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写他,右手写爱》第36/55页


  我说:“我们不可能在一起。”
  自芳不说话,只劝我喝酒。
  末了她送我回家,我让她在小区门口放下我,想走走路,她怎么也不肯,一直看我进了楼门才罢休。可是这是没什么用的,敌进我退,敌退了我即刻出门,拦辆出租车到市中心下来。
  仰头望望各处高楼,漫无目的在街头穿行。熙熙攘攘的人群,变幻闪烁的灯光,到处都是欢声笑语,就连耳边不时传来的劣质音响里的失恋情歌,听起来也是那么虚假可笑。情人们手拖手在街头散步,这是一个恋爱的季节,我伸出手到空中,似要抓住一缕光彩,却什么也没有。
  夜渐渐深了,我想回去,抬头一看自己正停在一座高楼前。我走进去,路过值班室说“我加班”,然后沿着楼梯一路上去。
  走了很久很久,到最后气喘吁吁,终于到了顶。推开一扇沉重的铁门,门外星空闪烁,透过玻璃围墙照下来,美得如同童话。
  我走入童话之中,在满天星斗下转了个圈。而后往一侧的墙面走过去,我曾在这里望过傅辉,没有望见他,却遇到了另外一个人。
  我靠在玻璃墙上,因为是黑夜,玻璃墙如同镜子,将我的面孔反射得清清楚楚。我看见自己双眼通红,脸颊被泪浸风干得十分粗糙。我笑一笑,指指玻璃中的自己嘲笑:“沈倾,看看你这窝囊样儿,又到这里来干什么?”玻璃中的沈倾没有回答,我又对她说:“好吧,我原谅你这一次,就这一次,你哭吧。”说完自己却坐下来,开始抽泣。
  正在这时,背后有响动的声音,我一惊抬头,正好从玻璃中看见一个身影拉开铁门走出去。我愣了一秒,然后飞奔追出去,追了两步发觉今天鞋子穿得太高,于是踢掉鞋子往下跑。
  下面那人也在快跑,我尽了全力也只是能保持住距离。转了几转楼梯之后,一眼看见地下有几片玻璃残渣,我在电光火石间作个了断:踩下去还是收步子绕开?一收步子,势必就可能丢了前面的人,我一咬牙,直直踩了下去。
  痛楚钻入心房,我哀叫一声。原来沈倾并没有她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勇敢,我继续了两步便再也走不动,靠住墙壁抬起脚,痛得直抖。这下,真的彻彻底底把人丢了,永远失去他了……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往下滴血,紧紧咬住嘴唇转移一些疼痛。
  一只脚站不太稳,我用双手摸索着墙面勉力支撑。这时,另一双手伸过来扶住我。我抬头看面前,欧阳昕双眼冒出火来:“你疯了?用这种方式逼我!”
  我不肯被冤枉,急忙摇头:“不是的,我不是要逼你,真的不是。我就是没想到这么疼,想到的话就不追了。”我向他苦笑一下,“丢了就丢了。”
  他伸手横抱起我去找电梯,我知道自己很重,急忙要下来:“你也很累了吧,我下来自己走。”他两手不得闲,于是俯身到我唇上,剧痛激得我大叫出声,他说:“你不是不怕疼么?不想让我再咬你就别说话。”


第二十五章

好容易盼得菩提杨枝水,洒作了人间鸳鸯俦。――《盘妻索妻》。
  医生盯着我的脚看了半天,然后说“要取碎玻璃,把长筒袜脱了”,欧阳昕由桌上拿把剪刀过来,一边小心翼翼剪开我的袜子,一边说:“她里面穿得太少,没法儿脱。” 那医生侧头看他一眼,忽然想起来:“喔,你是那个……”
  他很耐心地点头:“是,我是个演员,麻烦你先看伤。”
  医生对我说:“取碎玻璃会很疼,因为要慢慢找,你要不要上麻药。”我想也没想就摇头:“不用。”
  到真疼起来的时候,还是有点后悔,疼得我冷汗涔涔往下落。欧阳昕回车里解下挂着的一个毛毛熊塞给我,说:“疼了就捏它。”
  我在剧痛之中扫了一眼这个毛毛熊,发现面生,于是一把扔到地上:“我不认识它,拿走!哎哟――”
  我望向他,他在犹豫,但是始终没有上前来让我握着他的手。
  于是我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医生给我包扎好,安慰道:“已经好了,别哭了,小姑娘。”
  我推开欧阳昕过来扶我的手,自己走下床去,伤脚一落地却又剧痛得叫出声,医生回头埋怨:“不能用这只脚,这还需要交代吗?”我说:“那能不能给我个拐杖什么的,我这样走不回去啊。”
  医生瞟了欧阳昕一眼:“这不是个活拐杖吗,又好看又好用。”
  我说:“可惜他不是我的,所以不敢用,您还是帮我找个拐杖吧。”
  欧阳昕却一言不发地抱起我,任我挣扎也无动于衷,那医生喊道:“小姑娘别乱动,挣裂了伤口,”而后居然又笑一笑说,“这下跑不了了吧。”
  他抱着我走到门口又回头问医生:“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那个中年医生严肃地想了半天,而后说:“走路要穿鞋子。”
  一路无语到我家楼下,身边的少年面色闪烁不定,在车位停了车,问:“还疼吗?”
  我答:“钻心疼。”
  他过来抱我下车,我说:“你当拐杖就行了,不用当男朋友。”
  他真的就俯下身,让我扶着他当拐杖。我一跳一跳往回走,还没到楼门口就气喘吁吁了,他转头看着我微笑:“还是当男朋友比当拐杖好吧。”说着重又抱起我。
  我挤兑他:“要当就当一辈子,中途换人当什么也不好。”
  他皱眉:“沈倾倾……”我打断他:“沈倾,不是沈倾倾。”
  他低头看我,无暇与我争辩名号:“沈倾,我们俩是谁换了人,你今天倒是给我说清楚。”我“哼”一声转过头去,不再说话。
  到了家门口,他也累得很了。我取出钥匙开门,他将我放在床上就坐下喘气。喘完了回头问我:“是谁换了人?”
  我没理他,把剪开的袜子顺着缝撕开解下,细细整理,收拾完一抬头,看见他正盯着我的腿看。我冲他笑一笑,他即刻收回目光红了脸,走到厅里去。
  听见他在厅里来回踱步的声音,我忍不住笑了。自己对自己叹口气:只能卖身求荣一次了。我从口袋里翻出一个安全套放在枕边,自从被避孕药折腾过一次后,我就接受教训买了这个东西带在身边,然后对外面的人说:“你有没有看过一部电影,《旺角卡门》?”
  他靠到我门边来:“什么?”
  我伸出两个手指头,比划出走路的样子来:“那里面有一个镜头,张曼玉在犹豫,要不要到她爱的人床上去,她在那里走过来,走过去,走过来,走过去……”我说得声音很小,他又靠近了些。我将指头走到他身上,“那时的张曼玉还很年轻,她走来走去想了很久,就像你刚才那样,走过来,走过去……然后,她就走到了,刘德华的这里。”
  我的手停在他的身体某处。
  欧阳昕很配合地俯下身含住我的唇,我身子先酥了,软绵绵倒下去。他却直起身,微笑看着我:“如果我这么容易就被勾引,早就着了道儿了,轮不到你。”
  我的脸色难看下来,自认是个开得起玩笑的人,可是在这件事上毕竟面皮薄,而且首次出师就不利,我对自己没了信心。他却紧追不放:“你当初是不是也这么把傅辉勾上床的?”
  我惊怒起身,挥手就朝他打过去,可是我在低处他在高处,而且我力气已尽失,他一下就躲开。
  避过一击,欧阳昕挑挑眉毛,好整以暇地看看我,正好看见我放在枕边的安全套。他笑:“你连这个都准备好了。”我羞怒已极,从床头柜抽出剪子,一刀刀将那个安全套剪碎,扔在地上。然后转身朝里,不再说话。
  身后一直没有动静。过了好一会儿,他说:“天晚了,我得回去了,明天还有事。”我忽然就觉得伤心,伤心到控制不住。我知道他今天离开这里,真的就再也不是我的了。转回头去,我凝目问他:“你别走……好不好?”语声凝噎,已不成句。
  他没说话,也没看我,只是转身离去。
  我盯着天花板发呆,原来竟是这样,我下了一个决定之后,就永远失去了。等待我的是这样一段命运。
  我侧过身去,拿枕头捂住脸,一个人沉沉抽泣。原来绝望是这种感觉,痛得让人真的不愿再生存。
  不知过了多久,我开始问自己:要放弃吗?
  “不,我已经选了你做我的糖人儿,没办法改了。”我喃喃对着墙壁说。
  开口说话了才觉得喉咙沙哑像火烧,我扶着墙壁想起来喝口水。
  一转头,赫然看到欧阳昕还在卧室门口。我大惊:“你怎么没走?我刚才明明听到你出门的声音。”
  他答:“你只听到我出门的声音,没听到我进门的声音。”
  我气苦:“你还回来干什么?除非留下来再也不走了,否则还是别站在这里让我看着难受了。”
  他看着我:“我本来想走,可一坐到车里,就想起来我们那次出车祸时的事情,倾倾,我就是有点不明白所以想问问你:为什么你可以为了我连命都不顾,却偏偏连一点简单的身体欲望都控制不住?我自认是个欲望很强的人,可是我为了你可以守身如玉,可以在最紧要的关头控制住自己,那天从山顶上回去我难受了一晚上。可是,为了不伤害你,我都可以做得到。为什么到最后反倒是你守不住?才两个星期啊,十多天而已啊……我千辛万苦追来的女朋友,连十多天都等不了……”他倚在门上,忽然就那样哭起来。
  我看见他哭,心里一下痛了。想过去安慰他,一起身却又碰到伤脚,痛得叫了一声。他急忙过来扶住我,脸上全是泪痕。
  我握住他的手,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也许,每个人都是从自己的角度出发考虑问题的。因为他时常跟自己的欲望作斗争,所以他以为人人都是这样的,出了事就一定是因为没控制住自己的欲望。
  我叹口气:“我可以坦白告诉你,从头到尾我没有一点享受。你还记不记得,你生病闹脾气时我用自己嘴巴喂你吃药的事,就跟那次有点相似吧:我并不讨厌那样做,可是,当时却完全是不得已。你自己想想,我当时是不是真的想吻你?那时我也是有男朋友的。你既然喜欢我念旧温存的性格,就该知道这性格也有它的坏处。”
  他点点头,似乎是明白了我的意思,也或者,是终于熬不住心痛而愿意接受任何解释。他在我床边坐下来。
  我忽然想起什么,问了一句:“你刚刚进门时我没听到声音,是锁坏了吗?”
  他脸红了一下。
  我笑了,是他留了门,他终是舍不得走。

  到此时我心里轻松了一些。我放开他的手,自己躺到床上不说话。关键时刻,还是得靠美人计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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