户见面很热闹啊。”
  开远看公公的脸色,像是在夸奖我,便一扫刚刚的郁闷,也跟着开心起来:“噢,没有,还不错。”
  陆小行也对我微微的笑:“哥,我昨天才知道,嫂子的口才好好啊,把客户说的哑口无言的,我们真应该像嫂子学习的。”
  陆小行弯着唇,一双明眸熠熠生辉,闪烁着光芒:“嫂子真爱哥哥,一心维护哥哥啊。”
  满室阳光如画,人笑心暖花香。
  开远看了我一眼:“是的!她一直对我好。”
  我徒然一愣千万个念头像洪水一样汹涌澎湃的涌入脑中,我念头一转,不知为何有点隐约的不安,这一室的和颜悦色并不像出自于真诚。
  我忙道:”没有啊,桥你们说的,就算是昨天,我也不过是一直和你们学习来着,我不懂生意上事,怎么敢随便说呢?”
  公公用一种很奇特,充满了讥嘲的声音说:“既然你不敢,你以后就不要再参与,不要把生意场上的客户都得罪光了。”
  四周徒然静了下来,融洽的气氛转眼小时,气氛直跌到冰点,我看了开远一眼,他脸上那些开心的笑容冻结,透着一股或者失望或者沮丧的眼神来。
  开远,我也很抱歉,不能完成你一家其乐融融的梦想,我很快的站了起来:“爸爸,你为什么这么说,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公公振振有词的说:“西西,我能理解,你对开远的感情,因此想处处维护他,但爱分很多种,你这种维护却让他的事业得不到进一步的拓展,你好好想想,你真的是在棒他吗?”
  战场上的击鼓声又响起,一声接着一声,一声紧似一声,一声重似一声。。。。。。。
  我静默了一下:“爸,财富对你很重要,重要到你得牺牲自己的尊严,牺牲自己的骄傲去得到吗?”
  公公的笑容僵到当场:“西西,男子汉,比如韩信,韩信为何敢忍,能忍胯下之辱呢,因为遇小人则比其更卑劣的行径胜之,遇君子则以比其更磊落的德行敬之,经商不过是为了谋利,并不是去粉饰自己是一个多么有情操的人,只要有利可图,不妨屈膝以待。”
  我看着公公,也许他说的对,担不是每一个都能做到,因此说成功是要付出代价的,也许人越厚颜,离成功越近,可是我并不想成为哪样的人,我只想无论是贫穷还是富有,都昂起头来生活,只有这样,我才能获得快乐。
  我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摇头叹息:“爸你忘记了吗,那时候,是乱世,现在是一个公平竞争的年代,我们有实力,难道还怕得不到认可吗?”
  公公静静的看了我很久,也观察了我很久。
  婆婆望着我,大声训斥:“西西,为什么,你连公公的话也要顶,他说你一句,你就要回一句。”
  开远的眼镜四下不顾,终于透出绝望来,人生可以失去很多东西,却唯独不能失去希望,我知道,他在埋葬他合家欢乐的希望,我的心很疼,我不知道陆小行说了什么,而造成这样的局面,其实如果可以选择,那么我真的希望这个世界上真的,只有你爱的人倾心于你就够了,再多的青睐,都会成为你人生的负累,无论对谁都是一种伤害,我应该怎么做,才可能让我爱的人少痛一点。
  婆婆站起来:“你这样目无尊长,是瞧不起我们的意思吗?我们不配指教你,是吗?不如你这个大学生文化高,看的远,你是这个意思吗?”
  我想让自己再努力一点,因此我更温和的说:“妈,你误会了,请听我说,您和爸的人生都很成功,我怎么会不尊重你们呢?”
  公公一伸手,打断我的话,他面对开远说:“儿子,我记得,你结婚的时候,你的一个朋友送你一副字,你看了以后很喜欢,是诗经里的《国风周南》吧,我记住是工整端庄的魏碑字体,我还记得这幅字: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公公看着他,眼中的沉痛之色更深:”是吧。”
  开远眯起了眼,眯着眼笑了,我知道他的这种笑,是因为他失去了最后的耐心。
  公公看着他,非常沉重严肃:“那这首诗的意思,你记得吧。”
  公公侧开脸,凶狠的瞪着我,目光之锐利,简直像是想用眼神在我身上刺出两个洞:“是说桃树含苞一树枝杈,灿烂的有所红霞,这位姑娘出嫁以后要让生育儿女,促成家庭和睦,是不是这样?”
  我低下头,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公公神色更凝重,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原来,我不想说,可是现在我要问,为什么她不能做到呢?”
  开远的脸越来越冷酷了:“爸,你告诉我,你想让我做什么?”
  婆婆的表情很凝重:“我们只是希望你能好好的教教她,不要让她为所欲为,不要每次一出现,就产生这么多的家庭问题。”
  如果你曾经决战于家庭的战场上,那就会知道,这中间没有灰色地带,这样的评价,仿佛让我侧头于刀剑之上,立时血溅当地才可以。
  自从人类有文字记载以来,像这一类的争议不知道有多少次,我们应该知道,不要小视家庭战争,它完全可以早就陆游与唐婉那样一世的神伤。
  我觉得自己的嘴有点发干:“妈,我只是和爸沟通一下,交流一下对人,对事的看法,真的需要给我下这样一个结论吗?”
  婆婆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记住,你是一个晚辈,我们都这么大年纪了,活到这把年纪,不敢说自己多么成功,但是,也不想从晚辈那里去获得什么新知识,毕竟,按照我们的人生哲学,我们也过的很好。”
  我嫣然一笑:“你是告诉我,我不应该有说话的权利吗?”
  婆婆一下将米粥摔到地上:“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看着地上的米粒,真的生气了,是不是因为不喜欢,所以就完全将这个人拒绝在心门之外,无论我做什么,即使我这样的放弃自我,也没有用是吗?
  我收敛起笑,这样的下马威真的够了,开远一步一步逼近我,我迎上去,怎么样,你也要为难我,一拍两散吗,我随时奉陪你,男性的气息扑面而来,我瞪着开远,如果你也敢在这四面楚歌之中教训我,那么我就直接掐死你。
  开远向我挤挤右眼,声音却非常的愤怒:“你为什么总让妈生气?”
  我们认识了超过十年,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每一个时辰每一刻都是浓得化不开的喜悦,我们早已心意相通,互相依赖,互相了解。
  我很为自己庆幸,也很为自己骄傲,因为我所得到的,是别人永远无法得到的,因此,我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依然很愿意配合他,我静静的看着他。
  我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等着他来修理我,只是不明白他要怎么样修理我!
  我转脸着婆婆,无比真诚,问的轻柔无比:“老公,要我怎么样?爸妈才能真正接受我,只要他们说,我就可以按照他们的说法去做。”
  婆婆笑容立刻冻结:“你做这样的牺牲,是为了什么,钱吗?你以为我们夫妇老糊涂了,看不懂你的居心?”
  我终于洞明,我望向陆小行,真是个小人,无耻到让我唾弃,有钱的人,做怕的莫过于有人对他们的财产的企图心,她深知这一点,当然会妥当利用。
  我叹了一口气:“妈,不是的,你听我说。”
  婆婆的口气强硬,容不下半点通融的余地:“你说什么,我不想听你说,更不想看到你。”
  开远看着我,阴沉沉的说:“你快滚,妈不是说了吗,不想看到你,妈生病的时间,你不要过来照顾了。”
  我抬头看向他,终于知道了,他在放我解脱,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我只想流泪,开远,谢谢你,我真的累了,也真的不想再和他们纠缠。
  可是我要陪他做戏做到底,我用柔美的声音说:“开远,你不要生气了,我会改的。”
  开远眼中微乎其微的火焰,跃入黑眸最深处,让他的眼镜看起来更闪亮,:“改改改,我看你这么笨,永远也改不好。”
  一个人演戏无趣,只有两人棋逢对手才有趣,特别是群众愿意捧场,那会更有趣。
  我看看陆小行,她看我的样子,好像我是一个小丑,她冷笑,我也冷笑,虽然我们都是人生的小丑,都在执着而又不知疲倦的演出,可是,你是否同我一样,在谢幕后,在舞台之外,有一个握着你的手。
  屋子里雪白一片,雪白的墙,雪白的顶,我的世界却绚丽多彩起来,我以后再也不用看到你们了。
  我笑了,笑得更柔媚:“开远,你无论如何再给我一个机会吧。”
  开远用一种很冷淡的眼色看着我,用一种很冷淡的声音说:“机会,你以为机会永远在,我给你多少机会了,你还是老惹妈生气,这一次断断不行了,你一定要受到惩罚。”
  我用非常深情的眼光看着这个男人,看了很久,然后又用一种非常非常深情的声音对他说:“开远,以后我会好好做的。”
  开远看着我,用力瞪我:“你出去,以后永远不要来到爸妈的面前。”
  是,这是最好的良机,良机一失,永不再来,只有笨蛋才会错过这种机会,我当然绝不是这个笨蛋,因此,我要抓住这个永远解脱的机会,我冷了脸:“既然你这么说,我就永远不会再来了。”
  公公眼睛里忽然又发出了光:“开远,也不用这样吧。”
  开远真的是一副下定决心的样子,绝不回头的样子说:“不行,惹我爸妈生气,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在这些对我冷笑的脸中,看到一张娇艳的脸,小行正在看着我笑。
  我用一种很优雅的态度鞠躬,声音中带着种无可奈何的伤悲:好吧,只能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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