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鲜》第155/182页


  她敛眸垂首,内心在挣扎。
  要知道,之前怕这些营养不良的孩子们不够吃,她还会把自己的那份食物,分给他们一点。
  没想到现在,她却在和盛卓商量着吃独食的事。
  “‘不患寡而患不均’,云栖久,咱俩那点东西,根本没办法分给他们,连我们自己都够呛……”盛卓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获救,我们又能撑多久呢。”
  云栖久做了个深呼吸,接受了盛卓的建议,两人私底下,把那条士力架和半瓶水给分了。
  他们两人依靠这点东西,硬生生捱到了第四天傍晚。
  “怎么还没人来救我们呢?我觉得我快死了。”盛卓说。
  熬了这么久,他精神几近崩溃,反应变得迟钝,眼睛布满血丝。
  他掏出相机,用仅剩不多的电量,开了机,镜头对着云栖久。
  “云栖久,你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他问。
  云栖久舔了下干燥的唇,故作轻松地直面镜头,轻声道:“想回去装个大浴缸,泡在热水里,喝着汽水,抽着小烟,看最新的电影。”
  云栖久接了盛卓手中的相机,转而把镜头对准他,“盛卓,你呢?”
  盛卓:“我想回家,亲亲我老婆,跟她说,我平安回来了。”
  说完这些,他们相视一笑,关掉相机,坐在墙边,沉默着,存蓄体力。
  良久,云栖久起身去洗手间。
  回来时,经过某间教室,看到盛卓抱着俄罗斯人带来的一瓶伏特加,唇瓣贴着瓶口,抿了一小口。
  他紧锁眉头,不曾喝过这么辛辣的酒,只这么一小口,就让他脸色涨红,眼神开始涣散。
  云栖久蹙了下眉。
  如果不是真的难受,盛卓是绝对不会喝这种烈酒的。
  女记者坐在教室的墙边,身下垫着一张报纸,招呼云栖久过去。
  云栖久犹豫了一下。
  在这种地方,除了同行的盛卓,她对其他人一向保持高度警惕。
  但一想到他们帮过他俩不少,云栖久还是过去了。
  “你要不要也来点酒?”女记者用英文问她,开口的瞬间,云栖久闻到了浓浓的酒精味。
  她摇了摇头。
  “你不渴吗?”女记者又问。
  她还是摇头。
  盛卓摇摇晃晃地走过来,真是喝昏了头,没坐在云栖久身侧,而是坐在了女记者的另一边,拉着她,咕哝了两句。
  然后,头一歪,睡着了。
  女记者也累了,头往后抵着墙,也闭上眼睡了。
  云栖久屈起双腿,一手抱腿,低头捏了捏眉心,感觉疲惫不堪。
  就在这个时候,一样东西掉进了她怀中。
  她心一紧,就着傍晚昏昧的光,捡起那样东西――
  是一颗红色包装的牛奶糖。
  有人挡住了她身前的微弱亮光。
  她顺着那双腿,缓缓抬眼……


第75章 是遗书,也是最后一封情……
  她曾见过许苏白身穿迷彩服的帅气模样。
  在大一军训的时候。
  那天, 火伞高张,烈日烘烤着大地。
  许苏白跟一群男生,不紧不慢地走过林荫道。
  枝叶间的细碎光斑打在他身上。
  他漫不经心地听人说话, 领口的纽扣开了两颗,喉结微微滚动,逸出轻笑。外套袖子折到手肘,长臂搭在乔陆肩上, 手中捏着帽子, 随性地晃了两下。腰带勒出精瘦腰身,腰线比其他男生都要高出一截。
  高瘦挺拔, 举手投足自带兵痞气息, 混不正经的。
  与他擦肩的瞬间,一直低着头的她,悄然斜了眼眸, 瞥向他。
  他毫无察觉,头撇向乔陆那一侧, 左颈的文身完全暴露在她眼前。
  他径直穿过她身侧,就像一阵捉不着的风,渐行渐远。
  知道他那双眼不会停驻在她身上, 云栖久驻足回首,抬高了帽檐。
  从来都是这样, 她只敢在他身后,不加掩饰地, 用炽热缠绵的眼神,传递对他的爱慕。
  那个时候,她从不敢奢望,有朝一日他会为她停留。
  然而, 此时此刻,一个一身迷彩的高大男子,背着光,就站在她面前,剪影渐渐与许苏白重叠。
  她仰着头,直勾勾地盯着他,舍不得眨眼,眼眶兀自红了一圈。
  四天四夜,设想了所有好与坏的结果,怀揣着恐惧不安和一线希望,忍受着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
  她自认坚强,不哭不闹,还能温柔地笑着,给其他人做心理疏导。
  但是,在看到这道身影的刹那,她只想哭,想起身扑进他怀里,呼唤他的名姓,用力抱紧他。
  可她现在又饥又渴,眼睛甚至干涩得挤不出一滴泪,用以释放崩溃的情绪,更别说起身扑向他了。
  她只是这么看着他,夜色渐浓,他的身影融入黑暗,轮廓变得模糊。
  她怀疑自己是真的出现了幻觉。
  人们不都说,死前会闪过生前的记忆么?
  许苏白是她毕生的执念啊,死前肯定是要回忆起他的。
  云栖久嗫嚅着唇,喉咙嘶哑,酝酿不出一个字。
  昏暗中,他的身影终于动了,就坐在她左侧,修长的双腿屈起。
  估计是觉得不舒服,又放直了右腿。
  朦胧月色透过窗,流入室内。
  云栖久嗅到了他身上散出的酒味,推测他也喝了那瓶伏特加。
  她侧首看他,低声唤他:“许苏白。”
  他没应,左臂搭在膝上,头向后一仰,抵着墙。
  “果然是我快死了,所以才会见到你。”她苦笑,心脏揪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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