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殇》第22/164页


  “郡主,”磬儿低低叫我,“奴婢以为您还是不去的好。”
  “为何?”见磬儿有些言辞闪烁,我追问道。
  “再过七日您就是景王妃了,总去见别的王府世子不大好。”磬儿暗示着什么,顿了顿,“您不觉得您与世子爷太……太……”
  “亲近?”我替磬儿补充道,笑了笑,不以为意。
  磬儿点头,“奴婢觉得您对世子爷比对大世子和二世子还亲。”我表情凝滞,暗思,我平素表现的有这么明显么?
  “而且世子爷对您也比对自个儿的亲妹妹还好。德颜,德月两位郡主至今都还在抱怨世子爷没送她们上京,却送了您。”磬儿继续道,像是有些话憋了很久,早就想说,“您不觉得世子爷很喜欢您么?”
  “他待我如亲妹妹,自然是喜欢我的。”我笑道,哥与我十几年的感情,对我自然比对德颜,德月要好。

  “不是那个喜欢,”磬儿道,“您没发现世子爷看您的眼神就像您看景王爷的眼神吗?就是男人喜欢女人时候的眼神。”
  我一讶,直觉道,“别瞎说,这怎么可能?”他是我哥,自小就是了,“你一个尚未婚配的小丫头对男女之情知道多少,净在这里瞎说。”
  “真的,”磬儿争辩,“以前您只要低头没留意,世子爷就痴痴的看您。自从您被圣旨赐婚之后,世子爷就表现的更明显了。奴婢还撞见他好几次站在苑里看着您的房间发呆。就说您被贼人擒去的那一次,世子爷急匆匆的赶来府里,显得比大世子和二世子还着急,居然就骂了二世子,说他连自个儿的妹妹都保护不了,还能干什么。”
  “还有一次世子爷与二世子喝酒,喝得醉了,二世子问他为何近来心情不大好。他说佳人别抱,想到心爱的女子嫁作他人妇,心情如何能好?”
  我听磬儿有模有样的说着,真真吃惊不小,却还是不敢相信,“你哪里听来的这些胡话?”我与哥做了十几年的兄妹,自始自终不认为哥对我有别的情愫。他若真是那种意义上的喜欢我,我会丝毫没有察觉?是哥掩饰的太好,还是我过于后知后觉?
  记得从我十六七岁的时候开始,哥就花名在外,街知巷闻。他有一次带女朋友回家,那女孩总霸着他。让我觉得她抢了哥对我的关爱,曾闹过一阵子别扭,哥也没什么特殊表示呀。
  不过……自哥得知我被赐婚后,也的的确确表现的有些异常。我原以为他会分享我的快乐,但他却似乎更不快乐了。我曾追问他原因,他不愿说,只说了些莫明其妙的话,譬如“你高兴我也会高兴”之类。难道哥真是因为爱我才有这些不寻常的表现?为何我从没想过哥爱我,是男女之爱?哥若真爱我,我又该如何自处?
  我正寻思着,一个丫鬟来报,说景王送了些进贡的玉器过来,大哥让我去挑几件中意的。
  这日便这么过了。
  第二日,江东王和王妃的车马抵达了帝都,我跟着大哥,二哥出城迎接,回来寒暄说闹了半日,又是一天过去了。
  第三日,父王,母妃去宫里觐见皇上叩谢赐婚之恩,我做陪,很快一天又过去。
  总之,连日来,我忙,哥更忙,两人总不得单独相见。偶尔遇上不是遥望,就是没有机会说上几句话。
  直到第六日的晚上,我忙着试穿凤冠霞帔,一转身就见哥倚门站在那里,磬儿去拿饰品,恰好不在。哥静静地,恬淡地看着我,道,“雨儿,你这样子真美。”
  我想起了磬儿的话,微有些紧然,故意道,“哥以后的新娘一定会更美的。”
  哥神色有些变,但很快镇定的打趣道,“怕是不好再找能及得上雨儿万分之一的女人了。”这句话要是以前我绝听不出异样的东西,可此刻听来,真觉得哥不是打趣而是哀叹。难道是因为磬儿先前的言论已影响了我的心态?
  “这么多年,就没有女人合你的胃口?”我故作轻松自然的说道,“你若再不结婚,墨阳王可能要请皇上赐婚了。哥现在比较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等我嫁到景王府后,让景王也帮忙物色一两个,怎么样?”我顺水推舟。
  哥苦笑一声,“什么样的女人能及得上我的雨儿?”
  我听了无措,这话搁在平时我定能应对自如,可这时我满脑子想着哥对我有你男女之爱,听哪句话都像是他在表白,反而有些拘谨不自在了。
  哥看出了我的窘迫,提高了音量笑道,“我的小雨儿终于长大了,明天就要嫁人,从此飞出哥的羽翼……到了景王府,你就是女主人,以后是不能再跟我疯疯癫癫的四处玩闹了。”
  “哥……”我走向哥,握住他的手道,“你永远都是我哥,这辈子我都是你的雨儿,以有你这样的哥为荣。你知道的,我自小就很崇拜你,因为有你,才有了雨儿。”如果没有哥,我如今若还活着必还是那个阴郁,灵魂有缺陷的白湛莹。
  哥淡然中夹带着轻愁的笑了笑,“世事险恶,你以后要学会更好的保护自己,知道吗?”哥宠溺的将我垂下的青丝拢到耳后,“以后我不能常在你身边,你要更加的坚强独立,这样,无论我在哪儿,都能放心……雨儿,这辈子能有你这个妹妹,是我一生的福气。只可惜,哥不能一直守护你……”
  我听哥说着,泪不争气的涌了出来,“哥,你放心,雨儿长大了,懂得自己照顾自己了。倒是你,要多多保重,为雨儿保重,你过得好,雨儿也才能过得好。”
  说着,我扑到哥的怀里,哭得更凶了。哥伸手抹干我的眼泪,笑道,“不哭了,你一哭就像黄河决堤,哭坏了眼睛,明天顶着肿得像水蜜桃的双眼,还怎么做新娘子?景王见了要是想退货怎么办?”
  我撒娇的轻锤了哥一下,可是想到酸涩处仍哭得稀里哗啦。
  哥的眼眶也微微有些润了,一把搂我在怀,抱得异常紧,像要把我揉进身体里,连连低唤着,“雨儿……”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放开我道,“雨儿,陪哥跳最后一支舞吧。”
  我抬头,“好,依老规矩么?”
  哥含笑点头,做了一个非常绅士的“请”。
  我把凤冠霞帔换下,与哥对站,摆好了姿势,轻哼起《野蛮游戏》(蔡依林唱)的曲调,双手以响指打着节拍。两人相视一笑,舞动起来,摆臀屈膝,略带风情,自有默契。
  我与哥都是喜舞擅舞之人,尤其喜跳国标舞,但我们搭伴,一贯只跳恰恰。恰恰属于拉丁舞的一种,起源于墨西哥,舞曲轻快明朗节奏感强,舞态活泼热烈外带花俏,舞步利落紧凑。
  一曲跳罢,哥跟往常一样蜻蜓点水般亲吻我的额头,然后退开笑道,“祝我的雨儿一生幸福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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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 红尘泪 第三十一章 花嫁同寝

  玉笛乐吹蝶恋花,瑶琴喜奏凤求凰。
  景王府内衣香鬓影,和风送吉,柔云遣祥,可谓喜气冲天。
  今日是我与景王的大婚之日,皇宫内外,帝都之中一派喜气。太后,皇上,皇后皆摆驾景王府,还特开了烟花会,允帝都百姓同贺。依洛朝祖制,皇子王爷大婚本不该这般隆重。好比烟花会,一般是国逢大喜事时才有,如战事告捷,皇帝封后大赦,太子受封,太子迎娶正妃……
  但皇上出人意料的给了我这个荣耀,这个惟恐不气死其他王府正妃的荣耀。原本这已是景王第二次迎娶正妃,若非是圣旨赐婚,按这里民间续弦的礼数,婚庆规模绝大不起来。皇上却给足了我与娘家――江东王府面子,礼同太子大婚。
  连磬儿都直呼皇上真是个仁德的好皇上,“皇上对郡主和王爷真好。”我一听这话,心头一紧,如刺扎进肉里,隐在喜帕之下的眉轻蹙。皇上面上如此圣宠我们江东王府,莫说会惹来其他藩王府的妒恨。只怕一旦我父王或哥哥们犯了什么过错,皇上追究起来,定会多不少朝野舆论帮腔作势,譬如仗着圣宠藐视法纪,到时皇上再借着舆论削掉我江东王府自是名正言顺。
  红烛耀喜,我忽然感到一阵寒意,脊背发凉,生生出了些冷汗,倘若皇上真深沉若斯,今日的婚宴就是我江东王府最后的天恩隆宠之日了。只望事情不是我所想的那般才好。
  “郡主,奴婢刚才瞧见楚王了。他好像仙人一样,站在那里和王爷说话。好多官家夫人都偷偷的羞看他呢……”磬儿冷不丁冒出一句,难掩愉悦。磬儿一贯崇拜楚王,如今再次得见自然是欢喜的。
  我却并不太在意,低低回问,“是么?他回来了。”
  虽不在意楚王来贺,但其实我还是隐隐有些不解。楚王乃已故秦贵妃所出,甚传他与皇后所出的诸子关系并不亲密,而且皇后大约还有些怨恨于楚王。那么他为何回来参加婚礼?
  五年前西边沙陀人犯境来袭,当时的二皇子莫王为求战功,请缨前往迎战。大概他并不是打战的那块材料,领着二十万大军在西边驻守了半年也没半点战绩,屡屡战败。皇上都已经觉得如此下去,朝廷将难以负担高昂的军饷粮草费用。恰巧那时莫王受了伤,皇上便借机把他招了回来,另遣了年轻的楚王补大将军缺。
  没想两月之后,楚王就凯旋回朝,带来沙陀随行使者。沙陀汗王上表称臣朝贡,说见子即知父。洛朝有此“骁比雄鹰,宽若草原,慈如纳能(沙陀人信奉的神)”的皇子,当今圣上必定英伟不凡,尊为天汗王,沙陀自愿为属邦,立誓从此和睦永不来犯。
  皇上大喜,事后大宴群臣,当场大赞楚王并感叹道,“朕之子,唯修影因果类我。”这话太子仁厚并未在意,倒是莫王上了心。此后,皇上更加器重楚王,也更喜爱这个长相与秦贵妃酷似的儿子,甚至允他同寝同食,这是连太子也没享受过的殊荣。相形之下,皇上对莫王更加冷落,莫王功利心重,这次赔了夫人又折兵,心里怄气,加上伤势严重,反反复复总不好,拖了半年多就郁结而亡了。
  皇后妒恨秦贵妃才情,本就不喜楚王,这下自是将儿子的死责怪到楚王身上,更不待他好了。所以楚王也惯来与皇后之子,太子,谦益(我决定了,以后都叫谦益),越王,青王走得不近。
  那么这一次,楚王在外本可以连太子大婚都不出席的,怎又偏偏回来了?而且还是赶回来参加一个素没太好交情的兄长的婚礼。
  我兀自想着,也没听磬儿在那里叽叽喳喳些什么,大约都是说楚王如何如何仙人姿态,官夫人们如何如何掩羞还看的。
  不觉已经夜深,饿了一日没进食,又一直姿势单一的坐在喜床上,我忽觉全身的新娘行头重如千金。凤冠圆匡,珠围翠绕,霞帔上铺翠圈金,饰以洛朝绝品的珠玉坠子,云缡纹……这重有十几斤的行头实在太压人,我动了动,有些想尽快脱下休息,便对磬儿道,“你去看看前头的酒宴散了没有,王爷是不是喝醉了,这时辰也没过来。”
  磬儿应话正要离开,门外便传来了喧闹声,接着谦益似有些醉态的进了来。听声音,几个在外室候着的嬷嬷丫鬟略扶了他一把,将他带入内室。然后就是挑帕共饮合欢酒,一切礼仪尽了之后,随侍婢女和嬷嬷们都知趣的离开了。
  我知道我现在面若芙蓉略带羞涩,自有一段撩人风情。谦益与我对坐桌前,怔怔地看我,满眼的惊艳和朦胧醉意。被谦益这么一看,我的心就跳动的更猛烈了。我原本就很紧张,此刻红烛灯光暧昧,谦益又是酒气醉语,神情性感惹人,极有魅惑意味。看着他我渐渐也醉了,紧张羞赧,微低着头不敢抬,拽在手中的锦帕握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不知该如何是好。
  谦益醉笑道,“丫头,可想好了做我名副其实的王妃?”谦益这话,我自是明了其中含义,没想到他直白的问了出来,我顿感害怯,红着脸点了点头。谦益看了抓着我的手大笑起身,一把将我拉起抱入怀中,醉吐魅气邪邪道,“果真愿意?不想日后再觅良人?”
  “难道夫……夫君,自认不是我的良人么?”第一次学着古人叫夫君,当真是别扭的很,我踟蹰了半响才终于叫出口。谦益听了坏笑一声道,“好,我喜欢你用这种平民百姓的称呼,就唤我为夫君。”
  我当时就羞得把脸埋进了他的怀里。谦益笑着把我打横抱起,径直往喜床而去。我被轻放到床上,谦益拉开了百子千孙被,他的身体很快欺上了我的,气息在我的脸上温热着。他双手支在我身侧,媚笑着富有磁性的道,“丫头,看傻了?不为你的夫君宽衣吗?”
  说罢谦益抓起我的手放到他胸前的衣襟布扣处,来回摸娑。我赧颜抽回手轻羞涩的拍了拍他,然后为他解扣。但我实在掩不住心里的紧张,心“嘣嘣”跳,就像有人在里面敲鼓,手下极端笨拙起来,微颤着解了半天也还有三四颗扣子未开。谦益低低笑了笑,单手解开我喜服上的扣子道,“真是个笨丫头。”
  谦益出手自如,很快已将我的外衣褪下,见我的手仍在抖,笑着直起身子,自己三两下把外衣脱掉了。他重新覆上我的身子,定定的看了看我,眸中的颜色越变越深,出现欲望的深潭。我只来得及看到谦益眼中的热切,他的嘴就覆上了我的。
  开始是浅浅淡淡的轻啄,我紧张的睁大了眼,生硬的不知回应,被动的接受着。
  “傻丫头,闭上眼。”
  谦益的吻渐渐热烈起来,他用舌抵开我的嘴,攻城掠地般侵了进来。我愕然叫了一声,品着谦益嘴里的酒味,神智慢慢沉沦下去,眼皮慵抬。谦益一看吻得更激烈了,由唇到眼,耳,鼻,再一路往下,同时腾出一手将我的亵衣和摸胸扯掉。
  顿时一阵凉意涌上,我不自觉的推避起谦益。忽然清醒,发觉自己竟比想象中更惧怕这春宵一刻。蓦地迷惘起来,我真做好准备了吗?我真爱谦益?从此便将一生幸福都交到他手?我真的想好了?真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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