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前妻》第62/248页


  我伸手轻轻抚弄子郁的唇,直视他乌黑的瞳仁,用如初雪般潋滟清凉而又执着沉吟的声音,吐气如兰:“我什么都不要。只要我的子郁永远把我放在心里。”
  指下薄凉的唇开始颤动,温柔地在我指间游走。然后那对让人沉醉的黑眸凝住我,缓缓靠近……
  唇与唇的相触,彼此的温暖只是温柔的厮磨,缠绵,浸润,如这冬季洒照在雪地上的阳光,一点点,缓慢而深沉地沁住对方。
  第一卷 相思青萝 048 承诺
  我的猜测并不是子虚乌有,至少有一点是正确的。子郁从齐国京城来到江北,除了赈灾外,果然是与慕容殇有关。
  当天下午正和子郁在下棋时,李鹤再度过来禀报,“回禀公子,刚接到大哥的消息,皇上离京像是为了寻什么人。
  子郁将一枚黑棋落下,“慕容殇已出现,这月内我的行至不确定,时刻与皇上保持联系,告诉他我的准确地点。”
  李鹤颔首,“公子可考虑过第二、第三方案,不如我们趁慕容不再燕国,潜入燕国去救人?”
  “深入敌境,风险太大。稍一大意,便身陷险境。”子郁道:“慕容能离开燕国,岂没料到我等有去燕国救人的可能。擒贼先擒王,制住了慕容,不怕他不交出占连成。到时候,胁迫燕国交换人质。”
  “公子考虑的是。”
  “下去好好准备吧,我这个‘魏国公’。大齐的钦差该尽尽地主之谊,好好款待慕容才是。”子郁一棋落定,“先迎慕容到驿馆,明日我亲自登门拜访。”
  李鹤退下后, 我下了一子白棋,笑道:“占连成是燕国的将军呢,齐国要占连成做什么?我虽不懂国事,却也早闻齐帝野心勃勃,好战轻狂。齐国本是泱泱大国,却因为他的好战与轻狂,年年为了军饷的开支向百姓大肆征收赋税,导致国库入不敷出,百姓流离失所。莫非齐帝为了征伐天下,意欲挖燕国大将占连成这角儿,收揽麾下?”
  子郁见我如此评判他大齐的国君,他也不介意,只是笑道:“收揽人才么,倒是其次。无衣有所不知,在大周帝王大婚后,占连成回燕国的途中,燕国帝王便发动政变,将占连成幽禁了起来。这几月来,占连成受尽了折磨。只怕占连成功高盖主,燕国帝王容不下他,迟早会了结了他。我与我国皇上与冷智宸有结义之交,桃源结义私下情同手足。占连成有难,我与我国帝王怎可袖手旁观?”
  占连成功高盖主,因而遭燕国帝王嫉恨?
  我心下一笑,怕是占连成自己野心勃勃,不把那位平日里庸碌无为的‘小皇帝’慕容殇放在眼里,慕容殇如此心计,自是早知道占连成迟早会对大燕皇室心生反叛,是而先下手为强,占连成还未回到大燕的国土,慕容殇就先发制人,幽禁了占连成吧。
  占连成确实是这乱世中的枭雄,只是,有勇无谋的占连成,又岂是深藏不露的,心计深沉的慕容殇的对手?
  无论是占连成与齐国皇帝以及齐国的魏国公都是子郁是不是结义兄弟,单就占连成不忠于大燕皇室,慕容殇就不会留他。
  况且,除了齐国帝王、齐国魏国公这两个结义兄弟,占连成与大周国的帝王龙御夜的交情也匪浅呢。
  占连成几个月前会燕国的路上遭此变故,如今想来也不是太让人匪夷所思。
  子郁自然不会不晓得这些,不过占连成终究与他有结义之义,因而他没对我提占连成的勃勃野心,只说了他功高盖主,遭燕帝嫉恨。
  子郁不对我提起占连成的陋习,我自然装作不知道。只问道:“所以,你与齐帝设计,在慕容殇这次来齐国后,辖制他,以他做人质交换占连成?”
  “无衣猜的对,不过也不全是。”子郁笑道:“慕容殇此来齐国,是为了与齐国……我国皇帝结盟的呢。”
  我落下一子,看着棋盘,“若我是齐国帝王的话,就不会失去这次与燕国结盟的良机。”
  终于饶有兴趣的看着我。
  我笑道:“占连成虽是自己的结义兄弟,不过帝王怎能因为顾虑兄弟手足,而错失逐鹿中原的机会?兵不厌诈啊,我若是齐帝,必力求与慕容殇结盟。向南发兵攻下大周,再向东灭掉赵国。进军南疆,拿下大理。待到雄霸天下以后,占连成的性命我也救下了!”
  “可是……”子郁讳莫如深地笑道:“我从京城来到江北,就是为了破坏慕容殇与齐帝的结盟呢。”
  “子郁是不是脑子烧坏了。”我伸手探向子郁的额,“你是齐国人,是齐国的魏国公,慕容殇与齐帝结盟,你去破坏什么?一旦与燕国结成联盟,于齐国有百利而无一害啊。”
  子郁并无半点发烧的迹象,相反的,眼中清明,融着点点深思熟虑的笑。微风拂过,额前几缕发丝荡漾,风流自若。
  若是不知道他与他们的皇帝感情深厚的话,我一定会以为子郁对齐国有贰心。可是……明明子郁与他们的皇帝情深意重啊。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现错误了呢。
  见我煞有其事地冥思着,子郁忍俊不禁,“无衣不要犯愁,天塌下来,都有子郁为无衣担着。”
  是啊,我犯什么愁?齐国若与慕容殇结不了联盟,那么,大周也不会有危险啊。
  曾斩钉截铁地说过,若是大周再与齐国开战,让我选一个国家去护卫,我会选择大周而不是齐国啊。怎么……怎么,适才还未齐国与慕容殇结不成联盟而责怪子郁?
  啊,难道因为子郁是齐国人,所以我那么快就抛弃了立场,夫唱妇随?天,爱情真是个蛊惑人心的东西。
  子郁的笑虐这时候倒让我清醒过来了,子郁若力主慕容殇与齐帝联盟,我虽不至于去搞破坏,不过也不会推波助澜。如今难得与子郁有此心思,我自然是向着他。让慕容殇与齐帝结不成联盟,有利于我大周,何乐而不为呢。
  如此想,不觉身心皆舒畅了起来。
  翌日子郁便去驿馆拜会慕容殇,临行前我说道:“慕容殇此来齐国是为了与齐帝联盟的事,子郁要从中作梗,难免会与慕容殇起冲突。子郁要小心些哦。”
  子郁淡笑不语,只带了李鹤一人,前往驿馆拜会。
  晚上子郁回来后,我方松下心,问道:“见到慕容殇了么?”
  子郁道:“见到了。慕容殇一直睡在床上,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我蹙眉。
  子郁继续说道:“他脸色蜡黄,面如死灰。不时咳嗽,说话也喘不过气来,隔个片刻,就要宫人给他顺气。久卧病床,身子单薄,也难得他长途跋涉不远千里来到齐国。”
  呵,慕容殇……我上个月才在大周的国土上见过他,他那高大魁梧的身姿,刚毅粗旷达 面容,这样的人……像是久卧病床的人么?!
  子郁见我犯疑,笑着解释道:“慕容殇自小就体弱多病,身子单薄。二十年的打扮时光都是在病床上度过的。他因此不能理朝政,燕国的政权,于是便落到了慕容殇的表哥,拓跋皇后的侄子拓跋狐的手里。拓跋狐手揽皇权,在燕国的权势翻云覆雨,自封‘燕王’,俨然与慕容月同拥燕国江山。起先有臣子上书慕容殇,驳斥拓跋狐的专权,痛斥燕国政权落入外戚的手里。岂料慕容殇不但不驳斥拓跋狐,还将不服于拓跋狐的 一帮臣子无门问斩。自那以后,再无人敢违抗拓跋狐。因拓跋狐本人英明有远见,虽然心狠手辣,却处事雷厉风行,果敢而善于谋略。久而久之,对慕容殇失望透顶的燕国臣子已忘却燕帝慕容殇这号人,唯燕王拓跋狐的命令是从。”
  见我消化了这么一大段话后,子郁继续说道:“此次与齐帝结盟,便是燕王拓跋狐的意思。然而燕帝慕容殇这就代表整个燕国,是而,从不出燕国的王宫半步的慕容殇远道而来。”
  我沉吟,“拓跋狐……他也来燕国了么?”
  子郁笑道:“对。今日我去拜会慕容殇是形式,去见拓跋狐才是真。”
  记住,我叫慕容殇。一个月前,那个笑傲天下的男子如是说。
  子郁形容慕容殇身子单薄,体弱无骨。直接可以判断,子郁见到的那个燕帝慕容殇是假的。世间什么易容术能把一个高大健康的男子易容城体弱无骨,身子单薄?
  即使子郁看到的那个慕容殇是慕容殇易容乔装的 。可是,依子郁的 眼力,天下什么易容术能瞒过他的眼?
  毫无疑问,今日子郁见到的慕容殇,甚至是二十年世人看到的慕容殇,不过是真正的燕帝慕容殇的替代品。
  那个慕容殇绝非是真正的燕国帝王,而是真正的慕容殇用以隐藏自己的身份,用以转掉世人的眼线,用以蛊惑人心的替身!
  或者,是子郁刚讲述的那个燕王拓跋狐用以专权,用以控制燕国的傀儡。挟假天子以令诸侯,如此而已!
  可是,有上月我见到的那个真正的笑傲天下的慕容殇的存在,拓跋狐再是英明,还能与真正的慕容殇、真正的燕国帝王平分天下,还能找个慕容殇的假替身,来操控燕国的皇权么?
  我心中陡然一沉,真正的燕帝慕容殇,那位燕王拓跋狐好深沉的心计呀。
  他简直瞒过了天下所有的人,若不是上月与他邂逅,他百密一疏自作风流地对我说‘记住,我叫慕容殇’,那么,他这瞒天过海巧夺天工的挪移身份之事,天下再无人知晓。
  世人眼中的那位燕帝慕容殇果然是假替身,真正的燕帝,真正的慕容殇竟是燕王拓跋狐啊!
  只是我不明白的是,他大可直接做帝王执掌皇权啊,为何要多此一举,找个自己的替身,然后以外戚的身份将燕国的皇权揽在手中呢?
  我睡在床上辗转反侧,我该怎么去告诉子郁,告诉子郁拓跋狐很可能才是真正的燕国帝王呢?
  拓跋狐的心计那么深,我的子郁那么单纯清澈,子郁在与他的交集里,会不会遭他的算计?
  想到此,我竟是手脚冰冷,一刻也耽搁不了,唯恐夜长梦多,鞋子都顾不得穿,抱着抱枕,就去子郁的门外拍门。
  子郁听到我的声音,仓促地拉开门,我已是身子微颤地扑进他的怀中。
  子郁慌乱地问我怎么了,我只是紧紧地抱住他的腰身,明明心里有话和他说,这一刻却觉得那话堵在胸口里怎么也说不出……
  人家是燕国帝王,凭什么无缘无故地告诉我他自己真实的身份呢。而且那身份是他想要对所有人隐藏的,凭什么告诉我呢。子郁会不会误会我与慕容殇之间有什么呢?我到底该不该说呢。
  心思摇摆不定,听了子郁的关切询问,我也只是摇头。子郁大抵是以为我做什么噩梦了,大半夜地无名地恐惧害怕。于是开始笑着安抚我,温柔地搂住我。我也贴身依偎在他的怀里,抱着真实的子郁,先前莫名的恐惧一点点消逝了。
  子郁的面容贴着我的脸时,才感觉到我的肌肤很冷。看了看我身上薄薄的寝衣,已是脸色阴沉,再看到我连鞋子都没穿时,目光更是阴暗。
  我知道他因为我不爱护自己而生气,于是低了头。
  才感觉到身下一轻,他已将我腾空抱起,大步走往他卧室的内室。才一进内室,我已觉里面温暖如春,也不顾子郁平生第一次对我的动怒,只是很幸福地抱住他的腰身,将脸贴在他的心窝处。
  似听到子郁低回的一声轻叹,我已知他的怒气消了,心下更是得意,我的子郁怎舍得与我置气呢?
  将我放在他的床榻上后,子郁用丝被裹住我,面色已经恢复了先前的温暖,“以后再敢在冬夜里连鞋子都不穿,看我怎么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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