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写他,右手写爱》第21/55页


  进得门来,我正在厨房收拾东西,冰箱门大开着,欧阳昕转了一圈之后大惊跑进来,喊一声“倾倾,你屋里……”,我不耐烦应了一声:“干什么?”抬头见他脸含愠怒,不由惊奇,让他千里迢迢跑过来生气的事情可不多。“难不成从我屋里搜出一个英俊美少年?赶紧领来我看看,就地正法了。”
  他却很得意地哼一声:“这不是说我么?”我完全是本能的贫嘴,看到应了眼前的景,却又有些不好意思。他旋即想起此行真旨,训斥道:“我看你屋里到处都是零食,你吃那么多垃圾食品干什么?”
  我叹息:“无聊啊。”
  他做出很紧张的样子来,问:“那你胖了没?”
  我只好又叹息。
  刚刚进门时急着收拾几件冷冻食品没来得及脱外套,此时我将毫无形状的Columbia运动大衣脱下扔到外面地毯上,露出Armani Exc ange的羊绒上衫。今天为着节日气氛,自己穿Armani给自己看。
  我在他身前转一个圈,老实说:“胖了很多,10磅以上。”
  他上上下下看过一遍,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你可真是胖了很多。”
  第二句:“你这年龄已经不能穿Exc ange了。”
  两句话涉及体重、年龄、穿衣品味,女人的三大“不能评”,我气得要骂人。
  他笑着走过来:“让我看看到底胖了多少?”
  而后他笑着在我腰上捏了一把。他的体温一向比我高,掌心温热有力,隔着薄薄的羊绒炙得我一阵眩晕,手中正拿着的一个苹果“咚”的一声掉在地上,滚出去好远。迷蒙之中,我本能地伸出双手找个倚靠,似是抱住了一个人。
  欧阳昕显然大出意料,过一阵他才回抱住我。
  而后他再也没有停顿。

  我在最后关头还是回光返照了一下。我拉开他依然按在我腰上不肯放的手臂,说“不要”,如果他看我一眼,一定能看出我是认真在说。可惜他看也未看我,连头也没抬,鬓发皆乱的他呢喃在我耳边,只问“不要太轻还是不要太重”。
  他足够温柔,我却并没有足够享受。
  他细心揣摩我每一个表情,我却只觉迷茫,甚至于偶尔会神游物外。
  终于结束了。他趴在我身侧,头埋在枕头里,轻声问:“还痛吗?”我说:“没有,你很照顾我。”
  他侧过头来看我:“可是你好像不舒服。”
  我笑,也侧过去看他:“你希望我怎样?叫得让邻居去报警?”隔壁住一对黑人夫妇,每天早晨都要打扰我好梦,我忍了,不过他们楼下没忍,隔三差五叫警察。于是我常常才下刀山,又入火海,皱着眉头听警察敲门。
  他接着问我:“你给我打多少分?”
  我愣了一下:“什么多少分?”
  他摇我:“你每次都告诉我一个分数,这样以后就知道你喜欢什么样儿的了。一百分满分,六十分及格。”
  我随口说:“六十分吧,及格了。”
  他一下着急:“这么低……”
  我只好往上加:“那就六十五吧。”
  我对他此时的感情其实是刚刚六十五,及格了,但是不高。我想每个人心目中都有那么几个已经及格的人选。没及格的,条件再好也没有用;而及格了的,今后的发展就是天意人算都有的,最终在一起的未必是分数最高的那一个。
  欧阳昕一脸失望,重又将面孔埋入枕头,摸索着过来拍了拍我的面颊,而后说:“第一次。以后慢慢会好。”
  我不说话,他又说:“都说女人会记住她的第一个,男人会记住他的最后一个。所以,你看,正好,我是你的第一个,你是我的最后一个。”
  我说:“这不公平。”
  他捏捏我脸,继续埋着面孔不说话。
  我忍不住侧过身来:“干吗蹂躏我的枕头?”
  他又难得抬了抬头,说:“不敢看你。”
  我抓抓他头发:“为什么?”
  他委屈的声音:“怕你不满意。”
  我就是真不满意此时也会大笑起来。他听见我笑更加着恼,干脆扭过脸去不理我。
  我说:“你别总对我这么小心翼翼的,现在你已经拥有我的全部了。”
  他即刻转过脸来盯着我:“真的吗?我总觉得你还是有点不情不愿的样子。”
  我拧住他脸:“觉得我不情愿你也不收手?”
  他叹气:“实在是怕夜长梦多。你没生气吧?”
  我摇摇头。有点怅惘,但还没到生气的程度。
  看他眼神中还有些不确定,我轻轻安慰他:“从你跟我说分手的那晚起,我就知道我其实是喜欢你的。”
  他伸臂揽住我:“我也是。”
  我立刻震怒:“原来那之前你只是跟我逢场作戏,亏得我还总担心伤到你。”
  他紧紧揽着我不让我挣脱:“不是不是,最开始也许有点,从来没见过对我不理不睬的女孩子。后来看见你心心念念系着别人,就气得发疯,也没想别的。再后来,就是想跟你一起了,但是如果让我真的放弃一切去跟你结婚生子还是要想想的,所以我那时才要跟你商量,可是你理都不理我这茬儿。”
  我依然愤恨:“说来说去,我那时候要是跟了你,还指不定落个始乱终弃呢。”
  他扯扯我头发:“现在也有可能,你别放松警惕。”
  我猛地转头过来盯着他的眼睛。他急忙赔笑:“放心,不会,我知道你这人肯定把第一次看得重,所以啊,现在我倒是真的放心些了。”
  我摇了摇头:“那倒不见得。我其实是个最没规矩的人,你看我喜欢的音乐就能知道。自芳常说,我和傅辉都是叛逆期过度延长的孩子。”
  他听我提到傅辉,没做声。
  过了一阵我问他:“你爱我吗?”他说:“你今天怎么了?”
  我说:“我对爱这个字的定义,很不幸,是最严酷的那一种。如果我爱一个人,就是为了他可以完全不顾自己,不要说付出生命,我可以为了他的幸福而离开他,只要他开心就好。”
  欧阳昕躺回他的一侧,对我说:“我不会离开你,爱你就要跟你在一起。”
  我不再说话,我们的爱情观似乎并不一致。那么,我是不是太草率了一点。在这样一个孤独寂寞的异乡,萧索寒冷的节日,人的感情本来就脆弱,我没有怪自己,并且打算好好待他,尽管我们之间或许还没有完全和谐。
  第二天一早起来,昨晚落在外头的食物散了一地,我叹口气一件件收拾。我屋里藏的美少年起身帮我一起收拾好,然后让我带他出去玩。
  今天大部分地方都关门,我决定带他去轧马路。
  我开一辆小小的标准型车,外形漂亮,其他一无是处。我心仪奥迪TT多年,可惜一直狠不下心买。有次跟自芳提起,自芳说:“你省钱干什么?”我惨兮兮哀嚎:“省钱给未来男朋友买车啊,谁知道是嫁鸡还是嫁狗啊。”
  如今这个男朋友倒是不用我替他存钱,可是,上路不到三英里,已经被他骂了三百句,一会儿“你是蜗牛啊”,一会儿“你这技术也敢飙车”,弄得人不知所从措。终于在一个十字路口,我在等左转的时候心烦气躁,看错了红绿灯,踩住油门就往外冲。欧阳昕及时拉起我的手闸,救我一命之后瞪着我说:“你怎么开车的?想谋杀亲夫也不用把自己搭上吧。”
  我气得当即下车:“换位子!”
  他毫不客气地坐进驾驶座,起步之后,第一句话说“你这车的加速可真弱”,第二句话说“操作性也很差”。这两句我都忍了。可是他第三句说的是“这车的脾气也跟你一样坏”,于是他的第四句就变成“哎呀,你别跟我打架,很危险” 。
  中午路过一家Friendly,发现居然开着。虽然明知食物很难吃,可是我们昨晚都没有吃东西,我没怎么动倒是还好,他是把我当个瓷器侍候着,不敢轻不敢重的,我都替他累了,肯定需要食物补充一下,所以我立刻做了一回难得的东道主。
  饭后我照例要吃冰激凌,为了表示友好和大方,我拿一只小勺子分了他几口,喂一勺我就心痛一下,可是他的笑容却比我杯中的冰激凌还甜。
  我随口问了一句:“怎么想起过来看我的?”
  他说:“下雪了,看见地上的脚印就想你想得不行。想起来去年你踩着雪离去时,我的心一下子就空了,当时的感觉就跟那天医生告诉我妈妈得了癌症一样。”
  我看他有些不高兴,赶紧握住他手:“我也很想你。”又接着转移话题,“你是怎么办的签证?换护照也要很早就打算才行啊,难道你早就计划好了?”
  欧阳昕靠在椅背上笑笑:“那倒没有,我是临时决定。至于护照,我以前有个女友特别喜欢到处跑,为了陪她……”我没有让他把话说完,脸色已经沉了下来。以前听他讲他的那些女友,只是觉得有趣,今日却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
  他即时停住话头,拿过勺子往我嘴里塞了一大勺冰激凌,脸上的笑容却是更灿烂了。
  在美国的宽阔马路上驰骋之后,我们回到自己的小家,一起做了晚饭。美食美酒安顿停当,我说:“昕昕,你知道昨天我为什么肯跟你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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