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雪里》第97/102页


  “元忠?”
  冯太后看了眼那个方向,身边的宫人立即道:“娘娘,那边是慈安宫的方向,近来元忠常侍去慈安去的很是勤。”
  冯太后收回目光,轻笑着摇了摇头,“回宫吧!”
  小人一朝得势,往往就会忘了自己的曾经,小地方出来的终究是上不得台面。
  开国承家,小人勿用,这个小皇帝看来是喜欢反其道而行。
  待把那宫人打得不再动弹时,元忠才让人收了手,冷眼看着地上那如死狗般奄奄一息的人,嗤笑着带着众人昂扬而去。
  夜里元忠回房歇息时,看着隔壁院中的烛火,转身问身边的人:“那边最近有什么动静吗?”
  小太监回禀:“中常侍最近一直都待在院中,甚少出去,也没看到他与什么人接触。”
  “什么中常侍,你看陛下可信任他?咱们常侍才是陛下和太后娘娘面前的第一红人。”另一小太监忙在元忠跟前溜须拍马道。
  “对对
  对,这个位置迟早是大人您的。”小太监忙点头如捣蒜的附和着。
  “这是位置本就该是我的,你们给我把人盯牢了,他每日接触了些什么人做了些什么事,都要一五一十的让我知道,明白了吗?”
  若不是何为安在陛下面前举荐,中常侍一职早就是自己的了。
  元忠幽幽收回目光,看着二人吩咐道。
  “小的明白,您放心。”
  夜色沉沉,皇宫内院仅一墙之隔的人各怀心思。
  明月当空,繁星点点,院子沐浴在皎洁的月色下,温柔似水。
  明蓁带着儿子坐在院中纳凉,雨雪立在一边给小姐摇着扇子。
  院中不知何时飞进一只萤火虫,扑闪扑闪着发出淡淡的绿色光芒,珩儿看见后兴奋的跟在萤火虫后面在院中来回折腾着。
  明蓁和雨雪讨论着她即将到来的婚期,二人细细低语着,院里时不时发出珩儿的嬉笑声。
  何为安进来时,珩儿正追着萤火虫一时不察撞到了他腿上,鼻头猛地一酸,小家伙才瘪着嘴,还没发出声,待见父亲的眼神后,只敢委委屈屈的抽泣了两声,苦着脸叫:“爹~”
  何为安看着小家伙委屈的样子,蹲下看了下他的小鼻子,发现只是有一点点小红,摸了摸他的头,低声应着儿子。
  雨雪见姑爷回了,低头提醒了小姐一下,而后带着不情不愿的珩儿出了院子。
  何为安走近坐到妻子身侧,看了眼夜空中的那轮圆月,目光微阖,而后笑着问妻子:“怎么不回房?夜里蚊子多。”
  “没事,雨雪熏了艾草,没蚊子。”明蓁给他旁边指了指还在冒着细烟的艾条。
  拉过妻子露在外面的双手仔细看了看,见确实没被咬,许是月色动人,何为安也不再提回房的事,陪着妻子静静的坐着。
  月色下,他看着妻子隆起的腹部慢慢出了神。
  “我现在还记得那年生珩儿时,那时的月亮也和今晚一样,皎洁明亮。”
  “是啊,珩儿如今都这么大了。”明蓁把头靠在他肩上,柔声回他。
  “四年了,很多事也都变了,或许唯独没变的,就是这月亮了。”??何为安说着,轻叹了一口气。
  “夫君,你有心事。”明蓁从他肩上慢慢抬起头,担忧的看着他。
  夫妻这么多年了,明蓁已经十分了解他了,他今夜明显情绪太过低落了。
  “嗯,年年也变得更加聪明了。”何为安点头,面上带着笑轻点了下妻子的鼻尖。
  “是又发生什么事了吗?”
  明蓁有些忧心,往日的他,遇见再大的事好似从来也都是信心满满的去解决,这样的他她还是第一次见。
  “真没事,只是近两年陛下慢慢大了,有些事我们之间意见会开始有些不同了。”何为安说着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第77章
  这两年他和陛下又何止是意见分歧, 从前是荣辱与共的师生,如今却是互相防备的君臣,或许这就是千百年来的定数吧!
  夜风伴着妻子的柔声细语, 声声传入何为安的耳中心间,他笑望着将妻子拥入怀中, 清风明月下,有娇妻稚子相伴的他, 又还有何惆怅的。
  世间诸事不过过眼云烟,走一步看一步吧。
  ……
  炎炎夏日,天气一天比一天热,待到七月流火之时,稍有一丝凉意袭来。
  七月初, 一位宫人满头大汗的匆匆走近懿安宫内,殿内冯太后正躺在罗汉床上闭眼假寐, 宫女立在一旁摇了扇子。
  “娘娘,打探清楚了。”宫人抹了下额间的汗, 跪地回禀道。
  躺在榻上的人悠悠睁开眼睛, 看了眼跪着的人,手轻轻一扬, 摇扇的宫女立即退了出去。
  “奴才跟着他的人,见那人乔装进了一家酒坊。”
  “酒坊?”冯太后疑惑的蹙着眉。
  宫人又望了眼门外, 匆忙的从地上爬起来走至冯太后身边,附耳低语了好一会儿。
  “你的意思是,他们想借此动手了?”
  冯太后转头看着他, 眸中一亮, 嘴角微微上扬着。
  “他虽做的隐秘故意捣腾了好几手, 但还是被奴才查到了, 若非怕被人发现,他何至于此?”宫人亦有些激动。
  冯太后的手指有序的在海黄花梨木几上敲击着,纹理密实的木几上发出清脆的“咚咚”之声。
  她嗤笑着摇头,竟如此沉不住气,殊不知,敌我悬殊之时,若不能一击即中,又怎可轻易打草惊蛇,城中动手便是不给自己留后路了,终究还是太年轻,便是自己与他打交道这几年,也未能看透那人,更别提贸然动手了。
  “娘娘,我们可要做些什么?”宫人小心问道。
  这几年,即便皇太后主动退让,可慈安宫那边还一直各种打压她们这边,这次知晓了这般惊天秘密,若不利用报复回去岂不是可惜了。
  冯太后敲击木几的手指停在了半空,而后缓缓摇了摇头,“先不用,继续小心盯着那边的动静。”
  “娘娘,如此好机会,难道您还要忍吗?”宫人不解,他此时恨不得立马能看到慈安宫因事情败露而遭殃了。
  “这事此时解决,他们之间顶多起些龌龊,哀家不仅讨不到什么好,反而还会给慈安宫那边拿住把柄。”
  冯太后看向那个宫人笑道,眼中却冷漠无比,“忍?哀家从来就不是在忍,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若非伤筋动骨,他们又怎么会彻底反目成仇?”
  雪中送炭,也得在对方快冻死时,若非救命恩情,对方又怎能记在心上呢?
  贪心不足蛇吞象,这明争暗斗,暗潮涌动的朝堂若没有何为安压住,便是给了她们,也得有那个能力接得住才行。
  她们母子二人自己作死,那也怪不得她了。
  婚期的日子一天天临近,何为安给阿七的那个院子,和怀远街仅相隔两条街,阿七早已提前住过去布置了,成婚那日雨雪会直接从何府出嫁。
  到了七月初十,花轿停在何府正门,明蓁让雨雪以何家人的身份体面出嫁,而非下人走的偏门,鞭炮声热热闹闹的响着。
  雨雪被喜婆扶着一步一步出了院子,何为安和明蓁夫妻二人早早的立在门口等待着新人,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的喜色。
  何为安小心的扶着已经身怀六甲的妻子,看着一身吉服神采奕奕的阿七笑吟吟的从喜婆手中接过红绸,带着他的新娘子上了花轿之中。
  礼乐鞭炮齐鸣,阿七感激的看向门口的大人和夫人,何为安笑着朝他一点头,他才翻身上马,在热热闹闹的吹吹打打中,花轿慢慢出了怀远街。
  刚才还锣鼓喧天的街道,渐渐又恢复了往日的安静,看热闹的百姓也缓缓散去,嘴里还热烈讨论着,这何大人夫妻二人那里是嫁丫鬟,分明就是送妹妹出嫁,那绵延的红妆,和这排场,比起大家小姐出嫁也差不多了,那对新人真是有福气哦,能在何家做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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