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娇妾》第41/87页


  顾湛定定望着她,“那日在江宁府的山洞中,你说要做我的妻子,分给我阳寿,难道都是骗我的话么?”
  陆茗庭呜咽着摇摇头。
  当时顾湛从贼人手中把她救下,肩膀受伤,身中剧毒,生死一线,她满心都是他,恨不得替他承受一身的伤痛,怎么会有假?
  顾湛吻了吻她的樱唇,堵住她口中剩下的话,“再有十日,除掉宋贼,我会给你一个妥妥帖帖的名分。”
  他耐心哄道,“把这些事都交给我处理,庭儿,你只需相信我就够了。”
  男人的双臂撑在她身子两侧,深邃的凤眸俯瞰下来,高挺的鼻梁,紧抿的菱唇,幽深瞳仁里盛满她一个人的小小倒影。
  陆茗庭伏在他的颈窝里,眼眶里的泪夺眶而出,拼命点了点头,“我信你。”
  陆茗庭身娇体弱,一到小日子就手脚冰凉,脸色苍白。被褥里塞了两个暖烘烘的汤婆子,顾湛躺在身侧半揽着她,大掌在她小腹上轻轻捂着。
  刚喝下一盏红糖水,腹中不再那么痛了,周身更是暖洋洋的,陆茗庭刚一闭上眼睛,便沉沉睡去。
  顾湛把人哄睡了,才起身去净房沐浴。
  没想到这一夜十分难熬,一开始,陆茗庭安安生生地睡着,奈何身侧顾湛身强体壮,胸膛火热滚烫,美人穿着单薄寝衣,下意识钻到到某人怀里寻找热源,顺便趴在胸膛上酣睡取暖。
  顾湛是个龙精虎猛的正常男人,温香软玉在怀,碰不得,吃不到。简直忍到爆炸,可又不能推开她,浑身上下备受煎熬。
  ……
  翌日,御书房。
  四扇红漆木镂空雕花大门打开,御前太监甩着拂尘,把顾湛引入殿中。
  男人一袭朱红色官袍,浓眉斜飞入鬓,一双凤眸隐含威势,面上没什么表情,周身气场却散着一股子凌厉逼人的味道。
  御桌之后,元庆帝高坐于九龙御座上,见他入内,笑着道,“顾爱卿,你来了。刚刚大理寺少卿杜敛参京畿指挥使玩忽职守,你怎么看待这件事?”
  京畿指挥使是宋阁老的心腹,掌管京城戍卫之事,顾湛若想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宋党,必须要摘掉他的乌纱,换上自己的心腹,这是顾湛和杜敛一早商量好的事情。
  顾湛面上无波无澜,“古人云「在其位,谋其政」,臣以为,既然京畿指挥使德不配位,应该将其革职查办。”
  “哦?”
  元庆帝放下手中的奏折,浑浊的双眼闪出锐利的光,“若是将京畿指挥使革职,那这个职位便有了空缺,不知顾爱卿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推荐?”
  元庆帝名面上是在征询顾湛的意见,实则是在试探他。倘若顾湛径直说出自己的心腹,必然引起元庆帝的猜忌和疑心。
  顾湛不卑不亢道,“臣不敢妄言。”
  “顾爱卿此言差矣。”
  元庆帝捋了捋胡子,“你是我大庆朝的武官之首,尽管大胆的说!”
  顾湛不再推拒,干脆果断道,“那臣便直言了。护军参领王瑞安御下有方,五城都统赵云齐恪尽职守,此二人皆可胜任京畿指挥使一职。”
  护军参领是顾湛的心腹,五城都统是宋阁老的心腹,顾湛举荐的这两个人,一敌一友,可谓是一碗水端平。
  这一问一答里暗含着刀光剑影,君臣你进我退,看似和谐平静,实则是在暗自交锋。
  顾湛的回答四两拨千斤,把棘手的问题重新甩了回来――要么得罪顾湛,要么得罪宋阁老,反正元庆帝今天要得罪一个人。
  顾湛手握军政大权,元庆帝不会当场下他的面子,沉吟片刻,微微一笑,“那就叫护军参领王瑞安接任京畿指挥使一职吧,顾湛,你亲自去传朕的口谕。”
  “臣遵旨。”
  顾湛微勾唇角,正准备叩首告退,又听元庆帝状似无意道,“顾爱卿,倘若朕没记错,你今年二十有三,也该娶妻了。”
  “三公主整日在我面前提起你,女大不中留了。朕想赐你一个恩典,你可愿意啊?”
  顾湛脸色陡然一变,俊美无俦的面容上泛上三分阴沉。
  元庆帝的帝王之术深不可测,方才痛痛快快答应京畿指挥使换人,原来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还有更大的事情在后头等着他!
  三公主心仪顾湛已久,他当然有所察觉,可他一颗心全在陆茗庭身上,对三公主实在没有什么男女之情。
  大庆朝为了防止外戚专政,历代的驸马都无实权,元庆帝此番赐婚,看似是为了三公主的婚姻大事忧心,其实是想制衡顾湛手中的军权。
  元庆帝口中问他愿不愿意,实则是在逼迫他答应,倘若他拒绝赐婚,定会引起元庆帝的猜疑不悦。
  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诛杀宋党,顾湛已经筹谋多日,布下天罗地网,又怎么能将所有心血毁于一旦?
  顾湛垂着头,面容隐匿在阴影里,他薄唇微抿,大掌紧攥成拳,沉默良久,挺直的脊背微微俯下,冲元庆帝俯身,“臣,谢皇上赐婚。”
  ……
  傍晚时分,晚霞千里,丝丝缕缕日光穿破云翳,为黄瓦红墙勾勒出一层金色的轮廓。
  禁廷中的花草树木早就发了新芽,远远望去,一片嫩绿的美景分外宜人。
  宫墙一角,杜敛见一身朱红色官袍的男人从御书房走出,急不可耐地上前问道,“皇上说什么了?”
  顾湛面无表情,“皇上任命护军参领王瑞安担任京畿指挥使一职。”
  杜敛大喜,“太好了!拿下了京畿指挥使,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咱们就等着拔剑出鞘了!”
  顾湛略闭了闭凤眸,声线微沉,“除此之外,皇上还为我和三公主赐婚了。”
  “什么?!”
  杜敛脸色一变,“你答应了?”
  顾湛眼底结出一层寒霜,冷声道,“现在是扳倒宋党的紧要关头,众官员披肝沥胆,将性命置之度外,才疏通了京畿大大小小关节,就等着“请宋贼入瓮”了。怎能因此功亏一篑?”
  “答应赐婚只是权宜之计。先解决了宋党,再想办法化解婚约。”
  杜敛沉吟片刻,忍不住问,“这事陆姑娘知道吗?”
  “不能让她知道,”
  顾湛眉头深锁,“先瞒着她。今晚我要连夜去一趟凉州。凉州司马娄越久居西北,鲜有人清楚他的家谱底细,我亲自去一趟,托他认陆茗庭为干女儿,尽快把她的名字写入娄氏的宗祠族谱。”
  杜敛闻言大惊,“干女儿?原来自始至终,你都没想过纳陆姑娘为「妾」!?”
  顾湛目光坚定,口中的话重若千钧,“不错,我从来都没想过纳她为妾,而是想八抬大轿娶她进门,风风光光做我顾湛的嫡妻。”
  其实顾湛并非善类,他既能隐忍,也能肆意猖狂,依着他以前的性子,根本不会瞻前顾后地考虑这么多,多半会直接娶了陆茗庭,两人琴瑟和鸣地过日子,压根不用理会旁人的口舌。
  可是现在,他不愿意听见别人在背后嚼她的舌根,不愿意看见别人在背后戳她的脊梁骨,他想给她最好的一切,不愿让她受一点委屈,
  他的所作所为,只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只是为了保全她的尊严和体面。
  杜敛总觉得有些不安,“认干女儿的事,你可告诉陆姑娘了?”
  顾湛摇了摇头,“事情还没办成,我不会轻易许诺,到时候大事完毕,我会亲口告诉她,给她一个惊喜。”
  顾湛做事一向稳妥周全,杜敛默了许久,方长叹一声,“英雄配美人,陆姑娘并非俗女,值得你为她倾心!顾湛,你放心去凉州,有我和忠义伯在,京城出不了乱子!”
  ……
  那天从禁廷回府,顾湛换了一身轻甲,带着岑庆等亲卫纵马出了京城,这一去便是两天两夜,连个音信都没有。
  陆茗庭问庄妈妈和珍果「顾湛去干什么了」,她们一概说不知道,陆茗庭又问「顾湛去了哪里」,她们也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
  陆茗庭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作罢。
  这日一早,一个小厮递上请帖,说是江家夫人约陆茗庭在茶楼一见。
  陆茗庭并不认识什么江家夫人,还以为是顾湛亲朋好友的女眷,犹豫片刻,才带着珍果坐马车前去。
  马车驶过龙津桥,行过御街,停在一处繁华路口。
  陆茗庭下了马车,进入云来茶楼,命珍果在一楼等候着,被小厮领入了天字号包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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