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合伙人》第2/230页


  姜开源满脸讨好,将他理解的慈父姿态做到极致。
  可冷阳只相信上次的待遇,耳旁还回荡这卑劣的男人鄙夷叫嚣:“冷忆梅人间蒸发二十多年,走的时候可没听说她怀了孩子,也许你真是她的骨肉,但凭什么说我是你的亲生父亲?”
  姜开源已是腰缠万贯,名利双收的富豪,冷阳能理解他强烈的防备心,只恳请他去医院见见母亲。
  让儿子认祖归宗,是冷忆梅最后的心愿。
  他不求生父接纳,只要姜开源能做做样子宽慰将死之人,他将原谅他此前的一切罪过。
  但渣男突破他一降再降的底线,直接甩给他一张百万面额的支票。
  “我跟你妈夫妻一场,她缺钱大可直说,犯不着耍这种花招。”
  冷阳感觉多年来扎在母亲胸口的利刃捅进了他的心窝,正如预想一般,姜开源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对待这种混蛋,用最狠戾的语句叱骂,最狂暴的拳脚殴打或许能解一时只恨。
  不过冷阳从12岁起就不会轻易发火了。
  爆发的情绪能宣泄体内激素,却不能有效解决问题。坏人身心皮糙肉厚,简单攻击难令他们忏悔,而且越是怒气冲天,越显得自身无计可施。
  他当面撕碎支票,默默离开办公室,报复的种子也悄悄长出了胚芽。
  时隔一月,姜开源通过科学手段证实了冷阳的血统,又雇佣侦探查明了他的价值,态度180°翻转
  年仅25岁的青年已是国内广告界的知名推手,开设的传媒公司策划过多起收益显著的营销案,荣获各大企业青睐。
  资本家求贤若渴,何况这炙手可热的优秀才俊还是自己的亲儿子。
  今天他撇下如山公务,不远千里赶来,就为抓住这天降至宝。
  冷阳毫不费力看穿他的心思,脸上的冰霜越发厚实。
  “妈妈已经不在了,我们从此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姜开源面露愧色:“我知道你在怪我,那天我心情不好,处事莽撞伤了你的心。我本来还想当着你妈妈的面向你们道歉,尽量抓紧时间赶过来,谁知还是晚了一步。”
  冷阳接收到姐姐的颤抖,明白她已怒火中烧,自身仍保持沉稳,质问姜开源几时去做的亲子鉴定。
  “就在上周,昨天我拿到报告,马上安排行程,你知道我工作忙,不可能说走就走。”
  姜开源自顾自辩解,没看到冷阳脑中的推理。
  他首先确定为对方提供鉴定物品的是自家刚刚辞职的保姆,距离上次见面已过去一个月,渣男却在一星期前才进行鉴定,说明那次重逢并非促使他调查此事的原因。
  “你是不是先得到我的个人信息,发现我是个营销能手,冲着可观的利用价值才兴起求证的念头?”
  他猝不及防发问,姜开源打个突兀,真相由此浮出水面。
  意识到儿女的鄙视加深了,他慌张却不心虚地表态:“阳阳,我没对你尽到养育责任,是很对不起你,可当初是你妈妈有意瞒着我,不让我们父子相认,说起来也不能全怪我啊。好在现在还不晚,我有足够的能力补偿你。福满堂规模已经很大了,如果你愿意,随时能回来帮我,我会让你得到应得的一切……”
  他习惯以玉帛平息干戈,但此刻这百试不爽的法宝失灵了。
  冷阳的嘴角掠过闪电般锋利的冷笑:“你还有脸跟我提福满堂,那是我外公家创立的招牌,没有妈妈,你连边都碰不着。拿着从老婆手上抢来的富贵四处炫耀,你无耻至极!”
  一阵惊雷轰去姜开源脸上的和善,吸纳了满空黑云,瞪眼怒斥:“这些话是你妈妈教你的吧?她就是桐油罐装桐油,一辈子改不掉损人的臭德性。动不动挖苦我吃软饭,借她娘家的势出头。”
  “难道不是吗?”
  “你这么聪明,我拜托你稍微动点脑子。福满堂以前只是榕州城里的餐馆,规模再大也有限。是我一手一脚把这块牌子经营成国内数一数二的餐饮品牌,分店遍布世界各地,还创立了同名的食品企业,把福满堂变成中国著名商标,每年纳税几十亿,养活几万员工。这些功劳可跟你妈妈没有半点关系!”
  他的话部分属实,福满堂早已换羽飞升,今非昔比,是中国餐饮业巨头和最大的食品生产商之一。在销售业绩、利税利润等指标上连续15年位居中国食品行业前列,是国内规模最大、效益最好的食品企业。去年在全国民企500强中排第17位。
  辉煌业绩自非侥幸,主要依靠领导者的英明决策和执行力。
  姜开源的经商才能有目共睹,有资格自负,也和所有飞黄腾达者一样,将发迹前寄人篱下的经历视作屈辱。旧事重提,心头那根拔不掉的尖刺便蠢蠢而动。
  冷阳并不否认他的成就,可始终认准一点――喝水不忘挖井人。
  没有外公提携,他找不到施展抱负的平台,是母亲的下嫁让他获得改变命运的机遇,所以之后抛弃妻女的行径才不可原谅。
  冷欣宜是姜开源忘恩负义恶行的见证人和亲历者,阔别二十五年,母亲的死将她对父亲的恨意淬炼到最高浓度。一改平日的温婉,激动地以手语控诉。
  “妈妈从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为什么死后还要被你继续伤害?”
  姜开源眼里从来没有这个女儿,早在她出生时就视其为不祥之物。没耐心打听手语的含义,凭揣测叱骂:“你别来怪我,我跟你妈妈离婚都因为你,要不是她生了个哑女,我们的关系也不会那么快搞僵。”
  事关姐姐,冷阳果断抛开理智,一拳击中那张快速翳合的臭嘴。
  姜开源倒退几步,后背咚地撞上墙壁,口腔里翻涌着海潮般的血腥味。
  他怒视冷阳,青年僵冷的脸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杀气。
  “马上滚,不然现在就弄死你!”
  这威胁像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效力特强。
  姜开源醒悟不该在他刚刚丧母的档口激怒他,忍住憋屈,揣着不甘,慢慢走上来时的路。
  大雨瓢泼,涤尽尘埃,却难以洗去儿女附着在他身上的仇恨了。
  三天后,冷阳和姐姐火化了母亲的遗体,捧着骨灰回到居所。
  他们去年才搬进这栋临近中山公园的独栋别墅,房子坐北朝南,室内面积500平米,外带一个种满玫瑰和绣球的大花园。
  冷忆梅后半生带着一双儿女颠沛流离,吃遍人间苦楚,用柔弱的身体为孩子们构筑堡垒,使其免受风雨侵袭。
  乌鸦反哺,冷阳从小立志让母亲过好日子,稍有能力便想方设法为家人改善生活环境。
  以前全家散步经过这片住宅区,冷忆梅总是隔着铁栏观赏小区内的住宅,不经意流露的羡慕深深激励冷阳。当他凭本事赚足人生第一桶金后,立刻全款买下这栋售价过亿的房子,以为母亲会在这个温馨舒适的家安度晚年。
  殊不料她的健康状况会在他事业的上升期急转直下,所谓福薄大概如是。
  母亲的骨灰已凉,姐弟俩仍驻守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悲境,望着茶几上的骨灰盒良久无言,好像那是个离不开的坐标。
  室外繁花似锦,室内数九寒天。
  日影颠倒方向,阳光换成月光,双方没有任何交流,但冷阳确定,姐姐的所思所想与他雷同,根据是她时而悲伤时而怨愤的表情。
  十点小区保安来电,说有客人造访。
  来人是冷忆梅的主治大夫马医生,冷家姐弟陪伴母亲在那家医院治疗年余,已与医护人员结为亲友。
  上周马医生去北京参加学术研讨会,今晚返回上海,直接从机场赶来慰问家属,并交付冷忆梅的遗书。
  “上个月13号,你妈妈让我保管这封信,说等她过世后再交给你们,希望你们能满足她的遗愿。”
  送走马医生,姐弟拆信阅读,目睹母亲的字迹,泪水再度决堤。
  冷忆梅在信中留下诸多殷切叮咛,着墨最多的一条是“放下对姜开源的仇恨,过好自己的生活。”
  她绝难想到,这片呕心沥血的慈母情会成为煽动仇恨的烈风。
  冷阳问垂头饮泣的冷欣宜:“姐姐,你肯原谅姜开源吗?”
  冷欣宜迅疾抬头,目光好似磨利的刀锋,快速比出手语。
  “我恨他们一辈子,一定要报仇!”
  这是她先时于沉默中酝酿的决定,和冷阳不谋而合。
  他笃定点头:“我也是,都是姜开源作孽,害妈妈半生受苦。福满堂是我们冷家的,不能由着他和姓夏的娼妇霸占,我准备把公司转让出去,回榕州夺回福满堂的招牌。”
  弟弟的事业来之不易,冷欣宜有些犹豫了,以规范手势郑告:“这样会中断你的事业,再说他们的生意根深蒂固,要抢回招牌恐怕会花很长时间。”
  “就算赌上毕生精力我也要为妈妈讨回公道!”
  男人的语调骤然尖锐,随后又像还鞘的匕首隐去锋芒,握住姐姐的双手柔声劝告:“姐姐,你从小帮着妈妈照顾我,她生病期间也全靠你照料,已经为我们付出够多了。报仇的事就由我一个人完成吧,我和妈妈都希望你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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