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艳宦》第115/156页


  她确实是想这么干来着。
  “太可惜了。”她不禁感慨道,“你其实并不蠢,为何不早投我麾下?也免得生出这么多祸端。”
  “不是谁都有和你一样的……野心。”太监奄奄一息地说,“我从不与人作对,本本分分走到今天,从不指望大富大贵,权柄在握,只是天不遂人愿……神仙打架,倒霉的是凡人。”
  戚卓容看着他。
  “陛下……醒了吗?”
  “托你的福,陛下龙体安康。”
  “那就好……怪不得戚大人今日……神采飞扬。”太监说,“真怕……我成了大绍的罪人。”
  戚卓容一哂,离开了牢房。
  拾肆跟在她身后,诧异道:“这么快?不问了?督主是看出什么来了吗?”
  “没有。”戚卓容步履匆匆,“既然这么久都没问出来,再拖下去也是浪费时间,他一心求死,就让他了断罢。”
  “是。”拾肆问,“那督主接下来做什么?”
  “我让人盯着的那几个大臣,可有异动?”
  “并无。”拾肆道,“那日从宫中离开后,所有人都老实在家待着。只是他们不出门,却挡不住京中流言,百姓们听说陛下遇刺,说什么的都有。加上陛下没有子嗣,说是醒了,却还不能见人,搞得如今人心惶惶。督主,您看……”
  “这种流言蜚语,你还不知道怎么处理?”
  拾肆一凛:“属下明白了。”
  两人刚从大狱里出来,便看见了在门口一脸为难的拾壹。
  “怎么了?”戚卓容问。
  “督主,有几位大人听说您从宫中出来了,都来到东厂门口,说要跟您见一面。”
  “见我做什么?来跟我兴师问罪?”
  “他们说……宫中现在不让进人,但是他们都是追随陛下多年的老人,势必要亲眼见到陛下才安心。”拾壹压低声音道,“就是秦太傅那一系的,如今个个身居高位,对陛下情谊非同小可,推行清丈令也少不了有他们出力,因此,属下也不好太怠慢。”


第99章 用最下作的方式,撕开她……
  戚卓容来到东厂门口,果然看见了那几位面熟的大人。
  尚值严冬,几位大人眉毛上都结了一层淡淡的白霜,也不知是在门外等了多久。见她出来,也不跟她寒暄客套,开门见山:“听说戚大人今日出宫,想必是陛下已经无事?”
  戚卓容点头笑道:“自然是无事,若有事,又岂会放各位大人回家呢?”
  为首的户部刘尚书哼了一声:“我等有心求见陛下,不为别的,只为亲眼见到陛下,才算安心。可如今宫里管制甚严,禁止我等出入,不知戚大人这里可否通融通融?”
  戚卓容道:“各位大人都是陛下的左膀右臂,想见陛下,咱家自然没什么可拦的。拾壹,备马车,送几位大人入宫。”
  她这么好说话,倒是叫刘尚书等人愣了一愣。来之前想了千百种戚卓容的借口,又想了千百种反驳的话术,眼下竟然一点儿也使不出,倒叫人心中憋闷。
  “不劳戚大人,我等来东厂是骑马结伴而来,眼下也骑马过去便可。”
  刘尚书指了指拴在东厂门外的几匹骏马。
  “那各位大人请便。”
  拾壹给戚卓容拉来了她的马,她翻身而上,双腿一夹,那马便慢悠悠地走了起来。
  非十万火急不得在京中纵马,因此几人只是骑着马,缓缓行在官路上。
  戚卓容昂首看着前方,身脊挺直,眼神明亮,仿佛根本没注意到其他人暗中打量她的目光。
  终于,刘尚书在众人的眼神暗示下,咳了一声,道:“戚大人,陛下现在具体情况如何,可便一讲?也好为我等心里存个底,以免过会儿冲撞。”
  戚卓容道:“不瞒各位大人,陛下伤势较重,须得在床上静养多时。但好在并无性命之虞,精神也尚可,只需少说话,少动气即可。”
  这听起来还行,大家纷纷放下心来。
  又沉默了一会儿,眼看就快要到皇城门口,戚卓容道:“各位大人有话要说?等进了宫,再想跟咱家说话,可不是那么方便的了。”
  刘尚书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同僚们,一咬牙,攥着马缰道:“戚大人,敢问这几日来,可查出刺客是如何混入冠礼?”
  戚卓容自知避不过这一问,淡淡道:“行刺的是尚衣监掌印,用的是可拆分的软匕。他先是提前把匕柄藏在了放冠冕的托盘之内,冠冕上珠玉颇多,又无人敢近,他藏得隐秘些,便难以发觉。后将软刀绑于发髻之中,因此骗过了搜身。冠礼之时,他先趁着取冠冕窃出匕柄,后从发髻中抽出软刀,插入匕柄之中,如此一来,匕首便成型。”
  刘尚书追问道:“他哪来的匕首?”
  “匕首已经检查过,是私铸的,查不到来源。”戚卓容回答。
  刘尚书冷嗤一声。
  戚卓容知道他在骂自己,本就是她的错,这也无可辩驳。
  “待陛下伤好后,咱家自会去领罚。”
  “领罚?”一直不说话的庞侍郎忍不住开口道,“戚大人说得好生轻松,陛下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到了戚大人这里,单单‘领罚’二字就可结束?”
  “若各位大人有何不满,尽可向陛下提出。”
  “哈,我等不满又有何用?大家都看得出来,陛下乃至仁至善之人,戚大人幼时的那点恩情,陛下记到如今。若非戚大人行事张扬,树敌过多,又岂会牵连陛下?若是陛下真的有心要罚,戚大人现在还能这般自由?”显然,众人平素都对裴祯元这个皇帝十分满意,唯独对他宠信近宦一事颇有微词。
  戚卓容心道,当日宋长炎的那番离心之语,到底是起了作用。他们平日看在裴祯元的面子上,对她客客气气,可毕竟在他们心里,效忠的只有裴祯元一人。一旦任何人的存在威胁到了裴祯元的地位乃至性命,都会引起他们的敌意。
  戚卓容知道她再怎么说也没有用,为今之计,只有让裴祯元去对付他们了。
  皇城内不得骑马,几人到了宫门口便下了马,徒步向英极宫而去。
  一路上他们没再说话,直到戚卓容带他们进了英极宫,才听到有人在身后若有若无地长叹一声。
  戚卓容问门口的小太监:“陛下可醒着?”
  “回戚公公的话,陛下醒着呢。”小太监道,“司马大人正在里头陪陛下说话呢。”
  戚卓容还没搭话,就听刘尚书皱了眉:“不是说陛下要少说话吗?”
  “哎哟,瞧奴婢这嘴巴!”小太监虚虚扇了自己一巴掌,“奴婢的意思是,只有司马大人在那儿说话,让屋里有点生气儿,陛下只是听个开心罢了。”
  刘尚书这才缓和了脸色。
  戚卓容站在门口道:“启禀陛下,户部刘尚书、工部吕尚书、吏部庞侍郎、太常寺潘少卿、国子监徐祭酒求见。”
  过了一会儿,司徒马开了门:“陛下请各位大人入内。”
  待到几人都进去后,司徒马关上门,拉着戚卓容走到廊下道:“他们怎么来了?”
  戚卓容摇了摇头:“说是不放心,非要来看看陛下。”
  “哦。”司徒马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便不再去想,转而与戚卓容说另外的事,“那个要刺杀你的太监,我昨晚想了一夜,觉得哪里都有问题。”
  戚卓容:“怎么说?”
  “其一,你也说了,正常人想要刺杀你,应该选在更好下手的日子,而不是冠礼;其二,既然是刺杀,那目标当然是为了成功,可那个太监连只鸡都没杀过,怎么就敢让他来杀武功高强的你?就因为他离你近?那还不如找个禁卫军,成功性可能还大一些。”顿了顿,司徒马又道,“还有一点,你当时背对着他,或许没有意识到――我也是后来回忆的时候,才感觉不对的。”
  戚卓容蹙眉:“什么?”
  “你想,那太监不会武功,收不住势,所以明明已经看到陛下挡了过来,也没法改变手里的匕首行径……”
  戚卓容顿时一凛。
  她明白司徒马的意思了。当时,裴祯元冲上去拉开她,而刺客根本来不及收势,匕首便刺进了裴祯元的左胸,这就意味着,落在裴祯元左胸的刀口位置,本该落在她的身上。可她当时分明是背对着刺客,也就是说,那道刀口,本应出现在她的右背。
  ――但是这怎么可能?哪怕是不会武功的人,也不可能搞错心脏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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