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不夜天[穿越]》第64/239页


  此时此刻,被唐慎心心念念的子丰师兄,正在家中作画。
  管家进入书房,给王溱汇报今日府上情况后,王溱这才想起:“乡试已经正式开始了吧。”
  管家道:“是。”
  “东西给他送过去了罢。”
  “按公子的吩咐,都送了。”
  王溱蘸了蘸朱砂,声音温和悦耳:“那便等两日后,再去看看我那小师弟如何了。”
  乡试一共考三场,每场考三天。进场算一天,正式考试只有两天。
  和童试一样,最重要的仍旧是第一场,其次是第二场,第三场等于是去打酱油的。
  第一道题做完,唐慎再看第二题。这次题目是“我亦欲正人心”,出自《孟子·滕文公》,原句是“我亦欲正人心,息邪说,距诐行,放淫辞,以承三圣者。”
  公都子问孟子:“别人都说老师喜欢与人辩论,这是为什么呢?”
  孟子回答公都子,便有这句话。
  孟子之所以喜欢与人辩论,都是不得已而为之。他是看到了时代社稷的糟粕之处,想要端正人心,破除歪理邪说,抵制偏颇的行为,批判荒谬的言论,以此来继承三位圣人的事业。
  “我亦欲正人心”,这是孟子是抱负。
  孟子是性本善论的提倡者。
  唐慎思索再三,决定从“教化”入手,写一篇端正社会风气、弘扬教化向善的制艺。
  写完第二篇制艺,唐慎仔细誊抄结束后,再也没了力气,倒头就睡。到了晚上,他点燃蜡烛,起来看第三篇制艺,耐心思索许久,开始破题写文章。
  三篇制艺全部写完,已然是最后一天的下午。
  再铁打的人,再年轻的少年郎,整整三天被困在小小的号房里,都快没了人形。
  唐慎强打精神,点燃王溱送的熏香。幸好乡试不像童试,最难熬的味道不是屎尿臭味(考场有专门的茅厕),而是是男人们三天不洗澡的汗臭味,用熏香大概能熏走一些。
  唐慎看着这篇试帖诗的题目,只见考卷上头大字写着“今古凡花”四个大字。
  唐慎心头一震,顿时神清目明。
  今古凡花?
  杨大学士真敢出题目,也不怕题目太大折着腰!
  这个题目出自前朝一位词人,原词写的是什么已经不再重要,就这一句“今古凡花”,直接囊括了华夏九州、古往今来,所有花!
  这时,唐慎听到身边传来一道骂娘声。隔壁考生操着一口地道的盛京话,就差把杨大学士骂死了。官差巡逻过来,顿时又没了声音。只是到了乡试第一场的最后时刻,大家几乎不约而同地开始写试帖诗,一个个倒吸凉气的声音止都止不住。
  唐慎苦着脸,心想自己虽然是个理工生,但是咏花的名诗那么多,他随随便便都能想到两首。然而乡试要写的是五言八韵试帖诗,唐慎就算有贼心,决定再抄一首,帮着自己考上解元,他也找不到格式结构对的诗。
  普普通通咏花,固然不出错,要是写得才华横溢,说不定还能得高分。但杨大学士既然出了这个题目,自然不是想考生老老实实咏花的。
  而且吧……以唐慎的文采,得高分有可能,老实咏花考上前几名难度太高。
  唐慎忽然想起一首诗:“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他双眼一亮。
  对,后人喜欢用蜡烛、园丁来比如老师,其实古人就曾经做过类似的事,用落花来描述花叶的反哺之情。他完全可以从这方面入手,好好写一首“花情”诗。
  打定主意,唐慎打了打腹稿,开始写诗。
  雷动虺虺听,晴定滟滟生。
  草漫连独枝,雨打落群芳。
  ……
  落花人去也,花自更伤心。
  不堪碾做泥,春来与君倾。
  唐慎下笔有神,一气呵成,顷刻间一首五言八韵的试帖诗便出现纸上。写完后他誊抄在卷子上,吹了吹墨汁,再回过头来检查自己写的三篇八股制艺。
  想拿解元有多难,唐慎叹了口气,心里清楚。
  但他这次至少要拿前三!
  终于,三日结束,考生们得到一晚上的功夫回家睡觉,第二天再来继续考试。
  官差收完试卷,唐慎拎起自己的考篮,跟着考生们一起出门。刚站起身,他就觉得脑子里一沉,三天积累下来的浑浑噩噩之意,一时间全部涌上心头。唐慎脚步虚浮地跟着人流走出贡院,他隐隐地好像听到有人在喊自己名字。
  唐慎转过头,愣愣地看向来人。
  不知被谁撞了一下,他一个踉跄,倒在了来人的怀里。
  王溱微微一怔,抬起手在唐慎的脸上轻轻拍了两下,笑道:“小师弟?”
  唐慎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不许拍我脸”,事实上他也说出口了。然而下一秒,在王溱失笑的表情中,唐慎直接呼呼大睡。王溱赶紧抱住他的腰身,这才没让人滑落下去。
  姚三赶过来,道:“小东家这是怎么了?”
  王溱抱着人,仰天长叹,嘴角带笑,却无奈至极:“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隔壁老王:我还是第一次抱人,也是第一次被别人斥责。小师弟,你说怎么办吧?
  小唐郎:zzz……


第38章
  盛京贡院外, 考生们蜂拥而出。
  姚三见唐慎睡着了, 道:“要不然由小的来抱着小东家吧。”
  王溱想了想, 看见唐慎的书童奉笔叫车夫把马车停在了不远处。他道:“不必,我送上马车便是。”
  姚三还想说什么,可见王溱气度风雅, 举止雍容,仿若真正的大家公子。他觉得自己太过粗鄙,一时不大敢反驳王溱的话, 心中寻思不是件大事, 就跟在王溱身后,看着王溱把唐慎送上了马车。
  王溱来贡院外等唐慎, 这事也是巧了,确实是偶然。王溱正巧有事要去国子监办, 贡院就在国子监旁,于是他顺道看看唐慎。看着唐慎睡着的模样, 王溱又想起他的那句话,不由失笑,再次伸手在唐慎的脸颊上拍了两下。
  姚三:“?”这是干啥呢。
  王溱看他, 义正言辞:“似乎有些烧了, 回去请个大夫看看。”
  姚三大惊:“好!”
  双方就此别过。
  驱车回到家中,姚三赶忙请了个大夫上门。盛京的大夫们可都忙急了,乡试第一场结束,病倒的秀才数不胜数。盛京大大小小的医馆里都挤满了人,姚三花了大价钱才请了一位老大夫上门。
  老大夫把脉后, 道:“确实有些烧,但不是大事。秀才们在那腌臜逼仄的号房里待了三天三夜,体虚气弱也是正常,老夫开点药,醒来后喝一帖就行。你与老夫来拿药。”
  唐慎半夜醒来,喝下奉笔熬的药,果然觉得神思清明了点。
  吃了点东西,唐慎想起一件事,问道:“姚大哥,我刚出贡院的时候似是出现了幻觉。我似乎……看见了我那子丰师兄?”
  姚三笑道:“小东家可没见着幻觉,王大人确实在门外等您呢,还接住了昏睡过去的您!”
  唐慎:“……”
  那特么真的是王子丰!!!
  唐慎心中百味杂陈,恨不得再睡一觉,忘了这些糟心事,比如王溱莫名其妙拍他脸,他朝王子丰吼“不许拍我脸”。
  第二天还要去考试,唐慎长叹一声,还是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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