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娇妾》第37/87页


  “说来可惜,当年我和贾公明的父亲贾裕有些交情,贾裕为人刚正不阿,我对他贪污军饷之事始终难以相信,没想到这中间果真有冤屈。”
  顾湛眉头微锁,举目远眺,黑压压的三军如潮水一般望不到头。
  朝野被宋党蚕食多年,想要肃清朝纲,海晏河清,这句话说来轻巧,做起来谈何容易。
  顾湛正兀自深思,忠义伯突然指着军营入口处惊呼了一声,“那儿怎么有个女子?还和岑侍卫一起?”
  ……
  一辆青帷马车缓缓驶入军营。
  陆茗庭刚下马车,便被校场里扑面而来的凛冽杀气震慑住了。
  她知道顾湛沙场喋血,威名震慑四方,也知道顾家军精锐之师、以一敌百,没想到百闻不如一见,如今身临其境,方知这场面是何等震撼!
  更别提点将台上一身金甲的英武男子,陆茗庭驻足凝望着顾湛的身影,眸中满是恋慕。
  军中都是硬朗男儿,常年行军操练,从没见过陆茗庭这等娇滴滴的女子,再加上她生的国色天香,身段勾人,忍不住投来灼热的目光。
  陆茗庭硬着头皮走了两步,便见顾湛从点将台上行下来,一转眼的功夫,已经大步而至身前。
  顾湛面色微沉,一手扶着腰侧佩剑,用高大的身子挡住她,隔绝了身后那些好奇打量的视线,“你怎么在这里?”
  校场刀剑无眼,将士喊打喊杀,哪里是她该来的地方?若是磕着伤着了,可怎么是好?
  男人一身金甲,身姿挺拔如松,英俊眉眼里略有惊讶之色,陆茗庭冲他抿唇一笑,“我和岑侍卫一起来给你送午膳。”
  顾湛盯了岑庆一眼,不咸不淡道,“你倒是会找帮手。”
  岑庆冷汗顿生,忙拱手认错,“将军恕罪。”
  陆茗庭见状,忙拉住顾湛的手腕,轻轻摇了摇,娇声道,“不怪岑侍卫,是我非要来的。食盒里的饭菜都要凉了,将军还是快用膳吧。”
  众将士正在校场操练着,突然见高台上的英武将军不见了,眼神往四周一瞟,竟是瞧见顾湛朝一位美人走去,再一看,那娇滴滴的美人竟是拉着顾湛的手腕笑意晏晏。
  众将士纷纷倒抽了一口冷气,脚下走着军步,连口号都忘了喊。
  顾湛耳聪目明,伸手将美人揽入怀中,一个冷眼扫过去,“陈参军何在?既然诸位的心都不在操练上,那便再加练两个时辰,不练完不许用膳!”
  ……
  营帐中。
  岑庆将红木食盒打开,取出一枚银针,仔仔细细将碗碟中的菜色验过一遍。
  陆茗庭提裙坐在一侧,为顾湛奉上银碗和银筷。
  顾湛的吃食皆要由心腹之人验过才能入口,平时和陆茗庭一起用膳的时候也是如此。
  一开始,陆茗庭对顾湛的验毒的做法颇为不解,这些天她听闻了朝局之困顿,党争之激烈,才明白,顾湛身为天子近臣,本就惹人嫉恨眼红,如今他想铲除宋党,伸张大义,不知道牵动了多少人的利益,暗中不知有多少人人想致其余死地。
  顾湛手握权柄,城府极深,虽然他常年盘踞漠北,手下的暗探却遍布整个大庆朝,为官十年来,经他手提拔的武将数不胜数,如螺丝钉一般紧紧镶嵌在朝廷的每一个关节。
  所谓“刀有双刃”,朝中和他同气连枝的嫡系将领数不胜数,暗中树下的政敌也不在少数。
  岑庆一一验过菜色,才躬身退出大营之外候着。
  陆茗庭见帐子外有重兵把守,猜到顾湛平日便是在这里处理军机要事,忍不住抬眼打量着帐子里的陈设。
  顾湛夹起一片桃花熏鱼,发觉她打量的目光,淡淡道,“不必坐着等我用膳,可以随意走动。”
  末了,他又叮嘱一句,“莫要独自走出大帐。”
  一想起刚才那些兔崽子看着她的眼神,顾湛便觉得火大,恨不得罚他们操练三天三夜,才算解气。
  陆茗庭应了一声,起身在帐子里随意看着。
  帐子里冷冷清清,除了日常起居的必需品之外,并没有多余的古玩字画等装饰品,整间帐子用靛青色的帷帐分为三个隔间,分别用来就寝、办公和议事。
  金丝楠木的书桌上摆着几摞公文、信函,旁边的铜鎏金笔山上,随意搁着两支雕漆貂毫笔,一方端砚,一块徽墨,铺着几张罗纹洒金纸。
  罗纹洒金纸上写着一段描红,字迹笔走龙蛇,力透纸背。
  陆茗庭望着那张宣纸,被字迹惊艳的挪不开眼,她忽然想起,顾氏诗书传家,顾湛少时也是富贵风流的世家公子,想必君子六艺无不精通,哪怕现在鲜衣怒马驰马沙场,骨子里熏染的书香气是遮掩不住的。
  陆茗庭看了一会,提步走到议事的隔间里,隔间的墙壁上挂着一幅江山舆图,舆图用羊皮制成,上面详细地绘着大庆朝的河山,城池密密麻麻,星罗棋布,被人用狼毫笔勾出一处处机要关隘,显然是经过无数次推演和布阵。
  陆茗庭看的目不转睛,突然伸手指着西北的一点,转身笑道,“我曾在诗文里读过「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一句,以前觉得玉门关很远很远,现在看了江山舆图,才对距离有了确切的体会。”
  说完,她又笑意盈盈地问他,“湛郎曾经征战过的地方在舆图的哪里?”
  顾湛见她对舆图感兴趣,起身行至她身后,一手握住她的柔夷,在羊皮图卷上划过他征战的城池。
  “元庆十一年从军,平定蜀中之乱。”
  “元庆十四年,击退百越入侵。”
  “元庆十六年,奉旨西征,夺回雁南十八座城池。”
  “元庆十九年,发兵漠北,斩杀景国三军。”
  大掌包裹着柔弱无骨的小手,在舆图的万里江山上缓缓移动,划过蜀中,划过百越,划过雁门关,来到北漠,最后定格在京师重地。
  手下的羊皮卷纸触感温润,陆茗庭被他半搂在怀中,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划过大庆的千里江山,眼眶忍不住泛起湿意。
  他口中轻描淡写的每一处地名,都撒下过滚烫的鲜血,埋葬过年轻的英魂,都是他亲身经历过的惊心动魄的过往,和铁血金戈的杀伐。
  陆茗庭转身埋在他怀中,哽咽着不说话。
  顾湛不知道为何又把她弄哭了,只得轻拍着她细弱的脊背,温声道,“女儿家不都喜欢情情爱爱的诗文么?你倒是不拘一格,偏偏喜欢写玉门关的边塞诗。”
  陆茗庭抬眼看他,糯糯道,“过去我被困在明月楼里,见不得天地壮阔,只能从书卷中寻找慰藉了。”
  顾湛揩去她眼角泪珠,勾了勾唇角,“除了诗词之外,还看过什么书?”
  她揉了揉眼睛,柔柔道,“鸨妈妈不限制我读书的内容,我想看的书,尹承都能为我买来――四书五经,诸子百家,我什么都看。”
  顾湛微愣,本以为她是娇媚婉转的黄鹂,没想到是不流凡俗的仙鹤,腹有诗书气自华,倒和那些俗女不同。
  顾湛顿了顿,方回过味儿来,眉头一皱,“尹承是谁?”
  陆茗庭展颜一笑,“他呀,是我身边的小厮。”
  “尹承是景国人,年前湛郎把景国打败了,许多在扬州做生意的景国人都待不下去了,我被鸨妈妈送进了京城,尹承也同她母亲一起回景国了。”
  说完,她伸手戳戳他的胸膛,语带嗔怨。
  明月楼的姑娘长到八岁,就要配备贴身服侍的小厮,小厮和姑娘们一同长大,尽照顾保护之责。
  尹承比她年长四岁,这些年对她照拂有加,两人之间没有主仆之分,更多的是兄妹情分。
  顾湛看出她眼中的依恋和不舍,心里一紧,凤眸里深不见底。
  那贴身小厮日夜服侍她起居,多年耳鬓厮磨,又知晓她心志非凡……顾湛稍稍一回想,便生出许多醋意来。
  他眸色沉沉,俯身便吻上那莹润饱满的红唇,尝尽她口中的琼浆玉液。
  陆茗庭被他抵在江山舆图上,红着脸推他的胸膛,却推不动,只得任他吻了个遍,连长睫上挂着的颤巍巍的泪,都被他吃进了菱唇里。
  不知被他吻了多久,陆茗庭才喘上气,娇娇娆娆地睨了他一眼,“湛郎也用完膳了,我该回去了。”
  “我同你一起回去。”
  他揉了把她的细腰,扬声道,“岑庆,命李副将和郑都护去顾府见我。”
  ……
  回到府邸,顾湛拉着陆茗庭的手行到主院,打算卸下一身金甲,再去议事厅商讨公务,没想到推开卧房的门,竟是瞧见了惊世骇俗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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