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艳宦》第111/156页


  “陛下待本督恩重如山,本督自然要为陛下惩奸除恶!诸位大人若有线索,也可告知魏统领,陛下何时醒来,诸位何时才能回去,望各位大人好自为之!剩下的,本督恕不奉陪!再有谁敢扰乱人心,那就请东厂做客罢!”
  说罢,她拂袖而去,留给众臣的,只有一个清癯凌厉的背影。
  偏殿大门再次关上,里面的人会如何议论她,她已不想多管,等力气耗尽了,自然也就闭嘴了。
  “那刺客呢?”良久,戚卓容问道。
  “被单独关押着。”魏统领道,“先前司马大人已派人将东厂一应刑具搬了过来,只等督主命令。”
  戚卓容随他来到一处耳房前,魏统领打开门锁,本就不大的耳房里,除了绑了个刺客,以及一应刑具以外,还前后左右守了四个禁卫,唯恐那刺客寻机自尽。
  戚卓容走到他面前。
  她认得他,是尚衣监的掌印太监,此次御用的冠冕袍服,都需经过他手。平日里话不多,身家也清白,从未与她有过恩怨,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她盯着他,“是我有哪里对不起你?”
  他嘴里塞了布团,不能回答她。
  “督主,他牙齿里藏了毒药,已经被我们剔除清理了,只是生怕再出什么问题,所以不敢让他开口。”魏统领说。
  戚卓容点点头,从架子上挑了一只铜制的牙箍下来,一只手拔出尚衣监掌印嘴里的布团,另一只手则用长镊夹住牙箍,以闪电之速捅入他的口中。
  对方闷哼一声。
  他的上下颚被牙箍顶开,两排牙齿之间,因为有铜线抵着,无法合拢,因此整个人的嘴都被迫张开,无法去咬任何东西。
  “说啊。”她用长镊敲了敲牙箍,引得他牙床一阵震颤。黄铜的气味充斥了整个口腔,令人十分不适。
  “没什么可说的……”尚衣监掌印受牙箍限制,口齿不清,“我本来只想杀你,可谁知……”
  谁知陛下会挡这一刀。
  “是谁指使你?给了你多少好处?”戚卓容道,“你应该明白,你如今犯下了弑君大罪,如若你不供出幕后之人,必死无疑。但倘若你识时务,就应该知道,现在只有听我的,才能保你一条命。”
  “以为我会信?”对方冷笑道,“我在这宫中待了将近十年,我会不知道你戚卓容是什么人?就算我说了,你也根本不会留下我,更遑论现在陛下生死不明,你更加不会放过我。”
  戚卓容眼中暗光一闪。
  他说得不错,她确实只是审讯惯例随口一说,根本没打算放过他。
  “你当真不说?”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伶仃一人自在逍遥?”他含混不清,眼中带怨,“我的父母、兄弟姊妹的性命全都攥在别人手上,我要是说了,他们怎么办?别说什么你会保护我的家人这种笑话,如若不是你,我又怎会被逼至此?我在宫中勤勤恳恳十年,老老实实做事,到头来却因你被卷入政斗,身不由己,我又何其无辜!”
  “所以是有人以你的家人为要挟,逼你做这件事的,是吗?”戚卓容问。
  “是!但你要再想问别的,我也无可奉告!你想找我的家人,不可能找得到!连我现在都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他悲愤道,“我一条贱命,早晚是要死的,你就算对我用刑,我也不可能说出来!我不管你和别人最后谁赢谁输,我只想要我的家人好好活着!只有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才不会报复我的家人!”
  “蠢货!”戚卓容骂道,“你自诩宫中十年,对我了解非常,可冠礼准备之前,有那么多机会同我说出实情,你开过一次口吗?我难道还会放任你不管不成?!难道你觉得以东厂之本事,还对付不了那个人吗!”
  她心中大恨,长镊一探,勾住铜制牙箍上的一枚小巧机关,往下一扯,便有十数根尖锐铜针从铜线中冒出,刺进了他龈间红肉之中。
  他爆发出一阵凄厉的痛叫,血色慢慢从牙间渗出,顺着铜线蔓延,滴滴答答,洒落一地斑驳。
  “既然不想说话,那就永远别说了!”她将长镊抬手一掷,那长镊便深深扎进了墙壁之中,看得禁卫军浑身一凛。
  “此人我稍后会安排东厂专人来办,劳烦魏统领再多看管一段时间。”她跨出门槛,冷声道。
  魏统领自然悉数答应。
  戚卓容:“什么时辰了?”
  魏统领:“刚过申时。”
  戚卓容闭了闭眼,她明明觉得这一天分外煎熬,可这一天的时间,又竟然过得如此之快。
  “奉天殿那里,还没有人过来传话吗?”
  “没有。”魏统领斟酌了一下,“督主现在是回奉天殿,还是回东厂?若回奉天殿的话,东厂那里就由禁卫军去通知一声,喊人过来。”
  戚卓容不知道。
  她现在不敢踏出皇宫一步,但更不敢回到奉天殿。她……也有不敢面对的东西。


第96章 好疼啊,这辈子都没有这……
  裴祯元醒来的时候,大脑有过短暂的空白,他想不起来自己是谁,想不起来自己在哪儿,想坐起来,却感觉左胸一阵锐痛,不由痛嘶一声。
  老院使几乎是从榻边跳了起来:“陛下,陛下!您终于醒了!”
  裴祯元望着头顶的金銮殿顶,终于回过神来。
  哦,他是裴祯元,之前在举行冠礼,然后就被刺客捅了一刀……
  老院使老泪纵横:“陛下,您昏迷了一天一夜,可算是醒了!”
  其他太医纷纷跪倒在榻边,喜极而泣:“陛下龙气保佑,自然是吉人天相!”
  裴祯元有气无力道:“别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朕驾崩了。”
  榻边的帘子被人一把掀开,司徒马惊喜道:“陛下,你醒了!”
  裴祯元看他眼下青黑,周围胡茬长了一圈,便知这一天一夜他一定也耗费了许多心神。
  于是他放柔了语气,虚弱道:“可以把帘子拉上吗……外面好冷。”
  司徒马:“……”
  为了清创缝合,裴祯元上半身的衣服全被剪掉,现在只有几圈纱布将伤口包扎起,而他现在还不能妄动,不好穿衣,就只能盖一床衾被御寒――还不能太厚,免得压着伤口。
  矮榻旁边摆满了取暖的炭盆,火星明灭,乍一看,还以为是在做法。
  司徒马反手把帘子拉上了,扯了扯嘴角:“看起来,陛下精神还不错啊。我的担心好像都是多余的。”
  老院使抹了抹眼睛,道:“臣去熬药,劳烦司马大人在此看一会儿。”
  司徒马点点头,看着老院使领着几个太医出去备药了,只留下一个太医在此,以防不时之需。
  “戚卓容呢?”裴祯元问。
  司徒马从太医手里接了一碗温水,用勺子舀了送到他嘴边:“少说点话,先喝水。”
  裴祯元勉强喝了一口,坚持问道:“戚卓容呢?”
  “在外面处理刺客一事呢。”司徒马道,“哦,还有安抚那些大臣,陛下你生死未卜,那些大臣都急坏了。”
  裴祯元轻笑一声,这一笑胸口又是一痛,痛得他忍不住龇牙。
  司徒马:“……陛下,你虽然醒了,但伤势仍然很重,就不要有这么多情绪了好吗?万一伤口崩了,最后受苦的还是自己。”
  “朕是笑你……什么用词,还安抚……”裴祯元尽量平心静气了一下。
  戚卓容能好言安抚那些大臣就有鬼了,她不快刀斩乱麻暴力镇压就不错了。
  司徒马本来还对他抱有深切的担忧和同情,但此刻看裴祯元除了重伤卧床,以及气色不好以外,完全没有一点病人该有的自觉,不由没好气道:“陛下自己知道不就行了!”
  他也不想伺候他了,把温水往太医手里一塞,道:“我是个粗人,没有轻重,还是请太医照顾一下罢!”
  太医劝道:“陛下,司马大人说得对,您当前不宜有过多情绪波动,于养伤无益啊。您也尽量少说话,免得运气牵动伤口。”
  裴祯元只得安静下去,慢慢喝完了水,还在直勾勾地看着司徒马。
  司徒马抱臂道:“陛下想问什么?那刺客是谁派来的?尚不知晓。我一直没出过奉天殿,不知道戚大人那里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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