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请自重》第280/311页


  苏珍珠道着:“阿姐,我晓得你还在怨我,可我亦想有个家。”
  “王府尹自会来提亲的,你着急作甚?待你表妹大婚之后他自有空了。”佘笙道着。
  苏珍珠言道:“话是如此说的,可我亦想有个娘家可回,阿姐,我是真心认五娘作娘亲的,是真心悔过想要您做我的亲人的。”
  苏珍珠晓得,认五娘做了娘亲,无疑是自云端跌落污泥之间,可如今的她在云端亦是人人嘲笑了的,至少认了五娘为娘亲,日后也可名正言顺地留在一壶茶坊之中了的。
  佘笙冷声道着:“哪怕你如今不可进苏府,哪怕你如今名声尽失可说起来照样也是尚书之女,如若认了五娘为娘亲,你便成了商户奴婢之女,到时还会累得王府尹在官场上边抬不起头来。”
  “阿姐,你不也一样吗?”苏珍珠小声道着。
  佘笙抬头看着她道:“顾延如此显赫身份,哪怕他娶一个青楼女子为妻旁人也只敢在背后说三道四,亦不敢在他面前说。
  可王府尹本就是长安之中的小官,你可知他娶一个名声尽失的尚书之女不算低娶,可如若娶一个商户之女便另当别论了,他可受得了同僚嘲笑?可又想过官途受累?”
  佘笙怕她乃是一时冲动,到时后悔莫及。
  苏珍珠低声道着:“阿姐,我学沏茶之时高僧曾告知我一道理,攀比乃是心中之魔,我前边的因只是爱攀比遂作了许多恶事结了恶果。
  世人笑话商户不过也是攀比心魔作祟,如若要沏得好茶变得心思澄澈,现下如若王府尹因我身份而不喜我,那便如娘亲一般终身不嫁又如何?
  我如今只求能做阿姐的妹妹便可。”
  柳万金道着:“东家,不愧是与你流着同样血的妹妹,瞧瞧您还未应就叫上娘亲了。”
  佘笙对着苏珍珠道着:“你能如此想最好,只是我还需思虑一番,你先且回房歇着吧!”
  “是,阿姐。”苏珍珠退了三步转身离去。
  王燕云见着苏珍珠走远了便道着:“东家,我倒是觉得如若苏小姐能做五娘女儿是好的,五娘在天有灵必定不会嫌弃的。”
  柳万金也道:“这苏小姐算是大彻大悟了,她做五娘的女儿最合适不过,左右苏家也不要她了。”
  “可也不能害了她。”佘笙道着。“与她而言不如嫁到王家好生做个官太太来的安生。”
  柳万金说着:“东家,您不如平心而论一番,如若其不是您血脉相连的妹妹,你期望如何?她所求的是有一个依靠,认了五娘做娘亲,日后一壶茶坊便是她的依靠。
  这苏小姐虽说无个攀比之心,却也还有这自个儿的算计,如若你说是害了她,可与她而言倒不是害了而是得了好处,五娘的女儿在茶坊之中地位定也不低。”
  “罢了,你二人退下吧,我且想想。”佘笙道着。
  王燕云打了个呵欠道:“东家,不如您先歇息吧,我等还撑得住,且您一人在此我等也放不下心。”
  “你二人先歇着,待天亮之时再来替我,日间之时更是繁琐,我亦不好出面。”佘笙道着。
  王燕云也不再推辞,与柳万金二人退了出去。
  夜间冷风吹来,佘笙裹紧了上身的袄子,见着门板两边的油灯上边少许黑烟缭绕。
  她靠近了五娘一些,冷意直达心底,她捧起一旁的手炉这手却是怎得都暖不了。
  “五娘,十年来承蒙你的照料,这世间日后定找不到一个比你更得我心意的管事了。
  如若不是我这个东家太难伺候,真想让你在黄泉路上等等我,我将我的后事皆数拜托了你,未曾想过你会在我先头走。
  那也好,早些投胎,下辈子莫要遇到如我一般的东家,不,应当是下辈子莫要再为奴了。
  您呐,投个好人家,不必是钟鸣鼎食的人家,家宅太乱了,也切莫投在商户家中,此生受的嘲笑够了。”
  佘笙眼边上终是划过一滴泪,旁人觉得五娘是奴婢,可她知晓这些年来是五娘无微不至地照料着她与佘锦,一如娘亲一般。
  可她却也不敢在人前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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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丑时方过,顾延回了长乐园,推门而入他见着灯火未亮,便打着了火石见床上一人都无。
  “小剑,佘笙人呢?”顾延推开窗,见着隔壁沏园灯火通明。
  一些平日里不住人的屋子里头也皆有烛光摇曳。
  顾剑道着:“回禀主子,五娘去了,女主子在为五娘守灵。”
  “五娘去了?”顾延讶异道着。“早间的时候见着不还好好的吗?”

  ☆、第三百二十章 彻夜守灵

  顾剑低头跟在顾延身后道着:“此事还与我等有干系,听白尚书所言本是女主子让五娘去送信的,路上顾番便问着五娘要信,五娘不给她身旁两个暗卫阻拦着顾番。
  五娘趁机逃走,可却不料糟了毒手,方才女主子进了沏园之后将萦儿等人都赶了出来,您如若要去也是白听骂声的。”
  顾延道着:“去将顾番给我找来。”
  “在刑部大牢之中,想必您不去白尚书是绝不会放人的。”顾剑回禀着。
  顾延自沏园正门而进,一眼便见得堂屋布置成灵堂的模样,佘笙披发戴着孝,麻布草绳在身。
  顾剑讶异道着:“女主子戴的孝乃是子女之孝,这要是被长公主见到不得……”
  顾延道着:“遂派人护着沏园,这里头的事莫要让外头的人晓得。”
  “是。”顾剑领命。
  佘笙听得声响,见着顾延起身道着:“原以为你今日不会来的。”
  顾延环住她的手道着:“丑时了,你瞧瞧你手冷的很,五娘见到你这般哪里能安心走?”
  佘笙感知他身上传来的暖意道着:“我想送送五娘,以往总觉得该是她送我的,未曾想过竟有一日还是我先送她,你明日还要上朝,莫要管我。”
  “无碍,此处桌椅上也可睡的。”顾延道着。
  佘笙见了眼身上的衣裳,道着:“五娘待我不薄,佘飞不在长安我只想尽一番人伦之事,你应当不会怪我吧?”
  “五娘在你身旁十年,我自不会说,只是被娘亲晓得定要责罚。”顾延道着,“绝不能让娘亲晓得。”
  “遂我将你的人都赶了出去,方才好似小剑也在?”佘笙问着。
  “小剑你大可放心,至于顾番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顾延恐她会因此怨恨了他。
  “你说那个皇家暗卫?”
  “他向来对我忠心耿耿,其中必定有误会在里头,明日我便去找白袁弄清此事。”
  佘笙拉着顾延坐下道着:“你且先歇息罢,此事你不要再管。”
  顾延见着五娘脖前的痕迹,他道着:“笙儿,你可否介意我查探下五娘身上的伤口?”
  “好。”佘笙此回也不会顾及礼仪之法,毕竟这五娘亦是能做他二人娘亲了的。
  佘笙解开了五娘身上的衣裳。
  顾延细细查看着说道:“果真是她,笙儿,我定会替五娘讨一个公道的。”
  “这公道我自会讨回。”佘笙将五娘身上的衣裳穿戴好,“她服侍了我十年,是师是母是良友,可我却一直将她视作下人,此事我不想假手于他人。”
  “五娘之死一如笙园的藏经阁,只是让你莫要插手吧?”顾延问着。
  佘笙道着:“时至今日你以为此还是不让我插手吗?得了,你还是早些歇息,再过两个时辰便又要去宫中了。”
  顾延听着她的话便落座斜靠在一旁的小几上边,闭眸歇息。
  佘笙让着外边的奴婢去取来厚棉被给他盖上,放着好好地床榻不睡偏生要睡在椅子上陪着她。
  顾剑轻声进来道着:“女主子,这边还有一块门板,不如让主子睡在门板之上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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