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者》第2/70页


狗狗书籍网 更新时间:2010-11-7 6:26:03 本章字数:2487

余小二一身轻松,在那条通往城市的小路上,他的步履显得分外的轻盈与矫健……小路两边的树木越来越茂密,而那一棵棵高低参差不齐的树木也似乎对他友好的微笑着,甚至包括一株株的小草。小路变得越来越幽暗,间或能从树木稀疏的地方捕捉到几缕太阳的光线来。但是这一切都无碍于他一颗奋勇向前的滚烫的心……他就这样不停的走着,终于他感到腿肚子有一种麻麻的感觉,这是怎么回事?原来进城时道路两边都是光秃秃而不见一叶一木的吗,今天怎么这条路上两边都是参天的树木?难道自己走错了路?不对啊,进城的那条路他是再熟悉不过了,怎么会错呢?难道是自己被鬼拿作住了?于是他扇了自己一耳光,只感到脸上火辣辣的痛(传说中被鬼拿作住了是不知道疼痛的)。难道自己是踩了“迷魂草”(传说中踩了“迷魂草”人不停的在原地转圈圈),但分明的他自己现在意识清楚,所以这是不可能的。同时,他从不相信这世间有妖魔鬼怪的存在。于是,他便继续向前走……
也不知他走了多长时间,终于他的眼前豁然开朗,呈现在他眼前的是另一番景象:湛蓝的天,碧绿的水,到处是鸟语花香、莺歌燕舞,城市的房屋鳞次栉比错落有致――这城市方方正正,犹如方格子。余小二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相信这世间有“世外桃源”的说法,难道自己在做梦?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啪”的一声又扇了自己一记响亮的耳光,他再次感觉到自己脸上一阵阵火辣辣的――当然,这又一次证明他不是撞见了鬼,更不是在梦中。于是,他便一个俯冲……
余小二一头扎进了这座梦幻般的城市。笔直宽敞的街道上,行人如织,车如游龙――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街道两边各自一字排列着长青树,大小均匀,粗细相当――并不象他印象中的:为了应付检查而突击性的点缀上几棵法国梧桐。余小二漫无目的的在街道上走着,看着一张张陌生而慈祥的面孔,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象一缕春风般掠过他的心房……他分明看到一张张陌生的面孔绽放出温和的笑容,即使彼此不认识也要点头致意――以传达一份自己良好的祝愿。突然,他听到人群中有咳嗽声,于是便情不自禁的扭过头去,这时一个人猫着腰走到了路边,已经把餐巾纸严严实实的捂在了自己的鼻子和嘴巴上――想毕,这就是那个咳嗽者。余小二这样想着的时候,已经有两个人走上前去,关切的问道:“先生,需要帮忙吗?”
那人赶紧摆了摆手,忙不迭的说:“谢谢,谢谢,不需要……”说着,那人又猫着腰四处搜寻着,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东西。片刻,那人眼前一亮,便走了过去。他当走到一个垃圾桶前时,小心翼翼地将那团兴许已经粘带有他濞涕或是痰液的餐巾纸放了进去。当他做完这些转身欲走时,才发现余小二正痴痴的看着他,那人便向前跨了两步,余小二被这突兀其来的变故显得有些惊惶失措――正想着是拔脚就逃或是采取必要的防范措施时,只见那人一躬身,连连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
余小二哪里见过这阵势?于是,这人的先天性的入乡随俗的本能便无师自通的发挥出了作用。他便也一躬身,说道:“哪里,哪里……”然而,他的这“哪里哪里”说的是那样的别扭与咬口,因为,在往常的情况下,那人肯定会冲过来,眼睛瞪的铜铃式的斥喝道:“我吐我的痰,关你什么鸟事?看个?虐】矗 彼?以,他在说那话时,连他自己都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再嗖嗖嗖的疯长,这不禁得使他自己面红耳赤起来,不好意思的垂下头,看着自己脚下的路面……
这时他才发现,路面上一尘不染,更不用说有什么烟头、纸屑、果皮、痰迹、大小便等污物了。也难怪他一路走来没有发现有一个穿着红马夹的清洁工人手里拿着扫帚――不管是在寂静的小巷,或是在人头攒动的闹市,一门心思的扬起一股股漫天的尘土。直扬的行人掩鼻捂口而狼狈逃窜……
站在十字路口,余小二看了半天,没有发现有穿笔挺制服的人。然而,行人也好,汽车也好,红黄绿灯就是他们的最高指示――该停的停,该走的走。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
更让他诧异的是:没有拦街的吆喝叫卖声,没有浑身酒气的醉汉,没有象螃蟹一样横着走路的牛人,没有装了火车喇叭的汽车鸣叫,更没有露着半截屁股的娇艳女子有意的往你身上蹭……这一切都使余小二感到浑身的不自在。诧异之余,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到了另一个星球。于是,他便客气地问一个和他年龄差不多的行人:“请问老哥,这是什么地方?”
那人笑道:“呵呵……,兄弟,你真幽默!来自火星吗?”说完,笑着走了。
余小二傻乎乎的站在原地,羞得脸红脖子粗――心想:这不耻下问还有错吗。同时自己还幽默?幽得是哪门子默,自己无非是想打听一下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连打听一个地方也叫幽默――他真怀疑自己真是来到了火星,而不是自己从火星上来。于是,他又拦住了一位戴金边眼镜的老者,怯怯的问道:“请问老伯,这是什么地方?”
“哦,小伙子,你是刚到这里来的吧――这么大的事你竟然不知道?”老者看着他说道。但从老者的口吻中,他分明嗅出了“大惊小怪”的味儿。不知为不知,不知者不为过嘛。
余小二点了点头。于是,老者又说:“这是‘世纪之城’!”
“‘世纪之城’?”余小二搜寻着自己的记忆,而在他的记忆中的城市中没有这个名字,便迷惑的自言自语道。但他想问一下这座城市何以叫做“世纪之城”时,才发现那老者已悄然消失在了熙来攘往的人流中。他很想再拦下一个人问个究竟,但犹豫了一下:他觉得叫什么“世纪之城”关自己什么鸟事,就犹如自己叫“余小二”一样关别人什么鸟事。况且叫什么名字并不重要,它只是一个符号而已。虽然是一个符号,但余小二身同感受了这座城市之后,还是觉得它有别于自己曾经阅历过的城市――至少目前使他有些不适应。而这种不适应恰巧给他带来了隐隐的希望……而这希望恰恰来自于这座城市的庄严、秩序的井然、人们的善良,等等。于是,他的心里乐滋滋的。这样想着的时候,他便有了一种莫名的冲动――于是,便挽袖赤膊,准备要甩开膀子大干一场……





正文 第5章  世纪之城(下)
狗狗书籍网 更新时间:2010-11-7 6:26:03 本章字数:2741

正当余小二准备甩开膀子在“世纪之城”大干一场时,一丝阴影掠过他的心扉――他总觉得这城市有些异样,这异样并不是上面他所感觉到的那些,而是其他一些东西。至于是什么东西,他无法说清。而在他的潜意识中,他觉得城市无非是规范的大与小、人口的多与少、楼房的高与低等等方面的差异而已,而在本质上是如出一辙。比如,再文明的城市都有妓女的存在,再整洁的城市都有藏污纳垢的地方――尽管城市是人类文明的缩影,人类文化的代言人,人类智慧的结晶。正因为城市具有这样的特征,所以搭眼一看,就如一个个的“羊屎蛋蛋”――外面滚光溜圆的。同时,城市还具有人们都习以为常且谁都心知肚明,但谁都似乎爱莫能助的功能――那就是:城市是一个“山大王”。而这“山大王”最大的嗜好也就是它最大的特长:动不动的掳掠“压寨夫人”玩玩儿。而这种掳掠的对象往往是“英雄不问出处”的――不管你是大家闺秀,或是小家碧玉,常常是屡掠不爽。当然这样掳掠是不具有劫富济贫的性质的。并不因为你一把年级了还要靠妓女发泄情欲而将掠来的女子分配给你让你传宗接代,也并不因为自己妻四妾且已儿孙满堂而将掠来的女子大发慈悲的让你续上香火――这就是所谓的身份优势。而任何优势的形成,都有浓厚的文化底蕴。同时这种文化底蕴的形成并非一朝一夕所积淀,它是经过了一个漫长的酝酿、认知、认同、接受的过程,于是,它便成了人们一种不成文的金科玉律式的约定俗成的规定。所以,它是浑厚的,牢固的。也之所以要打破一种带有浓厚文化底蕴的优势格局,谈何容易?!
任何事物无绝对,对于城市这种掳掠行为也不例外。因为他们有时也会掠上“烫手的山芋”――比如说,牛人的千金。
在这里,有必要先说一下什么是“牛人”。所谓牛人,就是很牛气很牛逼之人也。这类人往往横着走路眼望天,说起话来头头是道但都是“有天没日头”的,从来都是吃喝玩乐“一条龙”而自己不掏一分钱,假如他多看了你女人一眼你就得日暮时分将女人送到他的热炕头儿,他在东街放了一个屁,西城的人得马上说“好香啊”,同时这类人让你半夜死,你是绝活不到五更天的……总之,牛人和你相比,那就是“老膺日麻雀――盖住了”。他始终把你盖得死死的。这种情况上,你只有在窒息中苟延残喘着,而来自身心方面的压力那就不用言表了。
明白了什么是牛人,也就深知了“牛人的千金”不能掠的利害关系了。所以,这无疑的给城市提出了新的考验――即,必须“照子”(又叫“灯炮”,即眼睛)要亮。倘若你一时老眼昏花掠了牛人的千金怎么办?最好的结果是,你八台大轿将毫发无损的千金送回牛人府,然而跪在牛人面前狠命的扇自己的耳光,并不停的说“我是孙子,是我瞎了狗眼……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之类的企求牛人放过自己一马的话,直到牛人看着你随轿抬的那四箱作为“压惊”赔偿的金条,同时看着你脸已变得青紫的诚恳态度,他便不紧不慢的说:“以后‘照子’放亮一点!”这是,你只能一边唯唯诺诺着“是,是”,一边磕头如捣蒜。只要得到牛人放你一马的美好结果,你自然是喜不自胜的――这是人之常情。而这喜不自胜的,不仅仅是得到了牛人的谅解使自己长长舒了一口气,更重要的是你以后依然可以继续干你的掳掠行当――在这里,彼此都遵循着“井水不犯河水”诚信原则。而就掳掠“牛人的千金”这一事件上,很显然的是井水犯了河水,所以理亏的、不讲诚信的是作为山大王的你,所以我必须当孙子必须赔上四箱的金条――这是天经地义的。
但你必须明白,要想达到这一良好愿望,有一个条件是不能缺失的,那就是你千万不能破了千金的“**身”。假如你破了千金的“**身”,那只有一个结果:牛人非骟了你不可。此时你态度再诚恳,金条再多,都无济于事的。因为牛人都有“**情结”,所以他要时刻保持着他自己的“**膜”不被别人捅破的高尚情操。
所以,城市作为山大王,一边乐此不疲地掳掠着,一边千方百计的提高自己“照子”的分辩率――真可谓是:两手抓,两不误。
对于把城市比作“山大王”,并用了“掳掠”这个词――似乎很是危言耸听。其实也都是我们司空见惯的。比如说,大街上时常会出现一排人手拉“我们是外地人,我们也要生存”的横幅的现象,外地人在本地打官司很难胜诉的现象,听到你是外地口音出租车司机或是小商小贩“宰你没商量”现象,甚至强迫外地进入本城市打工的未成年少女卖淫现象,等等等等,这些难道不是山大王行径?这些难道不是掳掠行为?
想到这里,余小二如梦初醒,他意识到自己原本不属于这个城市。换一种方式说,就是他存在着被掳掠的危险。虽然他看到的景象和所碰到的行人使他不足以感受到身处险境的恐慌,但他也深知山大王是一个近乎抽象概念的名词,它无处不在却又时时不在,当你说它不存在是说不定它就在你的眼前,当你说它存在时我却又指不出是谁――所以,任何粗忽大意都是要不得的,他很可能招来致命危险。所以,余小二要保持高度的警惕――以最大限度的避免自己堕入防不胜防的掳掠陷阱里,所以最好的方式是尽管少张嘴说话,以免使自己乡音未改而很浓的带着黄泥味的言辞为掳掠创造可乘之机。于是,他不再去寻问何以叫“世纪之城”的问题。而至于老者所说的“这么大的事”究竟是什么事情?他也觉得关什么鸟事,虽然这么想,却更加重了他对这座城市觉得有些许“不对头”的色彩来。同时,这“这么大的事”又犹如他吃了夹生饭一样,使他的胸腔似乎老憋着一股气一样难受……虽然难受,但他得忍着。因为他的脑子里又闪现出恶心的燕子屎和大日白天的交媾的野狗――这些不祥之兆要求他:不该问的不能问,不该知道不能知道。就让这“这么大的事”成为一个谜吧,而至于谜底何时能够解开,哪也依然是个是谜!
尽管城市有着这样那样的不是,但这只是一丁点的微不足道的瑕疵,而这提不上桌面子的瑕疵又岂能掩盖着城市这块玉石的光芒与美不胜收呢。所以,世世代代身处穷乡僻壤的农民把“进城”作为见世面或开阔眼界的美好夙愿。假如是谁家的子嗣出息了而成为“城里人”――那必定是祖坟冒了青烟。从此,那些曾经想挖你祖坟的人见了你也会变得“羞答答的玫瑰”似的。这些当然是过去的事情。现在,只要你有钱,管你是不是出息不出息的,只要你愿意出血,摇身一变就成了城里人。而大批想成为“城里人”的人进入城市后,城市也就犹如一个不断吹气的猪尿脬一样――不断膨胀。当然绝不可能会爆炸的,因为城市规模可以无限制的扩大……
既然很多斗大的字都识不了几箩筐的农民蹭破头皮而摇身成了老气横秋的城里人,那么,蚂蚁小的字都能写几天几夜的余小二想要征服城市――这也就不算什么痴人说梦的事了。





正文 第6章 初涉征途
狗狗书籍网 更新时间:2010-11-7 6:26:03 本章字数:4314

既来之,则安之。余之二望着这陌生而熟悉“世纪之城”,既感觉落寞,又感到兴奋。落寞的是这城市会不会如他所愿的接纳他?当他想到“城市的本质是一样”的时候,他那“甩开膀子大干一场”的冲动霎时荡然无存。兴奋的是他要来征服城市。然而,事实远非他想像――要想征服,谈何容易?要征服什么,余小二自己也稀里糊涂。但是,有一条他是十分清楚的:要征服,就必须先做事。然而做什么事呢?余小二思前想后,再加上以前他在其他城市的“碰壁经验”――所以,他成熟了许多,也老到了许多。不再象以前一样的象一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胡骚情……最后,他决定还是老老实实的到工地上从做小工开始。
余小二在工地上做小工真不知是发生在哪一年的事情了。因为余小二根本不知道“今夕是何年”?因为他害怕知道,所以就不想知道。既然不想,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过着吧。而对于余小二的这种害怕与不想,是出自于内心懦弱的本能,因为他牛高马大的一个大老爷们至今依然是一个闲人,更谈不上什么事业或是前途问题。几经周折,才发现自己门儿都没有。时间一天天晃荡着,每一个日出日落――生命将会在这日头的一出一落中萎缩,发馊,干瘪……对一般人来说,依然是一个可怕而恐怖的结局。一个人活着,总要有一份希望,而这希望就是能施展一下自己的拳脚,然而,平台只属于有相应条件的人――对于余小二之类的人来说,也只有每个黄昏看看日薄西山美景的份了。而对于时间的观念,对他来说不但害怕而且是恐怖的。这种恐怖乃在于生活的乏味与无奈――这种乏味与无奈最根本的体现在:昨天,今天,明天。昨天,一事无成;今天,自己还活着;明天,也许看不到日出。所以,在这昨天今天明天组成的生活中,行尸走肉便成了自己的影子。同时昨天今天明天也成了唯一计量时间单位的标尺,即昨天――今天――明天。所以,余小二也不例外,昨天,他说要征服……今天,他在工地上做小工;明天,他还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许他会死去……而他唯一能够记住的,他已经二十六七岁了。至于是二十六或是二十七,他自己已经记不清了。既然余小二自己都不知道“今夕是何年”了?我们又有什么必要来探讨他在工地上做小工是哪一年的事情?况且他又不是什么影响历史进程的人物而给他树碑立传?当然,和余小二比起来,我们是幸福的。因为我们不但清楚的知道今夕是何年,今天也能将今天是几月几号脱口而出……同时,我们还能如数家珍般悉数昨天我们的卓绝贡献,而且我们今天为了事业而汗流浃背,更重要的是我们对明天更是胸有成竹而忘我……所以,任何时代都需要的是“我们”,而非余小二者。也之所以余小二被我们所排挤,那也是他咎由自取――尽管他生活在“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时代。
余小二在工地上,一般也只能是在建筑工地上干一些卸砖拉水泥之类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的活儿,这主要问题是专业不对口,因为他学的是兽医专业。当然专业对不对口,这倒是无关紧要,而主要的是那些稍有一点技术含量活儿都是当地的一些农民挑着大梁。当然,这也是在余小二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观察后才发现的。而这一发现也无不使他感到万分的惊诧与无比的羞愧。他惊诧于一个农民没有经过专业的磨砺就能轻易掌握着一定的专业技术而干着出的力少拿的钱多的活儿,他羞愧于自己怀揣着镏金文凭而竟不如一个农民而干着出的力多而拿的钱少的活儿,这是何等一个残酷的现实,他真想把他怀里揣的那个被他暖的有些发烫的所谓文凭一把火烧了,继而他又犹豫起来……终究他的这一纸文凭虽非容易实则困难的东西也算是来之不易。不管怎样说,他们家是花了大把大把的钱的,即使看在钱的面子上也不容他做出什么出格的行为来,当然这说的是就“困难”二字所指。说是容易,那主要是听有些人谝过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那时候要考上一个大学真有点***“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的味儿,有好些人连续“八年抗战”也未必能够取得全面的胜利,甚至是勉勉强强的小胜利也无法问津……就是在他原来所就读的学校,那是全地区最好最高级的学校,每年考取大学也数不过百,最好的年份也九十多人――于是,学校便将“破百”作为一项长期的、宏伟的、艰巨的历史任务来抓!谁知,没过几天,不但“破百”,而且已经“破千”,假如不是学校规模的影响,“破万”也是探囊取物。再说了,那些私立的各类大学更是琳琅满目,而这些大学也似乎是成绩做为参考,当然一个条件那是非满足不可的,就是你腰包里只要有钱,只要有了钱甭管你考的如何,便可有的大学上了。换一句话说,也就是只要你上了高中,那便意味着已基本上跨入了大学的门槛儿。很自然的,这也是社会的需要,社会不但要人人有饭,而且是人人有学上。至于人人有学上,也许有人会怀疑,当然九年的义务教育已经成为一项法律规范,谁敢不让自己的子女不接受义务教育那就意味着和法律过不去,当然与法律过不去的后果那是很严重的。
人人有学上,这倒是不假。尤其是城市,那小孩不上学干嘛?而在农村,那却是别有一番天地,因为新时代的农民比任何时代的农民的帐都算得精。当然这精不精主要还是有没有后门的问题在作怪!而这老实巴交的农民有时也真是淳朴的可爱,也竟然相信这样没谱的事。所以那小算盘打的贼响,小孩子即使上了学而在学校里学的如何那似乎便跟自己没有多大的关系,况且拿不拿得到毕业证那也是无所谓的事情,终究他们尽到了教育的义务。当然在此期间他们也会有所顾及的,而这种顾及最为重要的:一是不能把老师打伤打残,甚至是打死;二是不能拿着菜刀上学;三是不能把女生肚子搞大。当然他们的顾及是有充分理由的,因为这三种情况非但要吃上官司,而且往往还要赔钱的,所以那是万万使不得的。同时事情搞大了,他们没有人愿意背上“有娘生没娘教”的恶名的。
当然,余小二在学校是个乖孩子的。而这乖也主要是他不具备让其爹娘为其顾及的三个方面。而他所幸能够被“名门正取”为公立大学而非各不伦不类的私立大学,功劳乃在于爹娘,因为爹娘生性憨厚,天资愚钝,根本就算不清那一笔精帐,所以在余小二耳边也就少了一些“上也是白上”的凉心语。更重要的是在这种牧羊式的教育过程中,余小二在文学方面表现出了得天独厚的天赋来,他记得自三年级开始写作文起,他的作文常常在本镇所举行的观摩教学中成为“观摩文章”,这样便在懵懵懂懂中激发了他语文的兴趣,同时他也保持着自己写作天赋的良好势头,初中高中时期在学校举行的各类作文比赛中,往往第一名是非他莫属,而给他记忆最为深刻的是他在上高一时写的一篇复杂记叙文,老师在后面写出了如下评语:好好努力,定有出息!至今他记忆犹新。不过最为让他遗憾的是,那个作文本子早让爹给卷冒烟吃了。同时也基于这种因素,余小二便决定了要考上大学。
既然决定要考大学,那就得拿出一定的真本事来,因为私立大学他想都不敢想,那学费高的要命,况且他上高中的学费都往往使家里吃紧,要不是爹娘勒紧裤腰带的省吃俭用,他还有什么鸟学可上?
世间事有时蹊跷得很。就在余小二决定拿出真本事来考大学面临分科的问题的时候,他却是神使鬼差地选择了理科,明明是自己擅长的是文科。到了多少年后的今天他也说不清楚当时是为什么。说实话,他对数字之类有先天性的麻木症,更不用说什么分子式或是离子率之类光怪陆离的玩意儿了。就是包括到现在问他老婆的电话,他都会翻开通讯录逐行搜索。所以,对于余小二来说,考上不入流的二流大学已是很不错的结果了。当然从另一侧面来说,这对他也确是不易。前面这些还不算什么,更为蹊跷的事还在后面,在填报志愿时他又鬼差神使地选择了“兽医专业”。当然,选择这一专业他自己有他自己的想法,原因在于社会处于一个“千金难求一职”的特殊时期,万一将来谋不上一职,而农村是一个广袤的天地,同时蕴含着巨大的商机――那就是随着猪肉价格的暴涨,农民的养猪事业开始轰轰烈烈的骤然升温,将来自己在村子里开个什么兽医站什么的,何愁解决不了生计问题。不是有句俗话“富不离猪”吗,再穷的家都得养上一头猪。所以即使没有猪肉价格的飚升,即使没有养猪事业的轰轰烈烈,他依然可以在农村扎下根而达到衣食无忧的小康水平。
然而,这只是他“做梦娶媳妇”罢了。当他到各公司企业应聘吃了抹了鼻子灰后,无奈之下他便回到了村子。当然他要在村子里开一个兽医站最起码地要做一下市场调研,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他才发现实事远非他所想象。他发现村子里的猪得病了并没有人请兽医诊治下药,一般的小猪仔顺手都扔进了烘坑,而稍微大一点的猪死了后都有人专业上门进行收购,至于收购去做什么那便不得而知了。所以他显得甚为纳闷,便问爹那些猪得病了为什么不请人诊治呢。爹说没有必要。他又问为什么没有必要。爹反倒用一种教训的口吻说:你是不是上学上瓜了,你也不想想现在物价什么的都高,花那么多冤枉钱即使看好了又怎地,是不是成本加大了,说不定还亏得更大了。听到爹这么一说,余小二觉得有那么几分道理,同时他再次为农民的精道而折服。但是,他依然对于收购死猪而心生疑窦,便忍不住又问爹那些人收购死猪做什么。爹说我也不知道。兴许爹是真的不知道,于是余小二便没有再问。虽然余小二没有问,但是他的心已经凉了半截子,因为他要开兽医站的想法基本上已经宣告流产。
不怕你做不到,就怕你想不到。余小二虽然在村子里开兽医站的计划遭到流产,但另一个主意又骤然燃起了他的希望,现在城市人不都喜欢养宠物吗,何不去搞一个“宠物诊疗中心”,于是他一咕噜爬起来向城市奔去……当他走遍了城市的大街小巷,才发现宠物诊所还真不少,当然这些是无关紧要的,最要命的是他随便打听了一下不足15平方的一间门面房,那租金差点没吓死他,更何况这租金由何而生,且不说其他前期开支,于是他想了想,便象一个泄了气的皮球,更象是一个霜打的茄子……
这些话扯远了,还是说说余小二在建筑工地做小工的事。开始时,他在工地上很少跟人说话打交道,象一个焖葫芦。一方面是怕自己被掳掠,另一方面是自己“十年寒窗苦”后连一个正儿八经的职业也没有,甚至是想开一个兽医站之类的都是不可能的。而最让他有些承受不了得是:在工地上那些原来老实巴交的农民何是变得如此嚣张而动不动对他指手画脚。但是,他再不爽也无法改变这种实事,既然改变不了,那只能是顺乎天命。于是,在适应了一段时间后,便开始和身边的一些象他一样的做小工的闲暇时进行必要交流,通过一段时间的交流,他才发现这些小工也都象他一样怀里揣着一张滚烫的文凭。同时这一发现也使得他的心理得到了少许的安慰,而他的嘴角也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自嘲式的微笑。





正文 第7章 “体验生活”
狗狗书籍网 更新时间:2010-11-7 6:26:03 本章字数:3242

余小二逐渐融入和他一样怀里揣着滚烫文凭而又不得不在工地上做小工的人群。而他和其他人主动交流也无疑给他带来了巨大的经济利益。因为他原来在城中村中租了一间20来平米的房子,一月的房租就要八百,现在却有人提议和他合租,经过这样一合计,于是便有了另外三个人入伙,原来由他一个人要支付的房租费用,现在他只需承担四分之一,他何乐而不为?其他人也同样的承担着四分一,何尝又不何乐而不为?这些问题的根子在于其他三个人也都跟他一样,不但怀里揣着滚烫的文凭,而且都是农村出身,而农村人节俭的光荣传统依然留在他们的骨子里,其实这只是一个冠冕的说法,因为他们都身背负沉重的债务,他们不节俭能行吗?而且象他们这一类的小工族一般工头是比较喜欢的,喜欢的原因是可以少负他们的工钱。原因是这些人是“小工游击队”,由于大批农民涌入城市,而建筑工地上又往往少不了农民的身影,所以他们每到一处工地首先要看看是不是有他们村子的人,假如不经意地偶然撞个满怀而避之不及,对方会惊讶地说道:这不是小二吗?你怎么到这种地方来了?这时他只有硬着头皮搪塞道:哎,哎,是啊,我是来视察一下工地的。对方又不无羡慕地说道:好,好,真有出息啊!我们家那二狗子,二狗子知道不?对方生怕他不知道二狗子是谁又问他,当然这时他不管什么狗啊猪啊猫啊的,他便统统回答说:呵呵,二狗子吗,怎么不知道,原来我还跟他是同桌呢。对方又会接着说:是啊是啊,你看那日妈的二狗子,当初让他好好念书他不念,不然的话现在说不定和你一样有出息……对方看到他很有出息,这话也犹如黄河之水般滔滔不绝般地刹不了匣,当然这似乎是有很明显的目的的:一是他余小二出息了,他日定会飞黄腾达起来,那岂不是咱家的二狗子说不准会粘上光,那可真是说不准的事;二是尽管怎么说都是乡里乡亲的,“亲不亲家乡人”嘛,都是一个村子的那还用说,退一万步说即使他现在什么都不是,以后在这城市里也好有个照应什么的,更何况人家小二现在出息着,不是正在视察工地吗!
前面已经说过了,现在的农民精得很,猴精猴精的。他们早已经知道那“视察”二字的精确含义,因为凡是视察者那都是上面的头头。所以他们不得不对余小二刮目相看,同时也不得不佩服余小二真的是出息人物。当然只要他们能准确无误地推断出余小二是出息人物,白内瘴的眼睛也瞬间变得亮堂起来。
所谓的“视察”用语,这是余小二每到一个新工地猝不及防碰到村子里的人而想躲又躲不过时的固定用语,一回生一回熟,数次多了他就能在漫不经心中脱口而出。开始说时脸还紫一片红一片的,后来脸也不红心也不跳了。不过,一般情况下只要他发现有熟悉的身影,他便立马“脚踩西瓜皮――溜掉”,鬼似的一时逃的无影无踪。
至于他在某个工地上扎下根做工时,会时不时地出现这种情况:中途会有村子里的人到工地上找活做,这时发现他一身灰尘穿着工作服头戴安全帽时,也会是惊讶地问道:这不是小二吗?你怎么……而在对方疑惑不解而支支唔唔的同时,余小二亦会镇定自若地说道:是啊是啊,深入一线,体验生活,与普通群众同甘共苦。你瞧瞧,说的水都泼不进去,真可谓天衣无缝。这时你不再次佩服农民的精道是由不了你的,他们知道只有相当级别的人物或是将来一定能够平步青云的才配“深入一线,体验生活,与普通群众同甘共苦”的。仅仅就这一句话,也足以使的对方如坠九里云雾,不免在心里纳闷:怎么现在兴起这玩意来了?虽然感到甚为稀奇,但看到眼前余小二的一身装束和蓬头垢面,他们不得不相信眼前的事实,浑浊的眼睛亦会流淌出亮堂堂的光来。这时,他们会情不自禁地竖起大拇指来,啧啧赞道:有出息,真了不得啊!当然,余小二是不敢过多的纠缠,一般会在对方大拇指未放下之前说道:我还有事,呆一会儿再找你……说着便不由对方分说的急急转过身子去。当然,这种情况下他一般都是走的不太远,而是不远不近地尾随在从村子里来的那个熟人的身后的某个阴暗处,一方面监视着那人的去向,另一方面竖起耳朵倾听那人和工头谈话的内容,而当他真正能够确定从村子里来的那个熟人决定也在他“体验生活”的这个工地上做工时,他便二话不说的一溜烟地消失了――这就是所谓的跟踪,为了使这种跟踪能达到屡试不爽的境界,余小二反复把《福尔摩斯探案(全集)》仔细研究了九遍,以充分汲取其中的有关跟踪之精华。当然,随着余小二的一开溜,就别想再拿到工钱。一是现在的工头牛逼得很,倘若去要,工头会义正言辞的说道:你还想要工钱?你走了影响了我们工程的进度,没找你算帐已经对你很客气了?还不快滚?当然,这时你最好要走得快些,因为那些手握钢筋棍的工地保安一个个眼睛猩红的虎视眈眈着,时时都在苦思冥想着如何立功以获取丰厚奖金的机会。另一方面,作为工地保安来说,在他们主人受难时,不正需要他们来救主于危难之中,这样方显出他们的忠心耿耿,说不定主子一高兴一个人奖励他们一根油条或是一个油炸糖麻花。同时他们又岂能轻易放弃在主子面前充分表现的机会呢?当然,这时工头更需要的是一种阵势,只要有几个五大三粗膀大腰圆的壮汉往自己的身边一站,那气势,有理也得先惧了三分,更甭说是要钱了。
开始的时候余小二还不知水的深浅,经过两次教训后他也变得识时务起来,牙根离开后就根本不再想要钱的事了。想起那两次要钱的经历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甚至在晚上往往做恶梦而装被窝尿的一塌糊涂,每每他第二天将被子搭在外面晾晒之时,同住室友都会对他开玩笑说:是不是做梦梦到媳妇了。他赶紧申辩道:哪里哪里。不过他申辩也是没有多少意义的,且是大可不必,总之他是不会说自己吓出来的尿的,也故且听之任之,将错就错。当然,这种将错就错有时要弄的他有些啼笑皆非了,当室友进而说道:小二,你那东西真是寻常之物,一次就能搞出那么多的东西来,真是可敬可叹啊!不过这也真的是说不过去的,他看看自己被子上的偌大一片的尿迹,讷讷的笑道:呵呵,厉害吧。总而言之,他是绝不可以说是自己吓的尿出来的尿。
余小二有了自己的两次经历后,这时他确信了在同一房间内的另一名室友的那条腿是被工地保安打折的,现在走路还一瘸一跛的,听说里面的钢板还没取出来。
至于余小二象侦探式地跟踪尾随到工地上来的村子里的熟人,大有一箭双雕的效用,一方面就是上面所说的撒腿就跑,更重要的是假如他能确定那人不是来找活或是工头并不需要他时,那么他就不需要再到其他工地上去找新的活路,只要他在这个工地上多干一天,那么他理所当然地领到他的那份工钱的希望就会大一些,话说白了――就是他被工地保安用钢筋棍将腿打折的概率就会降低一些。所以,他对那些时不时到工地上来找活做的村子的人是深恶痛绝。但他无可奈何。因为“有钱大家赚”嘛,难道只兴你啃白馍馍,就不让别人喝白米粥――当然,在赚钱这个问题上是众生平等的。
余小二何以如贼似的在工地上打工并时常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其实他余小二也不想这样,但他又身不由己,这原因岂能是虚伪二字所能了得?如你所知,现在虽然各高等学府拼命扩招,再加上各类五花八门的私立学院,社会已经实实在在地进入了“人人有学上”的时代,但又如你所知,现在的农民的那一本帐可是用铁算盘算出来的,既然是一退六二五算出来的,那么在经济腾飞的这个风口浪尖上,他们无疑是一个行家里手。就如余小二他们那个村子,在上世纪尚未大规模扩招之前,一直没有实现大学生“零的突破”,而在扩招之后却毫无悬念的实现了这一夙愿,但真正上了大学的也只是凤毛麟角,况且这凤毛麟角什么的也都无一例外地被冠上“有后门”的光鲜外衣,所以村子里的人望着他们的眼神也很自然的充满了妒慕,同时他们自然而然地成了村子里小有名气的人物了。既然是个“人物”,那你总不能让人错误的认为你是在一个燥音嘈杂尘土飞扬的工地上的打工者,这样的话,尊严何在,脸面何在,又如何去面对家乡父老?乡里乡亲的又会如何看待他,认识他,议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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