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写他,右手写爱》第22/55页


  他兴冲冲听我下文,我说:“就是为了今天这顿晚饭。”
  这可不是纯粹虚言,美式中餐已经吃得我快吐了,我的手艺当然也不错,但比起他还有很大差距。他笑着揽住我:“既然这样,先付过账再吃吧。”我大力摇头:“美食当前,你除非杀了我,否则是不可能把我拖走的。”
  我开始暴饮暴食,他不停在旁边劝说:“明天还有明天还有。”
  吃得脑满肠肥之后,我在屋里走来走去消食。欧阳昕过来抱住我:“今天早点睡觉好不好?”
  我狐疑地看他,他也不隐瞒,直言道:“我想好好调教调教你的身体。”
  我摇头:“不行,晚饭已经吃过了,从此两不相欠。”
  他不说话,开始吻我。可是我正撑得坐都坐不下,我推开他:“说了不行。”他箍住我臂膀,继续吻我。我有些生气,叫了一声“昕昕”,他松手,我说:“你跟我相处,一定要学会一点――永远不要逼我做我不喜欢的事情。”
  唉,跟小孩子在一起就是这点麻烦,凡事都要教给他,包括对我这个年龄的人来说已是约定俗成的事。
  他看我一眼:“我让你那么不舒服吗?”我想了半分钟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昨天晚上。我想说没有,可他已经走进卧室不再理我。
  一个人坐在客厅,我打开手提电脑,习惯性地先查e-mail。自从欧阳昕过来,我的e-mail明显少了。
  今天,却收到傅辉的信。
  他很少给我写信。一定是大家都从自芳那里得了消息,知道我的工作合约到期,一起来凑热闹。
  我点开,他讲话一如既往的简洁有力:倾倾,圣诞快乐。
  去年冬天,你曾问我喜不喜欢你,我没有回答。
  今年冬天,我想告诉你,我没有回答,只是因为我不但喜欢你,还深深地爱着你。
  我一直在追求心灵的极度自由,不肯束缚自己,更怕给不了所爱的人她想要的生活。可是,爱情是掩藏不了的。我爱你,愿意为你束缚自己,安顿下来。我不打算再继续表演,想回家工作,闲暇时与你填词唱曲,好不好?
  我将这封信看了两遍,从一个与文字为伍的写作者角度来看,每一句都很诱人。只可惜,信发错了人。倾倾已为人妇,无法回答他的问题。我虽然不是个迂腐的人,骨子里却还有点传统。
  我再看一遍,长长叹口气:老天爷跟我开了这么一个玩笑。如果没有昨晚的事情,也许一切都有余地,毕竟他一直是我梦幻中的情人,我也觉得自己还是爱他更多一些。可是现在,我只能叹口气,然后删掉信,并且努力把我对他的九十五分的感情往下压。
  欧阳昕的声音由卧室传过来:“倾倾,我生你气了,你快来安慰我。”我“啪”地合上手提电脑,去安慰我该安慰的人。
  第三天我们继续轧马路,欧阳昕坚持让我开车,说正好可以教教我,免得以后我自己撞死在马路牙子上。
  美国的铲雪车动作很快,只是因为最近过节清理没那么及时,路上还偶尔有些残雪凝成的冰。我们在一条单车道的小高速上奔驰,我按着限速加五英里的时速开,后面一辆摩托车追上来,不停闪灯要超过去。
  路面狭窄,我的副驾驶交代:“你开在正中间,不要让他,这里让车太危险。”我老老实实听话,一边抱怨道:“美国第一代摩托驾照持有者全部阵亡疆场,这玩意儿太危险了,开汽车是铁包肉,他这是肉包铁。”欧阳昕忽然回了一句:“跟我说这些没用,跟傅辉去说。”
  转眼到了一处开阔地带,他前后看看,对我说:“蜗牛往右边靠靠,他要是想过就可以过了。”这其实是违反交规的,但我的副驾驶也是个爱开快车的人,所以很理解后面那人的心情。我放缓车速,轧着右面的分界线开,后面的摩托车果然一越而过,那人到了前面还跟我挥挥手,车后面一圈彩灯挨个儿闪了一下。我笑笑,喊一句:“You are welcome!”忽然就想,傅辉是不是也会有这样有趣的小心思,甚至,前面的那人会不会是他?

  我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就开得快了些。那人却更快,飞驰而去,瞬间没了踪影。
  谁知开过一个转弯,又看见他了,原来前面有一辆比我还慢的车,而且毫不相让,在大道正中慢慢爬行。那骑手为了超车,紧紧逼在大车后面,车距显然过近。欧阳昕立刻说:“减速,离他们远点。”不用他说我也知道,赶紧松了油门,轻踩刹车。
  正在这时,阳光一闪,忽然看见前方路面有一块成片的薄冰,紧接着便看见那摩托车在薄冰上斜飞而起,连车带人撞在前面车的车尾,然后那人像风筝一般落在路边。
  所有一切都在一眨眼的功夫发生。在封闭的车厢中,加上自己发动机的声音,我们甚至连声响都不大听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已经那样被抛起落下。前面的车即刻刹车,我惊得没了动作,一直盯着那个骑手。几丝金发飘在风中,不是傅辉。欧阳昕叫了一声:“刹车!” 同时伸手去拉手闸。
  我这才反应过来,幸好脚本来就是踩在刹车上的,一脚踩到底。前面那车显然也是踩到底的,我眼睁睁看着自己往那辆倒地的重型摩托和大车的车尾撞过去。
  我本能地想要避开他们,想让自己离他们远一些,所以往左打方向盘;眼角余光却看到欧阳昕因拉手闸而正前倾的身体,电光火石间不容我细想,我咬一咬牙又将方向盘往右拨过去。
  

第十六章

风云易测人心难信,寸寸相思变灰尘。――《情探》“咚”的一响之后,车身震了一下,安全带瞬间勒紧,拉住我身体,避免我前冲。我的车子撞上摩托车之后被阻了一阻,堪堪停在了前面车的后面几公分处。
  我早已吓得失了声,欧阳昕舒一口气:“没事,没撞到前面那辆大车就好。”他转身拍拍我:“你刚才反应太慢了,前面都刹了很久你还没动。”
  我双手仍然紧握方向盘,脚还踩在刹车上。他看我失魂落魄的样子,轻声说:“没事了,我不是骂你。”说着将档位推入停车档,探过身来帮我熄火,而后关切地问道:“你没事的,对吧?是不是胸口被安全带勒得有点疼?过两天就好了。”我说:“膝盖也有点疼。”
  他看了一眼,下车来走到我这一边,打开我这侧的车门,而后跪到地上看我的膝盖,看过后说:“你刚才左右摇摆,膝盖可能被前面划了一下,应该不要紧,如果疼得不厉害,就下来再看吧。”我转头:“如果是骨折怎么办?是不是一动就会错位。”他笑:“要是骨折你早疼哭了,我还不知道你?看见前男友带个女孩儿都能哭成那样。”说着将我由车中抱出来。
  我分辩:“他不是我前男友,如果曾经是过,我又怎么可能让他跑掉?我拼了命也要留住他。”欧阳昕冷冰冰地回答:“别以为你受伤了我就不舍得折磨你。”
  前面下来两个女孩子,正在那里打电话叫警察。
  我被放在路边草地上。欧阳昕望了望路面的车痕,低头问我:“你刚刚为什么不停转方向盘?一会儿朝左一会儿朝右。”我靠着他肩膀,不说话。他想了一刻,似是明白了,紧紧抱住我,良久之后说:“倾倾,我就是拼了命也要留住你。”
  过一阵又不放心,嘱咐我:“下次,你记得先顾自己。失去你对我来说比失去自己还难受,我对爱情的理解是这样子的。”
  我的惊吓情绪持续了很久,整天害怕。欧阳昕小心照顾我,负责所有家务,每次出门都主动开车,也没有再勉强求欢,一直坚持到我们回国。
  他调了两周假来陪我,算准了时间跟我一起回去。我的合约虽满,但其实还可以再续,事先也跟老板说过要续的,现在只能灰溜溜告诉我那好好先生老板,说我男朋友来接我了。美国人重视家庭观念,所以搬出另一半来是在任何情况下都能体面脱身或成为毁约的理由。他含笑打趣我:“看来你男友的魅力比我大很多。”
  回去之前打电话让自芳来接我们,自芳说:“我正等你回来给我把把关。”我立时听出了弦外之音,哈哈笑着说要吃喜酒。
  到A城时是傍晚,街灯闪烁,人声鼎沸。
  故乡的气味。
  在机场碰到了自芳和她的男友,尚至辰,一个事业有成的生意人,个性分明,又精通世故,跟自芳很般配。
  我一踏上A城的土地,立刻开始神采飞扬,撞车的余悸早到了九霄云外。欧阳昕仍是全程揽紧我,生怕我再受一点惊吓。
  自芳看见我们俩这种情形,先是怔了一下,随即才堆上假笑。我推推她胳膊:“很意外吗?”
  自芳说:“我以为他去旅游,顺便看你,谁知道是去看你,顺便旅游。”说完自芳又低低加了一句,“你们没告诉我,所以今天的晚餐我也叫了傅辉。”
  我点头:“没事。”
  自芳却又低低说了声“有事”,我刚想问,欧阳昕笑着问我们:“你们说什么那么小声?”我俩只好都住了口。
  晚饭在市内一家名店,自芳出手一向如此,何况现在又有了后盾。
  很安静的一处场所,灯光昏黄诱人,每张桌上都配上烛光和顶灯,暗灰色的桌布上散着随处播撒的玫瑰花朵。我笑道:“这是个求婚的好地方。”欧阳昕立刻响应:“你是在暗示我吗?”
  傅辉已经在那里等着,他看见我就难得地微微笑了笑,让我恍惚。随即他看到了在我身旁紧紧揽着我的欧阳昕。傅辉将疑问的目光投向我,我低头不语。他干脆问了出来:“你们……?”
  欧阳昕笑答:“我们……倾倾,我们现在算什么?未婚夫妻吗?”我摇头。他眨眨眼:“可是比男女朋友还是要多一点吧。刚刚你不是还暗示我求婚吗?”
  我心中气苦,说不出话。
  傅辉笑一笑:“就是结婚了,也一样有为爱抛家弃子私奔的。”
  我抬头看他,正色道:“我不会。”
  他盯着我眼睛:“你不是还没结婚嘛。”
  我知道自己对傅辉的眼睛抗拒力很弱,所以即刻转开,一瞥间看见欧阳昕面色已含怒气。我急忙握住他手。我可不希望他们两人就这样翻脸。
  自芳哈哈一笑:“怎么倾倾一回来就剑拔弩张啊,人家刚下飞机连口水都没喝呢。”我赶紧投去一个感激的神色,自芳回给我一个“我也只能做到这样”的无奈面孔。
  傅辉即刻倒了一杯茶水递过来,我转头问欧阳昕:“你渴不渴?”他腻到我身边:“渴,快渴死了,我要你喂我。”我轻轻推开他:“别闹。”
  傅辉转着手中另一个茶杯,忽然说:“我记得那时候生病,你不让我吃药片,说对身体不好,向来是一口口喂我吃中药。我怎么就没抓住机会?”他笑着看我一眼,神色中已诸多落寞。
  我低头不语,只是紧紧抓住欧阳昕的手,不让他动。
  傅辉接着说下去:“其实我有一次在病中,意志薄弱,实在没控制住自己,曾经偷偷亲了你一下,可惜你一直不知道。我本来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就跟音乐共存亡了,可是到了现在才发现,我一直在追求的音乐中那些美好的东西,原来在我身边就存在。”
  傅辉目光灼灼望向我,欧阳昕的手力气越来越大,我已经快要掌控不住。
  尚至辰忽然开口:“你们要是打算把倾倾赶回去,就再多说点。”
  欧阳昕即刻回答:“我可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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